第39章 港城之行1
港城之行1
許瓷在問出這一句話時腦袋鈍痛無比, 似乎有一種淩駕于世界規則之上的外力在阻止他繼續問下去,詭異的是這種痛感有些熟悉, 好像在多年之前也曾經如此抽離過他的記憶,企圖讓他按部就班地接受世界給予他的所有生命線。
夢中的記憶逐漸模糊,可又是那麽的真實。
恍惚間,許瓷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
他一定被修改過記憶。
郁寒禮名貴白襯衫下的肌肉緊繃,最終清冽的嗓音在他耳邊溫柔地響起:“認識。”
……原來真的是認識的嗎。
他以前,好像是,有點,喜歡郁寒禮的。
“可是我不想回想了, 我腦袋好痛。”
“那就不想了。”
許瓷把臉蛋埋進郁寒禮的寬闊肩膀,長睫輕顫, 纖瘦的脊背因為痛感戰栗不止,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拼命絞着郁寒禮的襯衫,将慰帖平整的衣衫絞成了百褶花,當他徹底放棄去思考兩人的過往,腦袋的劇痛才停止了。
許瓷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 在園區的vip病房裏,微涼的藥液順着輸液器流淌進他血管,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安童提了兩杯楊枝甘露來看他, 說:“哇靠靠靠,你倆真是一天都不能忍嗎?昨天很激烈,還是體a液弄進肚子裏了, 怎麽突發發燒了?”
許瓷薄唇微微嘟起含住了吸管,喝了一口奶茶, 慢吞吞道:“你問的有點多。”
祁燼的視線落在了許瓷雪白的頸子上,上面有一顆咬痕, 邊緣青紫,觸目驚心,不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根本咬不出這樣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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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燼清俊的眉骨微擰:“郁寒禮虐待你了嗎?”
許瓷察覺到了祁燼的敵意,手指無意識地順着他的視線摸了一下,有點難為情,認真說:“他對我很好的,你別對他有偏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在極致的歡樂中,總會無意識釋放一些天然的獸性行為。
郁寒禮不是故意咬他的,他也咬郁寒禮了……
祁燼在這方面的知識趨近于零,不然也不會問他,許瓷一時間羞愧難當,以後在純情的小孩子面前一定要多多注意才是。
許瓷輸完液,身體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再次回到了節目錄制當中。
《我是演技派》第一輪演技派pk賽是四組人氣最高的新人在同一劇目中飾演不同角色進行pk,在同一個劇目中,對新人的演技考驗要求更高,而且實力對比更加直觀。
喬明初穿山寨潮服又當衆撒謊的事情被節目直播出去後,在網上名聲就一落千丈了,各大營銷號甚至把他以往的電視劇裏的糟糕表現和在片場和人屢次發生沖突的事情扒了出來,喬明初再次遭到了群嘲。
在這種情況下喬明初參加比賽是十分不利的,而且墨衍舟看了他的一些演戲片段,發現他的演技實在沒有可圈可點之處。
幾名導師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
霍臣:“墨影帝還真是對組內藝人愛得深沉,居然力排衆議要修改賽制,把同劇pk變成了獨立劇目pk,他又拿到A類劇本,喬明初肯定是這個節目第一個出圈的對象。”
盛霧聳聳肩:“以後墨影帝可別陰陽怪氣旁人假公濟私了,誰在這方面都不如你。”
墨衍舟沒說話。
他并不是真心要去幫喬明初,而是不想讓自己的團隊輸得太慘不忍睹。
他……突然很不想被許瓷看扁。
四個劇本,只有墨衍舟拿到的劇本出彩。
是前段時間爆火網文改編IP《清冷師尊死後全修真界追悔莫及》,裏面的主角受沈聽鳳清冷方端,以守護天下為己任,卻被所有人誤會。
全修真界都欲處之而後快,神魔大戰之後,身負重傷的師尊被衆仙修合力逼死。
而他死後記憶曝光,四海八荒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天下蒼生。
沈聽鳳在二次元屬于人氣top,虐文界的白月光,再加上這段自刎戲極具感情爆發力,痛苦、掙紮、被誤會的百口莫辯,最後化成了冷心冷面毫不留戀的赴死,層層遞進,真實又激烈,直擊靈魂。
哪怕喬明初是個木頭,角色的加成也會讓人對他的移情,會憐惜他。
反觀郁寒禮抽到的劇本就十分中規中矩了。
《困情深》也是網絡IP,不僅號召力和知名度遠不及《清冷師尊》,人物刻畫也側重于陰鸷嗜血自幼從屍骨血山攀爬出來的年輕帝王,狐妖杜歡作為一個在帝王身邊謀求生存的笨白甜,每天日常只有吃吃喝喝,角色張力遠不如沈聽鳳。
況且杜歡拿的是綠茶男配劇本,官配是帝王的竹馬将軍,兩人分分合合,其中的纏綿悱恻也讓杜歡有了啓蒙,他本身就是沒有道德感的妖怪,所以在将軍讓他去測試帝王對愛情的忠貞時,試圖假戲真做,最終引火自焚。
劇本展示環節,彈幕已經炸開了。
【對比了一下,第一輪pk賽許瓷絕對是墊底的,劇本渣賤就算了,他的角色還是最拉的】
【沒有任何表現力,只是一個會撒嬌的萌寵而已】
【之前《困清深》播出時,杜歡都快被噴死了,綠茶白蓮五毒俱全,沒有人會喜歡杜歡一個知三當三的狐貍精】
【對啊,霍臣那一組拿到的是經典港片裏兄弟反目劇本,盛霧拿到的國民時期諜中諜的本子,論戲劇性、感情張力,随便拎出一個角色都比郁寒禮組的強一百倍,後期投票肯定會被角色影響的】
【笑死了,許瓷粉絲這麽怕被正主糟糕的演技打臉嗎?】
【提前預警了這麽多,就是怕許瓷輸了個徹底吧】
【喬明初粉絲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ok?】
【許瓷長得漂亮這是公認的,但是他好像沒有任何影視方面的産出吧,是不是空有一張臉還是個未知數,怎麽就不能質疑了?】
【對啊,反觀喬明初,才十九歲已經出演了三部一番男主劇,其中《伏妖傳》創下了京都電視臺收視率第一,網播數量超100億的奇跡,是同期百度和微博搜索指數第一的人氣男明星,商務價值非同一般,許瓷有什麽?許瓷的代表作就是《郁寒禮》以及《郁寒禮圈養的金絲雀小男友》吧】
【不是我說,喬明初咋火起來得這麽快就被歲月史書了?】
【一天上八百次熱搜,是頭豬也紅了好嗎!】
【明明是資本捧出來的醜孩子,也好意思吹了】
網上再度吵得天翻地覆。
喬明初的腦殘粉無一不想借着這次pk把喬明初洗白,在網上瘋狂拉踩許瓷,勢必将演技爛的帽子狠狠扣在許瓷頭上。
某娛樂八卦論壇做了一個小小的調研:認為第一期劇本pk賽最終勝利的人是誰?
①許瓷 20w票
②喬明初 160w票
③楚望 43w票
④慕楚雲 23w票
投票結果出來後,樓裏的人全部震驚了。
11L:許瓷的票數到底怎麽回事?翻了以前的投票,他的粉絲就算不太能打,郁粉随手給他小嫂子頂一下也能倍殺其他流量明星啊?
23L:喬明初不是風評逆轉了,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投他?發大水了嗎?
36L:你們太小看沈聽鳳的人氣了。
44L:對啊,這次投票不是看喜歡誰就投誰的,我是許瓷粉絲,我也不看好他這次的角色,投給了喬明初。明天pk賽除了十位影視學院的資深教授評分,另外50%的評分是現場觀衆投的,你說男二撬牆腳和衆叛親離大虐劇的舞臺現場感染力哪個更強一些?
57L:不管黑子還是粉絲,大家把懸着的心放進肚子裏吧,許瓷絕對不會贏!
網上關于許瓷一定會輸的言論喧嚣塵上,節目還沒有播出,跟風蹭流量的營銷號已經開始玩許瓷演技爛的梗了。
#不是小狐妖杜歡不可愛,而是沈聽鳳是唯一的白月光#
#清冷面前,可愛不值一提#
第二天,節目錄制開始,直播間已經湧進了上百萬觀衆。
燈光璀璨的舞臺之上,喬明初衣袂飄飄,一雙烏沉的眼仁空洞死寂。
墨衍舟飾演的帝尊錦衣華服,無上尊貴,盯着他愛而不得的昔日摯友,眼中的痛苦與掙紮傾瀉而出,掐着他的下颌,一字一句殘忍道:“你的罪行罄竹難書,就算是死也平不了四海八荒對你的怨恨,你連死都不怕,怎麽怕對天下蒼生一個道歉?”
喬明初明顯感覺自己力不從心,接不住墨衍舟的戲,只能盡力皺眉表現心如刀割。
連昔日摯友都誤會他至深,他無從辯駁,也不屑辯駁,他這一生背負太多,是真的累了,一滴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那我死了便是。”
【啊啊啊啊啊啊沈聽鳳活過來了】
【昨天我還擔心明初發揮不好,今天一看才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就是新生代演員中唯一一個實力派!!!】
【我看許瓷拿什麽和喬明初争!!!】
喬明初本以為勝券在握。
很快他就發現事實不是這樣的,除了寥寥幾個粉絲吹捧,路人大多保持質疑的狀态。
【啊?】
【這就吹上了?我不理解】
【我說話難聽,我就不說了】
【你們真的覺得他演得好嗎,只能說是一般吧】
【喬明初連墨衍舟的戲都沒接住,雖然落淚那一下很美,可是真心不符合人設,沈聽鳳最大的人設就是永遠不會低驕傲的頭顱吧,哪怕是轉世後與魔尊結婚,也不曾因為拜天地低頭,怎麽可能因為被摯友誤會了就哭?就落淚?他只會面無表情心灰意冷慷慨赴死】
【對啊,喬明初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會演似的,真是拉了一坨大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浪費了這個演出,也毀了這個角色!!!】
在彈幕的争論不休中,輪到了《困情深》的登場。
禦書房內。
少年纖弱的身段背對硯臺而立,烏黑的長發傾瀉,柔軟的腰肢不盈一握,随着音樂的響起,第一個舞步邁出,少年皎白的腳踝上系着一根紅繩,紅繩上綴着兩顆金絲鈴。
少年清瘦窈窕,舞姿妖嬈,柔弱無骨似水流,可偏生出讓人着迷的力量感。
許瓷側過臉,眼尾勾翹出薄薄的媚意,眼神卻是笨拙的、懵然無辜的,呈現出來的效果就是天真不懂情事,可又聽話的來勾引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視覺盛宴!!!】
【好絕美,老婆,老婆!!!】
【老婆出場了啊啊啊啊啊啊!!老婆的腿又細又直又白,真的好會長啊,腳踝上的小鈴铛真是釣死我了!!!】
【許瓷居然還會跳舞,他的舞蹈功底好深,整個身子都是軟的柔的,絕對不是一天一夜速成的效果!】
【我真的好想把他推倒在地,狠狠欺負他一下,把他欺負到眼淚漣漣承受不住爬走,再壞心眼地抓住他的腳踝把他拖回來!】
許瓷跳着舞步移動到郁寒禮的身邊,郁寒禮執起一只狼毫在奏折上批注,在他周身時舞步反而毫不收斂,舞姿越跳越豔麗,越跳越俏皮。
郁寒禮眉間霜雪隐現,撂了筆,一只大掌将許瓷禁锢在懷裏,嗓音肅冷:“剛化成人,走路都走不好,是誰教你跳這浪蕩舞姿的?”
許瓷腦袋上兩個倒三角耳朵毛茸茸的,飄逸空靈,動起來軟乎乎的。
被厲聲呵斥之後,許瓷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是扳起小臉假寐,過了幾秒,才偷偷半掀了一只眼皮瞄郁寒禮,一副他才是纡尊降貴了的語氣:“我們生來就是小狐貍的,祖祖輩輩有的是勾引人的經驗,我才不需要學。”
【他好嬌俏明豔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好像知道他很可愛!】
【他好會頤指氣使(手動褒義)】
【終于有人抓住傻白甜的精髓了,傻白甜不是傻,而是甜嗚嗚嗚嗚,我的心化了!!!】
郁寒禮并未信他,冷白的指節一寸寸撫摸過許瓷光滑纖細的小腿,指尖在微凸的踝骨處停下,指間的力量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将他脆弱的腳踝折斷,冷聲:“說實話。”
許瓷輕輕蹭了一下他,并不打算将将軍授意他勾引的事情全盤托出,現在的他滿心滿眼都是眼前氣宇軒昂的男人,皺皺小鼻子:“就是沒有嘛,可能我只是季節到了,發情啦。”
郁寒禮薄唇微彎了一下,似乎很滿意他這個回答。
【好澀好澀好澀好澀】
【薄情帝王×笨蛋美人】
【郁寒禮摸許瓷小腿的時候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怎麽能把一個小小的動作搞得如此色氣滿滿!】
【甜妹,甜妹,內娛不能沒有甜妹!】
【我也好想養一只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小狐貍】
【杜歡的人設這麽可愛的嗎?沒看過《困情深》,不過杜歡白蓮、綠茶、知三當三在劇播的時候被不少up主吐槽過】
【喬明初只是皺眉落淚,你們就陰陽他毀角色了,許瓷小表情不斷,試圖用瞞天過海的手段洗白知三當三的杜歡,你們怎麽不噴他毀角色了?】
【什麽叫小表情不斷?他哪個表情是多餘的?你正主說不定正在逐幀學習呢】
【沒想到2024年了,還有杜歡是小三的洗腦包,看過原著的都知道,杜歡就是一只有着嬌縱脾氣的小狐貍,無論是書中還是劇中,在帝王與将軍離心後,杜歡主動問過将軍是否喜歡皇上,得到否定答案後,才去勾引的皇上,可以得出他并非第三者。在杜歡明确表示自己在發情期對人類感興趣後,皇上對寵物的占有欲作祟,依舊沒有任何避嫌,甚至幫他疏解。這倆颠公根本沒有把杜歡當人看,罵名還讓杜歡背了,我真的無語】
【只怪上一個杜歡扮演者演技太差,導致所有人根本不想為他說一句話,可見一個不讨喜的演員有多麽毀角色!】
【我哭了,我瓷寶才是憑借着真材實料逆風翻盤那個!!!】
四組劇目表演結束。
許瓷當之無愧拿了第一名!評級A+。
喬明初的分數跌破衆人眼鏡,拿到了最後一名的成績!評級F。
是直接被淘汰的分數!
喬明初面紅耳赤,質問各位評委老師:“我的演技很糟糕嗎?”
墨衍舟:“別問了,你自己心裏清楚。”
喬明初臉色白了一下,聲嘶力竭:“我不清楚。”
墨衍舟被他的話氣得快腦出血了,直視着他的眼睛:“昨天你提議加哭戲,我pass了,你臨場又堅持加上,還有,強調了一萬遍的眼神戲不是擠眉弄眼,你以後別演戲了,你的出現是影視界的災難。”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媽的我要笑死】
【別再說喬明初會演戲了,別人名師指導一點就透,你喬哥心裏還埋怨別人不懂欣賞呢】
【真是一個蹩腳且沒自知之明的演員】
評委沒有關注這場鬧劇,把慈愛的目光一分不少地落在了許瓷臉上,溫聲說:“寒禮,你可是找了一個好苗子,未來他的前途不可估量。”
郁寒禮溫文爾雅:“謝謝。許瓷是一個天賦型選手,和他對戲,我也會被他的靈氣驚豔到。”
許瓷有點不滿,認真糾正:“郁寒禮,我那才不是靈氣,我剛剛真的有一本正經演笨蛋美人勾引你。”
尾音上揚,驕傲又得意。
郁寒禮餘光輕輕掠過他姣好的臉蛋,薄唇微微一勾,這一笑萬物生春,心想,許瓷是不是真的小狐貍精,專門壞他修行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釣了別釣了,你想要什麽,我招!!!我什麽都招!!!】
【他真的好可愛,我快被他可愛死了!!!】
【郁寒禮,你平時吃這麽好的嗎!!】
【退一萬步說,老婆的歸屬權陌生人就真的不能争一争了嗎?!】
【郁寒禮,你笑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瓷瓷現在玩你真跟玩小狗似的!(兇巴巴)】
節目錄制結束。
郁寒禮去随城參加一個商業活動,許瓷回工作室挑選劇本,為接下來進軍影視界做準備,一旦不在一個地方工作,許瓷發現他和郁寒禮私下是很難見面的,整整一周許瓷都沒見到郁寒禮。
不過許瓷這邊也閑不下來。
下午,金燦燦驅車帶許瓷和祁燼去京都電視臺,許瓷有一個個人專訪,而祁燼加入了solar,solar下個月要參加京都電視臺周年慶的拼盤演唱會,會有編舞編曲老師專門帶他們訓練。
許瓷做完專訪還早,他對京都電視臺的樓層分布不太清楚,又不想打攪了金燦燦,就給金燦燦打了個電話,自己先去地下停車場等他。
許瓷上了商務車,打開宿舍群,正好看到了宋琪發群裏盛洛冰在食堂啃饅頭嗦螺蛳粉的照片。
宋琪:「盛家破産了嗎?盛洛冰這幾天一直在食堂蹭別人的飯吃,他要是真的家庭困難了,咱們給他捐個款吧。」
許瓷知道其中貓膩,忍不住幸災樂禍了一下,故意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盛洛冰:「午後生活真惬意,你要是實在頂不住,就把豪車賣了換生活費呗。」
盛洛冰第一次沒有破防,只是很平靜地發瘋:「你知不知道郁寒禮在港城送給陳栀的禮物随便一個都價值上千萬了,你坐的這輛車也就兩三百萬,跟他這麽久,他沒給你換個好的?」
許瓷:“……”
也沒多久好嗎,一炮半的關系。
許瓷盯着陳栀兩個字了好久,不認識,但介意。
他這兩天到處跑,都是坐的金燦燦的車,或者是司機接送,在一衆豪車裏,他的座駕低調奢華并不低級。
可是被盛洛冰陰陽怪氣了一波,也有點虛榮心作祟了,挑了一張他中意的超跑,給郁寒禮發了過去。
郁寒禮:「你想要?」
許瓷臉紅了一下,厚着臉皮:「不然只是單純讓你看看色兒嗎?(指指點點)」
郁寒禮:「你能給我什麽?我想看看你拿來等價交換的籌碼。」
許瓷翻了個白眼。
狗男人不做賠本買賣是吧。
許瓷上網搜了一下男性心理學,随手複制粘貼過去:「我人都是哥哥的,哥哥想要什麽,我就給什麽。抱住蹭蹭哥哥的無敵大胸肌.jpg」
郁寒禮不再回許瓷。
許瓷以為這件事沒得談了。
結果五分鐘後,他接到了4s店讓他周五去提車的電話通知。
許瓷:“……”
兩千萬的Chiron Super Sport說提就提?郁寒禮的手怎麽這麽松?!
沒付出一點代價的許瓷不得勁兒,覺得郁寒禮對別人也一定這樣。
不得勁兒歸不得勁兒。
許瓷還是纡尊降貴地給正在嗦螺蛳粉的盛洛冰發去了語音:“謝謝你的提醒,寒禮哥哥給我提車了,嘻嘻,現在的你想要車也得兢兢業業做鴨吧。”
盛洛冰差點氣死,對着手機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許瓷點了外放,把盛洛冰的破防聽得身心舒暢。
這時,金燦燦給他發消息說已經回車上了,問怎麽沒看見他。
許瓷納悶,回頭,發現車廂裏還有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
男人一身潮服,鴨舌帽擋臉,一雙眼睛狀似桃花,眼底卻有了一層薄薄的冰霧,看着并不好親近。
許瓷認識他,內娛名聲最醜的愛豆,盛星檀。
兩人四目相對。
許瓷這才發現自己上錯車了,剛想回一個禮貌淺笑。
盛星檀冷聲:“下去,你醜到我了。”
許瓷無辜地眨了眨眼:“你的審美有問題,我不醜。”
盛星檀:“心醜。”
許瓷:“……”
好吧。
這個他沒辦法反駁。
一定是剛才建議他弟去做鴨的話被聽見了。
許瓷本就理虧,不過也沒和盛星檀計較。
華國有句古話,叫死者為大。
盛星檀前段時間因為戀愛已經塌成了內娛廢墟,名聲被公司搞臭了,人也有抑郁傾向,過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會按照劇情被人毒啞,失去嗓音的主唱和失去生命沒有區別,盛星檀沒多久就跳樓自殺了,死後名聲也沒好到哪裏去,沒有人對他有愧疚,還被人戲稱:跳樓哥。
許瓷沒什麽能幫盛星檀的,未來變數很多,他也不可能因為知道一點劇情就無限跟蹤某人的近況,這樣他自己的生活還過不過了。
“你命裏犯小人,最近還是暫退娛樂圈避避風頭比較好。”
說完,許瓷給他甩上了車門。
助理呆了呆,很快化作了義憤填膺:“檀哥,你看一個陌生人都看出來你是被小人暗算了,黑料是假的,不澄清就算了,還落井下石想把你搞死,公司的大樓都是你這些年給他們賺出來的,他們怎麽可以背刺你!”
盛星檀微微上揚的眼尾透着點冷,淡聲:“別說了,聒噪,我腦子疼。”
盛星檀不是不能向盛家求助,盛霧和盛洛冰都在圈內,看起來同在一個領域,其實已經很久不聯系了,這些年他忙到忘了自己還有家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
許瓷剛被郁寒禮送了新車,人就有點小happy,金燦燦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已經是饑腸辘辘了,兩人就去附近的商城裏邊逛邊買東西吃。
金燦燦:“黎女士和郁先生已經回國了,我沒有和老一輩人打過交道,郁寒禮這又是第一次宣了戀情,你說他們二老會認可你嗎?”
許瓷:“談他們認不認可好像有點早。”
金燦燦:“我是怕他們在你工作上使絆子,私生活上刁難我可以當看不見,要是真擋了我的財路我第一個急,要不你這兩天多抱抱郁寒禮的大腿?間接地和他表達一下危機感。”
許瓷:“……”
圈裏确實鬧過不少霸總的金絲雀想要轉正,被豪門大族棒打鴛鴦的事兒。
就算他不自輕自賤,郁家權勢滔天,富可敵國,郁寒禮又是後輩之中的鳳毛麟角,創辦的郁氏傳媒是業界龍頭就算了,連華中投行和銳新科技在他的帶領下,也成了相關領域的領頭羊,一對比,郁家就是看不上他也是正常的。
許瓷舔了舔唇:“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就把郁寒禮踢了。”
說着,許瓷又憤憤地刷了郁寒禮的卡。
他不刷,難道要給郁寒禮的陳什麽栀刷嗎?
另一邊。
在許家的各種盯梢下,終于得到了黎女士和郁先生回國的消息。
這些天,許家的各大項目亮了紅燈,許母受到了一連串重創,食不下咽,這是唯一一個讓她重新容光煥發的信息了。
許母眼底閃過歇斯底裏的恨意,許瓷讓許家走投無路,,她也要讓許瓷嘗嘗被人厭棄的滋味。
她要借刀殺人。
許母驅車到了黎女士和郁先生居住的國際酒店,找到了黎女士。
黎女士雖年有五十了,可是臉蛋、身材、氣沒有留下絲毫的歲月痕跡,遲暮美人依舊是美人,珠光寶氣,一襲墨綠長裙溫柔知性。
許母自慚形穢,一時間甚至不敢上前搭話,最終還是邪惡戰勝了恐懼,她主動上前攀談:“郁夫人,你久居國外多年,對國內動向不太清楚,我的小兒子許瓷和令郎戀愛的事情你知道嗎?本來能與郁家結親,是我們許家的榮耀,可是許瓷不是良人,我們看着他長大,他這些年跟過的男人不少,配不上郁寒禮。”
黎女士:“是嗎?”
許母:“肯定的,我不騙人,許瓷花錢如流水,現在還拿着郁寒禮給的黑卡在柏悅商城消費。”
黎女士眼角微挑,說:“我們去一趟柏悅商場。”
許母一想到馬上就能給許瓷難堪,整個人都心花怒放了起來。
午後,一輛線條淩厲的黑色賓利疾馳在榮華科技大道上。
徐大明接到了一通電話,連忙說:“郁總,剛剛許瓷他媽找到了你媽,說了不少惡毒的話,你媽現在已經殺去柏悅商城了。”
郁寒禮打開手機,恰好手機裏彈出了好多條銀行卡提醒消息——
[您的尾號0713無限額黑卡于20xx年5月11日13:23分在***支付了132萬元rmb。]
[您的尾號0713無限額黑卡與20xx年5月11日14:02分在***支付了340萬rmb。]
拿了他卡的只有許瓷。
前幾天在公共浴室把許瓷弄感冒,許瓷要的補償。
而且許瓷現在還在柏悅商城消費。
郁寒禮微微揉了一下疲倦的額角,冷聲:“現在掉頭去柏悅商城。”
許瓷逛到一半就累了,他所在奢侈品店的店長也接到了通知,今天柏悅商城要清場閉店,迎接一位大人物,據說是郁氏老板娘。
許瓷打了個哈欠,小聲嘀咕:“大白天清場,郁家可真能造作,這麽大一上場閉店一天不知道損失多少。”
金燦燦:“可不是嘛,咱們也走吧。”
許瓷和金燦燦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許母與黎女士。
許母一臉小人得志看他怎麽辦的樣子,看到金燦燦手裏拎着好幾個價值不菲的奢侈品袋子,許母說:“許瓷沒什麽錢,這些錢一定是花的郁寒禮的。”
許瓷:“……”
許瓷還沒說話,忽然一道墨綠色香風飄了過來,下一秒,黎女士将他牢牢抱在懷裏,好像吸到了心儀已久的貓,一臉陶醉道:“我的寶貝,媽媽在國外就聽說你和寒禮談戀愛了,媽媽超級滿意你,你說你都想要什麽?今天只要你開心,整個商場搬空了都可以。”
許瓷:“?”
黎女士:“我第一時間找你,就是要讓某些人看看,說再多也離間不了我對你的愛。”
郁爸爸有點嫉妒了,他也想抱一下兒婿,酸道:“你太刻意了,黎女士。”
黎女士:“只有刻意的愛才能讓人輕易就感受到,我不說不表現,難道還要讓瓷瓷費心費力地去猜嗎?”
許瓷:“……”
許瓷覺得黎女士太熱情了,小心翼翼地掙紮了一下,說:“我和寒禮哥哥可能還沒好到讓阿姨堅定地站在我這邊,未來一切都會變。”
黎女士抱着許瓷軟軟的腰身,舍不得撒手,先不說她是真心喜歡許瓷這模樣和身段,單說許瓷在許家不受寵,這麽多年肯定沒少過寄人籬下的煎熬生活,她就絕對不會苛待這個可憐人。況且,郁寒禮憑着孤冷的性格單身多年,許瓷願意跟他處,他們老郁家已經在燒高香了。
黎女士掏出了一枚能閃瞎人眼的鴿子蛋就要給許瓷手指頭上套,溫柔低語:“沒關系,你真和郁寒禮走不下去了,也是郁寒禮有問題。到時候媽媽帶着你去pub裏找男模用腹肌開香槟,安慰你受傷的心。”
許瓷:“……”
許瓷剛想說不要。
金燦燦小聲補了句這鴿子蛋市場價值至少三千萬。
許瓷刻煙吸肺的貧窮基因動了,屈起的手指瞬間直了,等他反應過來,他的無名指已經挂上沉甸甸的鴿子蛋了(。)
不遠處,剛乘電梯上來的郁寒禮将這些話全聽進去了。
徐大明:“你媽挺可怕的,我想過她可能會讨厭許瓷,也可能會喜歡許瓷,沒想到她已經喜歡許瓷喜歡到考慮你倆分手後如何幫你種綠帽子了,這不是你親媽,是許瓷他親媽吧。”
郁寒禮眉目浸霜,冷聲道:“通知京都的所有醫院不再接收許惠民,她還有時間上蹿下跳,還是太閑了。”
徐大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許母,心下鄙夷,不作就不會死那麽快。
黎女士還在撫摸寶貝似的對許瓷摸摸碰碰。
郁寒禮走了過去,不着痕跡地把許瓷扯了出來,他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力,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母親,在動作上與許瓷親昵有加,他也難以接受。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恭聲道:“媽。”
黎女士意興闌珊,有點遺憾:“肯定是我懷你的時候愛打撲克,才生了你這張撲克臉。”
許瓷感覺郁寒禮和黎女士之間的氣氛很微妙,想到徐大明說的郁寒禮和家人關系并不融洽,就乖乖地站在郁寒禮身邊,黎女士再向他抛出誘人的做客邀請,也只是乖乖搖搖頭,堅定地和郁寒禮站在一條船上。
郁寒禮看了許瓷一眼。
許瓷回給郁寒禮一個堅定的眼神。
他們做金絲雀的,當然不會被金主爸爸以外的人用小恩小惠騙走啦。
黎女士走後,許瓷才說了一下自己的感受,語氣裏有點羨慕:“你媽媽挺愛你的。她如果不在意你的個人發展,也不會來找我了,她來找我也是對你的愛屋及烏。我要是有這麽愛我的家人就好啦。”
郁寒禮右手漫不經心地插進褲袋裏:“會有的。”
……會有的嗎。
許瓷茫然的思索了兩秒,沒當回事。
周日,破曉金光再次從東方升起。
一名身着名貴管家服的中年男人在港城國際機場候機大廳恭候多時,對着從vip通道走出來的郁寒禮、許瓷恭敬道:“郁先生,小許先生好,多日不見,我們夫人很想盡快與郁先生敘舊。”
郁寒禮這次回港是參加港圈名流陳檐識的百歲壽宴,陳家在影視業的輝煌無人複刻,回溯到80年代更是無可睥睨的存在,這些年進軍內地也取得了不俗成績,郁寒禮為了開拓郁氏影視業發展也曾與陳家來往密切。
菁華夫人也有意促成郁寒禮和陳家子女的姻緣,尤其是郁寒禮去年與所謂的不知是死是活的盛妗妗解除婚約後,她就更加急不可耐了。
剛得到郁寒禮來港消息,就派管家前來迎接,完全不記得郁寒禮也算盛家半個兒子,來港第一件事絕對是要去盛家的。
郁寒禮淡聲回應:“回頭我再去陳家拜訪。”
管家說:“栀栀也很想念你。”
許瓷翻了個白眼:“……”
郁寒禮說了回頭去,這老管家又添了一句沒意思的話,生怕他聽不出裏面的弦外之音似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家栀栀和郁寒禮關系很好的樣子啦。
大概習慣了郁寒禮事事與他報備,這次管家說了陳栀,郁寒禮居然沒有和他解釋一嘴,許瓷心裏更不舒坦了。
暴富第一劍,還斬郁寒禮!
盛家的司機驅車将兩人帶入盛家,進入精致複古雕花鐵門後,沿着筆直的梧桐小道行駛了二十分鐘,豪車停在了精致的噴泉池前。
盛家老宅修建于20世紀50年代,富麗堂皇的別墅建築是标準的西洋宮廷風,花園裏種植着芳香馥郁的路易十四玫瑰,極近奢靡。
盛星檀也在家裏,穿了一身英倫禮服,白手套,手裏握着一條狗鏈子,鏈子的另一端拴着的是一條羅威納犬。
羅威納犬的狗衣服都是勾金絲的。
等到郁寒禮和許瓷下車後,盛星檀牽着狗繩過去,羅威納犬是烈性犬,攻擊性強,它認得郁寒禮,不認識許瓷,出于對領地的占有欲,它沖許瓷狂吠了兩下。
許瓷吓了一跳。
盛星檀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郁寒禮冷了臉:“你要是還這麽縱容它,今晚我就給你做一頓豐盛的狗肉吃。”
盛星檀被他的話刺得難受,他和郁寒禮關系親近甚至比得過和親哥盛功蘭,況且,這兩年盛洛冰對郁寒禮也有點意思,郁寒禮突然把許瓷帶回家裏,他是不大樂意的。
盛星檀:“你把許瓷帶回來,該不會是想讓爸媽給你們證婚吧?我是不反對,可這對洛冰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郁寒禮沒理他。
盛洛冰那點爛演技還真演不出愛他的情緒,也就騙騙愛他的哥哥姐姐媽媽爸爸罷了。
盛星檀自讨沒趣,他本來身體就有點不舒服,就把狗繩給了管家,自己就回別墅了。
郁寒禮在來的路上,收到了徐大明傳送的親子鑒定信息——
親子鑒定的結果是。
許瓷确實是盛家的孩子。
郁寒禮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
如果對方不是許瓷,他大可以毫不顧忌地把盛家人召集起來公布這一事實,可是他比較在意許瓷的想法,認為還是先将事情告訴盛家人,讓盛家人把內部的一些小矛盾消化掉,再由他們告訴許瓷這一信息。
郁寒禮剛進入別墅。
盛媽媽就走了過來,說:“寒禮,你媽媽來了嗎?”
盛媽媽與黎女士同歲,只不過常年在病中,身體狀況比黎女士差了好多,近些年很少出門了。
郁寒禮:“她改天來。”
盛媽媽把視線落在了郁寒禮一旁的許瓷身上,眼底露出了些許柔色。
她是一個非常開明的人,她的兒子是找不到了,也不能拖着郁寒禮一輩子,這個漂亮幼态的小男生別說郁寒禮喜歡了,她就是看上這一眼,心裏也滋生不少好感來,說:“你小男朋友真好看,前兩天我還在家看你們的綜藝呢,年輕人就是氣盛,容易産生荷爾蒙。”
“……”
許瓷臉紅了一下,認真:“阿姨好。”
盛媽媽:“你好不容易來港一趟,有什麽想玩的想去的,盡管說,阿姨給你安排上。你小小年紀就跟了郁寒禮,容易吃虧,以後他要是惹你不開心了,跟姨姨說,姨姨幫你修理他。”
許瓷更害羞了:“哦。”
郁寒禮失笑了一下,招呼王姨說:“瓷瓷身體不好,你先送他去我房間,我還和伯母有話說。”
舟車勞頓,許瓷确實嗆不了,就聽話地跟着王姨走了。
郁寒禮目光送着許瓷的背影消失在旋轉樓梯,才找了個舒适的位置靠了一下,金絲邊眼鏡彰顯着矜淡斯文的氣質,過了幾秒,他才開口:“這次我來不單單是為了陳老的壽辰,還有一件事,我找到了盛妗妗。”
富麗堂皇的大廳瞬間落針可聞。
盛媽媽呼吸急促了一下,往門口張望了兩眼,才說:“他人呢?你怎麽不帶他一起回來,他是過得不好嗎?不願意見我們對嗎?”
盛媽媽說着說着眼角已經濕潤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要多心酸又多心酸。
盛星檀拿了手帕給盛媽媽擦,幫她順了順背,才焦急道:“那妗妗人呢?我們和他永遠是一家人,你說他在哪,我先就去接他。寒禮哥,你別說話說一半,你知道這種時刻,會要了我們全家人的命的。”
郁寒禮:“他已經出現了。是許瓷。”
手機裏調出了親子鑒定書,白紙黑字寫出了許瓷與盛家的關系。
盛星檀一時間頭暈目眩。
巨大的狂喜和巨大的懊悔情緒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不是,他剛剛,他剛剛應該沒有對許瓷出言不遜吧?!那可是他親弟弟啊,他在幹什麽!
弟弟,弟弟,哥哥來疼你了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