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爺我暴怒
小爺我暴怒
只是, 疑惑歸疑惑,江曜看着房間中的那祭臺, 略微猶豫了一番,還是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然而越往祭臺靠近,江曜便越覺得身上彌漫上一股涼意。
那涼意和北域本身的寒冷無關,與其說是體外的嚴寒,不如說那更像是精神上的,一種陰森感,讓江曜汗毛豎起。
這祭臺絕對有問題。還沒走到祭臺跟前,江曜便已經在心底下了結論。
只是, 既然玄師沒有将他阻攔到底,他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玄乎的預感就直接打退堂鼓。更何況,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從進入了這個地牢後,玄師便有些怪怪的,幾度欲言又止,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一點一點靠近那祭臺, 江曜心中的不祥之感愈盛,而當他真正走到那祭臺跟前,看清眼前的情況後, 他更仿佛被重錘擊打了一下似的,渾身一個激靈,大腦嗡的一聲, 陷入了呆滞。
那祭臺上,正靜靜地躺着一具人骨。
那人骨看上去十分新鮮, 連着敗壞掉的血肉,并非遺留已久的枯骨, 上面甚至還裹着一層薄薄的人皮,但已經高度腐爛,讓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能依稀看出應該是位女子。
那不成樣子的屍首雖然爛掉了,但卻并沒有散發出腐敗的味道,反而萦繞着異香,越是靠近香味越重,而盡管室內昏暗無比,但江曜也能依稀分辨出,那骨頭竟然是赤紅色的,甚至還閃着微光,靠近一看便覺得十分的顯眼。
“這……這是什麽……”深吸一口氣,江曜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駭然,就連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這個姑娘,她,她不會就是那些……”
他沒敢說下去,只是眼前閃過之前見過的一張張骷髅般的臉。
侍衛長說過,待到那些所謂的聖子聖女到達一階大圓滿,便會被帶來這祭臺,而眼前這具屍骨,即使他再傻,也不難猜到她來自何處。
這便是祭品,也是那些被擄走豢養的“聖子聖女”的最終歸宿。
江曜的呼吸在不覺間粗重了起來,握着寰息劍柄的手指關節也有些泛白。前所未有的憤怒與絕望驀然從心底升起,甚至連眼中都多了幾分血色。
“聖淵教……”下意識地呢喃出罪魁禍首的名字,江曜寰息一揚,正欲強行破開這地牢,但突然,祭臺處卻傳來一陣莫名的牽引力,頃刻間便将他的靈力吸收殆盡。
下一秒,機械的轟鳴聲響起,圍繞着祭臺的地面裂開了道口子,不知什麽材質的栅欄飛快地從地下探出,一瞬間便四四方方地将江曜包圍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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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巨大的金屬碰撞的聲響炸開再江曜耳畔,擡起頭,江曜卻發現字體頭頂也已經被一塊金屬板所籠罩,金屬板的邊緣和栅欄相合,形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籠子,将江曜關在了其中。
“哈哈哈哈,小友,這才一個時辰不見,怎就生的如此狼狽?”轟鳴聲散去,一陣熟悉的調笑聲響起。江曜眉頭微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孟家家主孟宏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石室內,身後還跟着不少人。
略微感知了一下,那些人的修為都至少有二階,恐怕便是這孟家的長老門客。
“那不也是托了家主您的福嗎?”江曜諷笑了一聲,目光直直地盯向孟宏遠的方向,“看來小爺我也算是有幾分本事,竟能讓孟家傾巢而出。”
他倒也不急着脫困,極度的憤怒現在竟然讓他平添了幾分冷靜。他倒是真的想要看看,這個孟家和聖淵教又到底在搞些什麽幺蛾子。
“小友,聽孟某一句勸,小友如此天資,入我聖淵教豈不是錦上添花?又何必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白白葬送了這大好年華。”孟宏遠倒也不惱,只是輕笑着朝着江曜拱了拱手,
“以小友的能耐,入了我聖淵教自然平步青雲,甚至可能得見聖主,侍奉其左右,到時候老夫見到小友都得尊上一句先生,小友何樂而不為呢?”
孟宏遠還在對着江曜循循善誘,江曜卻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孟家主這話說的,倒像是這聖淵教是什麽寶地似的。”他輕輕嘆了口氣,
“倒也不必再妖言惑衆,小爺我呢,雖然也不說自己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會和你們這些下三濫的玩意同流合污。”
江曜的話讓孟宏遠一下子變了臉色。故作而出的和藹消失殆盡,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同流合污?小友還真是清高自傲,頗有俠士風骨啊。”
“那老夫倒想要看看,你這風骨能維持到幾時?”獰笑一聲,孟宏遠大手一揮,一股有些暴虐的靈力傾瀉而出,直直的朝着江曜席卷而去。而在籠中的江曜正欲躲開,卻又見那靈力直直繞過了自己,投入了身後的祭臺之中。
霎時間,身後的祭臺光芒大作,妖異的深色光芒瞬間将江曜的身體籠罩,只一瞬間,江曜邊覺似乎有一只大手伸進了自己的心髒中,扯着自己的靈喾往外拽。
心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江曜膝蓋一軟差點便跪了下去,所幸他及時用手撐住了身子,方才不至于讓身體軟倒。
緊咬着牙,江曜用盡全力不讓自己悶哼出聲,那祭臺傳出的能量似乎要将他的整個攪動撕碎一般,疼得讓他的大腦充血,耳邊一陣嗡鳴。
這甚至讓他不禁想起了當年提煉焰源時的痛苦回憶,只是如今,那痛苦似乎比那時還要更盛幾分。
“小家夥!”玄師也很快反應過來,運轉靈力正欲出手,沒想到意識都有些不清的江曜卻突然在識海叫住了他,“先等等。”
“師父,你可以先暫時幫我把那祭臺的能量擋住嗎。”江曜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但他卻也不想讓玄師直接出手。
畢竟是自己想管的閑事,他不想所有事情都讓玄師替自己辦好。雖然他如今已經很依賴于他了。
玄師微微嘆了口氣,随即江曜身上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肉眼難以捕捉,卻将祭臺的光線穩穩地隔絕在了外面。
“哈哈哈哈,你不是想救他們嗎,那老夫也就讓你嘗嘗和他們一樣的滋味。”之前祭臺帶來的影響還未消散,江曜的腦袋仍在一突一突地跳着疼,孟宏遠也不知這裏的變故,只是看着萎靡的江曜笑道,“怎麽樣,小友,這滋味可還好受?”
“你們就是……這麽對那些孩子的?”江曜卻捕捉到了他話裏的意思,一手抓着那栅欄問道。
“能為聖主獻祭是他們的福氣。”誰知,孟宏遠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若不是他們的靈喾能得到聖主青睐,你以為我們聖教願意看這些賤民一眼?”
“你……”孟宏遠那話語間的輕蔑和不屑讓江曜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為什麽。”
他話語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悲切,“為什麽?!”
那明明是一條條的生命啊,就像江曜之前看見的那樣,即使在那樣的環境下,他們依舊會笑,依舊懷揣着那麽一絲活着的期望。
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他們又比誰卑賤呢?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孟宏遠聞言也只是輕笑一聲,“賤命一條,又怎麽能和聖主大人的宏願相較。”
“他們死,那是他們該的,更何況,你也已經是聖主大人的祭品,與其位他們操心,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吧。”說着,他手上黑芒一閃,祭臺的光亮更甚,直接将江曜包裹在其中,看不清他物。
“匹夫之勇罷了,還妄圖擾亂聖主大人的宏圖偉業。”鄙薄地勾了勾嘴角,孟宏遠正欲帶着人離去,卻突然發覺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似乎,并沒有聽見那小子該有的慘叫聲。
眉頭微皺,孟宏遠正欲再去确認一番祭臺的情況,但下一秒,只聽見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石室內一陣地動山搖,落石簌簌而下,揚起一片煙塵,伴随着盛到極致的白光,那特殊靈材所制的鐵籠也一下子碎成了齑粉,随着那石塊席卷而來。
“孟宏遠——”少年的聲音宛若驚雷,身形也如閃電般轉眼間變到了孟宏遠身前,運轉靈力,寰息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似乎知道主人的意思一般,直直地襲向孟宏遠的面門。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孟家的諸位長老門客還沒反應過來,孟宏遠已經被江曜撲倒在地,寰息的劍尖離其也不過毫厘。
“住手!”孟家大長老不由得一聲驚呼,然後便見那少年執劍的手顫抖着,怒吼一聲,直直地刺了下去。
然後那劍尖便沒入了緊貼着孟宏遠腦袋邊的石板中。
江曜赤紅着眼睛,身體微微顫抖,喘息也有些急促,手緊緊地握着寰息的劍柄,但若是寰息再偏離哪怕一點點,孟宏遠恐怕都已經喪了命。
只是江曜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他一直都覺得,生命是最重要的東西。其他東西失去了總有機會再度得到,但唯有生命不可逆轉,就像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母親一樣。
因此,即使他有這個能力,即使他在剛剛能輕易地奪去孟宏遠的性命,但他終究下不了手。
“為什麽。”
“為什麽啊——”他還有些不甘心地質問。
為什麽他們奪去了那麽多生命卻還能心安理得地笑出聲來呢。
“哈哈哈哈哈,老夫算是看出來了,你個小娃娃,不過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玩意。”看着江曜躊躇的模樣,孟宏遠猖狂地笑了出來,“我也想起來了,你之前心心念念的,是那個姓趙的小賤人吧,我告訴你,你見不到她了。”
“因為你身後的,就是她的屍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