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晚
第3章 第一晚
林烨心中冷笑，只有用得上他的時候，白宋才會施舍給他一個笑臉，他瞥了白宋一眼，冷冷地說：“不是說好了不公布身份嗎？”
“可我都告訴你了啊！咱們可是一個寝室的，得團結起來。”白宋裝作沒看見林烨身上的抗拒，做作地做出加油的姿勢。
林烨毫不示弱，直接反駁：“你怎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
站在前面的人紛紛轉過頭來。
“要麽所有人都互通身份，要麽大家誰也別通身份。”沈意坐在後面，斂眸說道。
“對啊！你們可別私下搞些小動作！”大媽指着林烨的方向。
“好吧。”白宋只能作罷，他又走到沈意旁邊坐下。
廣播再次發出滋滋的聲音：“天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
“狼人請睜眼，請選擇你們要殺的玩家。”
整個車陷入了黑暗之中，林烨睜着眼，摸着黑碰到了扶手。
看來還是在車上。
“大家能聽到嗎？”林烨出聲問了一句。
沈意應了一聲：“能聽到。”
“不如所有人報個數吧？”林烨提議，“這樣可以确認，大家都還在一個空間。”
從1到10，一個人都沒有少。
報完數，大媽大聲說：“咱們可都說好了，誰也別動手！”
“對，誰也別動手，一旦動手，就沒有回頭路了。”姜宴知緊緊牽着許宜希的手，他隐隐覺得，這局殺人游戲不可避免了。
但他一定會保護好許宜希，無論她是什麽身份。
他輕輕按住許宜希緊繃着的肩膀，溫暖有力的手掌令她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許宜希擡手攥緊姜宴知的大衣，抿着唇。
白宋漫不經心地說：“你們為什麽那麽堅定的認為，這是一盤真人狼人殺，萬一只是惡作劇呢？也許根本就不會死人，被淘汰的就可以回去了。”
“你要是實在好奇，明天你自己投自己一票，然後看看能不能回去。”林烨冷聲說。
“我又不是傻子……”白宋低聲說。
林烨冷笑一聲道：“你明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不正常，至少不是簡單的惡作劇，你還撺掇別人動手，你居心何在？”
“你胡說什麽呢？我就随口一說，你怎麽當真了？”白宋狡辯。
林烨懶得搭理他，他靠在椅背上，坐等天亮。
忽然，許宜希嘶了一聲，皺起眉，攥緊了姜宴知的手。
“怎麽了？”姜宴知将許宜希拉入懷中，心猛地一慌。
許宜希突然有種如置冰窖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寒意向她襲來，将她桎梏在原地。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緩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突然好冷。”
姜宴知脫下自己的外套，憑着直覺裹在許宜希身上：“現在呢？好些了嗎？”
許宜希嗯了一聲，但她還是覺得手腳發涼，是徹骨的寒。
林烨下意識摩挲着扶手，隐隐覺得不太對勁。
廣播又響了：“狼人請閉眼，女巫請睜眼，昨晚ta死了，你要救嗎？你要使用毒藥嗎？”
“女巫可別作妖啊！有人死了救一下，別胡亂使用毒藥！”大媽的刺耳的聲音又響起了。
林烨真的很想找塊抹布把大媽的嘴堵上。
“女巫請閉眼。”
“預言家請睜眼，請選擇你要驗的玩家，ta是……”
林烨忽然感覺到眼前有一道亮光，周遭的人和物變得漸漸清晰，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漸漸清晰，他環顧四周，有些人睜着眼，但滿眼茫然，有些人閉着眼。
他想，應該只有他一個人視線是清晰的。
籠罩着公交車的黑霧也散去了，外面的景色正是這路公交車的必經之路。
世間萬物好像都被按了暫停鍵，花草樹木一動不動，路上的車流也停了。
所以，沈意說的都是真的？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他将手機解鎖，原本滿屏的應用消失不見，只剩下狼人殺的圖标和手機自帶的設置，他點進狼人殺圖标裏。
屏幕裏出現十個頭像，分別是公交車裏的十個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空白的框，下面提示：“請預言家把要驗的人移進空白框內。”
林烨遲疑了片刻，驗人這麽簡單？
那狼人殺人呢？也是手機屏幕操作？
如果是這樣，狼人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殺人，只要在手機屏幕上動動手指行，殺人難度低，甚至有人會說服自己，他又沒有親手殺人，不算殺人。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狼人會動手嗎？
他不知道，但他作為預言家，可以先驗人。
林烨擡起頭，打量了一遍車廂裏的所有人。
林烨在白宋和沈意之間猶豫。
他覺得白宋的言行舉止有些奇怪，但是想想他平時的行為，好像又正常了。
但平常沉默寡言、低調內斂的沈意，在這次狼人殺開始後，要比平常活躍得多。
林烨的腦海裏不禁浮現起沈意對公交車內外情況的猜測，真是只是猜測嗎？
可怎麽就這麽巧，公交車裏的部分吻合了呢？那公交車外的黑霧呢？
沈意……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在狼人殺裏，知道多的，往往是有身份的人。
不知不覺，林烨将手指移到沈意的頭像上。
又或者，他只是個資深的狼人殺愛好者外加無限流小說迷，再疊加二次元BUFF，所以才那麽興奮？
對，興奮。
林烨感覺靈光一現，沈意看似和尋常一樣沉悶，說話聲音也很小，但是，他在說那些猜測的時候，眼神是有些興奮的。
他将沈意的頭像框移到空白框內，按了一下空白框下面的按鈕“查驗”。
大概等了三秒鐘，兩個字跳了出來——好人。
接着跳出一個半透明的文字框，但是裏面沒有字，文字框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該玩家已将手機格式化，無法檢測到生平。”
林烨有些疑惑地看着這行字，明明每個字他都認識，就是看不懂。
屏幕的左下角還有一個視頻的圖标。
林烨點開小視頻，時長十秒鐘，裏面一片漆黑，播完什麽都沒有。
此時，手機屏幕黑了。
雖然沒有驗到狼人，還有一行莫名其妙的字，但是林烨松了口氣。
沈意是好人，又是資深玩家，似乎知道很多，跟着他走準沒錯。
林烨的眼前黑了下來，又恢複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
随着進入黑夜的時間越來越久，公交車裏越來越安靜，靜得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已經有人坐立難安地摩擦着椅子，發出窸窣聲。
此時，廣播終于響了：“天亮了，昨晚平安夜。”
公交車裏昏暗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衆人紛紛松了口氣。
林烨轉頭看向車窗，那團黑霧依舊籠罩着。
“看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司機撓了撓頭，“那大家就繼續按照我們的約定，什麽也別做呗，說不定很快就能出去。”
“是啊是啊！”白宋點點頭，還對着林烨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剛才是誰說我這個方法不行？這不是挺好的嗎？”
“白宋，你不會真的覺得你想的方法很好吧？”許久未出聲的趙歡歡意味深長地看着白宋。
“不然呢？”白宋揚起下巴，“那你想個更好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司機說,“我們就按照第三個方法，今天投票階段，誰也不準投。”
坐在座位上的醫生面色有些沉重，一只手緊緊攥着扶手，另一只手揪着衣角，她似乎在糾結什麽事情，揪緊衣角一會，又放開。
“可我隐隐覺得，昨晚好像并不太平……”許宜希猶豫了許久，一句話将和平的表象打破。
“昨晚發生了什麽？是那陣突如其來的寒冷嗎？”姜宴知心猛地一沉，伸手握住了許宜希有些冰冷的手，一陣暖意從許宜希的指尖蔓延至她的心底。
許宜希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睫，遮掩住眼眸中掙紮，她低聲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全場一片漆黑，但是有一陣，我感覺我的身上很冷，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她不想讓姜宴知太擔心。
“我也是全程漆黑，但是沒有冷的感覺……”姜宴知瞳孔一縮，心中越發的不安。
公交車上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昨晚有人動手了。”沈意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讓人心涼。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沈意身上。
白宋突然站起來說：“如果有人動手了，那今天是平安夜，這就說明昨晚女巫用藥了。我建議女巫出來說明一下情況。”
醫生靠在扶手上，雙手抱胸，打量着白宋：“可這是屠邊局，你是在找女巫？”
白宋神色一慌，連忙走到醫生面前，矢口否認：“我沒有我沒有！我就是想知道昨晚有沒有人動手，如果女巫用藥了，就出來，我們認真玩，如果沒用藥，說明狼人沒有動手，出來也沒事。”
趙歡歡坐在後排，罵了一句：“蠢貨。”
林烨點點頭表示贊同，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白宋他是單純的蠢還是壞。
狼人沒動手，女巫更沒有必要出來了。
狼人要是動手了，女巫這個時候出來就是出來送的。
這可是屠邊局。
白宋的視角有點怪。
白宋回頭瞪了趙歡歡一眼：“不就是20塊錢嗎？等下了車我就還你，少陰陽怪氣我。”
趙歡歡白了一眼白宋，冷哼一聲，靠在椅背上。
醫生說：“既然大家已經起了疑心，我看這局游戲大概不能善了，那諸位就說說昨晚上的情況吧，知道身邊人動向的，最好說出來。”
姜宴知将許宜希攬入懷中：“昨晚，我一直牽着我女朋友，另一只手拉着扶手，我沒有機會作案。”
司機說：“我昨晚就坐在駕駛室裏，沒聽到什麽動靜，也沒有出來過，我要是出來，駕駛室的玻璃門打開會有聲音。”
長發女生抓緊扶手，長舒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有作案的機會，昨天我的一只手就沒松開過扶手。而我的另一只手……”
長發女生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了，露出裏面穿着的毛衣，另一只袖子下空蕩蕩的。
“我叫吳雪，是單親媽媽，我生完孩子後不久，左邊手臂截肢了，不久後還離婚了。”吳雪滿目苦澀，她扯出一絲苦笑，“我的孩子還在家裏等我回去。我想活着回去。在場的每一位都為人子女或是父母，将心比心，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回去，無論昨晚有沒有動手，還請大家收手吧。”
林烨聽了這一席話心中難免動容，這位單親母親可以說是不幸，但她卻保持着一顆難得赤子之心，始終善良熱忱。
可是，動手的人真的會收手嗎？
白宋說：“那行，女巫也可以不出來，今天白天的投票，誰也別投，如果有人晚上動手，那明天一定會有人被淘汰。到時再找狼也不遲。”
林烨反駁：“如果真到了那時候，就遲了。如果狼人找到了女巫，把女巫殺了，好人就更危險了。”
“是，今天無人出局，意味着好人落後。”沈意微微颔首。
衆人沉默了。
吳雪開口說：“如果我們在這個公交車上把別人害死了，我們就沒有回頭路了，我不想坐牢。”
“那就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吧。不僅是好人，也是狼人的最後一次機會。”姜宴知沉聲說。
“那行，白天誰也別投票。”白宋欣然答應了。
林烨見白宋這麽快妥協，便覺得事情有蹊跷。
先前他們寝室做小組作業，白宋就很喜歡安排事情領導他們，他們的意見不重要，他必須要按照他的想法來，不然就會拉下臉。
可這次，白宋為什麽這麽快改口讓女巫不用出來，還答應不投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