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影帝當粉絲
影帝當粉絲
見面會當天，陳長安早早就到了現場。
他當慣了小透明，對有粉絲這件事感到十分新奇，在第一個粉絲進場前，就已經等在了後臺化妝間。
忽然，化妝間門口有些喧鬧，陳長安有些緊張地站起身，就看見江柏青推開門走進來。
後者一邊拎着禮盒，一邊和身邊的工作人員解釋：“我不是嘉賓，只是來看看他。”
“柏哥。”陳長安下意識喊人，“你不是說搶到了票嗎？怎麽來後臺了？”
江柏青低低笑了一聲：“既然行使影帝的權利，能有機會多看你一會兒，為什麽要錯過？”
“來就來了，帶什麽東西。”陳長安耳朵一熱，扭頭看他手上，“這是蛋糕嗎？還是奶茶？”
“真是饞貓。”
江柏青嗤笑一聲，沒回答。
他靜靜拿出了禮袋裏的禮盒，用修長的手指挑開了上面的帶子，絲綢無聲落在了一旁，翻開蓋子，裏面靜悄悄躺着一條手鏈。
陳長安有點遺憾：“不能吃啊。”
“別鬧。”江柏青失笑，搖頭，“這是戴手腕上的。”
陳長安張了張口：“為什麽會想到要送給我這個？”
“像是一個标記。”江柏青眼底有莫名的熾熱，“你走丢了，我還能憑着手鏈把你認出來。”
“這也太離譜了吧！”陳長安十分有自我認知，“我的臉長得這麽牛，還要靠手鏈認？”
江柏青沒有反駁，只是問：“自己戴？還是我幫你戴？”
陳長安不喜歡戴首飾：“不想戴。”
“十頓燒烤。”江柏青果斷道。
“求你幫我戴。”陳長安比江柏青更果斷。
陳長安沒想到影帝還有這麽執着的時候，嘆了口氣，乖乖送上了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猛虎标記的小鹿無助地仰起自己的脖頸。
江柏青執起陳長安的手，扣着陳長安的手腕。
那條銀色的手鏈像是一條連接二人的線，江柏青呼吸沉了沉，心跳得快了幾分。
陳長安低下頭，就撞上江柏青那雙深沉似海的眼睛，心也跟着亂跳起來。
“好，好了嗎？”他磕磕巴巴地問。
“好了。”江柏青收回手，仔細看了看陳長安的手腕處，滿意了，“好看。”
—
陳長安總感覺手腕上多了條鏈子，有些不适應。
下意識地，站在舞臺上，他頻頻摩挲自己的右手手腕。
眼神下意識尋找起了人群中的江柏青，在主持人問問題的間隙，陳長安看見了站在角落裏的人。
主持人還在問：“長安在劇組有交到什麽新朋友嗎？”
“有……”陳長安拿起話筒，看向那個方向。
江柏青戴着口罩，站在臺下遙遙地望着他。
見他給了視線，江柏青擡手招了招，整個人顯得從容不迫，并沒有因為站在低處而有半分遜色，口罩下面，是一張令人見之忘俗的臉。
陳長安收回視線：“大家都很照顧我，特別是男主演江老師，他對我很好。”
“還帶着你炒cp？”主持人調笑。
陳長安點頭，笑了：“是的，還帶着我炒cp。”
主持人又問：“那以後會成真cp嗎？”
“啊？什麽真cp？”陳長安壓根沒想過。
“你和影帝，真的不考慮在一起嗎？”主持人笑了笑，看似玩笑，實則埋下了一個坑，“抛棄成績和事業，也要奔赴向對方。”
陳長安蹙眉，感覺這個主持人好像有點不對勁。
按理來說，哪怕粉絲裏有cp粉都是圈地自萌，這樣舞到正主面前的，顯然來者不善。
主持人這是故意在挑起陳長安以及唯粉和cp粉之間的矛盾。
但是沒挑好——因為成績和事業這兩樣，陳長安幾乎都沒有。
“有什麽成績？耽誤什麽事業？說不定還會讓陳長安演技變好一些。”下面有粉絲大聲喊，“談戀愛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只要談戀愛不變醜就行！陳長安媽媽永遠愛你的臉！”
陳長安摸摸鼻子，小聲道：“……話是這麽說，但是有點殘忍。”
主持人還倔強地舉着話筒：“長安不回應一下嗎？”
“呃，回應什麽？和影帝談戀愛？！”陳長安覺得好笑，“談戀愛是不可能談戀愛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影帝談戀愛的。不過要是真和別人談了戀愛，一定會告訴大家。”
陳長安：他和影帝談戀愛？那和喜羊羊和貪吃蛇在一起有什麽區別？簡直是荒謬中的荒謬，跨界中的跨界。
粉絲們：後半句我認可，前半句是flag？
江柏青：我就像是一頭路過的狗莫名其妙被狠狠踹了兩腳。
江影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主持人大概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因為收錢問了幾個問題，就被趕出了娛樂圈。
畢竟在這個圈子裏，可以演技不好，可以脾氣不好，但是絕對不能沒有眼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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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安給粉絲們簽完名後回到後臺，不久就接到了何之周的電話。
江柏青正坐在陳長安旁邊，後者太久沒有接，江柏青眼神不經意間瞥過屏幕，見陳長安沒動，他笑着說：“怎麽？不想接電話？”
他剛想說“不想接就挂掉”，就見陳長安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拿起了手機。
“想着活動差不多結束了。”何之周問，“怎麽樣，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沒有提主持人的事情，陳長安草草蓋過，“粉絲們都很熱情，我也很開心。”
“還怕你面對太多人不适應。”何之周開始追憶往昔，“你剛開始跑龍套的時候，見個導演都要我陪你去。”
“那是因為我害怕導演對我圖謀不軌！”陳長安下意識反駁，“那個導演有前科，怎麽看怎麽不可靠。”
說完，他才不理解地撓撓下巴：怎麽回事？哪裏來的共同回憶？他怎麽能和何之周無障礙交流？
何之周笑了兩聲：“沒想到那麽久遠的事情，你居然都記得。”
江柏青突然站起身，默默離開了化妝間。
陳長安看着人突然站起來走出去，覺得有點奇怪。
他又客套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陳長安以為江柏青是等不及離開了，沒想到他收完東西打開門，江柏青居然就靠在走廊的牆上，無所事事地劃着手機看新聞。
“柏哥，你怎麽突然出來了？”
“你忘了，你手機漏音。”江柏青面無表情，臉色不好。
“噢，吵到你了，實在不好意思。”陳長安又問，“那你為什麽不先走？”
江柏青沒回答，垂着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神。
“柏哥，我發現，你這兩天心情好像又不好了。”陳長安回憶了一下，為江柏青分析，“你總是突然一下心情很好，又突然一下心情很壞。”
“所以呢？”江柏青突然不耐煩，擰眉反問。
陳長安瑟縮了一下，卻也福至心靈：“柏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就像是在電影裏演戲那樣的暗戀？他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你的心？”
他的話像是大錘，重重掄在了江柏青的心上，把覆蓋在心髒柔軟表面上厚厚的石頭砸開了，逼得江柏青不得不面對那顆喧嚣的心。
他對陳長安，是喜歡？是暗戀？
或者更多，是占有欲，是不滿足。
“是。”
江柏青布滿陰霾的心慢慢明晰，這麽多天的輾轉反側、喜怒哀樂，都擁有了同一個名字——陳長安。
那個沒心沒肺的小笨蛋，陽光明媚的小財神。
陳長安又問：“只是我不明白，喜歡為什麽會讓人不開心？”
“因為貪。原來我覺得，他那麽好，放在身邊看緊一點，或許會更安全。”江柏青長長嘆息了一聲，“後來發現，怎麽樣都危險。”
“噢。”陳長安明白又不明白。
江柏青忍不了了，情緒一時間有些失控：“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呃，祝你順利？”陳長安想了想，覺得是江柏青不夠自信，“你可是大影帝耶，柏哥，喜歡誰就去追，勇敢一點好不好。”
“呵呵，我謝謝你。”
江柏青突然就釋然了，陳長安就是這樣。
正是因為陳長安是這樣遲鈍到可愛，他江柏青才會如此迷足深陷。
“那就勇敢一點吧，柏哥！”陳長安在空中虛虛做了一個碰杯的慶祝動作，“我不會說話，就希望你想什麽有什麽，祝你一切順利！”
江柏青，我祝你萬事如意，平生順遂，來時花團錦簇，去時平步青雲。
——這大概就是陳長安想表達的。
一開始的時候，陳長安害怕江柏青；到了如今，陳長安敬佩江柏青。
他和書裏描寫的一模一樣，溫潤有禮有上進心，他倨傲但是從不無故讓人難堪，無論是對導演配角，還是對臨時工作人員，他都一樣有耐心。他的德行和舉止配得上他的成就和地位，陳長安比誰都了解。
所以這世間所有的好詞彙，詞窮的陳長安都想送給江柏青。
這樣認真的陳長安，江柏青眯着眼端詳了許久，最終只是輕輕道了一聲：“抱歉。”
陳長安不理解：“為什麽要道歉？”
“你以後會知道的。”江柏青只是說。
陳長安拿他當尊敬的長輩，他卻想要當陳長安的男朋友。
事情就是這麽荒唐。
—
兩個月過去，劇組準備殺青。
最後一場戲前，陳長安在化妝間緊張兮兮地背臺詞。
江有川看見了，十分欣慰：“能在短時間內有這麽大的進步，都是——”
“——都是因為我的教導。”江柏青十分厚顏無恥地接話，“名師出高徒。”
“你，哎。”江有川痛心疾首，又不敢聲張，“他倒是把你當老師，你把他當徒弟了嗎？”
“這個問題重要嗎？”江柏青反問，語氣自然，“以後會不一樣的。”
江有川覺得奇怪：“怎麽突然這麽志得意滿？”
“有一種志得意滿叫他肯定屬于我。”江柏青自嘲地笑一笑，“而我的志得意滿，只是因為我知道，我不能沒有他。”
說完，他就向陳長安走去。
“殺青了，去好好玩一玩吧。”江柏青用對別人從未有過的柔和語氣說。
“錢還沒那麽快回來呢。”陳長安苦着一張臉，“剩下的日子，估計真得住叔叔家裏了。”
江柏青不容置喙：“住我家。”
鄭容與是個青年才俊沒錯，話又說回來，有錢有前途潔身自好，就能代表這個人是個良配嗎？
萬一他睡覺打呼嚕呢？萬一他三天不洗腳呢？萬一他夢游暴起傷人呢？
最重要的，萬一了解了陳長安江柏青之後，發現他江柏青比鄭容與好太多了呢？
陳長安猶豫道：“柏哥，謝謝你的信任，但是我們倆的關系好像還沒好到可以夜宿對方家裏吧……”
江柏青直接道：“你跟你叔叔熟嗎？”
陳長安緩緩在腦內扣出了一個問號：“我跟我叔叔不熟，難道你跟我叔叔更熟嗎？”
江柏青不說話了，暫時沒想到要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又不服氣地說：“你确定是他了？肯定是他了？真的不能是我了？”
“柏哥，不至于。”陳長安無奈，“怎麽，習慣了和我一個房間睡覺，回去之後一個人睡不了？”
沒想到江柏青大言不慚真敢應：“嗯，房間裏沒有你，我很不安。”
“不安就忍着。”陳長安語重心長，“以後你會習慣的。”
江柏青憋悶，過了一會兒，又不情不願地打探敵情：“你和鄭容與認識很久了吧。”
“我十幾歲的時候，爸媽因為事故離世了，從那時候開始，就是容叔他在養着我。”陳長安對答得很爽快，“雖然我們很少有交流，但是他對我非常慷慨。”
“十幾歲？”江柏青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似乎不一樣，鄭容與哪怕再肆意妄為，也得遵守未成年人保護法啊。
“對的。”陳長安點點頭，“容叔是我媽媽鄰居家的弟弟，是看着我長大的。”
江柏青扯了扯嘴角，試圖理清楚自己的思路。
陳長安和鄭容與，似乎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他們只是單純的叔侄關系。
罪過，罪過，是他思想肮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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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青羞愧地低下了頭，轉而開始誇贊：“鄭總真是善良，他的為人我也了解，是一等一的好人物。”
可不是麽，假情敵變成了真叔叔，要是自己想和陳長安在一起，估計還要獲得鄭容與的祝福。
性質馬上就不一樣了——鄭容與，從針鋒相對的商業對手、老奸巨猾的狐貍，變成了樂于助人、古道熱腸的大慈善家。
——是他素未謀面的未來親家啊！
江柏青堅定立場，絕不動搖：“鄭總什麽時候有空，我最近有個一本萬利的項目，想要找他喝茶談談合作。”
“不知道，要不我問問？”陳長安确實不了解。
江柏青矜持地點點頭：“問吧，順便問問他對于你配偶的要求。”
“啊？”陳長安着實不理解，“這又是哪跟哪兒啊。”
“十分重要。”江柏青一本正經地點頭，“宣傳期你會和很多人有交流，我幫他把把關。”
“才不要。”陳長安瘋狂搖頭，“我才不會想戀愛呢。”
江柏青面色平靜：“為什麽不想？”
“為什麽要想？”陳長安撓頭，“我從來沒想過。”
江柏青覺得好笑：不只是木頭，還是一根從來沒有開花想法的木頭。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僵持住了。
最終是江柏青先開口：“那，能不能稍微想一下？”
陳長安：你說什麽？！
聽到這句話，陳長安緩慢眨了眨眼，像是一臺接觸不良的小機器人。
江柏青扭過頭：“沒什麽。”
“柏哥，你是不是在諷刺我腦子不好用，所以不想事情？”陳長安的腦回路十分神奇，“江老師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啊。”
江柏青嘴角抽動：“你能理解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