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一、

我快畢業了。

大三之後的暑假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實習了半年。

在南方的日子無聊又忙碌,日複一日的枯燥乏味,如果不刻意思念,其實我很難再想起趙植。

好吧,上面的是假話。

真話是我一直都忘不了趙植。

特別是晚上熬夜睡不着的時候,思念更比洪水來的還猛。

一個寝室裏的兄弟都開始了新的征程,老二準備考研,聽說報的的全國top2的其中一所,我聽說之後連連給他加油。

畢竟在這樣一個浮躁的社會,有夢想且付諸于行動的人終歸是少數。

我有時候很羨慕他那股蓬勃的拼勁,愣頭青一樣傻傻的往前沖,哪怕是鐵板也不怕。

老大和女朋友合租在校外,半年都見不了幾次面。

老四已經保研本校,是我下鋪,本來可以閑着,但他閑不下來,天天在跟着未來碩導的後面跑課題,忙的腳不沾地。

每個人的前途都在being。

我選擇了工作,倒不是因為在校成績拿不出手,只是感覺生活像是一潭死水,這幾年心如死灰,麻木的驚不起一點波瀾。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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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實習結束的時候,我們部門聚餐,準備約着一起吃個飯唱個歌。

組裏加我一共有三個實習生,另外兩位是一男一女,能力都很不錯,我也不是非這個工作不做,有沒有hc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大家平時面上相處的也還可以。

等到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時,那個私底下對我很留意的姐姐似乎喝多了酒,暈乎乎的想靠在我肩上。

我把她扶正,有些尴尬的往旁邊撤了一步。

她嘴唇紅豔豔的,靠在椅子上睜開一只眼,迷迷糊糊的瞅着我。

“小陳沒喝多少酒呀?來,再來一杯。”旁邊的女人捅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再喝一杯。

我閃開身子,酒杯馬上被送在眼前,透明的液體怼在眼前,即将傾瀉而出。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然後接過來,喝完了一整杯。

成年人的醜态總是在飯桌上暴露的一幹二淨。

喝了酒之後大家的興致都很高,直接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個酒吧。華燈初上,現在才剛剛九點,市區裏正是熱鬧的時候。

三、

這家star我大一的時候倒是經常來,後來知道有gay吧後就沒再來過這裏了。

在gay吧總比這裏直接多了。

我時常冷眼看着,一些人一兩杯酒就可以交換彼此廉價的身體。

很奇怪,明明素昧相識,卻可以在一張床上共渡暧昧的一夜。

一個人坐在卡座裏,那杯調制酒的後勁有點猛,我頭暈的厲害,音樂也震得耳膜發痛。

有個工作人員直直走過來,給我遞了杯冰水。

我把杯子貼在臉邊,冰涼的刺激讓意識暫時清醒過來。

“帥哥?可以給個聯系方式不?”

“好久不見了,還以為你畢業了。”

“算了吧。”我笑着搖搖頭。

青春期開始後,我就不乏追求者,十有八/九都是歸功于這張俏麗的臉。

手裏的冰水還沒喝完,在上面扭了兩圈的女人就回來了,穿着短裙,香水和汗味夾雜在一起,并不好聞。

我皺了皺眉,往旁邊移開了。

她又黏上來,含着酒氣的嘴唇在我耳邊說着什麽:“陳——”還沒說完就倒在我身邊,我有些麻木的把她的腦袋移開了點。

旁邊一個組的其他人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低下頭,擡起身邊女人的胳膊。

“那我就先送王姐走了。”我低頭說道。

打量甚至嫉妒的眼神從那群人眼裏發出。

我扶着身邊的人,從酒吧裏出來後就攔了個的士。把人送上車之後,我一個人沿着城市空寂的路走着。

大城市裏的夜生活好像現在才剛剛開始開始,建築高低錯落,霓虹燈閃爍不停,這座城市一直很熱鬧,但我已經寂寞了太久太久。

四、

日複一日的生活很無聊。

聽說內部實習生轉正的消息已經出來了,是王姐在茶水間親自給我說的。

“我還沒畢業,想以學業為重。”

三言兩語就拒絕了她。

她大概是不相信我會是這樣種反應,在原地呆愣了半晌。

今年是我在南方的第四個年頭了,媽媽經常在電話裏催我回家,說爸爸太累了,讓我回家幫家裏的忙。

胡說,夫妻倆明明都才五十出頭。

我很久沒有聽人說起北方的那個他,趙植兩個字從媽媽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聽說趙植非要考那個xx大學的研究生,保研本校也不願意去,在家裏鬧了好久……”

媽媽在電話裏抱怨生活的七零八碎,我卻只聽得到那一句“趙植”。

我胸中震蕩,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幹淨打斷道。

“媽,你說趙植要考什麽研究生?!”

“b大呀,聽說學校給的保研名額都沒要,非要去上那個學校……

“老趙廠裏那麽忙,他還不如早點回家……”

再然後的話我都聽不清了,只剩心裏轟轟隆隆亂成一片。

五、

趙植要考b大?!

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恍惚了兩天。

第三天一大早,我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就直接去學校旁邊的書店,稀裏糊塗買了一堆學習資料。

想到英語有點弱,我就拿實習結束後的那點錢報了個考研英語強化班。

收拾完資料之後就往學校自習室跑,果不其然在那裏遇見了老二。

他大概有好幾天沒洗頭,頭發都油的黏在耳邊,我嫌棄的坐在他隔壁的隔壁,嘩啦一下翻開了政治書。

老二暈暈乎乎的又趴下寫了幾道英語題,反應過來才忽然擡頭問我,一臉驚恐:“你幹什麽來的?!”

我頭都沒擡,把手裏的筆攥得緊緊的,義正言辭說:“我要考研,以後研究生咱們還當鄰居!”

他被我這句話驚得癱坐在椅子上。

“那……那你也加油……”

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把我送他的話又還給了我。

短暫的交流結束之後,我們倆就開始了頭懸梁錐刺股的日夜努力。

……

一直到初試過了之後,老二才和我說,那時候他已經進入了人倦怠期,整日怏怏的,覺得自己把目标定得太高了。

後來一聽說我的目标也那麽高,想到我那個高數挂了兩次的癟三成績還敢報全國最好的大學,他才像吃了定心丸一樣靜下心學習。

六、

之後的日子充實又有奔頭。

政治選擇題因為我高中是理科生,有時候一錯能錯完,英語也是,我上大學之後就把英語丢的沒邊了,大二壓線過了六級後,就再也沒認真看過單詞。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我偷偷關注了趙植他們學校的貼吧、微博和公衆號,然後精準搜索到了一切我想知道的。

趙植果然還是趙植,即使高分上了差一截的學校,也還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一些我沒聽過的獎項也就算了。

他們學校的官方表白牆,十個裏面有七個都是給趙植表白的。

我還悄悄關注了他們學校一系列的野生表白牆,就想把趙植這三年的情況一一了解清楚。

只是看多了,我心裏也不太舒服。

趙植也太受歡迎了吧……男的女的給他表白的都有。

尼瑪竟然還真有男的?

我感覺到一絲危機,雖然大學報了離家兩千公裏遠的南方,但當時的決絕的心情現在早就蕩然無存了。

之前的三年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現在一旦開始窺伺趙植的生活,就像偷魚吃的貓兒似的,怎麽也止不住心裏的癢。

趙植有微博,我偷偷用小號關注了。其實關不關注都無所謂,他上條微博還是兩年前發的。內容只有一張圖片——天文望遠鏡下的滾燙星河。

我放下手機,這點窺探短暫填補了空虛四年的內心。

我知道的,他以前說過想學天文。

七、

我基礎不能說太好,但好在專業課還是不錯的,績點排名也算靠前。憑着這點算泯然衆人的“優勢”,我義無反顧報了b大。

考場信息發下來時,我發現我這個專業的報b大的竟然有四個人。

看來也不是什麽天方夜譚。

畢竟高考離b大也就那百十來分,現在就當拿考研分還上了。

考研班上的英語課很無聊,老師激昂講解長難句主幹語,我有時候還會發回呆。

後來幹脆退了那個班,一個人早起背單詞的時候,我總會忍不住想起高中時侯。上一次起這麽早背單詞,是高三時趙植掐着我脖子我才背下去的。

高中時我理科不太好,其實當時是準備學文科的,但是趙植的成績很好,理科班老師把他當重點苗子培養。

我高一下學期努力學數學,刷物理題,就是為了進理科最好的那個班。

那些趙植好像看一眼就會了的知識點,我需要反反複複背好久才能慢慢弄明白,一個題型反反複複做了好幾遍,筆記上全是用到的公式和演算過程。

到最後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寫滿了一整本筆記,一百二十八頁,正反都是藍黑紅三色字跡。

就是這樣努力,高一下學期的期末數學考試,我還是只考了慘淡的八十多分。

好在上天看我這麽努力的份上,那次考試的理綜選擇題全對,語文超常發揮,就這樣有驚無險的考進了理科一班。

又和趙植又當了兩年的同班同學。

高中時趙植長得很高,即使在那個北方城市也很出挑,面容清俊,睫毛又黑又長,不是卷翹的,而是微微下垂。不說話,盯着你看的時候,很容易就讓人深陷其中。

分科之後他就長居年級第一,很受學校裏情窦初開的小女生們的喜歡。

我有時候也會很羨慕那些嬌小柔軟的女孩子,可以肆無忌憚的當着趙植的面說“喜歡”,而我卑怯如舊,連開口都不敢。

八、

我和趙植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家搬來我家附近的時候,我爸剛升了經理,家裏條件好了幾倍,在吃穿上開始大方起來。

我那時候穿着大姨從香港帶回來的限量球鞋,還在泥裏趟水玩,雖然家庭條件變好了,但本質上還是個農村裏的野孩子。

趙植一家剛從s市回老家,聽說是趙媽媽身體不太好,一家人就決定回北方看醫生,我們那座城市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有所治鼻咽科特別厲害的三甲醫院。

就這樣,我和趙植的緣分開始了。

不,也不能這麽說,應該是我單相思趙植的開始。

最開始,我很嫌棄趙植小姑娘一樣白嫩的臉蛋,他那時候還沒開始長個子,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女孩子的清秀。

他從外地轉學回來之後就和我讀的一所小學。

趙植桌子上的課本從來整整齊齊,不像我,我的卷子總是随意的丢在桌洞裏,桌子上橫七豎八的課本,還有丢三落四的文具盒。

他開始應該很想和我做朋友,我那成績低到見不得人的卷子,一大半都是他拿夾子給我一一整理的。

但是被媽媽看到時就不那麽美好了。

我媽看見我書包裏那一沓低分卷,二話不說就抽了我一頓。

我當時就懷疑趙植是在故意害我!

屁股被衣架打的痛死了,連坐下都是酷刑。自那以後,見到趙植更是對他橫眉冷對,陰陽怪氣,反正就是不說好話。

但在成績上卻不敢再那麽放肆了,老老實實的聽講寫題,成功和班級第一的趙植考進了同一所初中。

九、

進了初中,我就開始放肆了,學校裏常年都有一群小混混,不學無術,一放學就在學校門口瞎混。

我開始對這種人的行為還很不屑,後來聽說他們還有幫派之分的時候,就沒忍住加入了。我初中時候愛看香港的電影,裏面的大哥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所以當時我加的就是是市裏最大的幫派——青龍幫。

初一初二都在裏面混混噠噠,憑借出色的顏值和小學練跆拳道剩下的一點招式,初三鎖文時候成功成了黑虎幫一中分幫的幫主,也算功成名就。

當時一群女孩子追在我後面,現在想起來,那群憨的很可愛的小女孩們應該就是現在人們說的小太妹。

一個哥哥據說是三中老大的姑娘一直追我,後來幹脆堵在我教室門口,就差把“做我男朋友”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我還能怎麽辦?肯定是寧死不屈……

趙植那時候就表現出對我的不屑了,看見我和小太妹在一起說話,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經常會狠狠瞪我一眼,然後冷哼一聲。

……

後來和小太妹當然沒搞成,主要是小太妹一點也不好看,皮膚太黑,眼睛又小。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顏控。我還是喜歡像趙植那樣的,白白淨淨眼睛又大的小姑娘。

“額……”

趙植什麽時候成小姑娘了?

如果真是小姑娘就好了。

好想親親他,看看他會是什麽反應。

十、

後來我的□□大夢破碎,因為學校裏的小團體被一窩端了,聽說是被人舉報的。我身為幫主,本來有義不容辭的責任挺身而出,誰知道檢舉名單念到最後,都沒有我這個頭目的名字。

這就奇了怪了。

一次機會,我偶然問趙植要考什麽高中。

這家夥正臉都沒給我一個,直接說一中,也是,成績這麽好的他,應該也就是一中沒跑了。

我玩了兩年,雖然開始還有點小聰明在,但初中知識多是死記硬背,很是費時間。

我嘻嘻哈哈不把成績當回事,一邊說要好好學習,一邊看着小科資料怎麽都背不下去,矛盾的同時成績反而堕落的更快了。

我媽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聽說我在學校不幹好事,從工作的鄰市趕着航班就飛過來。到了學校就給我一頓打罵,衣架都給抽飛了,我蹲在地上泣不成聲,老師在旁邊都看看呆了。

事實證明,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那年初三畢業,我中考考了七百三,趙植考了七百八,中考滿分八百。

那年一中最低錄取線是七百二十八,我壓線進了一中。

又延續了和趙植一個班的緣分。

是孽緣,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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