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傅子衿久經沙場,對人的了解再清楚不過。

“何老師是在擔心孩子的健康問題,以及醫療費用?”

何風安點了點頭,低下頭去輕輕呢喃:“如果情況真像您說的這樣,恐怕以我現在的情況至少要幹個十來年才能和傅偃的經濟實力抗衡。我真怕在這期間孩子出現什麽問題,那樣我肯定會招架不住的,說不定對方還會來争奪撫養權,還有一系列問題……”

他越說,心中的煩惱堆積的越深。

傅子衿一條一條聽着,沒有出聲打斷。

半天何風安說完了,焦慮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傅子衿才攥緊了口袋裏的手掌,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很簡單,你嫁給我,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什麽?”何風安眼睛瞪的大大的,疑心聽錯。

傅子衿說:“我現在缺一個能一起阻擋催婚的合作夥伴,你剛好需要一個經濟實力穩定的靠山,既然如此,我們開展合作,這樣既解決了雙方的問題,又能一舉兩得。”

何風安笑出了聲:“傅先生,您太會開玩笑了。”

自己剛剛離婚,擺脫婚姻殘局,而傅子衿這樣的身家地位,他又怎麽可能放着同等背景的人物不要,選擇自己一個單親爸爸呢?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了。

何風安笑了片刻,發現傅子衿臉上沒有開玩笑的表情,漸漸止住。

“傅先生,您是認真的?”

“何老師,你我之間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我們同樣對婚姻不感興趣。”傅子衿笑着說,“我呢,習慣于單身狀态,沒有幻想過組建一個家庭,對另一半的需求也很簡單,偶爾裝熟,偶爾裝恩愛,偶爾一起吃個飯聊聊天,甚至不用同床共枕。而你——”

話題抛給對方,何風安想了想,也指着自己的心口說下去,“我對另一半的需求是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不花心,不出軌,對豆豆好。”

想起傅偃動手打人,他又添上了一句,“對我也得好才行。不然,我不會願意的。”

“你瞧,基本重合上了。”傅子衿說,“你需要一個有經濟實力,有愛心的正常人,我需要一個不事多,不會過分追逐理想化婚姻的人,而且剛好我喜歡小朋友,你有豆豆。看上去,我們确實很合拍。”

何風安想了想這些話,産生了一絲動搖。

“當然了,我不會強迫強何老師搬進我的房子,你怎麽方便怎麽來,只是必要時刻陪我一起出席下家宴就好,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要求,每個月還可以給你幾百萬,作為你和小朋友的吃喝玩樂的快樂基金,你們兩個随意支配。”

聽上去,這一切确實很誘人。

何風安腦子轉動了片刻,好像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最關鍵的是,通過這幾天相處他就發現傅子衿和傅偃完全不一樣,他是骨頭裏都寫着涵養二字的人。

這起碼是一種安全保障,至少和他在一起沒有生命隐患,不像前一任,不知道什麽時候發脾氣就爆炸了。

“好吧。”何風安想了想,決心邁出新一步,“那我們就先試婚一個月。如果這期間傅先生對我滿意,我也覺得您合适,我們就可以正式成為戰略合作夥伴,彼此雙贏。”

傅子衿勾起嘴角,“好,那提前祝我們倆合作愉快。”

何風安和他握了握手,覺得這樣的談判似乎太仙女化,不真實。

又覺得很好笑,咧嘴笑了出來:“像是做夢一樣。”

下午3點放學,何風安直接找到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他不再想和傅偃有任何牽扯,考慮到豐安娛樂的股票,最後還是讓人秘密把文件寄去了辦公室,沒有聲張。

對方信息送達,他坐在車裏,給傅偃發了條信息。

——離婚協議我已經送過去了。希望你簽字,把一切安排妥當。

傅偃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老婆,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你也知道我們倆一起度過了六年風雨,我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就和你分開。”

何風安淡淡笑道:“什麽是小事,家暴嗎,還是辱罵你三歲的兒子,給他立規矩,弄紅他的手?”

傅偃氣焰弱了下去,像一條淋了大雨的瘸腿狗:“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一切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出軌,更不應該傷害你和兒子。是我的大男子主義蒙蔽了雙眼,也是我犯渾犯賤……孩子不能沒有爹啊,豆豆難道不可憐嗎?”

“你但凡覺得豆豆可憐,就不會做那些混賬事。”何風安坐在車裏,看着外面背光曬的發白的大道,只覺得心寒,“道歉是為了什麽?為了彌補你動手之後産生的愧疚心,還是你真的覺得這樣做不對?醒醒吧傅偃——”

他停了停,一個字一個字說,“我和你,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挂了電話,他垂下手臂,只覺眼前一陣模糊,仿佛告別的不是一個惡劣滿身的配偶,而是自己白白浪費過去的這六年。

片刻之後,何風安擦掉眼角淚液,開車回家。

車子進家門之後,他沒有立刻下去,而是猶豫一分鐘後打給房産中介,讓他們把自己名下的這棟房子挂牌出售,不要告訴傅偃。

兒子病了之後,他住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

如今這幢房子裏殘留了太多惡心的回憶,何風安也不再留戀。

賣掉它,拿到這筆錢,他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再買一套新房。甚至不用太大,八十平米就足夠了,要是只有他和兒子住的話。

交代了所有內容,何風安這才下車,去屋裏找豆豆和桑燕。

……

傅子衿開完會出來,就進了辦公室。

孫秘書問:“傅總,今天定好了家宴,您現在回去還是過一會?”

“一會兒吧。”傅子衿拿出一只小巧的鑰匙,打開辦公桌最下層的抽屜,從裏面取出幾張照片。

翻看過後,他問:“孫秘書,有一年我回高中做公益活動,當時拍了些照片,記不記得放在哪兒?”

“那好像挺長遠吧。”孫秘書摳腦殼,“怎麽突然想到找這個?”

“今天突然想起來一個人,覺得那時候見過,想确認一下。”傅子衿一張張往下翻,在其中一張突然停住。

這張照片是個全景,他和校領導站在前面握手,後面是一排拿着長長條幅的高中生,還有同校師弟師妹。

眼神随意一掃,傅子衿眉頭舒展開,忽的笑了起來。

“您笑什麽呢,找到啦?”孫秘書湊過去看了一眼,“傅總,這張照片也沒什麽奇怪啊,不是那年您去高中部給那些貧困生資助獎學金,然後大家一起和了個影?”

“原來那時候真的見過,我說怎麽覺得有些眼熟。”隔了好幾年,再次見到這照片,傅子衿看着他身後一排白牙,舉着紅條幅傻笑的何風安,目光柔和了幾分。

久遠的回憶一點點重新爬上腦海,傅子衿拍了拍一邊的椅子,“孫秘書,坐下聊聊天。”

孫秘書不知道老板這是怎麽了,眨眨眼坐下:“您想聊什麽?”

“關于這張照片,你有沒有什麽印象?”傅子衿推過去,問。

孫秘書看了照片一眼,也發現站在他身後的何風安:“傅總,我看這小子怎麽這麽眼熟呢?這不是那天您在電腦上看他簡歷的那位?”

“不錯啊,孫秘書好眼力,你也認出來。”傅子衿大拇指摸了摸下巴,“我就說和何老師有緣分,沒想到究其淵源還挺久遠。”

孫秘書跟他好幾年,一猜傅子衿肯定有別的算盤,問:“傅總,您和何老師?”

“我馬上要進入婚姻階段,體驗新的人生。”傅子衿向他豎起空空如也的左手,問孫秘書,“看到什麽了嗎?”

孫秘書盯着他五根修長手指看了半天,一腦門霧水:“啊?沒看到啊,您讓我看什麽?”

“這根手指。”傅子衿指了指自己的無名指,嘴角上揚,“很快就會戴上一枚象征着婚姻的戒指。”

孫秘書無語了半分鐘,當然不敢罵老板,只低下頭,态度還挺恭敬:“那您可以等戴上了再讓我看。畢竟小的愚鈍,也确實沒見過世面,想象不出來皇帝的新戒指。”

傅子衿一怔,笑罵一句,放他走了。

晚上家宴,他實在不想過去,這種宴席一個星期舉辦一次,大夥兒都要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實在厭煩。

原本是一個月才有一次,可傅劍鴻身體變成這個樣,不知道哪天就撒手人寰。

人老多情,他怕死,也怕哪天就再也見不到這些兒女家眷。于是哪個星期散布在各國的兒女都要回來陪老爹吃個飯,算是盡盡孝心。

今天的家業倒是熱鬧,庭院裏滿是車,傅子衿雖貴為掌權人,開的車并不高調,他也不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超跑,不太得民心。

從黑色Porsche上下來,傅子衿整了整衣領,皮鞋踩過臺階,進入正廳。

傅家是大家族,一場宴會幾百人,搞得像上流社會社交似的。

今日似乎有些特殊,傅子衿進門就發現傅劍鴻坐在輪椅上,身邊幾個老婆陪着喝茶聊天,看樣子還挺有精神。

他過去打了聲招呼,就想上樓回房間。

傅劍鴻叫傅子衿,“來,陪爸爸說說話。”

傅子衿要上樓的皮鞋一頓,兩步退回來,順勢坐在母親身邊,傅劍鴻右手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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