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折騰快一晚才睡下,沒幾個小時天就亮了。池易暄從卧室裏出來時,我已經為他烤好了面包,泡好了咖啡,他走到餐桌邊坐下,先喝了半杯咖啡,然後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口。

“要榛子醬嗎?我前幾天剛去超市買的。”

他看了我一眼,點了下頭。我将榛子醬擰開後遞過去,他左手接過放在面前,用餐刀舀出一小塊抹勻。

“你今天起得有點晚啊,不會遲到嗎?”

以往他就算準點起床,也永遠是神色匆匆、風塵仆仆,今天卻翹着腿喝咖啡,睡衣都沒着急換下。我擔心自己昨晚手勁太大,砸壞了他的腦子。

“這幾天申請了居家辦公,不用去公司。”他抽過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掉指尖的面包屑。

“什麽公司待遇這麽好?你怎麽不申請天天居家辦公?”

池易暄是個騷包,每天出門前要在鏡子前打扮自己半天。梳頭、系領帶,還要噴點香水,他走之後我每次進衛生間都能聞見不同的味兒。要是能天天居家,他不得省下好多臭美的時間?

“我這是情況特殊。”

“什麽情況?”

他特意弄斷右臂,不就是為了不影響工作嗎?

“你說呢?”他瞪我一眼,将臉頰另一面轉向我。我這才看到他臉頰上微微青了一塊。

遠程上班的話,他臉上的淤青在攝像頭裏就不會那麽明顯。

他喝着剩下的咖啡,目視前方,突然問我:“腦袋怎麽樣了?”

我摸了一把額角,說:“破了點皮而已。”

昨晚池易暄拿臺燈捶我,導致我之前被啤酒瓶砸破的地方又破了條縫,現在貼上了紗布。他也沒好到哪裏去,雖然沒有破相,但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我們好像古惑仔電影裏互毆完的好兄弟,氣頭上都想把對方弄死,打完了又坐在一起碰杯。

他“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放下喝空的咖啡杯,起身回到卧房。我将餐桌上的刀叉端到水池裏洗淨,洗手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戴上耳機接通,聽見韓曉昀火急火燎地罵:

“你要害死我啊!”

我一頭霧水,又聽他說:“你不是說不會告訴你哥嗎?現在他要我賠錢,媽的,我哪裏有那麽多錢?!”

我這才意識到,池易暄回房間不是去上班,而是興師問罪去了。

不愧是他,現在還記恨我在Cindy面前拆他臺的事。心眼可真夠小的。

我跟韓曉昀說那玩意就沒法律效應,怕個毛。他聽了依然很擔心,我向他保證說:“我多哄哄我哥,等他心情好了,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真的?”

他問我要怎麽哄,顯然認為池易暄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你別管。我哥我能不了解?”

韓曉昀在電話那頭嘀嘀咕咕,好像在說他遲早要被我坑死,随後話鋒一轉,又問我什麽時候病好。我才想起來昨夜我“因病翹班”,于是告訴他過兩天就回去。

他問我生病會不會影響到面試。我完全忘記了這茬,告訴他說不會。

挂了電話,我從冰箱翻出水果,洗淨後切成片,擺好盤,拿出在CICI工作時的态度,腰背挺得筆直,畢恭畢敬地敲門,送進池易暄的房間。

昨天那只親吻我腦殼的臺燈已經被他撿起後擺回書桌上。他的筆記本一角凹下一道,但還能正常工作(否則他一定再揍我兩拳)。地上的碎玻璃渣清理幹淨了,耳機、鼠标也都被他放回原來的位置。

他的房間又恢複成幹淨整潔的模樣,就連衣櫥裏被我弄亂的襯衫也都重新按照顏色深淺擺放。很難想象昨天這裏才發生過一場惡戰。

他正在寫材料,鍵盤敲得震天響,左手五根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跳躍;右手則被石膏封印了,僵直地懸在空中,露出的食指顫巍巍的,偶爾落下,只敲回車。

我将果盤放在書桌前,看到他的手機就擺在手邊,屏幕向下蓋住。

“吃點?”

“不用。”他兀自敲着鍵盤,看都沒看我,像個左手狂按和弦的瘋狂鋼琴家,右手只負責彈奏幾個跳躍的高音。

我裝沒聽見,将叉子擺在果盤旁,“我一會兒來收盤子。”出門時為他把房門帶上。

他愛面子,我愛裝聾。等到中午我喊他吃飯,看見果盤空了,本想笑他兩句,但想到他記仇,萬一以後一口都不吃了,那可不好,于是我也裝傻,默不作聲地收好空果盤,叮囑自己:我只是借住在他家的田螺小弟。

我在CICI請了幾天病假,這些天池易暄白天寫材料,沒了與同事寒暄的廢話時間,他的工作效率變得特別高(他說的)。由于我的作息與正常人不一樣,白天他工作時,我就在沙發上睡覺,鍵盤聲隐隐傳來,格外催眠,但我多定了一個中午的鬧鐘,好起來給他做飯。只要把他喂飽了,我的日子也能好過。

池易暄白天效率高,晚上加班的時間就變少了。吃過晚飯,我們坐在收起靠背的沙發裏打游戲。我擔心他光看我玩《塞爾達》沒有參與感,于是買來《分手廚房》,邀請他與我一起做菜。

沒想到日常生活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指揮起我來倒是興奮得很,一會兒讓我在游戲裏給他洗碗、一會給他端盤子,而他自己動着那根僵硬的右手食指頭,老是拿錯菜。

游戲沒通關,他要怪我動作不利索。我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老兄,你自己一只手打游戲,動作慢得要死,我說過你嗎?

難怪玩了要分手。

他玩得實在太拉,我擔心他自尊心受傷,于是說我不想玩了。他居然還笑我:多練練就好了,你不會不高興了吧?

他也就是現在高興,以為自己牛逼轟轟,現實馬上給他一記重拳:放下游戲手柄後他去洗澡,誰料睡衣卡到石膏,半天脫不下來。我聽見衛生間裏不斷傳來不耐煩的“啧”,推門進去,看見大半張美背, 拉扯變形的睡衣将他的腰都折彎。當場就晃了神。

我走上前,幫他把卡住的衣服拉出來後,繞過他的右手肘。

“右手能擡高嗎?”

他聽話勉強擡高右臂,我托住他的手臂從袖管裏掏出來,這才幫他把衣服脫下。

他累得身上都出了層薄汗,扭頭看我一眼,不情不願說了句:“謝了。”

我彎腰摸了把浴缸裏的水,他忙活半天,現在水溫都低了,于是為他擰開熱水水龍頭。

我瞥他一眼,“褲子不會還要我幫你脫吧?”

“不用。”他嫌棄地蹙眉。

我站直身體等他,他卻不動作。

“你不出去?”

“不啊,我幫你搓澡。免費的,VIP客戶專享。”

“我自己來就行。”

“你自己搓得到背後?”

池易暄手臂受傷以來,不能淋浴,只能泡澡。

“好幾天沒搓背了吧?”我将鼻尖湊到他肩膀處碰了碰,沒聞到什麽。他敏感地縮起雙肩,鼻尖使勁往後送,最多也只能轉到肩頭,使勁嗅了嗅,“有味道嗎?”

“有。臭死。”我捏着鼻子,“我要是客戶,都想離你遠點。”

他不死心,還要聞自己。

“你能聞得到後背?”我催促他進浴缸,自顧自拿過他挂在牆上的白色浴球,擠上沐浴乳,“脫吧。”

“不要。你出去。”

“搓完背我就出去。”我依在浴缸邊,用手試了試水溫,“你再磨蹭,我給你脫。”

他眼神微微晃動,咬了下嘴唇,手指捏在睡褲邊緣,幾次看我,又轉過背,終于将睡褲脫下,露出淺色的平角內褲。扭扭捏捏的樣,像個黃花閨女。

“遮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閉嘴。”脫內褲時他的動作突然變得飛速,兩片白臀從我眼前一閃而過,還沒欣賞完,他一把抓過毛巾迅速踏進浴缸坐下,背對着我,一點多的不讓我看見。

我拉過一張矮板凳,往擠了沐浴乳的浴球上沾點水,擠出泡沫後從他後肩搓起。

“力度夠嗎?”

“嗯。”他盤腿坐在浴缸裏,大腿小腿浸在溫水中,光潔的膝蓋從水面探出頭。

有種為寶物打磨抛光的感覺。搓到後頸,他難得溫順又默契地垂下頭,脊椎骨節一顆顆突起。擦到後背處的一塊淤青,他整個人顫了顫。我放輕力度,“好點沒?”

“好點。”

看着他光滑的肩背,我想起了自己的傷口,“我肩膀上那塊痂現在還沒好。”

上次被他咬了一口,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出血點,兩天才結痂。

我說這話,純屬想引起他的內疚,卻聽他道:

“該。”

說句對不起簡直是要了他的命。算了,我習慣了。其實那咬痕在我眼裏看着有些色情,四舍五入就算是我占到了便宜吧。我的視線朝下飄去,他手裏還攥着毛巾,蓋在裆處。都是男人,他這麽害羞,襯得我像個變态似的。

我一直以為他是細狗,現在給他搓背時才發現他身上有點肌肉,難怪打人那麽疼。

打人時有多麽兇神惡煞,現在就有多溫順,小狗似的,等着我給他洗澡、擦幹、穿衣。他比小狗可愛,不咬人的時候我就想要咬他。

……他媽的,我哥還挂着彩,我卻在這肆無忌憚地意淫。我可能真是一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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