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百萬

第24章 五百萬

魏遲對“宋泠”這個稱呼不太滿意,支支吾吾地不肯叫出口。

裴令不在乎魏遲的不樂意,他有一個最關心的問題。

“你怎麽認出我的?”他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眼神吧。”魏遲低頭想了想,神色又黯淡了些,“我以前看過你那種眼神,反正我不可能認錯的。”

裴令聽得莫名其妙:“什麽眼神?”

竟然是這麽玄的原因嗎?一個眼神就能讓魏遲認出他?怎麽聽起來比托夢和奪舍還不靠譜。

魏遲吞吞吐吐的:“就是……你自己應該不清楚,很多時候你發呆就是那樣的,我每次叫你你都聽不見,就用那種眼神發呆,看起來在想什麽難過的事情。”

其實不僅僅是因為眼神。

陌生少年被刺中的那個瞬間,魏遲的腦子就像突然被疏通的馬桶……不是,被疏通的出水口……也不是,他腦子裏裝的又不是水。

反正就是突然清明了,清清楚楚看見那個少年露出了熟悉的眼神。

他一直都很好奇,裴令在發呆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從前沒問出口,這會兒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為什麽你那天會露出發呆的眼神?瀕死都會這樣嗎?”

裴令臉色不太好,他避開了魏遲清澈而直白的目光。

“忘記了。”他敷衍答道。

這次受傷暈過去之前在想什麽,他很清楚,不過是在惋惜沒得到的,舍不得失去的。可他第一次聽說自己發呆的神情,像在想什麽很難過的事情……

太離譜了,魏遲眼神一定不太好。

他轉移了話題:“為什麽是你在這裏守着我,沈家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魏遲的表情很豐富,而且都表現在臉上,聽見這句話之後明顯有點心虛。

聲音也輕了些:“小……沈然他對你很愧疚,想親自來照顧你,我替他來的。”

話音剛落下,就響起了禮貌而克制的敲門聲。魏遲一瞬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渾身緊繃起來,過了會兒才有點僵硬地走過去開門。

然而門外不是沈然,而是小小姐。

門一開沈靖就沖進來,在卧室門外看見他醒來之後眼睛都亮起來,奔跑着撲到他床邊。

嘴巴一癟,帶着哭腔道:“小宋老師你終于醒了,你吓我吓死了……”

裴令那顆麻木的良心,在看見沈靖眼眶裏的水光時突然就活了一點。

他沒學過小孩子哭了怎麽哄啊……

正在他艱難坐起來的時候,沈靖卻堅強地把眼淚憋回去了,愣是沒哭出來。看見他因為起身疼得呲牙咧嘴,連忙過來扶着他,慢慢在床頭靠好。

“小宋老師……”沈靖癟着嘴說不出話來,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雙手遞過來,眼巴巴望着他。

裴令有點不習慣地接過來,正好口渴得要命,很快就喝完了。

不遠處響起魏遲的喊聲:“憑什麽喝她給的,就不喝我給的!”

裴令有點無語,還沒來得及說話,沈靖就先氣勢洶洶轉身,張口就是洪亮清脆的罵聲:“你好讨厭!都是因為你!離小宋老師遠一點!”

魏遲也很好意思地跟小孩吵起來,當即就反駁:“因為我??明明是小然前男友動的手,你小宋老師受傷之後還不是我抱着他送到醫院的!你抱得動他嗎?!啊?”

“我……我可以打電話叫人來!總之就是你的錯!”沈靖一急起來,連中文也說得極其流利。

裴令在床上聽着一大一小拌嘴,本以為吵兩句就得了,結果持續了五分鐘還沒停下的意思。兩個人不知怎的,語言突然切換成英文,這下吵得更順暢了。

“行了……”他開口想勸,然而聲音立刻就被淹沒了。

“閉嘴!!”

這個詞的使用頻率在這段時間出奇得高,裴令甚至覺得有些荒謬。

房間內終于安靜了。

裴令看見沈靖又癟着嘴,嘆了口氣,語氣緩和道:“我沒說你。”

魏遲不幹了:“那你是在吼我?!”

裴令深呼吸,盡力平複自己的殺心。宋泠不會起殺心,不會輕易就動手,得保持人設。

他認真道:“你倆再吵,我就咬舌自盡。”

“你……”魏遲立刻着急起來,然而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現在,立刻,出去,讓我再睡一會兒。”

魏遲只好聽他的,見沈靖沒動,還伸手去拉。

等到兩個人開門,裴令還聽見沈靖很小聲地問:“咬什麽進,是什麽意思啊?”

“問別人去。”

“讨厭的人……那武林又是什麽東西?”

“憑什麽告訴你?小屁孩兒。”

房門被咔噠關上,裴令終于能清靜了。

肉體上的疼痛哪兒能比得過精神折磨,他感覺自己快碎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拿過自己的手機,發現自己昏迷了整整一天。

網上有不少關于持刀傷人的報道,但沒有明說是在沈家小少爺的包間,只說了小少爺也在那家私房菜用餐。

應該是沈家打點過,想瞞下實情。

畢竟前男友報複沈然這種新聞,一旦放出去,再被大家深挖,會讓沈家的形象受到負面影響。

所以裴令這次受傷幾乎是毫無意義。

他将手機一關,心裏愈發暴躁。

世界意志這個垃圾東西,這筆賬他記住了,不出三個月,他一定要讓小說的劇情亂成一鍋粥。

“嘶……”

扔手機的動作稍微大了些,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掀開被子,撩起衣擺看了看,那裏被包紮得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見。然而諷刺的是,牽着衣擺的那只手,腕上同樣有包紮。

舊傷還在,又添新傷。

原本他不該受傷的,原本裴予質該在場,說不定被刀子捅的就是裴予質了……

他越想越氣,越氣越發覺自己眼下無能為力,于是更氣。

半晌之後,裴令又拿回手機,重重敲着屏幕,給那個號碼發了消息過去。

【給我準備一百萬現金,不然我就把裴家的醜聞洩露出去。】

裴令不指望對面回消息,只是和上次一樣,幼稚地洩憤而已。

而然片刻之後,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把他吓了一跳。

竟然回了?

他低頭去看,發現回信只有聊聊幾個字,卻一看就是裴予質的語氣。

【比如說?】

這麽嚣張?

裴令皺着眉頭,又氣勢洶洶敲下一行字。

【你高中那會兒,任由八個追求者為了你互潑髒水打架鬥毆,還有人因此退學。】

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既不暴露他身份,又能震撼人心的理由。

裴予質這人幾乎沒犯過錯,最大的錯就是長得太紅顏禍水,性格還那麽高嶺之花,惹得一大把人想采摘下來。

果然,對面不理他了。

裴令對着手機,就沒有了親自面對裴予質的那種不安與慌亂感,變得放縱許多。

他好不容易才讓裴予質開口,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于是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你們家虐待養子。】

這一次,裴予質幾乎是瞬間就回複了。

【詳說,給你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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