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季
春季
春艾堂。
“阿姨，這藥呢，是開了五天的量，你回去要記得熬煮，但要注意熬煮的時間，時間不能太長，火也不要太大，萬一将水給煮幹了，一定不要添水重新煮過。”江姜舒一面叮囑一面用手記錄着。
“這些天謠言沒有散去，姜舒，你說你有辦法，如今如何了？”段穎在收拾着用完的針，同時做好着消毒工具。
“在改動着證據，還沒有那麽快。”那個視頻江姜舒是要打碼的，思來想去，她還是不想讓羅雯因此受到傷害，對付一個傷害了自己的女孩子，江姜舒不喜歡用這種帶着黃腔意味的手段，她要暴露的是劉偉，她要澄清的只是她和劉偉之間的謠言，無關她人。
至于羅雯和劉偉之間的感情與她無關，也不應該由着她處理。
她臨下班時，還在醫院裏買了一些艾絨，以及一些針灸的工具。
“你生病了？”一旁的段穎詢問，又盯着她的臉色看了好幾遍，正準備上手給他把脈時。
江姜舒出聲解釋了，“沒有啦，是顧煜，他這幾天失眠，想着給他灸一下穴位，讓他睡個好覺。”
“失眠！”
江姜舒捏了捏她的臉頰，及時打斷了她的腦補，“工作壓力大導致的失眠。”
段穎努嘴，佯裝無辜狀，“我也什麽都沒有說呀！”
東西提好，兩人出了春艾堂沒有往家裏的路走去，而是約好了今晚要逛街。
玩具店是每次和段穎逛街時都會進去的地方，何晨辰小朋友最近迷上了玩賽車，兩人正低頭給他選着小賽車。
“這倆藍色的吧！版型不錯嘛？”
段穎點頭，她也很喜歡這款版型的小汽車，“可是晨辰喜歡黑色的，他一直覺得黑色的比較酷，比較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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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買這款黑色的賽車，但旁邊站着的售貨員卻告知這款式的是沒有黑色的，愁眉苦臉，段穎又看向其他幾輛。
“媽媽，我要這倆。”一個小男孩指了指兩人剛才看的那輛藍色款式的小賽車。
“行，就要這輛。”
兩人循聲望去，段穎一臉平靜，反觀江姜舒臉色卻是有一瞬間的呆滞，依着對她的了解，這是她認識的人，而且看起來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兩人只是微微颔首，誰也沒有開口打招呼。
母子倆選下一輛賽車不超過五分鐘。
“認識的人？”兩人空着手從店裏面出來，段穎小聲詢問了一句。
“陳秋，高中同學。”
段穎哦了一聲，沒有在繼續問下去。
晚上，時間差不多到了十二點，江姜舒在臨睡前将顧煜從書房裏拉了出來，“顧煜，你工作應該結束了，是時候要回房間睡覺了。”她探頭在書房門口，雙手背在後面慢慢悠悠走進來。
顧煜視線從電腦上移開，落到她今晚穿的紅色睡裙上，睡裙很合身，玲珑般凹凸有致的身材顯露出來，頭發披散在肩上，冷白色凝脂膚色很吸引他目光，此時眼睛彎彎如月牙，眼眸滿含秋水，伸手将她拉入懷中，江姜舒順勢勾着他的脖頸，“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嘛？”
“有點。”濕熱随之落在她的額前。
江姜舒騰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但明顯感到他的唇落在了她的手心，“顧煜，你別點火，今晚上我要給你灸幾個穴位，讓你今晚睡個好覺。”
“每天軟香在懷中，都是好覺。”
“是嘛！”她捏着他的下颌，“那我不管，我今晚就要給你針灸，收拾東西，抱我回房間。”
“遵命，老婆大人。”
江姜舒雙腿環着他的腰身，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他的肩頸，如同一只考拉。顧煜收拾着東西，左手托着她的腰，不讓她掉下去。
房間裏，她将工具都給準備好了，正比劃着他的腳，找尋着穴位。
“我沒有失眠。”他平躺在床上，此時江姜舒撥弄着他的腳，無聲無息也在撩逗着他的心。
還嘴硬，江姜舒故意捏了捏他的大拇指，“我有說你失眠嘛？顧煜，這是你自己說的哦！”
“行吧，你是知道了，帶着答案來詢問我的。”
是呀，她不止帶着答案來詢問，更是将“問刑的工具”都給準備好了。
“你這些天失眠，我就睡在你旁邊，又不是傻子，我自然知道呀！”艾絨開始冒煙，屋內都是艾草的味道。“每次我半夜醒來你都是醒着的，我都以為是我吵醒了你。”
“你魅力太大，每天幹睡，浪費春宵時刻。”
又要說些渾話了，江姜舒彎腰捏了捏他的下巴，警告着，“顧煜，你給我好好的，不要總是不正經。”
他輕笑出聲，眼尾狹長泛着紅潤。
“顧煜，你老實跟我說，你失眠是為什麽？工作上的事情嘛？”
“嗯，公司最近在做一個短視頻的app，有些壓力。”
“商戰？”
他哼笑出聲，“還真的遇見，不止一次，各種各樣都有，今早上公司擺放的發財樹就被剪掉了。”
江姜舒也忍不住笑出聲。“還有呢，你沒有被人欺負吧！”
他伸手撩起擋住她眉毛的碎發，手指劃過她的皮膚，緩慢有節奏的摩挲着，“他們不敢。”
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臉頰，“顧煜，安分一些。”
她起身去換了艾絨塔，“那到時候你的軟件上線了，我會下載的。”
“是嘛，那我有了一個忠實客戶了。”
效果還是很快的，艾灸期間，兩人聊着天，聊着聊着他便沒有了回應。
将這些工具清理好，江姜舒小心翼翼上床，生怕吵醒他，他睡得很舒适，眉頭舒展，長而密的睫毛有微微的顫動，薄唇緊閉，他的睡容也是極好看的。
春艾堂的氣氛又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各種群裏，大家都在瘋狂看着一段新發布的匿名視頻，江姜舒貼心的給羅雯打了碼，她想劉偉一定是臉色陰沉的看完了整段視頻。而這視頻傳遍了醫院，經過了變聲器和打碼，沒有人認出那是羅雯，幸運的是劉偉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院長讓他收拾東西滾蛋。
眼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視頻上。
範佳絲卻是走了過來，伸手輕敲了她的桌面，“江姜舒，上次我就說過了勝負難分，如今戰場再次打響了，這組長之後，可要開始競争了。”
“是嗎？那範醫師，多多指教吧！”氣氛劍拔弩張，江姜舒湊到她耳畔，唇角彎起，“範醫師，在男生眼中，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麽比較不比較，我并不是處處都比你強，大多時候，你比我更加強。”
“那是自然。江醫師。”
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了自己話語中的意思，江姜舒離開要去食堂吃飯了。
剛剛坐下，段穎便被叫走了。
“去吧，我幫你把這給打包了。”
段穎也是無奈，她和羅雯近日交接的一個客戶比較特殊，時常被叫過去。
這會子段穎剛剛離開，劉偉便過來了，帶着口罩，眼神中的怒意顯露無疑。
“江醫師，我辭職了，你開心了吧！”
“劉醫師，你辭職是你的事情，好像與我無關。”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視頻就是你發的。”
“劉醫師，請問你有證據嘛？再者說了，如果你沒有做這些事情，會有這視頻發出的可能性嘛？更何況，我好像才是受害者，我也很想問劉醫師，為何要無端污蔑我，我好像從未惹過你吧！”
“李至不娶你也是他的運氣。”
“所以你是為了李至？他出國了，我們的事情早已經翻篇了。”
“不全是。”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但我也不會告訴你，江醫師，你走着瞧，我不會放過你。”
威脅自己！江姜舒抿唇，他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
劉偉将東西從春艾堂搬走了，江姜舒回科室時，碰見了羅雯，她低着頭擦身而過，佯裝沒有看見對方。
江姜舒倒是無所謂，一直以來，兩人的關系都是見面點頭的關系。
卻在臨下班時，看到了她站在科室門外的身影，段穎正巧在收拾着東西準備下班，今日是輪到江姜舒值夜班，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她提着包同羅雯打了個招呼就離去了。
羅雯進來時，江姜舒坐在電腦前，手敲着鍵盤，沒有主動搭理她。
“江醫師。”
她只是冷聲回了一個字，“坐。”
“我是來道歉的，那些謠言，是我傳的。”她坐在椅子上，手不斷揪着衣服，視頻她看過了，自己沒有被暴露在衆人眼前，她知道，是對方手下留情，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劉偉。
她不敢想，如果小三的身份暴露在衆人眼前，在春艾堂她是不能混下去了。她也承認，她是抱了僥幸心理，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她最終選擇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是她自作自受。
“是劉偉讓你傳的謠言。”
她點頭。
“那你找我是道歉？還是你認為我是發布視頻的那個人。”
她猜是的，如果不是江姜舒，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替她出頭。
“那我便說了，羅雯，你道歉，但是我不接受，痛苦已然造成了，若不是有這視頻，你也不會來找我道歉。”
她咬着唇不說話。
“劉偉給了你什麽，讓你對我散發謠言。”
她沉默良久，緩緩道出，“他給我買了房子。”
江姜舒驚訝，自己的錢也不夠買一個房子，不過劉偉确實大方，就為了幾句謠言，就拿了一座房子來換，自己是挺值錢的。
“劉偉，不要我了。”她又道，房子她也不能繼續住下去了。
她在春艾堂一直是鮮少說話多做事的人，大家眼中的羅雯都是柔柔弱弱，老實踏實的女孩，平日也不愛和大家有交流。
眼下，她倒是把江姜舒當作了一個傾訴的對象。
她做小三的事情也被劉偉媳婦知道了，實際上，是早就知道了；而劉偉給了羅雯那麽多好處，也是想讓她幫着自己慢慢折磨江姜舒，讓她身敗名裂，被辭退。
在羅雯告知她那麽多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劉偉的媳婦是陳秋，她的高中同學，對她有着莫大敵意的高中同學。
終了，江姜舒只是遞給了她一張紙巾，“你哭也沒有用，在外人眼中，你的眼淚是無用的，只有在乎你的人，你的眼淚才是彌足珍貴，陳秋，做小三是對你自己最大的不負責任，你将自己放在了道德最底層，也将自己給侮辱了，更是踐踏了別人的家庭。”
陳秋默不作聲，離開了科室。
“查清楚了，老規矩，請客，最貴的。”陳默桉穿了一套特別騷包的粉色套裝西裝，手揣在褲兜裏，慢慢悠悠晃到了顧煜面前，“我跟你說，要不是我媽這人愛八卦，我才懶得和他們打麻将，聽了一晚上的八卦，現在腦袋還嗡嗡嗡的。”
劉偉家境也不錯，和陳家生意上也有來往，顧煜便拜托他幫忙了解一下。
陳秋和江姜舒是高中同學，又是同班的，顧煜本來是不記得多少高中同學，但對于陳秋，他确實也印象深刻。
陳秋和劉偉是相親結婚的，她高中畢業後，在讀大學期間，就和劉偉談起了戀愛，本科畢業，就生下了孩子，劉偉事業有成，比她大了七歲。
陳默桉還告訴顧煜，劉偉家中那時候催婚，至于陳秋為什麽是相親對象，那時候她才大一，答案不言而喻。
更有猜測，她是憑借着肚子裏的孩子上位的。
但如今有傳聞，兩夫妻在鬧着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