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動亂發生地太快，電光火石間，劍意轟鳴，柳汽被黑衣人一掌推倒在地。
這一掌着實厲害，柳沁剛喝了酒，人本就暈沉，這一掌力度之大，讓她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換了位置，劇痛之下她努力地想撐起身子，可卻使不上勁。
耳邊是打鬥的聲響，身旁器皿不斷摔裂成碎片，飛濺的瓷片劃過柳沁的臉頰，劃出紅痕。
疼痛讓柳沁清醒了一些，她踉踉跄跄站起來，朝着屋外跑去。
拜托，她才剛穿越不久，可千萬別死在這了！
今日本是親友間的聚會，衆人都沒有佩戴刀劍，連随從也沒帶。隋昭起身與黑衣人搏鬥，陳應軒加入其中，隋瑤拉着柳沁向外跑，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畫舫裏一片混亂，杯盞摔得七零八落，地上一片狼藉，隋昭側身躲過劍刃，一腳踹在黑衣人身上，飛身至柳沁的方向，替他們擋住劍光。
“唐天意！你帶着柳沁他們先走！”隋昭厲聲呵道，唐天意得了指示，脫身帶着幾個姑娘朝外跑。
柳沁腳步虛浮，被隋瑤和張知月架着胳膊往前跑，唐天意與黑衣人糾纏在一起，“姑娘們！你們快走，我拖住他！”
“大大小小的刺殺我見多了！唐哥哥我來助你！”隋瑤拔下發間發簪，朝着黑衣人命門刺去，而隋昭那邊一對五，漸漸不敵，張知月急得眼淚掉出來，卻沒有辦法。
“此地不留活口！不要讓他們逃了！”為首的黑衣人發令，又有幾個殺手從窗戶躍入，堵住了張知月和柳沁的退路。
張知月咬緊牙關，“你可知我爹爹是誰，今日我若不測，我爹不會放過你，陛下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黑衣人用衣袖擦了擦劍刃，冷笑一聲刺向張知月，“攝政王我都敢來殺，還怕你一個小妮子不成？”
張知月下意識側身躲過，卻沒想黑衣人提着劍朝她身後的柳沁刺去。
“柳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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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沁下意識要逃，連退幾步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死角，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眼前一片慘白後，是隋昭擋在了她身前。
隋昭因為劍傷氣息有些不穩，唐天意負傷，陳應軒也沒好到哪裏去，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喲，攝政王倒還聽懂憐香惜玉的，只可惜張小娘子一片癡心錯付啊。”
癱坐在地上的張知月被黑衣人強硬地拉起，沾血的劍刃貼着張知月的脖頸，“張小姐的命，攝政王你要不要？”
“是本王疏忽了，當年沒将你們連根拔起！”隋昭護在柳沁身前，傷口不斷往外滲着血，柳沁從未見過這般場面，身子不住發抖，眼前忽然疊影重重，柳沁用力眨眼，卻始終不能恢複清明。
該死，暈血的症狀怎麽也一同帶來古代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蔓延開來，柳沁閉着眼不讓自己去看，可眼前卻還是觸目驚心的紅色。她的手指快要嵌進手掌裏，失去意識前，她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她覺得自己被人托着，似那花燈浮于水面，冷熱交替，她不安地往隋昭懷裏縮，直到後半夜，她才掙紮着醒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
身上的衣裳被換下，柳沁勉勉強強撐起身子，頭還有些疼，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柳沁環視四周。
若非身上清晰的疼痛，柳沁只當畫舫遇襲是一場噩夢。她費力下床，一旁的架子上放着輕薄的披風，柳沁套上，推開門走出去。
值夜的丫鬟見柳沁出來，面上有些驚訝，連忙迎上來，“小姐醒了？我這就去喊翠微姐姐來。”
翠微端着湯藥快步趕來，見到柳沁後喜極而泣，“小姐，太好了你沒事。”
柳沁在翠微的服侍下喝了藥，藥苦得柳沁差點吐出來。
“翠微，這是在哪？”柳沁皺着眉頭，“其他人呢？我明明記得自己還在畫舫上……”
“是臨風帶我來的。”翠微搖搖頭，“他把我帶到這兒後就匆匆離去了，我一直忙着給小姐煎藥。”
柳沁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安，記得黑衣人來時，喊得是攝政王的名字。
可今日夜宴，來得不都是世家子弟嗎？
柳沁心下一沉，喊出熱搜系統，榜首赫然挂着攝政王的名字。
【爆】攝政王遇刺
【爆】孟家謀逆案
【爆】攝政王傷勢
“你家主子現在在哪？”柳沁叫住剛要離開的面生丫鬟，“攝政王在哪？”
“回柳小姐，王爺傷勢過重，太醫還在救治。”
“柳小姐。”陳應軒被侍女扶着緩緩走來，身上的繃帶被血染紅，“隋昭他被陛下保護起來了，人在宮中，你不要擔心。”
柳沁心下一沉，“子玉兄你傷得嚴重嗎？”
陳應軒艱難地露出個笑，“我和唐公子他們傷勢都還好。”
他嘆了口氣，似是懊惱，“若非昨日我邀你赴宴，柳小姐此番也不會涉險。”
“你昏過去後，玉樹和臨風終于趕到。”陳應軒擡頭看向月亮，“隋昭讓玉樹他們先把我們帶走，他自己一個人抱着你，殺出一條生路。”
陳應軒低下頭，“太醫說他劍傷太深，劍刃上萃了毒，至今昏迷不醒。若是能熬過今夜，應當無大礙。”
柳沁緊緊握着拳頭，沒來由地想要哭。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聲音：“是孟家派來的嗎？”
“嗯，前幾年他替聖上除去了孟家，孟家懷恨在心，今日來的全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知月呢，還好嗎？”
“只是受了驚吓，張家已經派人接回去了。”陳應軒看着柳沁，猶豫着開口，“柳小姐，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才是陳應軒，子玉是我的字。”
“隋昭他……”陳應軒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長嘆一聲。
柳沁沒應聲，她知道現在不應該糾結誰是誰的問題。她胡亂地擦了擦眼角的淚，別過臉不想被陳應軒看見。
柳沁和陳應軒之間陷入良久的沉默，月光靜靜地灑在他們身上，柳沁思緒如一團亂麻。
攝政王，隋昭。
後半夜她睡得并不安生，晨光熹微，她從床上坐起，喚來翠微，簡單收拾了下東西便離開了攝政王府。
臨風抱着劍跟着柳沁，一路到了書坊。
柳沁原以為臨風把她送回來就會離開，誰知他像石獅子一樣守在門口。
“臨風，你不回去嗎？”
“柳小姐，我奉王爺之命保護你。”
柳沁看着臨風許久，沒說話，轉身去了庫房。
離開書坊不過一日，可柳沁卻覺得恍若隔世。唐忠和芳姨仍在忙活，翠微和柳沁不在，印書和裝訂的效率低了些，不過忙完今日，庫存也夠明日話本發行的。
柳沁只覺得有好多事要忙，臨風沉默地站在離柳沁十步遠的位置。
柳沁偶爾瞥見臨風，心中總會想起隋昭。
兔兒燈意外地被撿了回來，臨風用帕子将兔兒燈擦幹淨，把它放在櫃子上。
柳沁看着那盞燈的時候總會出神，會想起那日花燈節自己亂拍的心跳，和隋昭臉上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紅。
“小姐，話本全都按照你說的放好了。”唐忠拍拍手，指着書架，“第一冊放在這裏，第二冊放在這裏。”
“小姐是有什麽心事嗎？”芳姨端着手走來，“莫不是還在擔心王爺？”
攝政王遇刺一事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柳沁低下頭，無意識地撥弄着算盤，“是有些擔心。”
“但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怎麽輪得到我這種平民擔憂。”柳沁苦笑一聲，擺了擺手，“罷了芳姨，去喊翠微他們用膳吧。”
這夜，柳沁再次失眠，她習慣性地點進熱搜榜。
攝政王遇刺的詞條依舊高懸不下，柳家書坊新書第二冊的熱度也在逐步攀升。
柳沁草草讀了些讨論，便關了熱搜系統。
“系統。”
【宿主，我在。】
柳沁轉了個身，盯着白牆，“你能知道詞條主人公的情況嗎？”
【抱歉宿主，系統暫時沒有這種能力。】
柳沁閉上眼，“算了，是我異想天開了。”
這夜她依舊睡得不踏實，天蒙蒙亮，便起身下樓。臨風正倚着牆休息，聽到聲響，忽的睜開眼。
“臨風，庫房有個木榻，累得話去那休息會兒吧。”柳沁理了理櫃臺上的東西，看向臨風，猶豫再三還是問道，“你家王爺……怎麽樣了。”
“我沒有收到消息。”臨風垂下眼簾，“不過姜太醫醫術高明，定能讓王爺無礙。”
柳沁不再說話，書坊到點準時開業，成交額如柳沁估計的那樣水漲船高，衆人皆為今天開門大吉而歡喜，柳沁雖然面上帶着笑，可這心頭上卻始終像是壓了塊石頭。
臨風在第四日悄悄離開，柳沁心下松了口氣，隋昭大抵是無礙了吧。
書坊依舊照常運作，白日裏柳沁幫着庫房裝訂，夜裏便一個人縮在房間裏創作第三冊。
冰山王爺系列按原計劃會在第三冊迎來完結，感情線逐漸清晰明朗，明明該寫些小甜餅，可柳沁的手指放在鍵盤上，卻是半天敲不出一個字。
細細算來，約定的還債時間已近在眼前。
柳沁清算着自己的財産，夏日促銷總計682兩，話本第一冊總計1832兩，話本第二冊加第一冊餘量共計2021兩。
去掉書坊每日開銷、員工工資和獎金，再加上系統內的積分、當首飾的錢，柳沁手中的錢拿來還債已經夠了。
但是光還債是不夠的，雖說宋家不敢再來找她犯事，可柳沁還是想把禮金一分不少的還回去，至少她不欠別人。
書坊日後還要繼續發展，買材料、招員工、店鋪裝潢都要錢，柳沁以後還想招一批作者，單靠她一個人敲鍵盤是不夠的，文學應當百花齊放。
柳沁隔天去了錢莊将銀兩換成銀票，街上依舊熱鬧，攤位上還放着幾盞花燈節沒賣出的燈。
柳沁看着兔兒燈，腳步一滞。
馬蹄聲從遠及近，柳沁呆站在原地，小販急忙把她拉到一側，“姑娘，發什麽愣呢。”
柳沁擡眸看去，群馬奔過，揚起地上的塵土，馬背上的人衣着華貴，發絲随風舞動，衣袂飛揚。
他策馬而過，只是瞥了柳沁一眼，眼神中的錯愕轉瞬即逝。
——是隋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