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隋昭出現時，柳沁眼淚終于止不住地往外掉，緊繃的弦似乎被隋昭的一句話斬斷，柳沁雙腿一軟跪倒下去，隋昭眼疾手快扶住她，将她打橫抱起。
柳沁渾身濕透，風一吹更是冷得直哆嗦，她的手死死環住隋昭的脖子，身體本能地往隋昭懷裏靠，企圖汲取些許溫暖。
可她渾身上下只有眼淚是溫熱的。
隋昭見柳沁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早上精心搭理過的頭發此刻正混着雜草，粘在臉上。衣裳也不知何時破了幾個口子，水珠不斷往下滴。
隋昭面色鐵青，覺察到柳沁身子發抖，他收了臂彎，不欲久留，抱着柳沁往回走。
“皇叔......”隋歡承揉着手腕，上前一步擋在隋昭身前，警惕地看着柳沁。
她覺得事情越發奇怪了，她不确定剛剛她同隋子誠的對話柳沁聽到了多少，如果柳沁真是攝政王的人，那她今日出現在這裏，會是巧合嗎？
既然不是世家小姐，為何隋昭會如此緊張？
難到攝政王難道也偏向太子一派了嗎？
隋昭眸子閃過一絲狠厲，“讓開。”
隋子誠有些焦急地拉了拉隋歡承的手臂，他知道他這個姐姐最是多疑，可現在隋昭臉色不佳，再争執下去只會讓他們陷入被動僵局。
隋子誠看向隋昭，“皇叔先帶着這姑娘去換身衣服吧。”
陳應軒和隋瑤匆匆趕到，隋瑤見着柳沁的樣子也是有些驚訝，吩咐侍女幫柳沁換上幹淨的衣物，又将柳沁的頭發打理幹淨，用暖爐在一旁烘幹。
忙完這一切，屋內靜悄悄的，隋昭似乎又被哪個官員喊了去，臨風和玉樹留下來守在門口。
柳沁裹着被子，身子稍稍暖和了些，她嗆了好幾下，終于把氣給順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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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應當是是陳府的一處客房，柳沁吃力地撐起身子，眼皮子發燙得厲害，只得默默嘆了口氣。
好歹算是活了下來......可是，為什麽公主會對她有這麽大的敵意？
柳沁揉了揉眉心，看樣子是自己不小心卷入了皇室鬥争，可隋昭都出面把自己救下，隋歡承還不肯讓步呢。
沒道理呀，柳沁想，她連忙調出熱搜榜，可榜單上只挂着陳家秋宴的熱搜，柳沁翻了個遍也沒瞧見皇室的消息。
她尋思着等下問問隋昭。
柳沁正打算下床倒杯水喝，門外突然傳來争吵聲，她連忙躺下蓋好被子。
“長公主，沒有王爺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柳小姐休息。”
“若我偏要見柳沁呢？”
柳沁攢着被子，心中又緊張起來，隋歡承怎麽陰魂不散的，追到這兒來了。
臨風面無表情地攔在隋歡承身前，“王爺有令，還請長公主莫要為難。”
玉樹也收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手放在劍柄上，“長公主請回。”
隋歡承和兩人僵持了會兒，只得把手中木盒放下。
“今日之事是本宮誤會柳沁了。”隋歡承清了清嗓子，“本宮已經着人請了汪太醫來給柳小姐看診，木盒中乃是上好的宮中補品，還望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得，又是沖她來的。柳沁縮在被子裏，沒吱聲。
隋歡承見柳沁不應聲，只好轉身離開。過了會兒，屋門被叩響。
“柳小姐，汪太醫來了。”臨風的聲音響起，“已經請示過王爺了，王爺說可以給小姐看診。”
“那請太醫進來吧。”
不知是不是今日受了涼，柳沁只覺得自己額頭越來越燙。
汪太醫是太醫院的新人，看着倒是年輕，不知是不是隋歡承提拔上來的心腹。
汪太醫沒多說什麽，給柳沁搭了脈，便提筆寫了藥方。
“柳小姐身子并無大礙，只是着涼了病熱，不必擔憂。”
柳沁點點頭，估計就是落水後又被風吹，發燒了。
昏昏沉沉又睡了會兒，柳沁再睜眼時天色漸晚，侍女端來了熬好的藥，柳沁皺着眉喝下。
柳沁估摸着秋宴快結束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雖說身子還有些不适，但回家的力氣還是有的。
侍女扶着柳沁到門口，臨風和玉樹依舊守着門口。
“王爺呢？還在忙嗎？”
臨風點點頭，“柳小姐是想回書坊了嗎？”
“嗯，不過我還想找沈家小姐說點話。”剛躺着休息的時候，柳沁有一個不錯的靈感，想現在就告訴沈長歡。
玉樹陪着柳沁去找沈長歡，柳沁經過府中花園時，忽地聽到隋昭和隋歡承在争吵。
“平日裏本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參與你們之間的鬥争，可你們今日差點鬧出人命！”
“可皇叔，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您不是這樣教我們的嗎？”隋歡承嘴硬，“若今日皇叔是我，難道就不會起殺心嗎？”
“為何起殺心？”隋昭聲音響了些，“長公主同三皇子是在密謀些什麽，才怕被一個毫無家世背景的姑娘聽到？”
“那皇叔你又為何要救她！”隋歡承聲音尖銳，直直看向隋昭。
“她若只是個尋常姑娘家，皇叔為何會在此質問我！從前何家滿門忠烈，您都不帶一絲憐……”
“長公主！”隋昭青筋暴起，厲聲呵斥，隋歡承呼吸一滞，長指甲快嵌進掌心裏。
隋昭穩了穩心神，背過身去。
他能從隋歡承身上看到野心，也一直知道她想把賭注押在她弟弟三皇子身上。
當今聖上同隋昭年歲差了十幾，隋昭是先皇最小的孩子。
先皇駕崩時，所有人都以為皇位會落在隋昭身上，畢竟先皇從小就對這小兒子寵愛有加。
可傳位聖旨上卻是隋文的名字。
隋昭仿佛在隋歡承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長公主身上的鋒芒可要藏好。”
末了，他緩緩道。
“若你再對柳沁下手，難保本王不會同陛下說些什麽。”
隋昭餘光瞥了眼隋歡承，擡腿離去。
柳沁看了看玉樹，玉樹也看了看柳沁。
“我不是故意要聽的……”柳沁讪讪道。
玉樹聳聳肩，“無妨，我嘴巴嚴。要是臨風那家夥兒在這，早就捂着你的耳朵帶你走了。”
*
沈長歡似乎并不知道柳沁落水之事，還驚奇柳沁怎麽換了衣裳，柳沁只好胡亂編了個理由。
和沈長歡聊完定制文的事，柳沁打算告辭，行至門口，卻見隋昭同陳應軒正在說話。
“王爺，子玉兄。”柳沁福了福身子，“是還有事相商嗎？”
陳應軒笑着擺了擺手，“柳小姐身子無礙吧？”
“怎的我每次邀陳小姐赴宴都會生出事端。”陳應軒搖頭嘆氣，“真是對不住，改日我再去書坊同柳小姐賠不是。”
隋昭朝柳沁靠近一步，“本王先送你回去吧，瑤瑤同陳妹妹還有事要商量。”
柳沁點點頭，正要上馬車時，突然道：“完了王爺！”
“怎麽了？”
“步搖掉湖裏了……”柳沁轉過身，委屈巴巴地看着隋昭。
“無妨，掉了便掉了，再買就是。”隋昭輕笑。
“那可是兩千兩呢……”柳沁心在滴血，雖說那是隋昭送她的，可也是真金白銀的兩千兩。
禮尚往來，她總歸是要還禮的，這不是變相的損失了一筆巨款嗎。
隋昭被柳沁那表情逗笑了，“你先上車，本王自有辦法。”
陳應軒心道不好，正打算開溜，不料隋昭先他一步。
隋昭伸手攔下陳應軒，臉上帶着禮貌的笑。
“子玉，幫本王去湖裏把步搖撈出來吧。”
馬車駛入月色中，柳沁撩起車簾，卻見馬車朝着反方向跑去。
“王爺，這不是回書坊的路……”柳沁在心中反複确認了回書坊的路線，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隋昭。
“今日你跟着本王回王府，府上侍女已經收拾好客房了。”
柳沁在心裏扣出一個問號，“什麽？去王府？”
隋昭看起來很是疲憊，他閉着眼，“這幾日本王不放心你，長公主是個大麻煩。”
“她還要殺我嗎？”柳沁沉默了幾秒，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隋昭緩緩睜開眼，“不好說，雖然本王已經警告過她了，可照她的性子……”
“你今日聽到什麽了？”
柳沁猶豫了下，“也沒什麽，就是長公主說要把陳妹妹指給三皇子做王妃，三皇子不同意……”
“沒提到太子嗎？”隋昭的聲音很平靜，他對上柳沁的眼神，等着她的下文。
“……說了。”柳沁別開視線，“不過就是提了嘴，說國公府同侯府，站在了太子這邊。”
柳沁心砰砰直跳，“王爺，我會被滅口嗎？”
隋昭深吸一口氣，“你往哪走不好，偏偏走到那去了。”
“安心在王府待幾日吧，本王估摸着長公主和太子都要有所動作了。”
“太子也要殺我？”柳沁驚呼一聲，不是吧，她的小命不會不保吧！
“你落水之時，消息早就傳到太子那了。”隋昭有些無奈地看着柳沁，“皇家這淌混水，你真是誤打誤撞踩了進來。”
柳沁癟了癟嘴，把靠枕抱在懷裏，越想越難過。
“我的書坊才剛起色，我還有那麽多書沒寫，雜志才出到第三期呢……”
“我要是因為不小心聽到人講話就丢了性命，那可太冤了……”
柳沁垂下眼簾，揉了揉眼睛，聲音悶悶的。
“好了，別擔心，本王會保你。”隋昭是第一次見柳沁這副表情，看她委屈的樣子也有些心疼。
“王爺能有什麽好法子……總不能一直把我關在王府吧。”柳沁撐着頭看向車窗外，“更何況我還要做生意呢。”
“本王有。”隋昭起了逗柳沁的心思，此話一出，柳沁轉過頭來。
“你來坐攝政王妃的位置，本王不就能保你一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