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可以破産嗎？
第3章 所以，可以破産嗎？
故玥上了這個女人的車，告訴女人自己要去機場。
直到汽車啓動的那一瞬間，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輕易地信任這個女人。
若是這個女人有什麽其他想法，自己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落入圈套？
汽車平穩啓動，開出別墅。
故玥從後視鏡向後看去，看着越來越遠的故家別墅群，她的心逐漸放松。
就好像以前心上壓着千斤的石頭，此時慢慢被撬開。
車廂裏彌漫着淡淡的熏香，很容易讓人放松下來。
女人的聲音溫暖又柔軟，“你要去哪裏？”
故玥卻還是有一瞬間的慌張，聲音微微有些發緊，“你把我放在路邊就好，我可以自己打車。”
蕭家太太說：“送佛送到西，你一個小女孩自己打車也不安全。”
故玥鬼使神差說出機場這個地點。
然後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第一次見的人，還是自己相親對象的長輩，她怎麽就這麽容易信任對方？
她悄悄側臉偷偷看駕駛座上的女人，女人精致柔和的側臉像是磁鐵一樣吸引着她的目光。
難道是因為她長得好看？
一瞬間緩神後，故玥又轉頭看向前方。
她怎麽能這麽沒禮貌的盯着別人看呢？
到機場的路好像很遠，路上很安靜，故玥原本以為這一路會很尴尬，可事實并沒有，反而在淡淡的汽車香氛中，心很容易就沉靜下來。
到機場的路又很近，只不過一小時不到，她就已經看到從未見過的這個城市的機場。
汽車停在候機大廳入口，故玥解開安全帶，說了句謝謝。
女人則是轉頭看着她，“你到那邊之後，有人接你嗎？”
故玥沒想到她已經把自己送到目的地，還會繼續關心自己，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手指在衣服上絞了絞，“有人接我的，我已經跟她說好了。”
女人點點頭，“那就行，不過你還是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太過信任某些人。”
故玥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後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去見網友，接我的人是……親人。”
女人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那就快去吧，別誤了飛機。”
故玥下車，蕭太太側頭看着她走進候機大廳的大門，這才啓動汽車離開。
汽車剛剛發動，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卡在控制臺的手機，是自己先生打來的電話。
“你人去哪兒了？為什麽故家的傭人說看見你的車離開了？”
蕭太太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準備先回家。”
蕭先生沉默片刻，“我知道你不滿意我們這段婚姻，既然兩家這樣安排，你沒法反抗，為何不好好經營？他就算不是你的孩子，對外界來說，你也算是他的母親，他的婚姻大事，你就這麽不關心？”
蕭太太想着自己剛才送走的人，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卻極其冷漠，“我關心啊，我當然關心，往後日子還長，不是嗎？”
她挂斷自己先生的電話，在寂靜的車廂裏輕聲哼道：“我不關心，怎麽可能把他的相親對象送走呢？”
此時的故玥一步三回頭，走進候車大廳，轉頭透過明亮的玻璃看着女人的車離去，冰封已久的心流過一抹微不可見的暖流。
她将自己的航班信息再一次發給表姐，得到表姐的回複後，這才磕磕絆絆開始值機、安檢、候機。
直到她坐在飛機上，将手機直接關機，整顆心都還飄蕩在空中沒有落下來。
故玥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出這樣的事。
在那麽緊要的時刻，抛棄所有，一個人坐着飛機去找一個關系應當并不怎麽親密的表姐。
可是她也是興奮的。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離自由那麽近，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叛逆的滋味原來這麽好。
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沒良心，她只要一想到母親此時此刻聯系不到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心裏竟然會感覺到一種無法壓抑的舒爽。
那種感覺解氣極了，她很喜歡。
雖然身在故家那樣的家庭，可此時卻是她第一次坐飛機。
她認真地聽空姐講解飛機上的注意事項，并且每一項都認認真真地做好。
她在得知要放飯的時候，期待地好幾次轉頭看空姐離自己還有多遠。
聞着空氣中并不算特別美味的香味，她心裏的期待卻在膨脹。
飛機餐确實算不上美味，可故玥卻覺得好吃極了。
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食物。
她想不管未來怎麽樣，不管自己往後的人生将會為今天晚上的決定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對她來說，有這一刻的美好和歡喜，就已經足夠她回憶一輩子。
飛機落地，她跟着人流取到自己的行李。
走向出站口的步伐有些忐忑。
她走到出站口，第一眼就鎖定了一個女孩子。
并不是因為那個女孩手裏拿的A4紙上寫着自己的名字，因為那個女孩子實在是太耀眼。
她皮膚比旁邊的人白了好幾個度，一張臉小巧精致，不及肩膀的齊短發稍顯有些淩亂，讓她整個人添上一絲桀骜不羁的氣質。
領口偏大的雜色毛衣露出精致的鎖骨。
細長的雙腿包裹在緊身牛仔褲和短靴之下。
故玥能夠深刻感受到自己和這個女孩子的不同。
這個女孩是極寒高地最衿貴、嬌豔的那朵花，自由且奔放，而自己則是玻璃花房裏精心嬌養的小雛菊，眼淺且虛弱。
這個人就是她的表姐，故楠，因為她手裏的A4紙上寫着自己的名字。
故玥上前，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與故楠打招呼，她不是很擅長真誠的對待別人。
故楠倒是比故玥大方很多，看着故玥前來，她主動上前，眼神算不上柔和，卻也帶着溫度，語氣算不上親昵，卻十分自然，“你的行李就這麽點？我幫你拿吧。”
故玥只拿了一個小型行李袋，東西不多。
她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來吧，本來就很麻煩你了。”
她臉上僵了好一會兒，這才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清甜笑意，“表姐你好，麻煩你來接我。”
故楠看着她的笑，怎麽都覺得別扭。
不想笑就不要笑，可是為什麽連眼尾的弧度都僞裝得那麽自然呢？
故楠忍不住擡手推了推故玥的額角，嫌棄道：“別笑了，又不好看。”
故玥表情一僵，連忙低頭，跟着故楠往前走。
故楠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說話管不住嘴，又讓人誤會了。
這個表妹也就比自己小幾歲，今天來找自己還是來避難的，她不能欺負人家。
此時故楠也回憶起過去，她還沒跟着母親離開故家的時候，見過這個表妹幾次，每次表妹都像是雕刻出來的人偶，一舉一動非常得體标準。
那會兒，還有人拿她們兩對比，說自己沒有表妹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故楠懂了，這就是自己姑媽教出來的大家閨秀吧。
故楠嘆氣，帶着故玥上車，看她系好安全帶，這才說：“我不是嫌棄你，只是你剛才那個表情……”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沒想到故玥自己倒是開口了，聲音輕細了不少，“我媽讓我那樣笑的，她說，我那樣笑起來最乖，大家都喜歡聽話乖巧的孩子。”
故楠嗤笑一聲，“他們家人都有病。”
話落，故楠閉眼咬牙，怎麽又說出這種話，這不就是把故玥祖宗十八代也罵了。
然而故玥卻沒有在意，她甚至側頭看看故楠，附和道：“嗯，他們都有病。”
她想了想，将自己的論據說出來補充故楠的論點，“你爸爸去世了，可是沒有人去看他，外婆也不去看他，我媽媽沒有去給大伯燒一炷香，小叔更過分，這兩天好像一直在會所裏，外婆叫他，他才回家一次，和外婆說完話又走了。”
故楠冷笑一聲，“他該得的，他以前做了那麽多混賬事，就應該準備死後沒人會在意他。”
突然，一個人影從故楠腦海劃過。
故楠眉頭微蹙，“池暗肯定在吧，所有人都不在，池暗也會把他好好送走，他也算是圓滿。”
故玥聽着故楠語氣中的冷諷，想到池暗跟自己說的那些話，想到自己這一次出門的任務，原本準備之後再說，甚至不知道怎麽開口提起的話，此時卻忍不住想說出口，“是池暗讓我來的。”
汽車在路上晃了一下，片刻後又平穩駕駛，故楠道：“她讓你來勸我回去給我爸上墳？”
故玥着急道：“不是的，她讓你回去把故家的一切搶回來！”
故楠握着方向盤的手瞬間收緊，她立刻找了個地方靠邊停車，側頭看向故玥，眼神像是荒野的花豹，攻擊性極強，“你說什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故玥下意識開始發抖，“她……她讓我告訴你，你爸爸、你爸爸去世前說過，希望你能夠把故家奪回去，故家的一切都是靠着你們家才起來的，但是故家不配擁有這些，你爸爸還沒把這些都還給你和你媽媽，就已經要走了，他希望你自己回去搶走這一切。”
故家當初什麽都不是，是故宏福考上大學，遇到了故楠的母親，鳳凰男帶着一家子榜上這麽個孔雀女家庭，靠着‘吃絕戶’一飛沖天，掏空了故楠母親家不說，還讓故楠母親在婚後因為沒有生兒子受了巨大的屈辱。
故家老太太當初甚至提議把故楠送人，讓故楠母親安心再生一個兒子。
故楠恨透了故家，是故家毀了自己母親，也毀了母親一家人。
她卻不想，自己父親死前最後的願望，竟然是讓自己回去把故家搶回來嗎？
故楠眼神沒有焦距，思緒更是繁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的故玥，用最柔弱的聲音，說出了極為大膽的話，“搶不回來，讓故家破産也可以的。”
故楠一怔，擡頭看向故玥，“你希望你家破産？你不活了？”
故玥立刻像是一只受驚的倉鼠，縮着脖子不再說話。
可是她卻期待的看着故楠，眼底是隐藏不住的興奮，好似在說：所以，可以破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