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關心

關心

荻花洲。

郊外的風很大,呼嘯着撲向來人。

迪盧克站在地圖上标指的位置,這裏是間破茅屋。

圖紙散發出怪異的臭味,他微微皺起眉。

這是那夜在風起之地打敗深淵法師後,他在地上撿到的紙地圖,雖然被火燎過少了個角,但還依稀看得出具體位置。

他在蒙德聽到尤蘿獨自來了璃月後便連夜趕了過來,又在不蔔廬聽胡桃他們提起郊外的魔物,意外得到了一些線索,對比璃月地圖後他發現了這裏。

破茅屋裏堆着濕漉漉的草垛,想必是荻花洲先前下過雨。

不遠處的河面躍上一條魚,水聲輕響,迪盧克轉眼看去。

不知是何處突然竄出了一道光,光的速度極快,“嗖”地一下射向那條還在半空中打挺的魚。

魚的屍體将要落下時,河邊的蘆葦蕩裏跑出了三個手舞足蹈的丘丘人。

迪盧克眸色微閃,他不動聲色地往破茅屋裏退了一步,站在了半舊半掩的木門後面。

丘丘人跑在前面,從水裏撈出魚來,血染在他們的手上,他們嘎嘎大笑起來,嘴裏含糊說着奇怪的話。

他們彎下腰去喝河裏的水,從蘆葦蕩裏慢吞吞地走出了一個深淵法師。

來了嗎?

迪盧克的目光落在深淵法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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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深淵法師舉着手杖在空中畫着不明符文,那些帶着細碎光點的符文被風一吹便散開來,掉下來的時候化作縷縷青煙,落在三個丘丘人的頭頂上。

不好!

迪盧克幾乎是在青煙落下的同時沖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想,這些深淵法師是在散播詛咒,試圖改變甚至控制丘丘人的思想。

一旦這些青色煙霧籠罩住丘丘人,他們就會失去自我意識,變成他在風起之地遇到過的變異魔物。

迪盧克揮出狼末時,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強勁的氣流。

劍下的火焰像是突然被賦予了更深一層的力量,劍狠狠砍下,劈開了那層濃厚的煙霧。

丘丘人們尖叫着逃離,魚的零碎屍體重新落回河中,鮮血在河水裏滲開。

他聽見一旁傳來磨牙聲,如同指甲刮地,滋啦滋啦,很是揪心。

“嗚呀!”

深淵法師惱怒于自己的施法被人打斷,也恐懼于詛咒的秘密被人察覺,他揮着手上的木杖,身體周圍升起青色濃煙,他鬼叫着飛到了蘆葦蕩上空。

他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來。

迪盧克提起狼末,輕輕勾了勾嘴角。

火鳳展翅時,從另一個方向飛來一道身影,迪盧克看着深淵法師的身體化成灰燼,盯着半空中那張搖搖晃晃飄落下來的紙。

他才要去接,卻被人搶先一步。

蘆葦蕩邊重新寧靜,風繼續呼嘯着它的呼嘯。

迪盧克握着劍,看到了站在河旁的少年。

不,這個人只是外貌如同少年,年紀可能要比少年大上幾十倍。

二人沉默着對視了良久。

“請把圖紙給我。”迪盧克開口。

“嗯。”魈說話一向冷淡,能說半個字絕不說一個字,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紙,“但我先拿到的。”

又有一條不知情的魚躍出水面。

二人繼續沉默。

“我來只是除魔。”魈終于開口,他将手上的紙揮出去,借着風力扔給了迪盧克。

迪盧克擡手接住。

“多謝。”他說。

此人他在游歷時有所耳聞,但并未見過,沒想到今夜會在這裏遇到。

璃月本就是個神秘的地方,他不欲與這般平衡的神秘有什麽交集或是糾紛,況且對方還是仙人。

見魈将東西還來,迪盧克收起了狼末。

等到他再擡眼,對面的人已經不見了。

熟悉的臭味和觸感同時傳來,他看着手上新的地圖紙,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在這裏除掉深淵法師後也能拿到這樣的圖紙,圖紙上的位置再次更新,這次不知會将人指引到何處。

如果拿到圖紙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反倒像是入了個局。

圖紙中央漸漸被血色染紅,迪盧克怔愣片刻,将手套摘下,才發現右手手心上橫着一道傷口。

——

“阿桂,看一看藥抽屜裏還有沒有苑心草。”

白術在房內喊了一聲櫃臺前的阿桂,阿桂在外頭應了一聲。

轉眼已經到了第二天正午,尤蘿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

她歪頭看了一眼肩頭的紗布,七七叫了她一聲,把調好的創傷藥遞給她。

“謝謝七七。”尤蘿接過去。

“沒關系。”七七把手背在身後,踮了踮腳尖。

她昨夜在不蔔廬住了一晚,迪盧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好在有七七陪她聊天,難耐的時間被消磨不少。

房間裏四下無言,阿桂拿着一截草藥走了過來。

“先生,這個月的苑心草沒有了,藥抽屜裏只剩下這麽半根。”阿桂把半根苑心草放在桌上,尤蘿轉眸看去。

苑心草是璃月的名貴藥材,每月采摘晾曬需花很大的功夫,因此數量都有限,并不如甘草黃芪那般花點錢就能得到。

白術讓阿桂出去了,他把桌上的苑心草遞給尤蘿,說:“我過會兒要和七七一同出去采藥,我會讓阿桂把你這七日的藥準備好,你且喝上幾日,有任何不适就來不蔔廬尋我。”

尤蘿點點頭,接過了白術手裏的苑心草。

“這是……”

“迪盧克要的藥材,可惜不蔔廬中缺藥了,麻煩你替我轉告他,采藥曬藥至少半個月,如果等得起便在璃月住上一段時日,若是他等不了那便半個月後再來取。”

尤蘿打量着手中如同幹枯樹枝的半根苑心草,心想迪盧克要這做什麽。

白術那邊已經叫上七七一起出門采藥,她坐在床邊,轉頭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的天空湛藍,看不見一朵雲,看來是個極好的豔陽天。

阿桂敲門進來,把打包好的藥放在了尤蘿手邊。

土黃色的細麻繩将藥包們緊緊捆在一起,她超阿桂笑了笑,說:“辛苦了。”

屋外傳來一陣物品打翻的聲響,阿桂急着跑出去,尤蘿聽到白術的說話聲由遠及近,看來是剛出門又回來了。

“坐下吧,再晚些來傷口都要爛了,阿桂,幫他清理包紮。”白術在外面來回走了幾步,又道,“我現在要出趟門,你要的東西我囑咐過尤蘿了,她還在裏面休息,你一會兒進去找她吧。”

尤蘿眼皮一跳,聽到白術說傷口,又提到她,看來外面的人是迪盧克。

她跳下床時傷口被拉扯,于是龇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急急往外走了出去。

迪盧克此時正坐在不蔔廬的大廳裏,他的右手手心上凝着有些發黑的血,阿桂手裏拿着一盞水在替他沖洗傷口。

“她出來了。”白術出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見見尤蘿站在門邊,眉頭緊緊鎖着,便開口提醒迪盧克。

迪盧克擡眸,和尤蘿四目相對。

“好點了嗎?”他問。

“嗯。”尤蘿垂了垂眼,擡步走到迪盧克身邊,盯着他手心的傷口。

傷口并不深,但因為沒有及時處理,看起來挺觸目驚心。

“你去幹嘛了?”尤蘿問他。

阿桂将藥抹在傷口上,迪盧克微微蹙眉,卻沒有回答尤蘿的問題。

“白術和你說了什麽?”

“……”

尤蘿深吸一口氣,心裏空落落,她撇撇嘴,将白術方才和她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不蔔廬裏安靜了一陣,阿桂将迪盧克的傷口包紮完畢,囑咐他不要碰水,然後抱着藥箱回到了櫃臺前。

“你在璃月要住幾天?”迪盧克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七天,或者更久。”

迪盧克偏頭看了看櫃臺那邊正在整理藥材的阿桂,起身走到尤蘿身邊,帶着她往屋裏走。

“你的行李呢?”他問尤蘿。

尤蘿指了指屋裏的那個包,迪盧克走了幾步将包提起來,用眼神示意她出門。

“看不懂。”

尤蘿總覺得心裏憋了口氣,不太暢快,她和迪盧克面對面站着,誰也沒有動。

迪盧克越過她往外走:“再過幾天就是璃月的海燈節了,璃月城裏有各色美食,你确定不去看看?”

璃月的美食?

尤蘿耳尖一動,瞥了眼地上迪盧克的影子。

還未等她開口,迪盧克繼續說:“璃月的好酒也不少,到時候你可以帶一點回蒙德。”

酒這個字仿佛是尤蘿的興奮劑,她聞言,揚了揚下巴,跟在了迪盧克身後。

“那你什麽時候回去?”她故意不看迪盧克。

尤蘿提着藥,沒注意眼前的男人已經在不蔔廬門外,她朝前走了半步,猛地撞到了迪盧克的背上。

“哎呦!”她捂着鼻子擡眸。

迪盧克的目光落在她的肩頭,尤蘿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一抹不易被察覺的疲倦。

她咬着唇,本想抱怨他突然停下的話也沒再說出口。

“你要是能一個人在璃月待着,我現在回去也行。”

“……”

尤蘿語塞了幾秒,哼道:“我當然可以,你少瞧不起人了。”

“那我先回蒙德。”

眼看迪盧克就要把手裏的包遞還她,尤蘿捂着受傷的肩膀,扭過頭去,裝沒看見。

多麽殘忍!多麽無情!她可是個病人啊!

如果能人生能重來,她決定不要迪盧克這個幼馴染了,尤蘿暗暗咬牙。

迪盧克低眸看着尤蘿臉上變幻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又将包提了回去。

“走吧。”

尤蘿瞪了他一眼,嘴硬地說了句“你說走我就走嗎”,下一秒卻立馬擡腳往前。

日光西斜,落在并肩而走的二人腳邊,地上的影子被拖長,偶爾分開又重合。

尤蘿踩在高處的臺階上,往下蹦了蹦,垂在一旁的右手被人牽住,她的動作頓了頓,聽到迪盧克說——

“從這裏摔下去會殘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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