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問診
問診
尤蘿接過七七遞來的湯藥,說了聲謝謝。
湯藥入口苦澀,她仿佛沒有味覺,喝白水似的把藥吞下了肚。
她将手中的藥碗放下,兩眼放光看着白術。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暫且先不提她遇到的怪物說的什麽“路人的謊話”,眼前這個男人的确是和傳言中的神醫模樣對上了號。
哪怕有一絲希望,她也想要試試。
白術和迪盧克對視一眼,随後他坐到床旁,示意尤蘿将手伸出來搭脈,尤蘿乖乖撸起了袖子,将手放在了木桌上。
冰涼的指尖觸及皮膚,她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白術垂眸問尤蘿:“你所說的嗜酒症,還能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什麽時候?
“十一歲的時候。”尤蘿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即給出了确切的回答。
這個年紀,按理來說是絕對碰不得酒的。
白術微微蹙起眉,繼續問道:“能說說大概的情況嗎?比如發病時會有什麽症狀,有什麽樣的感受?”
“一開始感覺頭暈,喘不上氣,然後身體會開始生出無力感,有強烈的想要攝入酒精的欲望。”尤蘿想了想,“如果沒有及時攝入酒的話,感覺就要暈過去了,會有瀕死感。”
“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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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什麽瀕死?”
房外忽然傳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清脆好聽的女聲從門外傳進來,打斷了白術的話。
尤蘿側眸,發現原本站在床邊的七七沒了影,門外走進來兩個女孩,還有一只……黃色的熊?
胡桃還未進門就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陌生人——迪盧克,她瞧對方面無表情地站着,和同行的香菱對視一眼,擡腳走了進來。
結果進來後又看到了一位陌生的少女。
少女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左邊肩膀上繞着繃帶,看來是不蔔廬的病人。
她正在和白術說着什麽,胡桃十分精準地在談話中捕捉到了關鍵詞。
“什麽什麽我來聽聽?我是不是可以接點生意?”胡桃一步沖到尤蘿面前,期待地睜大了雙眼。
白術輕輕擺手,把她扒開了。
“胡堂主,你來我這裏做生意,未免也有些太看不起我們不蔔廬的人了。”
“這有什麽!”胡桃哈哈笑道,“這些不都是必經之路嘛!”
她将目标再次對準尤蘿,語氣裏滿是誘惑:“怎麽樣,新顧客的話,我就打九七折,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尤蘿滿臉的疑惑。
“什麽新顧客?難道也是藥房嗎?”
她天真以為白術那句“看不起”是同行搶生意。
“藥房?不是。”胡桃說,“往生堂啦!”
往生堂?
尤蘿感覺背後忽得傳來一陣涼意,她擡眸看着胡桃,聽見白術在旁邊解釋說——
“往生堂,是個棺材店。”
“……”
胡桃将目标再次對準尤蘿,語氣裏滿是誘惑:“怎麽樣,新顧客的話,我就打九七折,絕對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這下連一直保持着沉默狀态的迪盧克都忍不住回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尤蘿嘴角抽搐,講話時有些結巴:“謝,謝謝,這就不用了,其實,我還想再活一活……”
她在沉默的間隙裏往迪盧克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迪盧克恰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對。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明媚,毫不吝啬地一股腦撲在他身上。
身處陌生的國家,周圍都是陌生的人,尤蘿看着迪盧克,稍稍不安的心跳又緩和下來。
她暫時無力去探究為什麽迪盧克會出現在歸離原,這些問題可以等到晚點再問他。
尤蘿轉頭重新看向白術:“白先生,你看我這病……”
白術被胡桃拉着正在說什麽,尤蘿的話頓住,于是耐心坐在床上等。
傷口隐隐作痛,她垂眸下意識嘆了口氣。
“明白了,多謝,我們也無意打攪你看診,只不過香菱這事情十萬火急,你叫阿桂抓些藥就好。”胡桃和白術的話題結束得飛快,她擺擺手,示意白術快回去看床上的病人。
白術重新回到床邊。
胡桃站在門後邊撥着算盤,四下看了看:問道:“咦?七七呢?”
“你在這裏她怎麽會在。”白術提筆寫着藥方,叫了聲阿桂,讓他再抓些藥給香菱,随後朝尤蘿點了點頭。
尤蘿把手放到木桌上。
“抱歉哈,打斷你們了。”胡桃抱着算盤湊在桌前,低着頭瞧尤蘿的臉,“我看你的衣着打扮,是不是蒙德人?”
尤蘿朝胡桃點點頭:“是。”
“奇怪,你們蒙德人是不是都不愛說話。”胡桃眨眨眼,“上次我和香菱救下的那個蒙德人也是,你記得嗎香菱,他半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話。”
阿桂抓好了藥,進到房間裏,捧着藥包就遞給胡桃。
“給她。”胡桃指了指站在一旁發呆的香菱。
尤蘿跟着胡桃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桌對面的短發少女。
她的腿邊站着的就是剛剛進門時蹦蹦跳跳的黃色小熊,也許是小熊,尤蘿想,反正很可愛。
注意到尤蘿的眼神,香菱擡頭和她打了個招呼。
接過阿桂遞來的藥包,香菱認可地點頭:“是啊,我們那天可是拼了好大功夫把他救下來的,結果他還以為我們是要傷害他的魔物。”
“可不是!要不是那幾朵火騙騙花像着了魔似的竄來竄去,我用我的槍照樣能刺穿它們,還害我們鍋巴白白噴了這麽久的火。”看來那件事并不算愉快,胡桃說話時連眉頭都狠狠皺緊了,“不過說來也奇怪,璃月這段時間似乎多了好多不受控制的魔物,上回我和客卿在郊外也遇到過奇怪的史萊姆呢……”
奇怪的史萊姆?聽起來怎麽和蒙德前陣子的魔物作亂有些相像?
尤蘿心中一動,擡眸看向胡桃。
她下意識想開口問問胡桃,卻見窗邊不說話的迪盧克擡步走了過來。
“那些魔物,你是在哪裏遇見的?”迪盧克先是看了一眼尤蘿,又轉眸問胡桃,“在璃月港附近嗎?”
“啊,我還是第一回聽蒙德人說這麽多話。”胡桃驚奇地瞪大眼睛,見他盯着自己,于是回答道,“是我們在歸離原那邊遇到的啦,本來想去望舒客棧吃頓飯的,結果那天都沒去成。”
白術已經把觸診的手指移開了,他再次拿起桌上的筆,握着筆又停了停:“說到魔物,上回采藥途中,我和七七也遇到過,不知是什麽原因,魔物的體型格外大,性格也格外暴躁,好在七七跑得快,我跟着她跑了不少郊外的秘密小路。”
“在哪?”迪盧克轉過來問他。
白術手中的筆飛舞着,白紙上不一會兒就寫滿了藥材名,他邊寫邊說:“我?那可就多了,天衡山,渌華池,天遒谷,遁玉陵……”
眼看着他就要把璃月的各個地點都報一遍,迪盧克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白術被迫止聲,聳了聳肩。
“你知道的,我們采藥的就是要到處跑。”
尤蘿咬了咬唇,她捉摸不透迪盧克詢問這些的目的,如果是在蒙德,以他暗夜英雄的身份想要了解倒也說得過去,但現在他們是在璃月……
難道說當英雄也會上瘾?
還是說這業務是全提瓦特連鎖?
她悄悄瞥了迪盧克一眼,後者正在思考,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胡桃和香菱二人已經拿到了急需的藥材,于是不再停留,匆匆和房間裏的人告了別。
胡桃走前還不忘再推銷一下往生堂的套餐,最後被香菱拉着出了不蔔廬。
尤蘿看着白術将最後一味藥寫在藥方上,随後把寫好的藥方交給阿桂,讓他抓藥打包。
“一日兩回,先服七天一個療程,你可急着回蒙德嗎?”白術問她。
“不急。”尤蘿趕忙回道。
白術叮囑道:“按照脈象和你的症狀來看,可能是發育過程中體內代謝紊亂引起的嗜酒疾病,但你的症狀我先前沒有遇到過,因此開的都是溫和性質的藥,你先服藥觀察,期間有任何不适,及時到不蔔廬來尋我。”
“好。”尤蘿認真聽完,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肩膀上的傷口也要好生養上一段時間。”白術撤去木桌上的筆墨,繼續說,“我晚些叫七七把外敷的藥給你送來,你且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
尤蘿聞言愣了愣。
她在這裏休息一晚?
“迪盧克呢?”尤蘿環顧四周,才發現迪盧克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她方才聽白術叮囑,壓根沒注意到迪盧克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白術将胡桃扔在房裏的算盤拿起來,朝尤蘿笑了笑:“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你且在不蔔廬安心住上一晚,晚些時候我會端藥膳進來。”
日頭偏移,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傾瀉而下,恰好鋪滿了床。
尤蘿坐在床上,被光曬得半眯起眼睛。
灑在傷口上的藥終于開始發揮效果,刺痛感逐漸被清涼的感覺代替,尤蘿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躺平了。
迪盧克,他去幹什麽了呢……
“等等!”尤蘿想着想着,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迪盧克!他就這樣把她丢在不蔔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