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驷驖孔阜
驷驖孔阜
【兖州,奉高軍營】
白未晞遇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他同時迎來了兩個使者。
第一個使者是楚國人,名喚“潭朔江”,是楚王辭的寵臣。文人出身,善讀《楚辭》,據說其本人之所以能被楚王辭重用,就是因為能将《楚辭》倒背如流,喜的楚王辭拉着他的手念叨着竟是同好之人。
第二個使者則是荊南人,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荊南口音,是窦太主派來的使者。其人名喚“于南澗”,是窦太主麾下一名十分出色的小将軍。
白未晞對這兩名使者的來歷有了些微的想法,于是他十分大方地同時召集了這兩名使者,讓兩名使者當着對方的面說出自己的訴求。
潭朔江: “……”
于南澗: “……”
兩名使者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楚國使者潭朔江上來指着于南澗就是一句: “令公,外使以為令公當驅逐此人!”
于南澗立刻反駁道: “便是驅逐,也應該驅逐你這等弄臣!只會憑借雕蟲小技愚弄君上之人,也配代表一國出使他國”
潭朔江怒罵道: “我是弄臣就算我是弄臣,我也是忠心耿耿,信守諾言的弄臣!我楚國上下崇尚屈子,各個品行高潔,哪像有些人,滿身的蠻夷氣質。”
這是在說于南澗祖上曾是荊南地區的越人,身上帶着越人血統,于南澗瞬間被氣的臉色發白: “只會逞口舌之利的小人!我乃是代表天子前來,爾等怎可與我這般說話!”
“天子還代表天子”潭朔江更來瘾了, “天子知道爾等假借他的名義,卻去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于南澗怒道: “我等何時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分明是你楚國伐周不利,辱沒了高祖聲名,這才要往太主,天子頭上潑髒水。”
“你們還要不要臉!”潭朔江直接指着于南澗的鼻子罵, “我楚國境內肆虐的那些鬼面軍還操着江東口音,你還敢說是那些原本都是楚地之民”
“操着江東口音就是我江東子弟假扮鬼面軍嗎”于南澗反駁道, “再說了,你說是江東口音就是江東口音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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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朔江要被這不要臉皮的氣死了: “你,你巧言令色!”
于南澗反唇相譏: “你胡說八道!”
白未晞饒有興致地看着二人打嘴仗,但看再讓他們吵下去就要動手了,生怕潭朔江這個文弱書生打不過于南澗這個武将,白未晞只能慢悠悠地出來拉偏架: “二位使者,有話好好說嘛。”
聽了白未晞的話,想到自己的使命,潭朔江和于南澗這才咽下滿心滿眼的憤怒,勉強控制住了情緒。
白未晞悠悠道: “白某還不知二位使者為何前來呢”
聞言,潭朔江和于南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的野心與掩飾不住的忌憚。
只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對方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樣的。
潭朔江搶先說道: “外使前來是為了請求雍王出兵助我楚國!”
白未晞然地點點頭: “因為楚國境內肆虐的鬼面軍不知楚王想讓白某如何相助”
潭朔江: “若能請雍王發兵平叛,我主言願将整個豫州割與雍王!”
白未晞挑眉。
豫州原本是楚王的土地不假,但實際上窦太主也已經占據了豫州的一些郡縣。雙方在豫州拉鋸,無數城池都成了絞肉機,今天是你的,明天是我的,連城內黔首都說不明白,自己的君主究竟是誰,于是幹脆擺爛。
若是雍國接受了這個條件,那麽就意味着,代替楚國和窦太主打架的就變成了雍國。
但是話又說回來,那是豫州,是地處中原的豫州!即便不是完整的豫州,僅僅只是楚國占據的豫州,那也足夠令人心動。
中原地帶從來都是中華文明的發祥地,這裏土地肥沃,河流密布,使得中原地帶又是産糧的大戶,又是交通便利的商業中心。有錢有糧,這樣的地方誰不愛
白未晞尚在思忖,這是于南澗卻道: “巧了,窦太主也言稱,若是雍王願率兵與太主共同伐楚,事成之後,豫州拱手相送。”
潭朔江當場怒道: “你無恥!”
于南澗卻不和潭朔江打嘴炮,反而繼續對白未晞說道: “楚将蹇願率十萬士卒伐周,卻讓十萬士卒損傷過半,在燕國與雍國的幫助下不但沒能攻破琅琊,反而還喪師辱國,需要雍國的虎威将軍去救,令公,你覺得這合理嗎”
白未晞的眼中終于露出幾分興趣來: “貴使說下去。”
于南澗毫不避諱地說道: “當然是因為楚王與僞周渡河沆瀣一氣,妄圖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謀取天子的天下!”
于南澗這毫不遮掩的“我就是要弄死你”讓潭朔江瞬間跳腳: “你無恥!我主為踐諾白馬之盟,日日夜夜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一心擔起為高祖子孫的職責,怎麽到了你這裏,竟然就成了和僞周合謀”
潭朔江尖利地反駁: “這是污蔑,這是赤裸裸的污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令公莫要相信這狂徒的胡說八道!”
于南澗卻說道: “若不是楚王與僞周合謀,意欲奪取天子江山,為何楚軍十萬竟敵不過三萬鬼面”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王八蛋假扮鬼面軍攻擊彭城,讓楚軍斷了糧!
但話剛剛要出口,潭朔江就知道,于南澗必然會抓着他們沒有證據這一點不放,極力撇清自己的嫌疑。
但問題是,他們還真沒有證據!
那些鬼面軍操着江東口音是真的,但确實是如于南澗所說,空口無憑,他們一不能證明圍攻楚國都城彭城的鬼面軍說着江東口音,二不能證明操着江東口音的鬼面軍就一定是窦太主派來的。
明明窦太主陰了他們,但是楚國連證據都拿不出來,更沒有能力為自己讨個公道。蹇願的琅琊兵敗讓楚國損失至少五萬将士,這樣的損失足以讓接下來楚國和窦太主的鬥争中處于下風。
更何況,現在蹇願剩下的五萬楚軍士卒完沒有還全脫險,還要靠着游洄率領的五千士卒與源源不斷進入琅琊的游雍軍隊加油打氣來穩定軍心。
雍國的軍隊和楚軍站成一條線,甚至不顧兖州的得失,這樣的信號讓渡河不敢亂動,才讓蹇願有了喘息之機。
可是現在,看似對楚國散發出善意的白未晞卻在是否出兵救楚上态度模糊,很明顯也是想着要看楚國能給出多少利益,潭朔江簡直要吐血。
但是豫州真的是他們能拿出來的全部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見潭朔江已然無力招架于南澗的欲加之罪,白未晞便道: “貴使不如先回去休息,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潭朔江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白未晞已經十分強勢地将他“請”了出去。潭朔江無法,只能不情不願地跟随侍衛離開。
但就在他即将離開大帳的剎那,潭朔江聽到于南澗的聲音: “令公,若是令公願率雍國軍隊讨伐不臣,天子可以正式下诏,将豫州歸于雍王。”
“甚至,可以先天子下诏,雍王再出兵。”
這句話讓潭朔江眼前一黑。
名義:奉天子令讨伐不臣。
好處:整個豫州,還有天子之令,名正言順。
需要付出的:攻伐如今自顧不暇的楚國。
利益這麽大,需要付出的才這麽少,潭朔江只覺得,如果他是雍王,他也會選擇投靠朝廷,為朝廷讨伐不臣。
潭朔江直接一口血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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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安平郡,信都】
信都是一個很年輕的城市。它建都于周烈王時期,春秋時期是晉國的國土,戰國時期被分給趙國,還短暫的成為過趙國的都城。但由于這段耀眼的日子實在是太過短暫,導致很多人都忘記了,信都也曾輝煌過。
如今,信都亦只是燕王易水的過客——燕王易水在信都紮營,只是為了能更好地進攻平原郡,為他進攻臨淄掃平障礙。
而如今,駐紮在信都的燕王易水接待了一位使者——一位從兖州泰山遠道而來,肩負雍國中書令白未晞意志的使者。
這位使者名喚陳糾,據說還是白未晞的學生。
燕王易水親自召見了這位使者: “先生安好”
陳糾道: “勞煩燕王挂念,先生身體安康。”
燕王易水道: “那就好。白先生為孤送來兖州這樣一份大禮,孤只恨未能親自向先生道謝。”
在人類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陳糾已然知道這樣的客套話聽聽就好,他甚至沒接這虛假到讓人忍不住翻白眼的話題,而是直奔主題: “外使此次前來,正是奉我主與先生之命,再送一份禮物與燕王。”
燕王易水來了興趣: “貴使說來聽聽”
陳糾道: “我主願将豫州贈予燕王。”
滿室一靜。良久,燕王易水才問: “豫州可是孤明明記得,豫州名義上是楚王的國土。”
“名義上”這三個字用的實在是嚴謹,實際上豫州現在是楚王和朝廷共同擁有的國土,誰看了不覺得是個燙手山芋。
但是這個燙手山芋是金子做的,所以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道: “貴使此言何意”
燕王易水瞪了那人一眼,但話已出口不能收回,更何況陳糾已經順杆子往上爬了: “楚王與窦太主均遣使者,言稱願意将豫州交付予我主。”
燕王易水思忖半晌,才問: “不知雍王是什麽意思”
雍王什麽意思
雍王的意思自然是先生的意思。
陳糾道: “既然豫州歸屬燕王,那麽也應該是燕王的意思才對。”
燕王易水: “……”
話說到這,燕王易水也明白了。
窦太主和楚王辭都拿出豫州來交換雍王的幫助,但對雍王來說,答應哪個都差不多,因為雙方都只有豫州的一半土地。不論答應哪一方,結局都是拿到豫州的一半土地,然後和另一方不死不休。
楚國的優勢在于豫州的土地楚國占據的更多,但朝廷的優勢卻在于朝廷有着天子大義,可以名正言順地将豫州交付給雍王,一旦楚王不滿,楚國對雍國的抵抗就是違背天子之命。
雖然大家打架打的狗腦子都出來了,但天子之命還是所有諸侯王都越不過去的坎。歷史上諸侯王的徹底反叛還要等到相邦窦采兒竊國之後,今上安平帝季涓流在世的時候,大家還是要不怎麽乖的聽話的。
如此一來,和朝廷一起讨伐楚王辭的不臣看起來才是最好的路,因為當戰争打響之後,楚國必然将大量軍隊集中到淮水中下游的核心地帶,豫州兵力空虛,好打得很。
但是,這樣顯而易見的好處,雍王溯為什麽要将豫州送給燕國
燕王易水問: “雍王想要什麽”
陳糾: “魏郡,趙郡,常山郡。”
魏郡,趙郡,常山郡三郡在地理位置上是在太行山東方,如果燕國要進攻太行山,必然繞不過這三郡。這麽看來,雍王溯像是在擔心燕國撕毀合約轉頭攻打山西,所以拿豫州換了這三個郡。
燕王易水思忖片刻,才道: “不如先請貴使去外界稍候,孤要與諸臣商量片刻。”
在這件事上陳糾也沒有說不的權利,只能安安分分地被“請”了出去。
陳糾一走,軍帳裏立刻就讨論起來。
“主公,末将覺得趙郡,魏郡都可以割讓給雍國,但是常山不可以!”
“韓将軍說得對,一旦常山割讓給雍國,那麽代郡就危險了。”
“對,主公,常山不可!不若将東郡,陳留作為條件,置換常山。雍國占了大便宜,不會不同意。”
“主公……”
燕王易水聽了這些人的話,只覺得額角突突地跳。
因為很顯然,現在這些燕國的将軍們,已經将目光放在了一旦按照雍國的想法換土,就有可能遇到危險的代郡上。
這沒毛病,因為代郡真的很重要。
在春秋戰國時期,代郡是代戎的活動地帶。春秋晚期,趙國還是晉國六卿之一的時候,就對代郡虎視眈眈。趙簡子曾将自己的女兒伯嬴嫁給代王,當趙襄子繼位之後,直接将自己的便宜姐夫騙來殺了。
趙襄子請自己的姐姐伯嬴回國,伯嬴卻認為自己既沒辦法怨恨弟弟,又沒辦法忘記丈夫,于是拿着一根簪子刺穿太陽穴自戕,被後人尊稱為“摩笄夫人”。
趙襄子之所以冒着逼死姐姐的風險也要弄死姐夫,當然就是為了代郡這個地盤——這可是中原少見的養馬地。
中原少良馬,多是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蒙古馬與河曲馬,當年武帝通西域的一個很重大的因素就是為了優良的馬種,為此窮兵黩武也在所不惜。
如今的大晉只有三個還算不錯的養馬地,一個是代郡,一個是河套,還有一個是涼州。
燕國已經将河套這個他們根本馴服不的養馬地交給雍國去想辦法了,代郡就是他們最後一個養馬地,絕對不能失去。甚至可以說,代郡之于燕國,比任何一個郡縣都要重要,甚至國都涿鹿都沒有代郡重要。
但是……
燕王易水都要被氣笑了: “你們就這麽答應了雍王換土的交易”
此言一出,燕王易水就看到自己麾下的将軍們都用一種“主公你是不是傻了” “雍王溯犯傻你可不能犯傻”的眼神看着他,看得燕王易水一陣憋悶。
他當然知道這些将軍們是怎麽想的。中原大地富饒而肥沃,三個并不是不可替代的郡去換一個州,簡直賺大發了。雍王溯膽小無能,不敢在楚王,窦太主之間二選一,這個機會燕國當然要抓住。
但是現在燕王易水只想撬開他們的腦子看一看,這些人腦子裏塞的都是些什麽漿糊。
雍王溯那是膽小懦弱的人嗎那是遇到一點麻煩就吓得轉頭就走的人嗎那貨精明着呢!
面對豫州這麽大個餡餅,雍溯卻轉頭就跑,這還不夠說明什麽嗎
這說明豫州這個餡餅就有毒!
燕王易水覺得他都要被這些人氣笑了: “諸位是想響應朝廷的號令,讨伐楚國的不臣”
衆人沉默半晌,終是有一人出列說道: “臣懇請主公尊天子號令,讨伐楚王不臣。”
有了一個人跳了出來,其餘人竟也紛紛随之出列。燕王易水看着殿內跪着的滿朝文武,一時之間臉色煞是精彩。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糾終于再一次被召回軍帳。外界溫度已然微涼,陳糾進入到軍帳之後,冷熱交替讓他直接打了個噴嚏出來。
陳糾揉揉鼻子,這才進入到軍帳中間坐直,問道: “想必燕王已有答案了。”
燕王易水沉默片刻,道: “魏郡,趙郡可以,但是常山不行。”
陳糾的臉上顯示出一股驚訝來,這股驚訝轉而變成憤怒: “一州之地來換三郡,我主更是拿出無數糧食救濟要割讓給燕王的兖州,如今燕王竟連三郡之地都不肯給嗎”
陳糾的話說的擲地有聲,讓這些燕國将領想到了他們這樣的行為好像确實是有點無恥,一名燕國将領道: “貴使說的是,雍王厚道,我主自然也不會吝啬。常山不能給,但我主願意再将兖州的陳留,東郡割讓給雍王算作賠禮。雍王要三郡,燕國願意給四郡,還是更加富饒的東郡,陳留,不知雍王意下如何”
陳糾沉思半晌,道: “這要等等,在下也要和我主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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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奉高軍營】
一小隊騎兵踏塵而來,揚起的烽煙仿佛要遮天蔽日。奉高軍營的守門揚起長矛對準來人,卻在看清來人的臉之後愣住了。
黑色的披風揚起,同色抹額束住紛飛的鬓發,來人竟是游溯,按理來說現在應該去漢中支援桑丘的雍王溯。
小兵都震驚了: “主,主公”
游溯下馬,将坐騎“先路”交給小兵帶下去休息,問道: “白先生呢”
小兵讷讷道: “先生在傷兵營看望傷兵。”
游溯随意地點點頭: “帶路。”
小兵颠颠地給游溯帶路,游溯問他: “先生近來可好吃飯,睡眠怎麽樣胖了還是瘦了”
小兵: “……”
你看我知道嗎
小兵不知道,但小兵會胡說八道: “先生近些日子以來狀态不錯,進食,睡眠都很好,未見胖但也未見瘦。”
游溯道: “這還差不多。”
很快到了傷兵營,游溯目光一轉,終于在一個很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白未晞。此刻的白未晞正抱着一個身上染血,滿臉灰塵的小孩子,小孩子身上血跡混合着塵土流到了白未晞的麻衣上,将白未晞素來潔淨的麻衣都染的髒亂。
游溯大步向白未晞走去,白未晞的話也逐漸清晰: “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好,那就用你的雙手去改變這個世界。”
游溯逐漸慢了腳步。
小孩子尚且有幾分懵懂: “先生,什麽是改變世界改變之後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白未晞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都産生了模糊: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位先生——一位很偉大的先生說過,這個世界會是赤色的世界。”
“赤色的是鮮血嗎先生,這樣的世界可真的一點都不好。”
白未晞笑了,他捏着小孩子的臉頰說: “當然不是血——赤色,赤色……”
他呢喃着這個詞,許久才說: “赤色,是希望。終有一日,這個世界會變成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那裏處處都是糧食,再也不會有人餓死,凍死;那裏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每個人都自由而平等。”
小孩子依舊懵懂,但這不妨礙他鼓起掌: “先生,你說的真好,那位大人都聽呆了。”
大人什麽大人
白未晞下意識回過頭,卻看到游溯一臉慘白地站在他的身後。陽光從身後打過來,讓游溯整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中。
看得人心裏毛毛的。
白未晞的心底瞬間一沉。
游溯快步走了過來,衣袂翻飛,揚起陣陣塵土。
白未晞将剎那間呆住的小孩子放下來,他站起身,對着游溯讷讷道: “主公,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要去漢中嗎”
游溯沒有回答。他低下頭,用充滿壓迫感的目光緊緊地盯着白未晞的每一個表情,不放過白未晞任何的情緒轉變。
在這樣的目光下,白未晞都忍不住心虛起來: “主公,你怎麽了”
游溯依舊沒有說話。
下一秒,手腕傳來溫熱的觸感。白未晞低下頭,卻發現游溯竟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樣緊,緊到白未晞都掙脫不開。
然而他只是輕輕地掙了一下,甚至都還沒有用力,卻引來了游溯的瞬間反彈。游溯在剎那間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緊,白未晞甚至覺得他的手腕都可能青紫一片。
白未晞忍不住皺眉: “主公,你……”
游溯拉着他轉身就走。
白未晞: “”
但游溯的力氣太大,使得白未晞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跟在游溯的身後。
小孩子拽着小兵的衣角問: “叔叔,先生和那位大人怎麽了那位大人看起來好生氣啊,他會打先生嗎”
可能會……
小兵忍不住想到他聽來的八卦——
聽說這位白先生和主公是一對。
聽說主公很喜歡這位白先生,喜歡到不納二色。
聽說主公在床上玩的特別花,每次都要把白先生折騰一宿。
這麽看來,傳言是真的,小別勝新婚啊。
小兵摸了摸小孩子的頭說: “別瞎想,主公怎麽會打先生呢”
小情侶之間的情趣怎麽能叫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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