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驷驖孔阜
驷驖孔阜
【青州,琅琊】
琅琊,東夷文化的核心發祥地,春秋時期,越人偉大的首領,越王勾踐在打敗宿敵吳國之後,率領三千斷發文身的越人勇士沿着幹溝北上,遷都琅琊九十年,其聲勢之浩大,連孔子都來拜見。
光陰百年,這片久不為都城的土地又迎來了一位越人君主——現今的河周首領渡河為了紀念越王勾踐,也将都城定在了琅琊。
恢弘的琅琊臺上,一身粗布麻衣的渡河伸出手抓住信鴿,展開了信鴿腿上綁着的紙條,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越人文字: “蜀王伐雍。”
渡河将紙條遞給身後的孟良: “蜀王果然忍不住了。”
孟良将紙條揉了揉塞進嘴裏吃下去,這才說道: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蜀王又不是傻子,這個時候怎麽坐得住”
渡河: “雍王竟然率兵攻山西,還舍得将兖州換給燕王,堵上燕王的嘴,這些諸侯果然各有各的小心思。”
孟良道: “那現在怎麽辦要管嗎派兵攻打山西還是說服燕王轉頭攻打山西”
渡河搖了搖頭: “目前為止我們最重要的事是滅了楚國。只要楚王滅了,朝廷占據兩淮,山東,中原和長江以南,燕王,雍王和蜀王加在一起也不再是威脅。”
孟良點了點頭。
渡河突然又說: “去告訴窦太主,蜀國的暗棋不能用了。”
孟良再一次點點頭,但頭點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來渡河口中的“暗棋”指的是誰,當場就蒙了: “老大你說什麽陟南背叛了我們”
“不能吧。”孟良不相信, “他剛剛還給我們傳來了消息。”
渡河笑了: “孟良,我問你,如果有一個人給你無窮無盡的信任,将他的國土,他的夢想,他一切的一切都交給你,你會背叛他嗎”
孟良下意識說道: “這還背叛那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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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孟良瞬間反應過來了——這說的不就是蜀王錦和陟南嗎
蜀王錦任用陟南為将,先派遣陟南平了氐人叛亂,現在更是将自己的佩劍“見止”交付陟南,以蜀國的國運相托,陟南怎麽可能還會做朝廷見不得人的暗子
孟良覺得有些難過: “老大,我們下次再見陟南,是不是就要在戰場上了”
孟良滿面悲戚,渡河卻笑道: “往好處想,也許等不到我們見面,陟南就先死了呢。”
孟良: “……”
渡河拍了拍孟良的肩膀,說道: “現在不是操心蜀國,雍國的時候,操心操心自己吧。這一戰,我們必須将蹇願留在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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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泰山】
自從游洄率領一支五千人的軍隊走穆陵通道支援琅琊之後,白未晞就駐軍在泰山腳下的奉高,一點也不見着急地和駐守泰山的鬼面軍玩起了拉鋸戰。根據鬼面軍的斥候彙報,說游雍的軍隊在奉高營地裏甚至玩起了蹴鞠球。
斥候說: “不是齊地流行的技擊蹴鞠,而是十幾個人為一隊的新型游戲。屬下看了一會兒,可好玩了。”
方萬舞一巴掌拍在斥候的頭上: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還不滾下去。”
斥候颠颠地離開了。
方萬舞坐在軍帳裏,一臉痛苦地抓了抓頭發。渡河給他傳了信,說是雍王溯正率兵攻打山西,并和燕王易水做了交易,用兖州來換取燕王對山西的不聞不問。
但至于為什麽現在在兖州駐紮的軍隊還是游雍的而不是燕王的,渡河說他也不知道。燕王易水和雍王溯的選擇出乎渡河的預料,他在戰前确實是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渡河要求方萬舞務必守住泰山,将雍燕聯軍鎖在泰山之外。
可現在的問題是,不是方萬舞守不住泰山,而是游雍的軍隊根本不肯進攻泰山。方萬舞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麽白未晞就敢在河周鬼面軍的虎視眈眈下,在兖州慢悠悠地耕田。
現在,他們還在泰山山腳玩蹴鞠游仲牧是怎麽忍得住的
方萬舞頭禿。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再一次召集斥候,問道: “游仲牧呢他的将旗在哪裏”
斥候不解,但還是說道: “就在山腳軍營插着呢。”
方萬舞冷笑: “游雍大軍一開始來的時候,也是打着游仲牧的旗號,實際上呢主事人是誰快去,再探,務必給我找到游仲牧在哪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五日後,斥候帶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将軍,找遍了,沒有找到游仲牧的下落,他的将旗還插在奉高軍營,但是已經許久沒有人見過他了。”
方萬舞當場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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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大岘山,穆陵關】
游洄帶着五千步卒身着輕甲踏入山林,一路躲避毒蛇猛獸,來到了穆陵關。
夜半,游洄帶着小将束薪順着嶙峋怪石偷偷潛入穆陵關——但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做到。
游洄從城牆上跳下來,對着束薪笑道: “不愧是能竊蜀王之玉的壯士,有種!”
束薪笑道: “将軍謬贊……等等,将軍,你說什麽”
竊玉
為什麽游洄會知道他是那個被蜀王通緝的竊玉之人
王團不是說好了,給他安了個清白的身份嗎
誰知游洄卻笑道: “主公都提拔你做校尉了,難不成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王團那兩把刷子,回頭記得告訴他,別在主公的眼皮子底下搞這些。這次也就是主公不在意,不然非扒王團一層皮不可。”
束薪: “……”
束薪剛要解釋,卻見游洄突然比了一個“噓”的姿勢。束薪會意,立刻跟游洄躲在陰影中。
來人是兩個穆陵關守軍。
“你看吧,我就說沒人,是風聲吧。”
“哎,我就是覺得奇怪,兄弟別見怪。”
“沒事,不過以後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穆陵關這地方就是這樣,北面冷的不得了,南面又暖和的不得了,你是不知道,一到春天,關北還下雪呢,關南已經能種水稻了。這時節風大,有風聲很正常。”
兩人說說笑笑地又走遠了。
游洄皺着眉頭: “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
“确實不對勁。”束薪道, “他們二人,一人是關中口音,一人是淮上口音。 “
游洄一愣。
束薪道: “将軍既然知道末将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末将當年曾和內子在淮上定居,末将可以确定,剛剛那一人的口音就是淮上地區的口音,而不是淮河下游的口音。”
中原,兩淮地帶從來富庶,自遠古時代起就有無數的部落,西周早期分封之時,淮泗地區更是分封了不知道多少個諸侯國。政/治劃分上的混亂導致淮泗地區五裏不同音,十裏不同俗,淮河的上游和下游口音能差了十萬八千裏。
而現在,淮水上游的淮上地帶,是窦太主季峨山的兵馬在駐紮。
而關中……渡河一開始嶄露頭角,就是在關中殺死了漢王,其後更是帶領了一隊效忠于他的關中人士離開了關中。
游洄只覺得山東的夜晚真冷: “他們不是楚國的兵。”
窦太主季峨山和渡河聯手,已經暗中控制了穆陵關。這意味着,他們已經徹底将楚國鎖死,楚國徹底成了朝廷的掌中之物。
游洄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感受到白未晞的結論是多麽的準确,又是多麽的可怕。一旦朝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收複了齊地和楚地,下一步,朝廷會攻占哪裏呢
如果游洄是窦太主,他會在雍國和燕國之中選擇雍國。
游洄凝眸: “不能等了,必須盡快越過穆陵關。”
束薪問: “将軍,那現在怎麽辦”
游洄思忖一瞬,才道: “走遠點,去關南。趁着關南的樹葉還沒有掉光,我們去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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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奉高軍營】
白未晞收到了一份來自山西的禮物,送禮的人自然是許久未見的游溯。
游溯送來的禮物是一個看起來一點都不精致的小盒子,當白未晞看到這個盒子的時候都笑了: “難不成這盒子是主公親手做的”
他本意是玩笑,卻沒想到傳信兵卻說: “先生猜對了,這确實是主公新手做的盒子。”
游溯親手做的
白未晞忽然就對盒子裏的禮物好奇起來。
他接過盒子打開,卻意外地發現這個由游溯親手制做的盒子裏,竟然放了一把土。白未晞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捏了捏盒子裏的泥土,直到自己的手上都沾滿了泥土,這才不得不相信,游溯送來的确實是一盒子泥土。
白未晞動了動唇,良久,才問: “這是哪裏的土”
他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問: “是,是長治的土嗎”
傳信兵搖搖頭,在白未晞緊張的目光中說: “是屯留的土。”
屯留!
白未晞瞬間瞪大了眼睛,他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緊接着,透露出無盡的欣喜來: “主公拿下屯留了”
傳信兵點點頭: “小人從山西一路至此,足足用了十天。不出意外,現在主公應該已經拿下了整個上黨,正在準備向太原進軍。”
饒是白未晞早知道游溯善戰,但此時此刻聽到游溯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拿下了上黨,還是忍不住來一句牛逼。因為拿下了上黨,就意味着這場戰争快要結束了。
并州一共有九個郡,其中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合稱為北方五郡,因為這五個郡都是大晉和匈奴,婁煩,林胡等部族接壤的國土,其內多少民與混血兒。北方五郡常年和匈奴等國家開戰,對國內何人執政并不在意。只要能支持他們打匈奴,誰做皇帝都可以。
上郡和西河郡則和涼州的天水,北地,漢陽,隴西合稱為六郡,六郡兵源被稱為“六郡良家子”,是當年武帝西征西域時的王牌部隊。雖然在行政劃分上,六郡中的四郡被劃分到了涼州,二郡被劃分到了并州,但六郡之間關系緊密,上郡和西河郡早在雍王麟時期就和雍國眉來眼去了。
所以,實際上的攻山西,游溯需要做的就是攻下上黨和太原二郡。現在上黨郡已經攻下,太原郡南方是游雍大軍,西側又是早已改旗易幟的西河郡,北方則是穩坐釣魚臺的北方五郡,根本無力抵擋游雍的軍隊。
現在太原兵臨城下,只怕不是太原不肯降,而是游溯不願意接受豪右的投降——投降的豪右勢力未減,真到了治國時期,就能給你來個大的,不如趁着攻城的時候趁機殺一批。
眼見勝利在望,白未晞也松了一口氣。他對傳信兵道: “主公的禮物白某收下了,你也替我給主公送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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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郡,晉陽】
晉陽的建城歷史并不長,它是一個在春秋末期才崛起的新秀。春秋末期,三家分晉之前,還是晉國六卿的趙簡子讓家臣董安于于太原盆地的北端,晉水的北岸修建了這座名為晉陽的新城,趙襄子曾于晉陽守住了知伯的攻伐,保住了趙氏,更是在三家分晉後将晉陽當做了趙國的都城。
後來,因為趙國的地盤被太行山分成了山西與河北兩個部分,于是趙獻侯将都城遷到了山西,河北交界處的中牟。但中牟作為都城太過狹小,再加上趙襄子執意将趙國的國君之位傳給自己兄長的兒子而帶來的,幾乎成為趙國特色的國君之位争奪大戰,最終中牟被毀,趙敬侯遷都到了河北的邯鄲,從此邯鄲成了趙國的都城。
這一條遷都路線曾被後人認為是趙國建國史上最離譜的一件事,連長平之戰趙孝成王拿趙括換了廉頗都要屈居第二。而且一切的原因,便是因為晉陽極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在後世,晉陽被稱為“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 “襟四塞之要沖,控五原之都邑”,被太行山,呂梁山,太岳山包圍,不但易守難攻,而且其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只要占據了晉陽,就能控制整個山西。
因此,游溯絕不允許晉陽這個極其重要的“河東之本”占據在別人手中。
投降不存在的。
晉陽不需要豪右,只需要聽話的兩千石。
因此,游雍的紫骍旗是伴随着無數鮮血才插到晉陽城頭的。
太原王氏,太原伏氏,太原祝氏,太原郭氏……四個在太原郡說一不二的豪右并上無數的小豪族,鮮血盡皆灑在晉陽。
當雍王的紫骍旗插在晉陽城頭的時候,北方五郡并上上郡,西河郡都送來了降書,表示燕王既然已經将山西置換給了雍王,那麽雍王就是山西的主人。主人回家還打打殺殺做什麽呢坐下來唠唠嗑多好。
游溯也對這些邊疆地域很是放縱。
上郡,西河郡早年便和涼州一起出兵打過匈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确實沒必要說兩家話;北方五郡雖然都不太熟,但怎麽也算是一起對抗外敵的難兄難弟,北方五郡表示只要雍國願意提供幫助讓他們對抗匈奴,稱臣小意思。
就這樣,在短短一個月內,整個山西都插上了雍國的紫骍旗。當山西遍染紫色的時候,游溯也收到了來自遙遠的泰山的禮物。
游溯拆開禮物,發現白未晞送來的是一塊……石頭
不确定,再看看。
好像确實是石頭。
游溯瞅了半天也沒瞅明白這塊石頭究竟特殊在哪裏,竟然值得白未晞千裏迢迢地送了過來。他琢磨半天,才不确定地問: “難不成,這是泰山的石頭”
不能吧……
鬼面軍就是打林戰起家的,白未晞帶着一群只會沖鋒的涼州鐵騎和司州那些剛剛訓練出來的新兵蛋子,能在鬼面軍的主場打得過經驗豐富的鬼面軍
這要是真的,那游溯就相信白未晞真的是公孫起的子孫後代。
事實證明……白未晞真的不是戰神公孫起的後代,這塊石頭也真不是泰山的石頭,這是大岘山的。
傳信兵解釋道: “虎威将軍已經攻下穆陵關了,這是穆陵關旁梳妝樓下的石頭。”
梳妝樓,傳說中西周穆王寵妃盛姬死在穆陵關,梳妝樓就是西周穆王在游歷至穆陵關時特意為盛姬建造的樓臺。
故事是假的,畢竟周穆王還要忙着和西王母談戀愛,實在是太過繁忙。但穆陵關是真的,它現在真的在雍國人的控制之下。
游溯當即雙眸一亮,他大步走到沙盤前,手指點上了穆陵關的位置,随即大笑起來: “不愧是仲牧!從穆陵關至琅琊,楚國無憂矣!”
【青州,琅琊】
這是蹇願被困在琅琊的第五天。現在的情況有點糟糕——他們是進攻方,但尴尬是的從南往北進攻,這個方向是逆流,所以糧草運送很不方便。
所以,在斷糧的情況下,楚軍的士氣已經很糟糕了。看着垂頭喪氣的楚國将士,蹇願忍不住想,再這麽下去,甚至都不用河周鬼面軍對他們發起進攻,楚國的将士只怕自己都要跑光了。
而更讓蹇願擔憂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主公楚王辭。
蹇願之所以會落到被圍困琅琊的下場,蹇願可以毫不臉紅地說,這和他沒有關系,畢竟累死蹇願他也不會想到,從來對他心懷信任的楚王辭,竟然會在這個重要的節點斷了他的補給。
蹇願不相信這是楚王辭的主動行為,那個心念屈原,行事正義,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少年君主就是厭棄了他,也絕不會用這樣背後捅刀子的方法将他和十萬楚軍一起葬送。
所以,他斷了糧食補給,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楚王辭出了危險。
但蹇願并不知道楚王辭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那些豪右覺得時機到了所以囚禁了楚王辭還是窦太主忍不住撕毀了協約,趁着楚國國力空虛的時候進攻淮北
蹇願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沒能突圍,那麽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主公了。
下屬問: “将軍,現在怎麽辦”
蹇願深呼一口氣: “強行突圍。”
他說道: “河周軍隊不會對我們進行圍殲的,圍殲戰最重要的就是要讓敵人喪失鬥志,所以,河周對我們必然圍三缺一,這樣我們才會想着逃跑突圍,而不是決一死戰。”
他頓了頓,才用幹澀的嗓音說: “河周應該會将缺口放在北邊,我們就從北邊突圍。”
下屬驚了: “将軍!”
圍三缺一的情況下突圍,本身就意味着大量的軍卒失去鬥志變成逃兵。向北突圍,将士們的家卻在南方,當回鄉無望,尤其是在回鄉也會因為是逃兵而連累家人的情況下,又有大部分的士卒會選擇向北逃亡,不再回到楚國的地界。
也就是說,一旦向北突圍,最後蹇願還能收攏多少散兵游勇就不好說了。現在十萬楚軍死了五萬,剩下的五萬被圍,但突圍之後,蹇願可能就連五千人都湊不齊了。
這和僅以身免有什麽區別
下屬連忙勸道: “将軍,如此喪師辱國,主公那裏如何交代不如直搗黃龍奮力一搏直擒渡河,我楚軍沒有貪生怕死的将士!”
蹇願卻搖了搖頭: “直搗黃龍渡河身邊盡是不怕死的鬼面軍,我們拿什麽和他們比你是真的沒有看見嗎,我們楚國的将士面對鬼面軍,都是什麽樣的表情。”
下屬一陣尴尬。
蹇願嘆了口氣: “傳我命令,向北突圍!”
“是!”
沖鋒的號角吹響,楚軍将軍蹇願發動了向北突圍的命令。這一次,一直以來都怏怏的楚軍終于有幾分鬥志——只要能突圍,他們就能活下去了。
但當到了戰場上,楚軍只看到鬼面軍臉上的泥土,就覺得自己根本握不動手中的長矛。
那些鬼面軍的臉上用泥土畫着一道道痕跡,看起來像是死神戴着的面具。恍惚間,一個楚軍小兵想起小時候阿媽對他說過的,中原的死神好可怕的,中原的死神不像他們楚地的大司命一樣娉娉袅袅,也不像河伯一樣俊逸浩蕩,中原的死神面目猙獰可怖,就像是……就像是面前的鬼面軍。
楚軍小兵突然就害怕起來。他死在琅琊,大司命還會接他走嗎
小兵的手在發抖。
就在這時,小兵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呼喊: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援兵來了
援兵怎麽可能來呢。
所有楚國的士兵都知道,他們戰敗了,被他們所效忠的主公抛棄了。
楚國小兵只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是下一瞬,他忽然意識到,那不是幻覺。
遠處馬蹄聲陣陣,馬蹄揚起的烽煙仿佛遮蓋了天日,讓懸日都為之黯然失色。煙塵未散,一道黑雲從滾滾煙塵中飛奔而出,像是下凡的天兵天将。
楚軍小兵聽到這隊天兵天将的将軍說: “渡河小兒,乃公游洄在此,休得傷我季氏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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