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驷驖孔阜

驷驖孔阜

白未晞覺得這個世界真可怕,一板磚下去,最少有游溯和燕王易水兩個神經病。

燕王易水要把妹妹嫁給他

白未晞覺得這畫面真美。

一直到回到長安,白未晞都沒想明白,燕王易水究竟哪根筋搭錯了,才會點出這麽離譜的鴛鴦譜。

王二狗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踱着貓步走了過來,尾巴在身後搖搖晃晃: “我親愛的晞晞寶貝,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上滿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二狗停在距離白未晞五步的距離上,再也不肯靠近: “我覺得我要被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紮成篩子了。”

白未晞垂下眼: “他可能要分化了。”

二狗無比認同這一點: “感覺出來了,他現在無比讨厭任何一個接近你的雄性。”

二狗伸出毛絨絨的爪子,用一個十分費力的姿勢指了指自己: “包括狗爹這一只可可愛愛的小狗勾。”

二狗震怒: “可是狗爹只是一只小狗勾,一只只愛小公狗的小狗勾!”

二狗又圍繞着白未晞轉了一圈: “我的晞晞寶貝,告訴狗爹,為什麽你聽到這一番慘無人道的話之後,嘴角竟然在上揚”

白未晞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随即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立刻瞪了二狗一眼。

二狗才不怕這毫無威懾力的眼神,它笑嘻嘻地又圍繞着白未晞轉了一圈,優雅地撐起了下巴: “我的晞晞寶貝,告訴狗爹,你在想什麽”

白未晞并不想搭理他。

見白未晞連個眼神都不給它,二狗也不惱,尾巴一搖,便慢悠悠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狗爹只能去問問另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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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慢的一步三晃,很明顯是等白未晞叫住它。而事實也沒有讓二狗失望,就在它即将慢慢悠悠地離開白未晞的房間的時候,白未晞終于叫住了它: “回來。”

二狗又慢悠悠地踱步回來,揚起了下巴,一臉傲嬌地說: “來吧,我親愛的晞晞寶貝,任何細節都逃不出大偵探菠蘿·二狗的法眼——從實招來,你們是怎麽勾搭上的”

白未晞摸了摸它的狗頭,說道: “別胡說,沒有的事,游溯他……他只是被信息素影響了而已。”

二狗晃了晃自己不太聰明的腦子,它一個跳躍跳到了高處,搖頭晃腦地說: “哦我親愛的主公大人,我是這樣的愛你,可是你對我竟然只是信息素控制下的占有欲嗎”

白未晞: “……”

二狗繼續作死: “我好傷心,我好難過,我悲傷的仿佛要死掉。”

白未晞: “……”

白未晞沉默着翻箱倒櫃,最終從一個匣子裏找到一柄手弩來。他沉默着擦着手弩上的灰塵,優雅的像是在做什麽偉大的工作。

二狗撐着下巴問: “你在做什麽”

白未晞頭也不擡: “準備今晚吃狗肉火鍋。”

“火鍋!”二狗瞬間雙眼發亮, “好好好,狗爹要醬香……”

“狗肉”兩個字讓二狗瞬間沉默。下一秒,二狗乖乖巧巧地從櫃子上跳下來,一臉谄媚地說: “我親愛的晞晞寶貝,狗子錯了,狗子再也不敢了。”

白未晞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收起了手弩。

二狗看着白未晞別別扭扭的樣子,只感覺到一陣牙酸。

沉浸在戀愛中的愚蠢人類啊,你身上散發出的戀愛的酸臭味已經溢出來了。

二狗傲嬌地揚起下巴。

門外,游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

游溯再一次來找白未晞的時候,看起來已經正常多了。他甚至坐的離白未晞有些遠,給足了白未晞感覺安全的空間。

見到游溯終于不再抽風了,白未晞終于松了口氣,他放下書問道: “主公怎麽來了”

游溯的臉上有些淡淡的尴尬,他動了動唇,像是想說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滿身的不知所措。

白未晞幽幽地嘆了口氣,決定給游溯一個臺階下: “主公是來問臣,為什麽一定要陳留,東郡,魏郡,趙郡四郡嗎”

其實不是,但……

“哦對,孤是來問你這個問題的。”游溯擺出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來,問, “先生為什麽非要這四個郡”

豫州游溯不在乎,因為白未晞說的沒毛病,現在的豫州就是個燙手山芋。一旦接手了豫州,不論和哪方聯手,不只會和另一方不死不休,甚至還會和聯手方産生領土上的摩擦。

現在的雍國後續不穩,蜀國的存在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因此游溯也認同,沒必要為了無險可守的豫州在不合适的時候過早地參與到中原的争奪戰之中。

但是為什麽是這四個郡

白未晞拿了一張白紙,在上面草草畫了一幅地圖,在上面标出了魏郡,趙郡,東郡,陳留四郡之後,又在東郡和魏郡之間畫了一條線。

白未晞道: “這條線主公應該知道是什麽。”

游溯不傻,自然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大河。”

白未晞又畫了一個圈,不用游溯問他也知道,這個地理位置指的自然是如今雍國的土地。而在雍國的後方,白未晞又畫了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圈。

游溯的目光瞬間凝重起來——

這個位置,是蜀國。

白未晞道: “如今既然山西已經拿下,我們當然要回過頭看向蜀國了。主公可想好如何攻蜀了”

攻蜀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攻山西,因為河東郡在雍國手中的原因,他游雍可以通過運城盆地和臨汾盆地直接進入山西腹地,而不需要走堪稱鳥道的太行八陉。

可是巴蜀不同。現在漢中在蜀國手裏——就算漢中在雍國手裏,想打巴蜀也是艱難困苦無數。關中去漢中是一道坎,漢中去巴蜀又是一道坎,想從隴右直入巴蜀還是一道坎,期間曲折的鳥道讓大軍根本無法通行,使得想征伐巴蜀簡直快成天方夜譚。

但是現在……

游溯的目光又回到白未晞畫的那條代表着大河的線上: “孤好像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

【司州,河內郡,朝歌】

越之光看到朝歌城牆的時候,激動的都要哭出來了。他跪倒在地,雙手捂臉痛哭。他的身旁,衣衫破破爛爛的齊王季姜扶住越之光,聲音哽咽道: “舅父,我們活下來了。”

越之光聞言放聲大哭。

朝歌守軍見狀走了過來,問道: “你們是誰”

越之光在季姜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起身,将自己貼身揣着的一枚印绶交給守軍: “吾乃齊國執政越之光,身側的乃是雍王之侄,齊王姜!”

二人就這樣被帶到了雍國的國都長安,長安以極高的規格禮儀接待了二人,越之光看到之後更是心塞。因為雍國接待他們的規格是用來接待諸侯王的,可季姜現在已經不再是齊王了。

越之光已然知道,現在的齊地還是僞周占據,雖然地盤足足少了一半,但棣公渡河又回到了琅琊,牢牢占據齊地,可是雍國已經撤軍了,正忙着治理山西,燕國也忙着消化從齊地搶去的兖州以及大半個冀州還有從楚王那裏得到的豫州。

而楚王……楚國正忙着戰後舔傷呢。

沒有人想着幫齊王姜恢複齊國,雖然越之光心裏也清楚,即便齊國被僞周占據的最後的地盤青州被奪了回來,那也不再是齊國的國土了。

齊王姜再也不是齊王。

齊國在越之光的手中滅國了。

越之光一時之間心情複雜。

在冗長的儀式之後,游溯帶着游洄,白未晞,崇雲考,杜望等重臣再一次在明興殿的後殿接見了越之光。

游溯直接了當地問: “二位來此意欲何為”

越之光連忙道: “喪國之人焉敢有求越某攜主……公子來此,只是為了求得一席安身之地。”

游溯揮手讓越之光起身,說道: “朝廷并未去齊王封號,現在阿姜依舊是齊王。孤與阿姜同為封王,只怕于理不合。”

越之光的臉色當場就變了。他猛然擡起頭,生怕游溯不肯收留: “殿下……”

然而游溯卻揮手打斷了越之光的話,轉而說道: “但孤畢竟是阿姜的王叔,若是阿姜不嫌棄,便将這裏當成是自己的家。”

越之光終于松了口氣,季姜也連忙前來拜謝: “多謝王叔。”

游溯等他們坐好,這才問: “昌國翁主呢怎麽不見翁主”

紫骝衛的勢力只在雍國境內密布,其餘地區只有少量的紫骝衛,因此游溯還真不知道,為什麽昌國翁主沒有和季姜,越之光一起出現。

而在游溯的話音落下之後,越之光當場白了臉,季姜的眼中也含上了淚水。

游溯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季姜說道: “阿姐,阿姐沒了。”

游溯當即皺眉: “怎麽回事”

季姜說道: “侄兒本準備與舅父,阿姐一起從濮陽過繁陽進入朝歌,卻沒想到在繁陽境內,我們遇到了一股山匪。錢財都給予他們了,但是他們還是不放人,想要我們的命。阿姐她,她……”

季姜直接哭了出來: “阿姐為了救侄兒,孤身一人引開了刺客。”

刺客……

游溯當即冷了嗓音: “刺客不是山匪”

“肯定不是!”季姜的聲音中滿含憤怒與仇恨, “哪有山匪會人人持有鐵器!他們分明早有預謀!”

越之光連忙拉住季姜,勸道: “阿姜,別說了。”

季姜也随之反應過來,他在這個場合說這樣的話很不合時宜。他說季姚死在刺客手中,那麽游溯要不要幫他們抓住刺客

如果答應,雍王溯怎麽在明面上屬于燕國,實際上被豪右控制的地盤找刺客

如果當作沒聽見,那麽一個連侄女之死都充耳不聞的雍王,世人要怎麽看待他

季姜此時才知,他給游溯找了個多大的麻煩。季姜頓時呆住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游溯卻說: “孤這就給燕王去信,讓燕王排查刺客。高祖血脈,季氏子孫,不能就這麽白白的死掉。”

季姜當即叩謝: “多謝王叔。”

******

【幽州,上古郡,涿鹿】

涿鹿擁有很長遠的歷史,早在炎黃時代,這裏就已經形成了華夏民族的煌煌文明。如今,涿鹿也是燕國的都城,從齊地退兵後,燕王易水就回到了涿鹿。

燕王宮裏,燕王易水屏退了所有人,單獨面見自己的妹妹,漁陽翁主季鳶。

季鳶以為自己的兄長是為了聯姻一事而來,進門就說: “阿兄,我說了,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給白未晞那個斷袖!”

季易水垂下眸子道: “讓你嫁人是八子娘娘的意思。”

季鳶瞪了他一眼: “阿娘讓你娶婦,你怎麽不娶”

話雖這麽說,但季鳶知道,自己就是在無理取鬧。畢竟鮮虞八子是季鳶的生母,卻不是燕王易水的生母。燕王易水的生母是正經的燕王後,鮮虞八子可管不到燕王易水的頭上。

季易水沒有和季鳶糾結這個話題,他讓季鳶坐下,随即道: “雍王給我送了封信。”

季鳶一猜就知道: “肯定是讓你放棄聯姻這離譜的猜想,人家才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娶婦。”

季易水問她: “你知道我為什麽很想讓你嫁人嗎”

季鳶憤憤不平: “因為阿娘又找你哭了呗。”

季易水搖了搖頭: “你二十了。從你十三那年,八子娘娘就開始和父王哭,哭訴你這麽大了還沒有許人家。父王有意為你挑選丈夫,都是我攔了下來。”

“後來你十五了,父王最終還是為你選定一個夫君。你哭着鬧着不肯嫁,我去找父王,讓這門婚事一拖再拖。”

“再後來,你十八那年,父王沒了,你要和越之光退婚,我也允了你,不是因為越之光沒能在燕國最脆弱的時候幫助燕國,僅僅是因為你不喜歡。哪怕越之光不同意退婚,我也不壓着你嫁人,只想着等到拖到越之光拖不起的時候,再給你們退婚。”

“現在,我卻想讓你嫁人。阿鳶,你這麽聰明,猜猜為什麽”

季鳶的臉都白了。燭火昏黃,在她的臉上朦胧出一片燭光,才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沒有那麽難看。季鳶艱難地揚起一個笑臉,問: “阿兄,為什麽”

季易水卻反問她: “你真的希望我把實話說出來嗎”

季鳶的手指都顫抖起來。她想握緊茶杯讓自己的手暖和一點,卻沒想到自己的手僵硬到連茶杯都握不住。茶杯從她的手掌中掉了出來,落在案幾上,再逐漸落到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灑出的茶水浸濕了季鳶的裙擺。

季易水走到她的面前,罕見地沒有哄她,而是堪稱冷漠地看着這一幕。

許久,季易水将一封信送到季鳶的面前: “這是雍王給我送來的信,讓我去查昌國翁主的死因。阿鳶,昌國是你的侄女,你怎麽狠得下心”

季鳶白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

季易水甚至有些不明白: “她就那麽好好到你為了她不肯聽我的話,為了她手染鮮血阿鳶,你怎麽變成如今這副樣子了”

明明多年前的阿鳶那樣天真善良,每天最頭疼的事就是怎麽躲避鮮虞八子的催婚。什麽時候起,她也開始殺人不眨眼了

季易水嘆了口氣: “是我的錯,是我沒能照顧好你。”

季鳶顫着聲說: “阿兄……”

季易水卻突然大喊一聲: “墜雲衛!”

隐蔽的角落傳來一聲: “屬下在。”

“以後不準翁主再看一封來自朝廷的信!”

“諾。”

“阿兄,你不能這麽做!”季鳶連忙站起身,任由自己的裙擺拂過案幾,沾染上更多的水漬, “你不能!”

“我為什麽不能”季易水目光低沉, “都是她教壞了你!”

季易水轉身就走,徒留季鳶在身後喚他: “阿兄!阿兄!”

******

【司州,京兆郡,長安】

越之光看着從燕國傳來的信,上面說造成昌國翁主的死的刺客是河周埋伏在燕國的暗子,想要趁機殺害逃難的齊王姜,卻最終誤殺昌國翁主季姚。

越之光笑道: “多謝雍王,還了阿姚一個昭雪。”

白未晞深深地看了越之光一眼,終是沒有問下去,而是轉而說道: “之前與越兄提過的事,越兄考慮的怎麽樣了”

越之光沉默了一瞬,才問: “這件事是雍王同意的嗎”

白未晞點頭: “當然。”

越之光眨眨眼,說道: “匪夷所思。”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越某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被派來做這種事——開辦學院。”

他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越某曾聽聞白兄不喜儒生,不喜孔學,卻沒想到,白兄如今竟然也會行夫子之事。”

白未晞道: “知識是寶貴的,所以更應該讓每個人都得到它,不是嗎”

越之光沉默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越某也想看看,白兄讓書院遍及全國,會産生什麽樣的結果。”

此時,陳糾求見。越之光沖着白未晞點點頭,帶着需要的資料離開了。陳糾進來後說道: “先生,主公請見。”

白未晞聞言起身,問道: “什麽事”

陳糾搖了搖頭: “不知道。”

白未晞也沒繼續多問,而是順着陳糾的指路,找到了正在校場的游溯。

游溯身着一襲黑衣,衣擺在風下獵獵作響。已然是冬季,今日雖是豔陽天,校場卻依然能看到未化的積雪。游溯卻沒有穿大氅,反而只穿着一身單衣,看起來十分抗凍。

白未晞将頭都縮到毛絨絨的衣領中,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深呼一口氣走上了高臺。他站在游溯身邊低頭看下去,便發現校場上盡是身着單衣,揮舞長矛訓練的士卒。

白未晞哈了口氣,問: “主公叫臣來此何事”

游溯看了他一眼,問: “很冷嗎”

白未晞: “還行,習慣了。”

畢竟他還沒有适應這裏的溫度,一年四季都覺得冷,所以夏天還是冬天對他的影響并不是很大。

游溯似乎是想為他披一件衣裳,但是白未晞自己已經穿的夠多,游溯自己反而只穿了一件單衣,導致現在游溯也沒有衣裳能給白未晞披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伸出的手。

游溯說道: “孤叫來先生是想讓先生看看,這就是山西高爐煉出的鐵器。”

提到這一批新出的鐵器,游溯的眼底都亮了幾分: “用石涅做燃料煉出的鐵器果然鋒利,這批鐵器即便比六月差上幾分,卻也能輕而易舉地斬斷以往的鐵器。若是我雍國将士能人人持此鐵器,對上蜀國士卒必然能夠抹去劣勢。”

提到這裏,白未晞的目光落在校場上訓練的士卒,問: “這就是從并州招募的新軍”

游溯點頭: “多是太原,上黨人士,北方五郡的都留在本地對抗匈奴,西方六郡的則對抗西域。”

白未晞聞言幽幽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西羌被平定,還有西域在等着我們。”

西羌位于涼州的東南方向,西海所在地大多在後世的青藏高原一帶,這裏的部族并不強大,即便是在大晉分崩離析,雍國自顧不暇的時候,雍國在涼州最大的敵人也是涼州正西方的西域一帶,西羌只是開胃小菜。

西域一帶在大晉最為輝煌的時期,曾被設立了西域都護府。但随着大晉霸權的衰落,西域都護府名存實亡——或者說,就連名,也只存在大晉人的口中了。

只是西域這一帶是由無數小國組成的,這時候大家也忙着搞內亂,時不時還要和北方的匈奴,柔然,月氏等游牧國家開戰,所以對涼州造成的威脅并不大。

只是雖然雍國和西域開戰不多,但駐邊的将士們還得有。不然一旦撤軍,現在沒戰事,也要變得有戰事了。

白未晞扒拉手指算了算,最終還算樂觀地說道: “不過還好,近幾年西邊和北邊不會給我們造成太大的威脅。”

畢竟游溯生的時候好,這時候雖然天下大亂,卻并沒有伴随着以往的王朝覆滅時随之而來的小冰河時期。現在的氣候還算溫暖,北方的游牧民族過的下去,南下入侵的時間就會比游牧民族內鬥的時間短。

不然再過幾百年,小冰河時期一到,連淮水都結了冰,那游牧民族就會擰成一股繩南下打秋風,那時候才糟糕。

游溯不知道白未晞是怎麽得到這個結論的,但根據西方,北方傳來的消息,目前為止游溯确實可以将目光放到國內來。只是聽到白未晞的肯定,游溯還是松了口氣: “承先生吉言,孤也想快點結束這些戰争。”

白未晞沉默了一瞬,才說: “會的,一定會的。”

按照歷史的走向,安平帝季涓流會在安平四年的春天死去,然後是相邦窦采兒以共和行政的名義篡權,引發長達十年的“采蓮之亂”。

“采蓮之亂”前幾年還算勉強可以,共和行政确實忽悠不少士子,他們堅信這位心懷大義的“棠公”會選擇出一位垂拱而治的聖王,為天下帶來和平。

可是一年又一年,聖王的面沒見到,天下卻在窦采兒的一系列改革之下越來越亂。最終,在窦采兒搞出一出“禪讓”之後,季氏皇族徹底炸了鍋。

燕王易水第一個豎起反旗,蜀王錦緊随其後,之後姓季的,不姓季的紛紛割據,天下比現在這個季氏諸侯搞內亂的時候還要亂。

如果可以,白未晞也希望,将這一切阻止在“采蓮之亂”前。大晉已經亂了七十餘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上位者的野心白白送命。

白未晞想,哪怕這個世界早和平一年,也會有很多人避免死亡,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意義的。

白未晞忽然間就笑了: “主公,當初你和錄公猜臣是墨者,臣忽然發現,臣和墨者還真的有些相同之處。”

游溯笑着問: “是都能在攻城器械上搞出新花樣嗎”

白未晞搖搖頭: “主公還記得,墨者三派之中的相裏氏之墨為何而入秦嗎”

游溯一愣: “因為他們覺得,秦國當時的制度最符合墨者想象中的天下。”

秦的軍功爵制度讓普通黔首也有了晉升的通道,徹底打碎了“世卿世祿”的虛拟夢幻,讓普通秦吏也能駕馭公卿之上,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從黔首起家的武安君公孫起。

這一點上,最符合墨者“兼相愛,交相利”的思想。

白未晞道: “子墨子提倡‘兼愛’‘非攻’,但當相裏氏之墨看到秦的制度最符合他們心中的‘樂土’的時候,他們卻選擇幫助秦完成統一大業來以戰止戰。臣自誇一句,臣很像當年的秦墨啊。”

白未晞指了指自己: “都希望自己親手參與創建的國家,成為天下人的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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