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驷驖孔阜
驷驖孔阜
【安平三年夏,扶風郡,陳倉】
陳倉地處秦嶺山地,關中平原,黃土高原之間的過渡區,從關中到漢中的四道之一“陳倉道”就在這裏。
關中到漢中一共有四條路:
第一條,陳倉道,相對易于行軍,秦晉交接之時,高祖率兵出漢中時走的就是這條路;
第二條,褒斜道,秦惠文王時司馬錯遠征巴蜀走的就是這條路;
第三條,子午道,連接巴蜀和長安之間最短的路;
第四條,傥駱道,是山中小路,根本不适合大軍通行。
若想從關中至漢中,傥駱道無法行走,子午道最适合大軍通行,意味着蜀國必然派重兵把守,所以,游溯曾經在陳倉道和褒斜道之間糾結。
現在游雍大軍集結陳倉,便是游溯有自己的選擇。不過他的選擇不是其中的任何一條路,而是水路嘉陵江。
安平二年,白未晞用豫州從燕國手中換了趙郡,魏郡,東郡,陳留四郡,目的就是為了魏郡,東郡之間夾雜的黃河河道——他要用這段河道來訓練一支水軍。
當這支水軍能用的時候,就是發兵巴蜀之時。
游溯分兵四路,其中三路分別走陳倉道,褒斜道,子午道從陸路進攻漢中,游溯則親率水軍從嘉陵江直奔巴蜀腹地。
這是一條十分冒險的路線,因為順着嘉陵江直入巴蜀腹地,一旦三路陸軍沒能拖住漢中的駐軍,讓漢中駐軍及時回援,游溯與他所率領的水軍就會徹底陷入巴蜀大軍的包圍,插上翅膀都跑不了。
而更要命的是,白未晞也被游溯拉上了船。
在船上暈得恨不得吐得昏天暗地的白未晞怎麽想都沒想明白,為什麽游溯要拉着他一起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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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合理嗎
白未晞虛弱地扶住船舷,不解地問: “主公,這支水軍可是奇兵,你讓臣随軍”
游溯心疼地拍了拍白未晞的後背,卻沒松口讓白未晞下船,只是說道: “很快就到葭萌關了,等打下葭萌關,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葭萌關地處蜀地,是金牛道上的要塞。
先秦之時,巴蜀盆地上存在兩個國家。
西邊的是蜀國,地處巴蜀盆地中的平原地帶,盛産糧食,水網密布,制作出的蜀錦天下聞名。
東邊的則是巴國,巴地多山,嶙峋的山地帶來了豐富的礦産資源和讓巴國盛名一時的食鹽, “鹽巴”中的“巴”字就是來源于古巴國。
先秦之時,諸夏所控地域的極西便是八百裏秦川,那時的巴蜀盆地想要和諸夏溝通,便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是通過陸路走漢中到關中,另一條路則是從三峽順着長江順流而下直入洞庭湖平原。
而先秦時期巴蜀到漢中再到關中的陸路全部都是極難行走的崇山峻嶺的小路,洞庭湖平原這個後世十分富饒的地方也還處于地廣人稀的狀态,因此早年的巴蜀“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秦惠文王時期,惠文王眼饞巴蜀的富饒之地,便派遣使者游說蜀王,言稱秦國境內有一頭“神牛”,吃是的草,排出來的卻是金子,秦惠文王願意将這頭神牛送給蜀王做禮物。
蜀王信了,派出蜀國的大力士親自開辟了一條從巴蜀到漢中的路,這條路就被稱為“金牛道”,這便是“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鈎連”。
當然,最終蜀王沒能等到傳聞中能夠屎金的金牛,他等到的是假借助蜀伐巴之名,對着巴,蜀二國都毫不留情地開炮的秦銳士。從此,巴蜀并入中原諸夏版圖。
葭萌關正是建立在金牛道要塞的一處關塞,地處嘉陵江與白龍江的交彙處,是劍閣的屏障,實打實的要塞。
因此游溯萬萬沒想到,當他率領水軍到達葭萌關的時候,迎來了會是葭萌關守将的……投降
投降
雍王殿下覺得這件事可能有不只是一點點的離譜。
游溯和白未晞面面相觑,覺得眼前的事情有點子魔幻。
白未晞不确定地問: “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葭萌關的守将傅珩之,他是蜀王錦的親舅舅吧”
游溯摸着下巴回答: “是啊,傅珩之與蜀太後同父同母,也不像是有什麽龃龉的樣子,傅珩之怎麽會投降”
就在這時,有一人在門外說道: “末将束薪,請求面見主公。”
游溯看了白未晞一眼,見白未晞不置可否,便說道: “進來。”
束薪一進屋中便單膝跪地,說道: “回主公,末将此次前來,是因為末将可能知道傅珩之為何會直接投降。”
游溯來了興趣,他讓束薪坐到一旁,才說道: “說說。”
束薪坐好之後,說道: “主公和先生想必都知道末将的來歷。末将本是邯鄲人,年輕時四處游歷,并在淮上地帶遇到了自己的妻子,為了妻子去蜀地竊玉,最終被蜀王通緝——主公和先生聽到的都是這個版本吧”
游溯這下子來了興趣: “竟然不是和傅珩之有關”
束薪點點頭: “實不相瞞,月予他……”
束薪頓了頓,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來: “他其實并不是末将的妻子,他并不愛末将,一切都是末将的單相思。”
白未晞瞪大了眼睛。
束薪努力收斂臉上的苦澀,才說道: “想必主公和先生已經猜出來了,蜀王何等人物,哪怕‘春蠶’歷史悠久,記錄了黃帝與嫘祖的故事,又怎麽會讓蜀王不顧臉皮地搶玉實際上,從始至終,蜀王要殺的人都是月予,因為月予他,他……”
束薪臉上努力裝出的平靜被越來越苦澀的話攪得稀爛,白未晞替他補全了後面的話: “因為當初司月予喜歡的人,是傅珩之”
好半晌,束薪終是不情不願地點頭: “對,就是這樣。傅珩之和月予青梅竹馬,兩人早已互許終身。但是恰逢朝廷派出使者,說窦太後願與蜀國修好,并派出了窦氏的女兒前往蜀國聯姻。”
當時的蜀王還是蜀王錦的父王,他娶了當地豪右蜀郡傅氏的長女為王後,還生下了聰敏好學,勇武過人的長子季錦。
王後出身當地豪右,還生下了讓自己滿意的繼承人,前任蜀王瘋了才會廢後,娶窦氏女為王後。
但是把窦氏女許給世子季錦
當時的季錦可才十歲。
不娶窦氏女
那不就是打朝廷的臉嗎,人家可是把女兒都送來了。
當時的蜀國內有氐人叛亂,實在是經不起朝廷在背後插刀子,所以這個窦氏女怎麽樣都要留下,還要給出一個讓窦強女滿意的答複。
前任蜀王原本拿出了後宮中除了王後之外位分最高的“良人”位置許給窦氏女,誰料那窦氏女一聽,直接回了一句“我窦氏的女兒絕不為妾”,意指要蜀王殺妻,将王後之位空懸以待窦氏女。
前任蜀王不肯,蜀郡傅氏自然也不肯,于是,傅珩之就這樣被推了出來——蜀王後唯一的弟弟,蜀郡傅氏唯一的繼承人,世子錦的舅父,這樣的身份總不算辱沒窦氏女了吧
于是,一場由當時的蜀王後牽頭的陰謀就這樣開始了,窦氏女百口莫辯地不得不承認她愛上了傅珩之,傅珩之也不得不為了姐姐的王後之位穩固而娶了窦氏女這個燙手山芋。
束薪道: “當初月予曾和末将說過,傅珩之并不願意娶窦氏女,甚至提出了要和月予私奔。月予同意了,結果就在當晚,整個司氏一族就被以莫須有的名義抄家。”
司氏一族遠古貴重,但現在卻也不過是一戶琢玉的匠人,怎麽能與坐擁整個巴蜀的蜀王相抗衡
全家下獄,司月予倒是沒有死,他的命被留下來逼迫傅珩之娶妻。後來,傅珩之娶了窦氏女,在傅珩之的要求之下,司月予被留下一命,驅逐出了蜀國。
為了不讓遠在臨安的太後窦強女察覺出這份聯姻并不穩固,蜀國上下隐瞞了這場屠殺真正的意圖,只說是司氏一族不肯交出寶玉“春蠶”作為蜀國與朝廷聯姻的賀禮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逃到淮上的司月予遇到了對他一見鐘情的束薪,并在病重之時提到了這塊家傳的寶玉。束薪為了心愛之人能留有一絲安慰,孤身一人前往蜀王宮竊玉。
卻沒想到,當他竊玉而歸,心上人竟然只留下了屍體——蜀國那些人,最終還是背棄了他們對傅珩之的保證。
束薪道: “末将以為,傅珩之必然沒有忘記月予,當他得知月予的死訊那日,他對蜀國只怕已毫無忠誠度可言了,這才有了今日的開門投降。”
說着,束薪又跪到游溯面前,說道: “末将願前往受降,還請主公應允!”
游溯眯着眼打量束薪,最終走到束薪面前,拍了拍束薪的肩膀,說道: “孤得将軍,三生有幸!孤這便賜予将軍旌節,讓将軍前往受降!”
一場受降儀式搞的很是隆重,隆重到葭萌關的守軍們都不明白,為什麽還沒打仗,他們就已經投降了。
葭萌關守軍們摸了摸頭,發現隔着頭盔,他們摸不着頭腦。
游雍水軍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了整個葭萌關,甚至因為有傅珩之這個帶路黨的存在,錦官城根本沒收到任何消息,還以為雍軍被他們阻攔在漢中之外。
宴席散去,傅珩之找到了束薪: “本将軍認得你,當年就是你從王宮中竊走了春蠶,讓本将軍思念都無物。”
束薪冷冰冰地說道: “現在本将軍才是将軍,而你敗軍之将而已。”
這話傅珩之就不樂意了: “你可別忘了,現在雍王溯還要靠本将軍幫他瞞着蜀王,你信不信,本将軍現在就去找雍王,讓他把春蠶還給本将軍”
回答他是的束薪的拳頭。
傅珩之: “……”
事後,傅珩之揉着臉向游溯哭訴: “主公,你看看,你看看,末将遭受了怎樣慘無人道的虐待啊!”
束薪白了他一眼,幹脆利落地說: “末将有罪,請主公責罰。”
傅珩之指着束薪不依不饒: “主公,你看到了,你可是看到了,他自己都承認了。”
游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只覺得頭疼。
白未晞在一旁涼涼道: “傅将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夫人要來葭萌關和你團聚了。”
“誰窦河東”看着白未晞殘忍地點頭,傅珩之表示他真的接受不了這個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 “這悍婦怎麽來了誰讓她來的主公,可不能讓她來啊!末将可就是為了不見她才投降的啊!”
很好,雍軍北至,夫人南來,這可咋整
當然是降雍軍。
白未晞默默提醒: “要不,傅将軍給夫人去信”
傅珩之當場搖頭: “末将的話有用嗎當然是沒用的。”
說着,傅珩之抓了抓頭發: “這可咋整”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來禀報: “啓禀主公,有一女子求見,稱她是主公的姨母。”
游溯: “……”
白未晞: “……”
傅珩之: “……”
敢稱是雍王溯姨母的,除了傅珩之的妻子窦氏女之外,還有何人
這說明兩件事。
第一,窦河東已經到葭萌關了。
第二,她已經知道葭萌關屬于游雍的事了,瞞不住了。
游溯和白未晞面面相觑,不知道窦河東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明明他們的保密消息做的很好的。
思忖片刻,游溯揮揮手,召見了窦河東。
窦河東是窦強女的親妹妹,太傅窦融的女兒。和窦強女一樣,窦河東是庶出,生母是誰已然不可考,因為傳言中窦河東是太傅窦融在河東郡游歷時和青樓女子一夜風流的産物。為了太傅窦融那搖搖欲墜的面子,大家默不作聲,權當不知道窦河東的生母究竟是誰。
但不可否認,太傅窦融愛孩子這話不假。窦河東很強勢,她一進來便直接找了個位置坐下,甚至沒有給游溯行禮問安。
而當她坐好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看到姨母,竟然不知道行禮問安嗎”
白未晞: “……”
怪不得傅珩之一見窦河東,就像品種貓見了大傑瑞。
平心而論,窦河東是一個長很的漂亮的人。算算年紀,她現在也不過三十多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一襲深紅色的曲裾更是讓她看起來如同牡丹一樣豔麗。
不知道遠在臨安的窦太後,是不是也是這副樣子
或許是從窦河東的身上看到了想象中的母親的影子,游溯竟然乖乖地向窦河東行了一個晚輩禮: “見過夫人。”
他沒有稱呼“姨母”,窦河東看上去并不是很滿意。但大概是想到自己姐姐幹的糟心事,窦河東終究是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說道: “予來次本是奉蜀王的委托監軍,不過看來,予來晚了。”
傅珩之讪笑: “不晚,不晚。”
窦河東瞥了傅珩之一眼,只一眼,就吓得傅珩之一個哆嗦,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
游溯: “”
白未晞: “”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傅珩之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麽蠢事,連忙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對窦河東說道: “多好的機會,你現在走三峽通道,順着長江順流而下,正好是汛水期,三日左右就能到臨安了。”
窦河東挺給他面子,沒有揭穿傅珩之的傷疤,而是順着傅珩之的話說: “予來巴蜀是背負天子命令,為修好天子與王叔的關系。結果弄巧成拙,反而加重了天子與王叔的嫌隙。蜀王錦本是天子堂兄,如今卻對天子多有怨言,說到底都是予之過,予還有什麽臉面面見天子”
傅珩之頓時讷讷: “這不是你的錯。”
傅珩之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初窦河東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她來蜀國确實是為了朝廷穩住蜀國,讓蜀國別在朝廷收拾越人的時候背後插刀。
不想為妾也是字面意思,她确實是不想為妾,也不想參與進蜀王的繼承問題,因為她不傻,知道蜀王就是腦子進水了也不會将蜀王的王位傳給窦氏女生的孩子。一旦她嫁給蜀王,可能一輩子也得不到她想要的兩方安寧。
所以,她最原始的想法,本意是嫁給蜀王一個沒有成親的弟弟或者重臣,做一個安靜的和平象征,讓蜀王想背後插刀的時候悠着點。
卻沒想到蜀王覺得她胃口太大,于是為了“滿足”朝廷的胃口,竟然幹出了逼殺傅珩之愛人司月予的事來。
前任蜀王以為這樣能滿足窦河東,滿足朝廷的胃口,卻沒想到得知一切的窦河東只想把他腦子開了瓢,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稻草。
這下子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窦河東原本是為了修好而來,前任蜀王卻把一切都搞砸了,愣是把這件事變成了不死不休。
得知真相的窦河東痛罵前任蜀王三個時辰,恰巧被前來尋她的傅珩之聽到,兩人加在一起又罵了前任蜀王三個時辰。
不過事到如今事情已經無力更改,窦河東只是慶幸,她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傅珩之這麽個重臣苗子徹底和蜀王一脈離心離德,算是狠狠紮了蜀王一刀,為當初倒黴的自己報了仇。
但受益者變成了雍王溯,這點窦河東接受不了,所以窦河東來找游溯: “殿下進攻蜀國,可曾得到了朝廷的應允”
這自然是沒有的,但是游溯毫不心虛: “孤聽聞蜀王錦竟在背後勾結叛逆羌人,意圖在西海郡內煽動叛亂。如此不臣,孤自然助天子一臂之力,為天子讨之。”
雖然天子沒同意甚至可能在游雍大軍開拔前都不知道這件事,但這并不妨礙游溯扯天子大旗: “戰機稍縱即逝,想必天子不會怪罪。”
窦河東想翻白眼: “那若是天子此時自己率軍平叛,殿下會班師嗎”
那當然不可能: “天子之師未必熟悉巴蜀氣候,不如由孤代勞。”
窦河東目光尖銳地看向游溯,似乎是很想扯下這張臉皮看看究竟有多厚。但話說到這個份上,窦河東也明白此時游溯是不可能退兵的了——畢竟蜀王也沒說不打這場仗。
自打年前陟南遠攻關中失利,費盡心力也沒能進入關中一步之後,蜀王是厲兵秣馬,整個冬天都把蜀國士卒叫出來訓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攻關中。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再攻關中,游雍的軍隊先打進來了。當時蜀王錦聞訊立刻披甲調兵,一副要和雍王溯決一死戰的樣子。
窦河東也不是來勸降的,更不是來投降的——她也沒立場代表任何一個國家。而她來的目的确實有點出乎預料,窦河東說: “予此次前來本是應蜀王之邀前來監軍,但行至葭萌關便發現了不對,聽士兵口音,一猜便知是殿下帶着大軍打到葭萌關了。”
“原本予是想打道回府的,但想到殿下,終究還是想見殿下一面,只願與殿下說一句話——”
窦河東擡起頭,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當年阿姐沒有想抛棄殿下。”
“砰——”
茶杯在游溯手中變成了粉末。
游溯臉上的震怒誰都看得見,但窦河東大概是繼承了窦氏不怕死的基因,此時依然說道: “殿下怪阿姐抛棄殿下,予理解,但是予還是想說,阿姐有自己的苦衷。”
游溯的臉色依然難看,但他沒有出口趕人,很明顯是想繼續聽下去的意思,因此窦河東便繼續說道: “不知道殿下是否清楚,當年阿姐和雍王麟的婚約,是家祖父與雍王麟的祖父定下的婚約。鴛盟定下之日,馬奴之亂還未爆發,因此誰都沒有想到,天下會亂成這個樣子。”
“予和阿姐小的時候,都城還在彭城。長大一點,國都從淮北的彭城遷到了淮南的壽春。再大一點,都城就到了江東的臨安。阿姐出嫁的時候,是在臨安出嫁的。”
“後來阿姐嫁到了涼州,沒過多久,雍王潛不滿朝廷的政令,公然不遵景帝的诏令——殿下應該明白,阿姐作為當時雍國的世子妃,阿爹受到了景帝怎樣的斥責。家族最艱難的時候,全族被景帝下獄,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阿姐是雍國的世子妃。”
“殿下,你能想象得到嗎阿姐剛剛生産,卻聽到全家因為自己丈夫的原因被下獄,你讓阿姐怎麽選擇”
很顯然,當時的窦強女選擇了自己的姓氏。她将剛剛出生的兒子留在雍國,自己留給雍王麟一封和離書,拖着一副剛剛生産完還沒有恢複的身體回到了臨安,向景帝證明窦氏全族沒有任何不臣的想法。
這一剛烈的舉動舉國震驚,景帝放了窦氏全族,也開始欣賞這個剛烈的姑娘。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大晉的太子看上了這個嫁過人,生過孩子又和離的女子時,景帝同意了這門親事,讓窦強女變成了自己的兒媳。
窦河東說: “當年阿姐嫁給先帝,并不是外人說的那樣早有私情。予和阿姐一同長大,知曉在阿姐嫁人之前,她都沒有和先帝見過面,更遑論私情。甚至一開始,阿姐答應嫁給先帝,都是為了窦氏一族,和私情全無幹系。”
“但是這樣的流言,雍王麟信了,想必也影響到了殿下”窦河東看着游溯,用一種堪稱嚴肅的口吻說道, “殿下可以怨阿姐,但是殿下不能覺得阿姐是因為和先帝有私才抛棄殿下,阿姐不能承受這樣的不白之冤。”
游溯久久都沒有說話,白未晞擔憂地看了游溯一眼。
許久,游溯問: “夫人說完了”
窦河東看不透游溯心裏在想什麽,只能點點頭,說道: “予想予殿下說的就這些了。”
游溯道: “夫人想去哪裏錦官城還是臨安孤派人送你。”
竟是明顯至極的逐客令,窦河東眉頭微蹙: “殿下,予……”
“夫人不用說了!”游溯打斷她的話, “錦官城不安全,予送你去臨安。”
窦河東剛要說話,卻聽游溯又說道: “也替孤向太後娘娘帶一句話。”
窦河東瞬間打起了精神,便聽到游溯冷冰冰的聲音: “她還不配在孤的面前打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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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上級公司壓指标,被借去幹活了,由于活幹不過來,副總指示,咱們加班加點的幹,周末也加班。結果今天一早,主管這件事的領導來找我,說別這麽實誠,幹了啥都往群裏報。咱幹一千,就說幹了五百,剩下的五百是周末幹的,這樣周末就不用加班了。
我當時:……6
忽然就想起來昨天的我,因為指标幹不完加班幹,快七點了還沒吃飯,不敢出去,怕有領導來問我情況;不敢叫外賣,生怕領導啥時候想出去吃飯了叫我一起。最後餓的低血糖了忍不住去找領導,結果都走了……好家夥,就我一個傻子。
以後知道怎麽幹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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