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豈曰無衣
豈曰無衣
【安平元年,夏,江東,臨安】
安平元年的夏天,病弱的太子季涓流在明帝駕崩後成為了新的天子,但新的天子比舊的天子還要病弱,連朝會都上不了,朝政大權不得不全部交由太後窦強女處理。
本就對朝廷不滿的諸侯王看到新天子是這麽個病弱到起不來床的家夥,紛紛表示了對朝廷的不滿,甚至有流言說,明帝病弱,新的天子季涓流根本不是明帝的孩子。
面對這一切的流言蜚語,太後窦強女充耳不聞,只一心關注國事。但勢大的諸侯王卻不給天子面子,肆無忌憚地嘲笑着天子只能躲在病榻之中。
其中最為猖狂的當屬趙王燎,這個繼承了父親強大諸侯國的少年親王連天子的面子都不賣,不但當衆用起天子的音樂,天子的綠绶,甚至公開諷刺天子根本不是季氏血脈。
這些言語曾讓無數朝廷大臣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然而現在,一個好消息傳來了——趙王燎倒大黴了。
目無尊長的趙王燎依仗趙國強大的實力,将老燕王請到了邯鄲,當衆宣稱他要求娶燕王世子為趙國的王後。老燕王自然反對,趙王燎酒後失儀,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殺死了老燕王。
燕王世子于逐鹿靈前繼位,當衆改名為“季易水”,以示自己必然渡過燕趙邊界易水,為父親報仇的決心。
而老燕王的獨生女兒,被他捧在掌心的漁陽翁主季鳶則來到了江東臨安,請求朝廷為她做主。
但朝廷為什麽要給她做主趙王燎對朝廷,對天子屢屢不敬是真,老燕王總是痛罵朝廷卻也是真。朝廷一樣地讨厭這一對慷慨悲歌的兄弟,樂得看他們倒黴。
更何況,漁陽翁主季鳶的生母鮮虞八子是個白狄人。白狄,生來低人一等的種族,這樣出身的漁陽翁主怎麽會被朝廷大儒看在眼中
漁陽翁主來到朝廷整整半月,沒有一個人願意接見這位翁主。
因此剛剛從前線回來的季峨山沒有想到,當她出府的時候,會看到季鳶跪在她的公主府門前,苦苦哀求見她一面。
那天的季鳶穿着一襲淡綠色的曲裾,腰肢盈盈一握,像是微風拂面的楊柳,纖細得輕輕一折就能折斷。
也不知怎麽的,素來冷心冷肺的窦太主竟然心軟了,不自覺地走到季鳶的身前,問: “你想見孤”
Advertisement
季鳶擡起頭,季峨山才發現,季鳶有着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這雙眸子顏色很淺,聽說是随了她的白狄生母。
眼下,這雙漂亮的眸子中浸滿了淚水,像是光怪陸離的琥珀。
季鳶拽着她的衣擺,可憐巴巴地說了一句: “請阿姐疼我。”
那一瞬間,季峨山忽然就有了一種預感——她可能離不開面前這個姑娘了。
******
【安平三年夏,冀州,安平郡,南宮】
紛雜的思緒在腦中紛飛,最終彙聚成脖頸處冰涼的觸感,季峨山的聲音冷的與脖頸處的冰涼如出一轍: “你想殺了孤”
季鳶說: “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傷害阿兄,可是你騙了我。”
季峨山反駁道: “孤沒有,是燕王易水敬酒不吃吃罰酒,孤才不得不出兵。”
簪子的尖端刺入季峨山的脖頸,一滴鮮血從季峨山的脖頸處滑落,落在純白色的床單上,泛開一朵豔麗的花。
季鳶克制着自己的力道,但顫抖的手卻掩蓋不住她內心的複雜。她近乎冷漠地質問: “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莫城之圍的時候我就陪在阿兄身邊,你從來沒有遞過去一封招降書!”
季鳶的眼中有淚水緩緩流出: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招降阿兄,對不對你從來都只想阿兄去死!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然而,季鳶的激動讓季峨山看到了破綻,季峨山抓住季鳶的手,只是輕輕一個轉動,季鳶手中那根抵在季峨山脖頸的簪子就掉落在床上。
季峨山抓緊季鳶的手,低眸拿起了那根簪子。
那是一根金簪,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飛的鳶鳥。做工并不算精細,細節處還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季鳶很珍惜這根金簪,因為這根鳶鳥金簪是季峨山親手做的,送給季鳶當作她的生日禮物。
現在,季鳶拿這根鳶鳥金簪來殺她。
季峨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憤怒來——剛剛季鳶想殺她,她都未曾憤怒。可現在,看到季鳶拿來殺她的兇器竟然是她親手做的鳶鳥金簪,季峨山當即憤怒地質問: “你拿這根金簪來殺孤燕王易水在你的心裏就這麽重要”
她像是不想相信,卻又逼着自己去要一個答案: “比孤都重要”
季鳶卻反問她: “若是有一天,相邦要你殺了我,你會還是不會”
季峨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季鳶冷笑道: “在你的心裏,你的舅父不也是比我重要窦采兒讓你殺了阿兄,你就忘記了對我的承諾。阿姐,在你的心裏我都不是最重要的,你怎麽會覺得,在我心裏,你比阿兄還要重要”
季峨山抓着季鳶的手忽然用力,季鳶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腕必然已經青腫一片。但她毫不在乎,甚至還能對季峨山冷嘲熱諷: “在我的心裏,你就是不如阿兄!”
季峨山瞬間臉色鐵青。她緊緊抓着季鳶的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季峨山憋出一句: “你在這裏好好待着,我會派人送你去臨安。”
季鳶目光涼涼: “我不去!”
季峨山道: “由不得你。”
說着,季峨山便下床準備離開,但季鳶卻在她的身後說道: “這件事确實由得我。”
季峨山忽然眼皮一跳,心都在剎那間墜了下去。她下意識地轉身,就看見季鳶的嘴角正流出一抹鮮血。血液呈暗紅色,甚至有些發紫,一看便知有毒。
季峨山臉色一白,她下意識扶住季鳶的身體,問: “阿鳶,你怎麽樣”
季鳶軟在季峨山的懷中。生命的最後,季鳶對季峨山說: “阿姐,我恨你。”
******
【淮北,彭城】
當游雍的大軍抵達河北戰場時,戰局在剎那間反轉。
涼州鐵騎與幽州突騎本就是在草原上一往無前的邊騎,在河北,中原這些一馬平川的地方,沒了軍事布防的利劍在手,窦太主季峨山率領的步卒根本無法抵抗這些騎在馬上的可怕怪物。
再加上天氣逐漸轉涼,已經接近冬天,卻沒有下雪。在這個時間段內,涼州鐵騎與幽州突騎長年累月駐紮邊境以至于都扛得住這種冷,尤其是幽州突騎,遼東的氣候比之中原寒冷不知多少倍,這樣的溫度絲毫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但窦太主季峨山率領的主力部隊卻是江東士卒。江東溫熱,普通士卒根本适應不了河北冬天的氣候,以至于還沒下雪,卻已經有很多士兵感染了傷寒,導致兵源戰鬥力大減。
在這樣的劣勢下,季峨山當機立斷收縮防線,直接将防線收縮到了淮北一帶,甚至連山東和中原都不要了。
這樣做看似丢掉了大片土地,但卻保留了大半的兵力。而兩淮一帶水網密布,每下一城都很困難,騎兵在這裏受到了阻礙,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勢。
兵力膠着在淮北,游溯駐軍在彭城,沉默着看着沙盤,心裏有了一個想法。他召集了燕王易水與雍燕聯軍中的幾名将軍,詢問道: “如今戰局焦灼,諸位可有什麽辦法”
衆人都搖頭不語,畢竟兩淮戰場從古至今都是如此,誰也不敢說能立刻解決兩淮的膠着。
燕王易水此時想到了什麽,便問道: “雍王是有想法了,只是不放心燕國,對不對”
游溯立刻道: “自然不是……”
燕王易水卻阻攔了游溯的話。在衆目睽睽之下,燕王易水解下了自己腰間的印绶扔給游溯: “這是燕王的印绶,如今交給雍王了。”
游溯垂下眸子: “燕王這是何意”
燕王易水說: “看破紅塵了——孤就不适合做這個王。孤曾以為自己足夠帶兵打仗,現在卻發現,孤實在玩不明白上兵伐謀。”
不想再和這些開挂玩家比腦子,燕王易水甚至向游溯行了一個臣禮: “願做主公麾下一将,只要主公為我燕國将士報仇雪恨!”
良久,游溯收下了這枚印绶: “孤決不食言。”
見游溯收下了這枚印绶,燕王易水竟然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他意識到,他無法報的仇,游溯會為他報。
燕王易水忽然間說道: “古時哪個弟子有了能力,都會以自己的努力成果為自己命氏,當年的雍王萚就是這麽做的。現在孤……臣也想改氏了,就改成燕吧,比季這個姓氏好多了。”
游溯聞言愣住了,連忙說道: “你不必如此。”
燕易水卻說: “‘季’這個姓氏好像也沒什麽,高祖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會怪罪。”
就算高祖在九泉之下大罵這個不肖子孫,活着的人也聽不到,燕易水愉快地給自己改了姓,便說道: “主公對如今的戰況有什麽想法臣一定配合。”
燕易水改稱呼改的這麽痛快,痛快到游溯一時之間都反應不過來,更何況那些一夕之間就發現自己換了個主公的燕國将士們。
大家都愣在那裏,反而是白未晞第一個反應過來: “主公的想法是将重點從淮北戰場轉移到他處吧”
手指在沙盤上停頓片刻,白未晞将自己的手指精準地點到了襄陽: “當年荊北顆粒無收,卻有幾十萬人等着吃飯。我等無奈,只能将荊北還給朝廷。現如今,似乎是到了收回的時候。”
順着白未晞的話思考了片刻,燕易水的眸子都瞪大了: “你們要下襄陽,然後從長江順流而下,直撲臨安這太冒險了。”
畢竟窦太主還駐紮在兩淮呢,一旦臨安有難。別說江東一片可以迅速調集無數士卒,淮南的軍隊也能瞬間回援,屆時被兩路大軍包了餃子,深入的孤軍真的就只能給家屬留撫恤金了。
游溯道: “所以孤需要一個沙場宿将,來幫孤拖住兩淮的軍隊。”
游溯将目光放在了燕易水的身上: “不知易水可否為孤解決這個難題”
燕易水當即道: “臣必不辱使命。”
******
【淮北,靈璧】
重新退回淮北之後,窦太主季峨山選擇将主力駐紮在靈璧。她低頭看着沙盤,做出了和游溯一般無二的選擇: “孤決定動身前往襄陽。”
窦太主指着沙盤道: “戰況膠着,雍溯必然不會繼續在淮北浪費時間。孤研究過他的戰法,他必然重新組織一支大軍——很大可能是騎兵,從南陽盆地直入襄陽。一旦襄陽失守,長江就成了雍溯的後花園,臨安便不再安全。”
渡河問道: “現在襄陽守将是窦其期,那可是你的舅父。”
這話說的委婉,實際上渡河的意思是:你倆關系那麽差,不怕他聽到你來奪權,先率軍和你打一場
季峨山道: “無妨,孤會讓母後下旨,調窦其期看守淮北。至于你……”
季峨山看了眼渡河,最終不情不願地說道: “你和孤一起去襄陽。”
渡河皺起眉: “雍溯會留誰在淮北主持戰争桑丘燕王易水窦其期能行嗎”
窦其期最大的戰績是在樊城殺死了雍王麟,但當朝廷以為自己又出了一位不世名将的時候,窦其期卻緊接着便慘敗在游溯手中,丢失了整個荊北,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臨安,速度之快讓人嘆為觀止。
這一度讓朝廷很好奇,窦其期他究竟是行呢,還是不行呢
現在讓窦其期來守淮北,渡河實在是有些擔心。
面對渡河這一擔憂,季峨山依舊毫不擔心: “無妨——別忘了,游洄的屍骨還在我們手上。”
渡河一頓。
這話确實是真的。游洄戰死銅山之後,他的屍骨就落到了季峨山的手中。當時渡河建議季峨山将游洄的屍骨還給雍國,季峨山拒絕了;渡河又建議季峨山将游洄就地埋葬,季峨山建議渡河不要建議。
最終,游洄的屍骨被封存在一副棺椁之中,現在還沒有下葬。
季峨山道: “一旦窦其期戰敗,就讓他把游洄的屍骨拿出來。游洄是雍溯的親弟弟,不管游雍中的誰來攻伐淮北,都要在乎一下游洄的棺椁。”
渡河忍不住說: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季峨山堪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兵不厭詐,只要能贏,什麽手段都可以。”
渡河依舊遲疑: “但是這樣一來,必然有人诟病王師的手段。”
季峨山聞言直接笑了: “當孤收複高祖天下的那一日,自有大儒為孤辯經。”
渡河: “……”
有道理。
高祖和魯公争奪天下的時候,魯公俘虜了高祖的父親,高祖不管不顧,說當年咱倆結拜,我爹就是你爹,你要殺了咱爹做肉粥,別忘了分我一口。
魯公俘虜了太後綠竹猗,高祖說咱倆兄弟,我老婆就是你老婆,要殺要剮還是要睡你都随意。
高祖逃跑,路上嫌棄綠竹太後為他生下的文帝十二三了,塊頭太大,影響他逃跑,于是口中說着魯公不殺你這樣的小孩子,一腳把文帝從馬車上踹了下去。
而魯公呢
魯公是個不折不扣的楚地公子,待人謙和有禮,一直将屈子高潔,朝歌君無暇挂在嘴邊。
即便他和高祖打的狗腦子都出來了,卻依舊謹遵禮儀,以父禮待高祖之父,以兄妹之禮待高祖之妻,還将文帝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教養,教文帝讀書習字,給文帝請名師大儒。
據傳聞,高祖當年極為不喜文帝,除了因為文帝之舅是鎮國候綠竹箦之外,還因為文帝私下裏總以仲父稱呼魯公,言必稱魯公如父,氣的高祖暴跳如雷。
但人與人的品格相差到這個地步,人人都說魯公英豪,高祖流氓,甚至就連高祖之父都坦言,魯公待他比高祖這個親子還好,但得到天下是的高祖,于是大儒争相為高祖辯經,棄父,棄妻,棄子都被披上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标簽,高祖從此以一代枭雄的人設出現在了史書之上。
手段不光彩有什麽關系孫子都說兵不厭詐。春秋的貴族風儀早就消失在戰國烽煙之中,不擒二毛的戰争禮儀只會被人嘲笑迂腐懦弱。
這就是個不要臉皮才能活下去的世界,所以季姜能在長安坐在學室裏安心讀書,越之光能掌握着雍國上下的學政,楚王辭卻只能迎來芳洲臺的一把大火。
渡河想了想,最終不得不承認: “你說得對。”
******
游溯點兵從南陽盆地出兵直撲襄陽,而白未晞則被賦予了另一項任務——從巴蜀出兵,直奔江陵。
荊南之地多山,唯有中間洞庭湖沖擊出的洞庭湖平原一帶富庶非常。洞庭湖平原一帶兵多糧足,一旦朝廷從洞庭湖平原派兵支援,那麽游雍攻占江漢平原一帶将會非常麻煩。
于是,游溯交給白未晞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守住江陵。
守住江陵,就是守住了洞庭湖平原與江漢平原之間的要道,朝廷便沒有可能瞬間支援。而只要白未晞守得住一段時間,游溯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攻下襄陽,占領整個江漢平原。
游溯将兵符交給白未晞,說道: “先生,江陵能否守得住并不重要,就算守不住也沒關系,不過就是朝廷增兵的速度快了些,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切都以先生的安全為第一要務,一旦有危險,立刻撤離,知道嗎”
白未晞卻覺得,如果江陵真的如同游溯所說的沒那麽重要,那麽游溯根本不會讓他帶兵去攻。游溯甚至狠的下心讓他孤身犯險率軍入境,那便說明江陵在游溯的戰略中必然是一個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地方。
江陵太過重要,以至于游溯都放心不下別人來攻伐鎮守。
白未晞斂下心神,說道: “知道了,一旦江陵被兩面夾擊守不住,就立刻順着長江逆流而上,退守白帝城。朝廷的船只不如我們,必然追不上我們的船。若是有了萬一,朝廷的船追上了我們,就在半路棄船登岸,北上武當山,從武當山前往南陽盆地找你。”
見白未晞知道退守的路線,游溯放下了一半的心。但随即,他就又吩咐道: “紫骝衛都跟你走,他們有走山路的經驗,到時候聽他們的話,他們告訴你怎麽走,你就怎麽走,知道嗎這點別犟,他們比你有經驗。”
白未晞連連點頭: “走水軍就聽水軍将領的,走陸路就聽紫骝衛的,絕對不一意孤行,也不會孤身犯險,一有危險臣一定跑的比兔子都快,可以嗎”
游溯說: “記得多備些藥,那邊蛇蟲鼠蟻多。切記不要下水, ‘南方卑熱,丈夫早夭’不是說着玩的,一旦身體不舒服也要立刻離開,知道嗎”
白未晞: “知道,會按時吃飯,按時看大夫,不喝生水,不下水洗澡,日日給你寫信報平安。”
游溯: “還有,你記得……”
白未晞: “……”
白未晞已經要笑不出來了: “主公,臣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誰家将軍打仗還要記得帶自己用的慣的被褥啊
游溯忽然間一把将白未晞抱在懷裏: “先生,孤後悔了,孤換別人去江陵。”
白未晞很認真地問: “你要換誰”
游溯: “……”
正是因為別人都有要事要做,所以游溯才不得不派出白未晞。
畢竟現在雍國的攤子鋪開也不算小了,涼州需要有人鎮守以防西域和西羌叛亂,山西需要在北方五郡留守士卒防止匈奴,巴蜀也要派兵防止氐人叛亂,淮北更要留兵,一方面防着朝廷,一方面也不能讓淮北全是燕國的兵。而同時,燕國也要派出兵馬駐守幽州,以防止東胡和朝鮮。
處處都需要兵馬,在這樣的情況下,游溯還要調一支兵來進攻襄陽。現在兵是夠了,但是能帶兵的将領卻已經是捉襟見肘。
游溯無人可用,否則又怎麽舍得白未晞孤身犯險
見游溯終于意識到殘忍的現實,白未晞才說道: “主公,臣都明白,臣也不是第一次帶兵了。你放心,臣一定完完整整地回到你的身邊,可以嗎”
良久,游溯忽然說: “先生,孤已經失去仲牧了,你知道的,孤也失去仲父了……孤只剩下你了……”
也不知怎麽的,白未晞忽然鼻子一酸。
游溯窩在他的脖頸,頭在白未晞的脖頸處不停地蹭來蹭去,像是一條毛絨絨的大狗,正纏着主人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游溯說: “先生,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孤等着你。”
白未晞點頭: “臣保證。”
許久之後,游溯依舊抱着白未晞,說: “先生,等你回來,孤有話要和你說。”
白未晞: “……”
不是,兄弟,電影裏但凡出現這句話,就說明有一個人要活不下去了。
白未晞真誠建議: “不如現在就說”
游溯卻搖頭: “不,等先生回來再說。”
白未晞: “……”
————————
溯溯:告白進行時
晞晞:你這句話出來我就知道不帶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