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驷驖孔阜

驷驖孔阜

【司州,長安】

游溯跌跌撞撞地回到長安,他甚至沒有換下風塵仆仆的铠甲,而是任由風塵沾染在身上。

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儀容,一回到長安,他立刻前往崇雲考所在的東閣。此時杜望,韋由房等人都在,正低下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些什麽。

聽到游溯進門聲音,幾人立刻向游溯問安。游溯甚至沒有叫起他們,而是就讓他們以這樣跪在地上的不體面的方式回話。

游溯問: “誰能告訴孤,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怒火與悲戚,甚至還帶着一點淡淡的可笑希望: “仲牧怎麽了”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他。看着眼前一排只會低眉的人,游溯的聲音中憤怒在此時飙升到了最高值: “告訴孤!”

憤怒的吼聲似乎讓整個東閣都震了一下,然而面前的幾位重臣在哆嗦一下之後,依舊選擇了沉默。

最終,還是崇雲考仗着自己“仲父”的身份出來說: “回主公,大将軍……沒了。”

崇雲考将一份奏報遞給游溯: “這是逃回來的士卒寫下的奏報,臣鬥膽請主公一觀。”

游溯看向那份奏報的表情堪稱可怕,像是想将這份奏報撕的一幹二淨,這樣就能假裝這份奏報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最疼愛的弟弟也沒有死在戰場上。

但自欺欺人到底不是游溯的風格,他最終還是選擇将這份奏報拿了過來。

游洄臨死前身上發生的一切就這樣呈現在游溯面前。

******

【十日前,淮北,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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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雍的大将軍游洄游仲牧率領大軍支援彭城,消息一出讓整個楚國都振奮起來,楚王辭拉着蹇願的手說: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可蹇願卻不像楚王辭一樣樂觀: “主公,游雍的大軍駐紮在蕭縣,短時間內很難突破窦太主對彭城的封鎖,彭城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話不中聽,楚王辭的臉色當場就冷了下來。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怎麽才能反駁蹇願,最終不得不十分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 “愛卿說得對,彭城之圍還是沒有被解決。”

但不論如何,有援軍就在不遠處比起孤立無援來還是足夠讓人振奮,楚王辭吩咐道: “将這個消息告訴彭城的所有人,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彭城之圍必然可解!”

蹇願: “諾!”

不遠處的蕭縣,游洄正率領大軍駐紮在這裏。窦太主對彭城進行了圍困,江東子弟兵源源不斷地渡過長江,充足的兵源讓窦太主有莫大的底氣來進行這場“十則圍之”。

而尴尬是的,游洄帶來的兵卻數量有限,這使得即便游雍和楚國聯手也不能和窦太主進行正面對抗。

游洄收起望遠鏡,琢磨着要怎麽打贏這場戰争——他的目的不是一場兩場小小的勝仗能做到的。想要解決彭城之圍,就要讓窦太主季峨山退兵。但要讓季峨山退兵,這何談容易

正想着,游洄看到蕭山內進來一隊身穿白色麻衣之人。這樣的穿着打扮讓游洄想起了長安城裏那位簡樸到從來不穿絲綢只穿麻衣的白先生,當場問道: “他們的身份來歷打聽清楚了”

副将道: “是從江東來的商人。”

戰時即便對人員往來流通盤查的再嚴格,也不會阻攔商人。雖然商人這個群體在這個時候的名聲并不好聽,尤其是在戰時穿梭城池的商人,各個都在發國難財。

但不管政/府怎樣看待這些只認錢財不認祖國的商人,黔首又是多麽讨厭這些哄擡物價的王八蛋,城池裏總還是需要這些商人的。

只是……

“江東”提起這個地域名詞,游洄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不滿, “怎麽是江東人”

副官讷讷: “淮北的商人都跑的差不多了。”

游洄一想也是。

淮北的商人在戰争開始時第一時間想的只怕是自己的貨物怎麽辦,為了保住這些貨物,自然是能跑的都跑了。更何況,淮北的戰役也打了一兩個月了,淮北本地的商人就算沒跑的,貨物也沒得差不多了。

現在江東的商人還願意冒着危險來朝廷的敵方經商,游洄忽然笑了出來: “算了,由他們去。”

然而游洄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商人竟然會在背後給他來一刀那麽狠的。

那時他确定了作戰計劃,準備率領一支騎兵突襲銅山,斷掉窦太主的一支糧道。但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在他即将登上銅山城牆的時候,自己率領的騎兵竟然會發生嘩變。

這怎麽可能

游洄下意識地将手中的長/槍刺入身着黑甲的游雍士卒的胸膛,卻驚訝地發現,這個被他殺死的嘩變士卒,口中說的竟然是江東口音。

游洄瞬間就明白了,是那支江東的商隊——不對,應該說,是朝廷的軍隊僞裝成的商隊。

想明白了一切,游洄對面前的“同袍”再沒了猶豫——這些人根本不是游雍的士卒,不是他的同袍。

游洄仔細觀察一下了,發現被他殺死的江東士卒右側手臂上紮了一條綠色的緞帶,立刻明白這些緞帶就是區分江東僞軍和游雍士卒的關鍵。

他揚起長/槍,紅纓在空中飛舞。游洄怒喝: “我雍國的将士們!那些右手手臂上綁有綠色緞帶的不是我們的同袍,殺了他們!”

說完,游洄的長/槍毫不猶豫地刺入另一個江東士卒的胸膛。

但是……

敵人好多啊。

銅山城牆的大門被打開,又有無數身着綠衣的江東士卒沖了出來。綠色與黑色混合成了一片人海汪洋,游洄的雙眼被鮮血模糊,逐漸看不清眼前。

到了後來,他只能機械地揮舞着手中的長/槍,他看到了一張又一張驚恐萬分卻又令人作嘔的臉頰,游洄毫不猶豫地向前刺去。

可是這一次,有什麽東西阻擋了游洄的動作。游洄想收回長/槍,卻發現他已然沒有力氣。

下一秒,無數長/槍/刺入游洄的身體。游洄低下頭去看,卻只能看見一片鮮紅。

身體在飛速發涼,游洄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徒勞地握緊長槍,卻根本無法再一次揮舞。

這一刻,游洄的心裏忽然間湧起一個想法——

他還沒有看到阿兄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也還沒有喝上阿兄和白先生的喜酒。

******

【司州,長安】

游溯憤怒地将這份奏報摔到了地上: “季峨山該死!”

誰都知道,一旦在戰時,商人就是保命的存在,所以所有人都不會防備商人,因為大家都知道,不能打戰時商人的主意。

可是季峨山這麽做了。

她贏了,但是贏得一點都不光彩。

游溯深呼一口氣: “仲父,點兵。”

崇雲考立刻擡起頭: “主公!”

“不必說了。”游溯用一種堪稱平靜的,甚至是冷漠至極的語氣說, “孤必殺季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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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彭城】

喊殺聲已經傳到了楚王宮之外,楚王辭知道,大勢已去了。

宮人們跑的跑走的走,楚王辭沉默着走上高臺。

這座高臺名喚“芳洲臺”,傳說先秦之時朝歌君楚芳洲死後,他的兄長楚襄王為他修建了一座華麗的高臺,以此紀念他英年早逝卻品行高潔的阿弟。

後來,天下烽煙四起,無數精美的宮殿被付之一炬,這座芳洲臺卻幸運地流傳了下來,先是被晉高祖所喜,多番修繕;後又成為楚王宮中被保護的最好的高臺。

曾經的楚王辭也很喜歡這座高臺,因為他覺得朝歌君的風流清貴舉世無雙。

而現在,輪到他來承擔這份高潔了。

身後忽然有人在喊他: “殿下!”

楚王辭回頭,發現喊他的人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楚王辭記得她,她叫“雲歌”,是一名邯鄲來的白狄舞姬,據說很會跳邯鄲躧步。但楚王辭見過之後卻覺得她跳的不好,還和燕國來的漁陽翁主吐槽過。

後來,這姑娘發憤圖強,日日都在跳邯鄲躧步,甚至為此暈倒在舞室。楚王辭聽後于心不忍,便對她說她已經跳的很好了,雲歌這才放棄了讓人心驚的練習。

見雲歌喚他,楚王辭笑道: “是你啊,你叫孤有什麽事”

雲歌跪在地上,以一種像獻祭一樣的表情說: “奴鬥膽,想請殿下下來。”

楚王辭卻說: “下去做什麽階下囚嗎”

他忽然激動起來: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态也!孤此生,絕不向季峨山這個卑劣小人稱臣!絕不!”

雲歌勸他: “殿下可以去燕國,也可以去雍國。奴聽聞齊王姜被滅國後前往雍國,雍王溯以子侄之禮待之,未嘗有輕慢。”

楚王辭卻依舊搖頭: “生與死對孤來說并非重要之事,但是孤絕不允許自己那樣卑微地活着。”

說完,楚王辭摘下他的楚王印绶扔給雲歌。見印绶跌跌撞撞地終于來到雲歌面前,楚王辭道: “拿着這枚印绶交給季峨山,她會看在這枚印绶的份上許你一個前程的。”

說完,楚王辭轉身點燃了芳洲臺。

可惜了這芳洲臺,歷經千年不倒,如今卻毀在他的手上。但轉念楚王辭又想,朝歌君高潔,想必也不會想看到屬于自己的高臺落到季峨山那種人的手中。

雲歌直愣愣地看着大火,向前走了一步。

忽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這是一封來自燕國的信,送信人是燕國的漁陽翁主季鳶。信上說,季鳶的母親鮮虞八子是中山白狄的後人,因此季鳶願意贖買天下為奴的白狄舞姬,并為她們尋一個好去處。

信上還說,如果遇到朝廷的軍隊,只需要将這封信交給朝廷的軍隊,朝廷的軍隊就不會為難。

為什麽漁陽翁主的信卻能讓朝廷的軍隊都不會為難雲歌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麽。她将這封信扔到地上,随即清清白白地墜入了大火。

等蹇願聞訊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沖天的煙霧。

蹇願閉上了雙眼,将長劍橫在自己的脖頸。

******

【冀州,安平郡,莫城】

莫城,傳說中古莫國的所在地。

周幽王還在世時,這裏是周攜惠王的封國。周幽王死于犬戎之手,周攜惠王在不願意尊周平王這個弑父殺弟之人為天子的諸侯的扶持下,在莫國建立了一個短暫的周王朝。

這個短暫的周王朝曾十分輝煌,領土疆域極大,甚至阻攔了晉國東出的路,讓強盛的晉國感受到了威脅,于是晉文侯殺死了周攜惠王。

而在周攜惠王還在世時,這裏黔首百姓安居樂業,周攜惠王甚至還發行自己的貨幣。

但當這個短暫的周王朝覆滅之後,周平王成為了唯一的天子,于是周攜惠王和他的莫國被所有人從歷史中抹去, 《春秋》不曾記錄魯孝公和魯惠公,開篇便是魯隐公,成語“諱莫如深”也随之誕生。

從此千年,輝煌一時的莫地再沒有得到什麽發展,變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城池。

低矮的城牆,狹小的城郭,又位于河北平原一馬平川……這些無一不在說明,這座城池并不适合堅守。

但是燕王易水已經沒空思考這些問題了。所有的不合适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個更直接的現實——

一旦從莫城退兵,他将徹底退出冀州這片土地,兖州,豫州都将從他的手中失去,他的手下将只剩下他賴以生存的幽州。

但幽州苦寒,兵少糧缺,僅僅一個幽州,他将不得不退出這場逐鹿天下的争奪戰。

他不在乎能否得到天下,畢竟天下本來就不是他所在乎的東西。但是……他不想輸給季峨山。

燕王易水看着眼前的沙盤,一次又一次地模拟着如何突破窦太主為他設下的圍城。但很尴尬,每一次的模拟,都最終以他失敗而告終。

就在這時,鮮于爰居走進房門,急匆匆地說道: “主公!援兵來了!”

燕王易水一愣。

游雍将軍游洄戰死銅山,楚王辭已經自焚而亡,河周又與窦太主沆瀣一氣,雍王忙着征戰蜀國,哪裏來的援軍

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燕王易水瞬間意識到: “雍王出征巴蜀回來了”

鮮于爰居點頭: “對,主公,涼州鐵騎已經沖到城外了!”

燕王易水立刻道: “點兵,出城!”

白未晞騎着馬跟着大部隊來到莫城的時候,游溯已經派遣一支涼州鐵騎沖入戰場了。遠遠看去只見煙塵滾滾,身着黑甲的雍軍,白甲的燕軍還有白甲綠衣的朝廷軍隊,三方混戰在一起,戰的難舍難分。

白未晞走到游溯身邊,就看見游溯沉着臉吩咐傳信兵。随着傳信兵的離開,帥旗上方代表不同支隊的風筝在天上不停地變換位置,指導戰場上的将士們該如何征戰。

白未晞看了半天,才略微有些驚訝地問: “八卦陣”

游溯點頭: “先生教我的。”

八卦陣,重點在通過無窮無盡的變換,最終将敵方困死在己方士卒組成的人牆中,讓對方插翅難逃。

看來,游溯是真的很想對方通通都把命留下來。

尤其是敵方的主帥,窦太主季峨山。

但是最終的事實證明,游溯還是想多了。

現在占據着最大的土地,擁有着最多的人口的朝廷已經有了一支數量遠遠超過游雍的軍隊,游溯長途跋涉而來,大部分的部隊還沒能跟上,僅僅憑借現在的一小支先鋒就想留下窦太主,那窦太主就不可能從江東一路打到河北了。

朝廷撤軍了——這是一個按理來說是個好消息,但對游溯來說卻又其實沒那麽好的消息。

游溯孤軍深入,沒幾個人也敢和窦太主交戰,為的就是解決莫城之圍,別讓燕國這個他最後的盟友也死在窦太主的鐵蹄之下。

從這個角度上看,游溯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場戰争無疑是一場勝戰。

但游溯想留下窦太主的目标并沒有實現,這大概是游溯最大的遺憾。

燕王易水出城迎接游溯,率先對游溯行了個大禮: “多謝雍王。”

游溯扶起燕王易水,說道: “你我兄弟,何須如此”

為了鼓舞士氣,也算是對雍軍遠道而來的感謝與交代,莫城內開辦了一場慶功會,算是慶祝大家都活了下來。

待宴會散去,燕王易水單獨請了游溯,說是有要事相商。游溯一聽也明白了,便帶着白未晞,桑丘等人去和燕王易水會談。

燕王易水問: “不知雍王如今有何想法”

游溯知道燕王易水在問什麽。

現在朝廷的軍隊收複了兩淮與中原,山東一片又是河周拿在手中,只等一個合适的時候,就會宣布歸順朝廷。

這樣的盛世讓朝廷占據了大好的形勢,只等消息傳開,不知多少人等着朝廷率大軍收複失地,消滅叛王。

而叛王,自然是現在還剩下的兩個諸侯王——燕王易水與雍王溯。

現在的情況下,一人必然獨木難支,必須兩人聯合才能和風頭正盛的朝廷有一合之力。但誰能保證在這種劣勢的情況下,盟友都堅定地反對朝廷呢

尤其是,雍王溯的母親是窦太後,只要雍王溯肯投降,窦太後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天子為了名聲着想,也不會對付自己的哥哥。

面對燕王易水的疑惑,游溯的目光微涼: “窦太主殺我阿弟,孤與她不死不休!”

聽了游溯的話,燕王易水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來: “巧了啊,窦太主引/誘孤的阿鳶,孤也與她不死不休!”

游溯握住酒杯的手一頓: “什麽”

燕王易水苦笑一聲: “雍王以為為何燕國兵敗如山倒,一路從豫州淮上退至莫城難不成我幽州突騎能在平原地帶輸給那些江東鼠輩當然不是!是窦太主引/誘了阿鳶,讓阿鳶偷走了布防圖!”

燕王易水覺得自己已經要笑不出來了: “孤……可能要親手處死阿鳶……”

畢竟是他的親妹妹,是自父王母後死後,燕王易水唯一的親人了。遠在涿鹿的鮮虞八子還在期待着季鳶何時能收心,找個老實人嫁了,但現在的燕王易水卻要為了給三軍一個交代,親手處死自己的妹妹。

燕王易水的心中無比的複雜: “那是孤的妹妹……但她害死的,是孤的袍澤……”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燕王易水還未曾呵斥,來人已經哆哆嗦嗦地說了出來: “主公,翁主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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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安平郡,南宮】

南宮,本是周公旦修建的成周宮殿之一,終周一朝盡是如此。成周滅亡之後,南宮逐漸從成周宮殿變成了一座城池,從莫城撤軍的窦太主季峨山便駐紮在南宮。

南宮軍營每日都是烏雲密布,自從窦太主被雍王溯率領的三千涼州鐵騎和莫城的燕國駐軍裏應外合所打敗之後,窦太主每天都挂着一張臉,路過的江東子弟都知道,現在的窦太主不好惹,沒空別在她眼前晃悠。

然而今日,南宮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位客人分明是個姑娘,披着一身黑色的鬥篷,旁人看不到她的臉,卻能看到風吹過後鬥篷下的窈窕身段。

熟悉的人都知道,是窦太主的那位情人來了。雖然沒有人知道窦太主的情人是誰,但是他們知道,窦太主很愛她的情人,只要她的情人一來,窦太主的心情都會好上很多天。

季鳶撲到季峨山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阿姐,我阿兄要殺我!”

季峨山安慰地拍着季鳶的後背,安慰道: “乖,不哭,有阿姐在這。”

季鳶從季峨山的懷裏擡起頭來,踮起腳尖吻上了季峨山的唇: “阿姐疼我。”

季峨山沉溺在這段柔情中。

親衛十分有眼色地屏退了不相幹的人,将季峨山卧房附近一片都把守成了真空區。

許久之後,季鳶氣喘籲籲地躺在季峨山的懷裏,不住地埋怨: “我阿兄好壞,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我都聽到了!”

季峨山安撫着摸着季鳶的頭,說: “都是我的錯,阿鳶,我會對你好的。”

季鳶聞言笑了起來,她忽然一個翻身将季峨山壓在身下,問: “你會對我多好”

季峨山看着她,那雙和游溯如出一轍的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滿是柔情: “你想要多好就多好。”

“真的”季鳶笑了,她低下頭,在季峨山的耳邊輕輕問, “那……如果我要阿姐的命呢”

與此同時,季峨山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被抵上了什麽冰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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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給發新員工筆記本,本來想好了,發下來的筆記本我用來碼字,現在的筆記本就拿回家給我媽連電視看電視劇,結果沒想到消息剛一出來,辦公室的姐就說要把筆記本留在辦公室,讓她給領導開會用。

發了和沒發一樣,被問起來還要裝成很高興的樣子,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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