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家事

家事

那天給陸雲骁送過蘋果之後，沈棠沒有再提這件事，更沒有多說什麽。

她只如同從前那般埋頭學習，日複一日的，看那樣子像是內心再裝不下其他事。

因身邊的人基本只給喜歡的人送蘋果，陸雲骁收到之後更是胡亂猜測了幾日，加上他自己家裏頭的事，更是心亂如麻。

但他也不是傻子，在觀察了幾天沈棠的狀态後，大概也能猜出來，當時他實在是有些想太多了。

只是，想多了也不能改變的事實是……他好像真的有那麽一點心動了。

聖誕節後沒幾天，就是新歷的跨年。

新歷跨年連着元旦假期，雖然高三的元旦假期只放一天，但不妨礙同學們表達對新歷跨年的熱情。

“今晚就是跨年了！你們都有什麽打算？”

“我和朋友約了看煙花！網紅橋那邊不是搞了煙花表演嗎，打算過去熱鬧熱鬧！”

“我家打算在院子裏弄燒烤！吃着燒烤跨年！”

“我去，很很羨慕了！我媽讓我在學習中跨年！”

……

元旦假期的前一天，可能因為是放假前夕，又是新歷跨年之前，同學們難得放松了一些。

趁着課間，一群人在班裏叽叽喳喳地談論該怎麽跨年。

沈棠沒有參與讨論，她和其中那名學習中跨年的同學一樣，估計也是在學習中跨年。

也可能是早早就睡了，養好精神準備隔天早起學習。

孔詩蘭是個傳統的人，并不在意新歷跨年這種事情，覺得無聊至極。

她心中的跨年只有農歷三十夜守歲，且這些年也不太守歲了，年紀上來之後熬不住。

農歷跨年都不在乎了，自然也不會把新歷跨年放在心上，提都不會提。

沈棠只看了看熱烈讨論的同學們一眼，隐隐被他們的青春熱情感染。

心中暗暗感嘆，他們終究只有十七八歲，就算高考如五指山般壓在頭上，碰到跨年這樣的熱鬧，還是從層層壓力之中顯露出他們的年輕。

不是歲數上的年輕，是靈魂的年輕。

-

僅有一天的元旦假期過後，沒有人再分心去想其他事，春季高考也在緊張的學習之中到來。

春季高考只考語數英三科，也只能報考大專，對于本身就只能上大專的學生來說，無異于是一個提前解放的機會。

不過，對于理科一班的同學們來說，春季高考和尋常考試沒什麽區別，他們只把它當做是一次對語數英的測驗。

春季高考結束之後，時間漸漸接近春節。

但他們高三的同學們，即便是春節這樣的大節日，也只放了三天假。

仍是沒有人抱怨，從除夕那天放假，到初三回來上課，理科一班沒有人說過三天太短之類的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複習之上，而百日誓師大會，也在他們緊張的複習當中到來。

百日誓師這一天，理科一班在班級門口排好隊，在班主任的帶領下排隊前往操場參加百日誓師大會。

沈棠走在女生隊伍的中後方，陸雲骁則因為身高被排到了男生隊伍的最後。

二人也沒什麽說上話的機會，仔細算來從那次陸雲骁心神不寧，到現在他們已經很久沒像從前那樣，開開玩笑、聊聊閑話了。

也許是想到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走在路上時，她忍不住回頭朝陸雲骁的方向看去。

隔着擁擠的人群，兩個人就這樣對望了一眼，只一眼就在一個拐角被迫移開眼。

之後便是激昂的百日誓師大會，沈棠本身不是多熱烈激昂的人，并沒有多受影響。

但百日誓師會有學生代表講話，高三年級挑出來的學生不出意外，是陸雲骁。

沈棠站在臺下，望着臺上的陸雲骁，沐浴在陽光之下，神情肆意張揚。

是那麽的耀眼，也難怪許多人都喜歡他。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拿他和其他人對比起來。

陸雲骁和其他同學很不一樣，他站在臺上講話的時候，個人風格還是那麽的明顯。

并沒有因為是到臺上去講話，就變成只會空喊口號的學生，講話時也比別人更有感染力。

可以說，他的演講，是沈棠在同齡人中聽過的最優秀的演講。

百日誓師結束之後，各班依舊排隊有序回到自己的教室。

沈棠一向乖巧聽話，自然是規規矩矩跟在隊伍之中，沒有想過走動到別處，和其他同學多說兩句話。

可走着走着，她的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她回頭一看，發現陸雲骁不知何時排到了她的身後。

因為參加百日誓師大會的學生非常多，雖然大家都排好了隊，但走得并不算松散。

所以陸雲骁一排到沈棠身後，他們二人可以說是擠到了一起。

而且，以陸雲骁的身高，和沈棠說話時，他那灼熱的呼吸總能輕易讓她感受到。

她本沒覺得有什麽，可就是這灼熱的氣息，讓她不住臉熱。

“你不是排在後面嗎？”沈棠微微側頭往身後看，稍稍拉開點距離，好奇地問。

“突然有個問題想問問你。”陸雲骁目光一錯不錯停留在沈棠身上，沒有立刻說是什麽問題。

“你也有題要問我？”沈棠調侃了陸雲骁一句，也沒拒絕，“回教室再說吧？這兒人多怕聽不清。”

陸雲骁沒反對，反正他倆是同桌，回教室再問也是一樣的。

回教室之後，班主任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沒到用這點時間去複習的地步，只說了些老生常談的問題，鼓勵了同學們一番，才讓他們自由複習，或者休息休息。

班主任走後，沈棠才看向陸雲骁，問：“你剛剛想問什麽？不過你解不出的題，我可能也不太行。”

陸雲骁看沈棠還在誤會，笑着搖搖頭，說：“不是題目，是想問……你想去哪個學校？”

沈棠愣了一下，她知道大家其實都在意這個問題。

但陸雲骁平時表現得不很在意，會突然問這個，倒是令她意外。

沈棠腼腆地笑笑，說：“最想去肯定是top2，大家都想去呢。不過……我其實沒什麽一定要去某所學校的執念，誰知道能不能考上呢，平添焦慮，我不想焦慮。”

陸雲骁見沈棠并不焦慮，心中也為她高興。

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沈棠究竟會去哪個學校。

他和沈棠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如果高考之後要分開，那他……是有點不太能接受的。

不過，既然沈棠這麽說了，陸雲骁也沒多問。

到時候再問就是了，他目前……還是先想想自己家裏頭的事吧。

想到這裏，他皺起了眉，忍不住啧了一聲。

-

“馬上二模了！我去，真的好快啊！感覺昨天還在百日誓師呢！”

“我感覺前不久剛上高三呢，這就四月份了。”

“是啊，感覺馬上就要高考了，好緊張……”

“想開點，聽說二模的難度是最接近高考的，二模能行高考應該不會太翻車吧？”

“你小子別說了，更緊張了好不好！”

百日誓師過後不久，就是高三的二模。

理科一班的同學們聽說二模的時間後，都難免有些緊張。

他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忍不住和身邊的人說起二模的事情來，滿臉都是緊張不安。

班主任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這個充斥着緊張與不安的教室。

她環視一圈，見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只得安慰了同學們一番。

沈棠正埋頭複習，聽見諸如“不要太緊張”“就當做平常測驗就可以了”之類的話。

她沒有擡頭，這樣的話她已經在陸雲骁那兒聽過，這種時候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樣緊繃不已。

她的心态都還放得很平，沒有過分的緊張，也沒有過分的放松。

陸雲骁也沒想到，從前為了考試能焦慮得渾身緊繃的沈棠，在臨近高考的二模面前，反倒不把自己繃成一張弓了。

這時候，他們聽見旁邊有人正小聲哭着。

沈棠和陸雲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正想問怎麽回事，隔壁的趙家俊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們。

“她上次一模沒考好，一直emo到現在。”

沈棠聞言，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家，好在那女生的同桌發現了，忙安慰了起來，好不容易把人給安慰好了。

她松了口氣，正要繼續将注意力放到複習上邊，就感覺到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陸雲骁？”沈棠朝目光來處看去，發現竟是陸雲骁盯着自己看，難免好奇。

“就是有些驚訝，你一點都不緊張。”陸雲骁微微一笑，說。

“我……其實是緊張的，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樣的，心态放平後也就沒什麽緊張感了。”沈棠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

“這樣也好，本來還有些擔心呢。”陸雲骁說着，沒再接着問什麽。

“說起來，你最近的狀态怪怪的，怎麽了？還是因為之前的事嗎？”沈棠看着陸雲骁，神色難掩擔憂。

陸雲骁倒是沒想到，沈棠專心複習的間隙，還能把他的異樣觀察得這樣仔細。

她沒說錯，他确實狀态很不對勁。

最近徐燕婷也察覺陸山不對勁了。

那天晚上陸山出去遛狗，忘記把手機帶上了。

恰好那晚徐燕婷沒跟小姐妹出門，接起了陸山那個不停響起電話鈴聲的手機後，臉色瞬間就變了。

陸山回來之後，徐燕婷和他大吵了一架。

但這樣的事情，陸雲骁覺得不好拿來讓沈棠分心。

于是他笑着搖搖頭，說：“還是之前的事，家裏的事情。不大好，我也不好朝你倒垃圾。”

既然陸雲骁都說是家事，沈棠這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只是……有那麽一瞬間，她心底竟生出一股沖動，想追問一番，看看陸雲骁到底遇上了什麽事，她能不能幫上忙，能不能幫着出點主意。

因為，以前的陸雲骁意氣風發、張揚肆意，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很長一段時間，周身都有一種低迷陰郁的氣息。

可沈棠又想，她不過就是陸雲骁的同學，有什麽資格過問人家家裏的事情呢。

都說是家事，不願告訴別人的家事，那她這個外人有什麽資格過問呢？

她是陸雲骁的誰嗎？憑什麽給人家的家事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