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P-雜味
P-雜味
兩人談戀愛的事情沒有瞞着石英。
那天被陳锵驟然挂掉電話，後來他打了回來誠懇地道了歉，語氣卻是壓不住的明媚。
石英一下察覺出來，旁敲側擊問了幾聲，陳锵支吾着沒敢回答，電話就被林楚容搶了過去。
他呼吸剛剛平穩，整個人還是水滟滟的紅，接過來卻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樣，一板一眼告訴石英：“姐，有兩件事。”
“你說。”
林楚容語氣嚴肅，像在任務報告：“第一，我和陳锵在一起了，字面意思上那種，之後可能要麻煩您多做做公關了。”
陳锵在一旁，聞言臉也跟着紅。林楚容這話講得露骨，卻很着他的心意，既然要做情侶，身旁的人便瞞不得。
林楚容給了石英十秒緩沖時間，又繼續說：“第二件事，剛剛說的感情戲，我決定不拍了。”
陳锵随即從旖旎心思裏出來，着急地拍了怕林楚容，“怎麽就不拍了？多好的機會，榮哥你不要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林楚容搖頭，神色認真地盯着他，“我一開始想拍，确實是因為你，但是現在不想拍，卻是完全出自本心。”
他原本是想借着拍戲幾個月時間，暫時脫離和陳锵這種莫名尴尬的氣氛。沒想到，陰差陽錯，兩人倒是徹底戳破了先前各懷的心思，那他又何苦再躲着陳锵？
剛在一起，他不想那麽快就分開。
頓了頓，他朝電話那頭解釋道：“我本來也不是躲着，就是剛拍完上部戲不久，加上我小叔叔的事情，我想再緩一段時間......英姐，你在聽嗎？”
“......在的，我就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饒是石英這種強心髒，之前也有所察覺，但是突然就被告知，自家兩個正在上升期的藝人在一起了，這個事情還是給了她莫大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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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沒聽見林楚容後面講的話，憑着良好的專業素養，她先開始給兩個人講注意事項：“不要在公告場合下做超出親密程度的事情，在家親熱記得拉好窗簾，手機聊天記錄記得及時删除——”
“現在還不能公開。”她最後下了通牒，“至少得等——”
“我們沒想着公開。”林楚容平淡的一聲直接打破她的顧慮。
陳锵壓根沒想過公不公開這件事，但林楚榮如此直白的一句話，還是莫名紮緊了他的心。
可他又很快自我纾解。
只要林楚榮喜歡他，願意和他在一起，公不公開的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談戀愛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空白的玻璃瓶，每一日都要往內裏丢一顆糖。多數時候是甜滋滋的水果糖，偶爾也有酸澀的檸檬味，被蜜罐泡着的兩人只能沉淪。
牽手、擁抱、接吻。
那一年陳锵在海濱長廊幻想的那一切，沒想到經年之後，主角竟然成了自己。
他們在暗色的午後，聽一場潑天的雨，放一出看過無數遍的老電影，還有唱片機翻轉的搖滾樂，親昵與愛戀都是憑心而發。
奈何溫存時間太短，林楚容不準備拍戲，陳锵卻要拍。
山水風武俠電影，他是唯一的主角。
這是石英接得極其艱難的一個劇本，導演腕太大，資本力量掠奪兇猛，娛樂圈是個名利場，按照陳锵以往的性格，是不會接這種太過于出風頭的戲的。
但石英真的做了很多努力，他不能辜負別人的認真。
于是進組，瘋狂練習，磨練演技和臺詞，還要學各式劍招。
整整小半年的時間，他只回來過一次。
倒是林楚容，去劇組探班的次數多到媒體後來都沒有耐心再去蹲點拍。
為了飾演仗劍天涯的江湖浪客，陳锵每日騎完馬，大腿都會被磨出一大圈的紅印。林楚容在酒店等他，像等着丈夫歸家的小媳婦，飯熱得剛好，浴缸內也放好了溫度适宜的水，見他一瘸一拐的，心疼得很，趕緊先攆了人去洗澡。
洗完後陳锵耍賴，要他幫忙上藥，那個位置林楚容實在是不好意思，推推搡搡的不肯，剛被人壓在床上一通胡鬧，門鈴響了。
竟是劇組的另一位女演員。
相比起林楚容的男女通吃，陳锵這一款明顯更受女孩子青睐。這些年火起來，加上年紀一到，他身旁立即圍滿了數只小蝴蝶。
但陳锵這人什麽都好，偏生對感情是個悶葫蘆。
對于林楚容之外一切人的靠近，他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直白拒絕，平日裏讓人如沐春風的高情商瞬間化為零，被拒絕的姑娘多數笑着來，哭着跑。
被打斷了親熱，此時陳锵臉上有不耐，開了門語氣也不好：“有事？”
女演員不知道林楚容在，她舉了舉手中的劇本，借口拙劣，“陳锵老師，我想和你對對戲，咱倆明天有三場戲。”
“圍讀劇本的時候不是對過了？”陳锵拍了一天的戲，本來就很累，只好随口拒絕，“抱歉，如果你實在需要，明天咱們可以稍微早一點到片場，到時再對。”
林楚容撐着手肘，半擡着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把門框擋的嚴嚴實實的陳锵。
他家小狗從來不會做出讓他吃醋的舉動。
這麽想着，他一下躺倒在柔軟的被褥上，卻聽見門口嬌滴滴的女聲沒有死心，不依不饒，說：“陳锵弟弟，賣姐姐一個面子吧。”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湊近了陳锵，身上的香水味撲了他滿臉，“我實在是躲不過去了，求求你，陪我一會，好嗎？”
陳锵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往屋內看了一眼，又抱起手臂，聲音冷淡：“躲什麽？”
“他們。”女演員眼圈泛紅，我見猶憐的模樣，“每晚上都有酒局，我已經躲了一周了，實在是——”
她這話倒是沒說謊。
陳锵是知道那夥人的。
以資方為頭，帶着劇組好幾個男演員，每天晚上都要去紙醉金迷一番。只是他沒想到，現在已經發展到對同組的女演員也要下手。
他向來不屑于與這些人混在一起，事不找他，他便也不主動惹事。
但這晚，事卻找上門來了。
而且林楚榮也在。
陳锵一時有點捉摸不透。
對方意圖很明顯，想找他避難是真，但想借此靠近他也是真。他是不開竅，但也不傻，私心讓他不想放棄難得和林楚榮溫存的時間，可良好的教養又讓他覺得不能見危不幫。
進退兩難之時，身後傳來林楚榮淡淡的聲音：“陳锵。”
“哥。”陳锵急忙轉身，繃了半天的臉松了勁，便見人已經從床上起來，鬧亂的衣衫整理得一點褶皺也沒。
“走吧，一起去片場對對戲。”林楚榮朝他說，眼神卻是落在門外的女演員身上。
對方也是沒想到陳锵金屋裏還藏着個嬌哥哥，看林楚榮和陳锵的相處，她一時間臉紅了又白。這兩人年紀不大，傳聞倒是不少，她也不只一次懷疑，自己看上的陳锵會不會是個gay。
但陳锵平日裏看起來就很直男思維，做派也很正統，沒多久她便打消了這個疑慮。
然而這晚，林楚榮的出現卻讓她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這位漂亮的後生，在圈內名聲早已大噪，傳言中是個溫和脾氣好的人。怎料這一見，林楚榮這似有若無的一眼，便叫她覺着自己像插足感情的壞人。
她打了個寒戰，林楚榮卻已經被陳锵攬着肩，兩人一齊走出了門。
“房卡記得拿。”林楚榮囑咐。
說着他又看向愣愣的女演員，“老師走吧，應該不介意我現場觀摩觀摩？”
女演員心中欲哭無淚，面上卻還是高演技地扯出個笑。
這哪裏能拒絕？
她想勾搭陳锵是真，想借他擺脫那些惡臭的男人也是真。
于是三人回了片場。
場務已經在做收尾工作，布景早就撤了大半，見到來人，愣是吓了一跳。
陳锵跟他握了握手，說：“麻煩老師給我們留個大燈就行。”他指了指綠色的背景布，“不打擾各位老師下工，我們就是來對對戲。”
太認真了。
場務啧啧驚嘆，怪不得這小夥才十九歲，就已經有如此大成就。
人果然還是要多努力。
他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殊不知陳锵心裏早已是苦水泛濫。
最終還是得硬着頭皮上。
八點排到将近十一點，他率先忍不住，看了眼優哉游哉在一旁喝茶的林楚榮，舉手投降，“老師，咱們這戲應該可以了吧？明日還有早戲……”
女演員自知虧欠，緊忙點頭，“萬分感謝，叨擾了兩位老師休息，這樣，我請你們……”
“不用了不用了！”林楚榮不知什麽時候又從背後繞過來，微微發涼的手蹭上陳锵的肘臂，他吓得一機靈，連連擺手，“吃消夜怕是明日要腫，不好上鏡。”
也是。
女演員悻悻地做了告別。
陳锵這才松了口氣，拉着從方才就一直看不出情緒的人進了電梯。
門關上，他剛卸了點勁，原本一直姿态慵懶的林楚榮卻忽然湊了上來，膝蓋微微屈起，頂開了陳锵的雙腿。
“榮哥——”
陳锵瞬間被激起一身熱汗，摸着人的臉就要把他拉進懷裏。
“叮”一聲，電梯卻已經穩穩地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