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麥苗身子僵住,臉色瞬間陰冷下來,只是這一道聲音,就讓他回憶起了那晚的恥辱和疼痛,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頭,他恭敬地說:“少爺早。”

聶明遲斜斜地睨了眼他,“過來。”

麥苗僵硬地走了過去。

聶明遲道:“故意的?故意躲着我呢?”

“不敢。”

“你哪裏不敢,你什麽都敢,你膽子大着呢,我要不來這兒抓你,你今天不照樣跑了?”他站直身子,捏住麥苗的下巴,“你該不會覺得我哥看上你了吧?真打算死心塌地跟着我哥了?”

麥苗深呼吸,“聶明遲少爺,請您慎言。我和聶明隐少爺沒有任何多餘關系,我被他救回後,總共也只見了他兩次,所以不存在您所認為的不正常聯系。”

聶明遲勾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色紅潤,看來養得不錯,他心也跟着踏實了一下,那晚,聶明旋那小子下手狠,他都擔心麥苗會不會直接殘廢了,還好,人還是能走能動的。

聶明遲朝前走去,“走了。”他頓了下,回頭看了眼,“你是我從聶周文手裏要回來的人,是記在我名下的,我真要帶你走,哪怕聶明隐開口,他也攔不住,明白嗎?”

麥苗靜默,心裏難受,可又知道,這是注定的,他早晚要回去,就算自己再不情願。

他道:“我想取個東西。”

聶明遲不耐煩道:“回去了都能買。”

麥苗再次申請:“我想取個東西。”

聶明遲蹙眉,掃了眼他,“十分鐘,門口等你。”

麥苗回去,找到了玉蘭花,花枝已經徹底枯掉了,失去美感的花變得蕭瑟而腐朽,漂亮的花盆仿佛是唯一能證明泥土中的花曾經有多麽高貴美麗。

Advertisement

他抱着花,在聶明隐的卧室門口說,“明隐少爺,早上好。”之前的每一天,盡管見不到聶明隐,他都會站在門口,像這樣,禮貌地問好。不過今日要多說一段話了,“聶明遲少爺來找我了,我需要和他離開。感謝您多日的收留與照顧。祝您一切安好,再見。”說完,鞠躬,抱着花離開。

離開時,他隐約聽見了背後的門聲,和那道似有若無的視線很快收回,門也再次合住。

回去的路上,聶明遲嗤笑道:“花都死了,還要啊?”

麥苗點頭,“嗯。”

見麥苗如今是一問一答式對話,再也沒了之前和他說話的歡快,胸口像是有一團氣,上不去下不來,心裏格外不适。

他閉眼,休息。期間,稍稍睜開眼看了下麥苗,對方脊背筆直,一動不動,抱着那盆花,像個雕塑。

他問了一聲:“你……”抿了抿唇,“你傷怎麽樣了?”

麥苗回答:“休養中。”

“哦……”

見麥苗又不開口了,聶明遲閉眼,又休息了會兒,等了又等,對司機道:“改路,去醫院。”

聶家私人醫院。

聶明遲讓人給麥苗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說:“下.體的撕裂情況有點嚴重,但因為及時手術用藥了,所以修複情況還可以,但之後還是要減少劇烈運動,起碼得再養半年。”

聶明遲差點以為聽錯了:“半年???”

“對。”醫生解釋道,“人體器官都是很脆弱的,稍不注意就會加重傷勢。尤其是這個傷口的位置很敏感,恢複難度高,半年已經是保守估計了。”

聶明遲扶額,“該死……”

雖然以前也見過人被這麽對待過,但他也就是看個新鮮,和人樂一樂就過去了,對被玩弄的對象,從來沒在乎過,可如今才知道,這傷竟然需要這麽長時間養。

他叫了一聲:“聽見沒?”

麥苗坐在那裏,面不改色,靜靜道:“聽見了。”

“你可真是我祖宗。”聶明遲嘟囔道,“開藥吧,之後叫人記着來我那邊定時複診。”

醫生道:“好的。”

臨走了,聶明遲還是不放心,讓麥苗在外面等着,他又追回去問了一句,“別的傷沒了吧?”醫生擡了下眼鏡:“您放心,根據檢查,其他一切正常。”

這下,聶明遲真覺得麥苗是個瓷娃娃了,真他媽脆弱啊,以至于他不禁發問:“你用不用坐輪椅啊?”

麥苗:“……”驚訝地看了眼他。第一反應,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最後一想,他難道不是從來都覺得聶明遲腦子有病嗎。

路上坐車,聶明遲還特地交代了一句,“開慢點,開穩點。”三小時的路程,生生五小時,下午五點了才到莊園。

麥苗抱着蘭花,跟在聶明遲身後,莊園裏的人,不論身份,上有少爺們,下有管家和傭人們,都像是松了口氣似的。

路上,麥苗看見了聶明宏,他腳步漸緩,禮貌微笑,點頭致謝。

聶明宏正踢球呢,也停了下,對他一笑。

好人有,只是不多。就算有,能讓他遇見的,更不多。

麥苗對每一個幫過他的人,都致以最誠摯的祝福。

聶明遲吩咐人把麥苗的床褥全部換了一遍,換成了最軟的那種,然後又吩咐人對麥苗多照看一些,衆人應是,麥苗站在門口位置,也不進來,聶明遲納悶:“想什麽呢?進來啊。”

麥苗回過神來,他進來後,瞧着站在客廳局促的兩個少年,莫名找到了一絲相似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種相似感從而來,左邊那個白衣服的,和自己鼻子很像!右邊那個淺黃色衣服的和自己的嘴巴很像!要是把這兩個人結合在一起,他都會懷疑是不是他媽還給他生了一個哥呢。

聶明遲不願意讓麥苗看見他們,但已經看見了,他淡淡道:“你們倆先出去。”眼見那兩人又要跪下哭求,他擺擺手道:“回去回去,我給明旋交代一聲,別為難你們,行了吧。”這才罷了。

麥苗被聶明遲叫上二層,進了卧室,在窗口放下自己的寶貝玉蘭花。

聶明遲道:“還有什麽需要嗎?”按照麥苗的性子估計是要說沒有,他也沒打算聽到什麽有用的回複,但這次不一樣,麥苗說:“可以提嗎?”他有了興趣:“你說說看。”

“我想把聶周文教官叫來。”

“找他幹什麽?”

“我想重新訓練。”麥苗正聲,“像以前新人一樣,別人怎麽訓練,我怎麽訓練。”

“嘶……”聶明遲上前幾步,摸了摸麥苗的腦袋,“你是不是傻了啊,那種苦日子你沒過夠啊?”

麥苗閉嘴不言。

是苦,但如果能變成像衛七那樣自力更生的人,苦也認了,何況南野曾經對他千叮咛萬囑咐,給他說在聶家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而不是靠旁人的施舍,他沒忘,聶明遲給他的教訓就是最好的提醒,靠旁人的施舍……旁人會給你施舍,也自然知道怎樣給你最痛苦的打擊,全憑心情。

聶明遲道:“以後再說吧。”

麥苗追問:“多久以後呢?”

“就你身上的傷,你沒聽要半年呢。”

“我覺得不用。”

“你是醫生嗎?”

“不是。”

“那你的覺得有個什麽用。”聶明遲邁開腿,關了門,“以後再說,現在不行。”

卧室只剩下麥苗的時候,空落落的感覺又上來了。

哪怕在聶明隐那邊,那麽寂靜,那麽詭異的氛圍下,他都沒感覺空蕩,可在聶明遲身邊卻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四面都是孤寂的。

在這張柔軟的床上,他只睡着了三小時。

一夜過後,陰雨綿綿,溫度有些低,他在衣櫃看了看,只有睡衣,他取了一件白色的加絨睡衣,聽見外面有動靜,開了一道門縫,看了眼,只是一晚,他們這個別墅怎麽哪哪都有蘭花了?

走廊、過道、樓梯口,凡是能擺設的地方,全部擺上了漂亮的蘭花,根據麥苗這些日子對蘭花的研究,一眼就看出來,這些蘭花價格不菲。

聶明遲坐在沙發上,正擱那兒苦思冥想,破蘭花有什麽好看的,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一看是麥苗,立刻坐直了,他驕傲地揚起唇角,“怎麽樣,不錯吧?趕緊把你那一盆扔了吧,我買了好多回來。”

說着,他就要澆水,他也沒個噴水壺,直接一杯水,就往根部澆,麥苗叫了一聲:“不要。”

他快步過去,“這樣會死的。”然後将水倒在自己手裏,手指彈開,水花四濺,在綠葉上留下晶瑩欲滴的水珠。

麥苗看向四周,“蘭花很難養,養這麽多,全部枯萎了怎麽辦?”

“那就換啊。”

“……”麥苗靜默一秒,突然發現這也是個活兒,但這活兒挺好,既能躲開聶明遲給自己找個清閑,也能提升養花技術,“那還是我來吧。”他自願承接了。

這天過後,人人都得驚嘆一句,聶明遲怎麽變得如此高雅了。

往他別墅裏一看,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出來的全是漂亮的嫩花,還有別墅外,擺了一排排的蘭花盆,嬌嫩的蘭花迎風搖擺,被人細心呵護着。

而只要有蘭花的地方,一定有麥苗,他蹲在那裏發呆,時不時地摸一下花。有麥苗的地方,也一定有聶明遲從頂層陽臺傳來的喊叫,“你讓人給你搬個椅子坐着啊!別蹲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