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都說剛出生的小孩子醜,長大了就漂亮了,麥苗是半點也沒感覺到,他只發現是越來越醜了,醜得慘絕人寰,因為不是在母體中自然生長,出生後體質比正常小孩弱得多,宋特助說了,夭折率高,所以一定要前期萬分細心,但凡有個小病,不,都不說小病了,有個傷風咳嗽,都能直接要了命。

就這麽緊張地度過了前一個月,一個月後,麥苗去網上還搜了下,正常一個月大的嬰兒應該是什麽樣子,對着圖片和尺寸,比較了一下,發現小家夥和正常水準比,差了一半有餘。

他搖搖頭,不禁感慨:“人要敬畏自然。”他無比誠懇地說,“敬畏自然,敬畏生命。”

他對這種方式降生的生命,沒有感到欣喜,也不想慶祝,只覺得又是一個小可憐到了這世上。

嬰兒是最無辜的,新生命也是最無可奈何的。他們沒有選擇權也沒有說不的權力,不論他們願不願意,不論是自然還是非自然,他們的出生就是被動的。不公平的出生,不公平的成長,不公平的生活,不過老天最公平的就是給了你死亡。任何人,不論偉大與否,不論成就如何,不論高低貴賤,任憑你使出渾身解數,你終有死亡。就像天平的兩端,始終要保持平衡,怎麽生、怎麽活是不公平的,但一定會死亡,又是絕對公平的。

麥苗胡思亂想着。很多時候,他就愛想這些不切實際毫無意義的東西,他還給聶先生說過,自己可能更适合當一個哲學家,聶先生對此不予置評。

麥苗一直貼身照顧小家夥,加上小家夥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麥苗,對麥苗有極強的依賴性。

一月的幼齡認人倒是認得很準,奶瓶喂奶,宋特助給他喂,他就吧唧嘴,硬是不肯喝,就算舔了兩口,也給你吐出來,把自己餓的哇哇哭,麥苗給他喂,他就眉開眼笑,但這個時候麥苗通常說的是:“你先別笑,你一笑更醜了,醜得我不忍直視……”

麥苗在這邊待了小半個月,準備離開,給聶先生複命的那天,宋特助神情沉重,說聶晚矜少爺一直在咳嗽,看起來狀态不太好。

麥苗一驚,想留下,可那邊又在叫自己,便急匆匆先回去了,等見了聶先生,照舊複述,聶先生道:“安排出去吧。”

麥苗試探:“不放在您身邊嗎?”

聶先生淡淡道:“我不喜歡小孩子。”

麥苗險些罵出口,你不喜歡,那你要什麽小孩兒啊?他低着頭,面色不虞:“先生,聶晚矜少爺體質很弱,我回來的時候,宋特助還說,他好像病了,我擔心……”

聶先生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在擔心什麽?”

麥苗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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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擔心下面人照顧不好一個孩子?還是擔心有人會陽奉陰違故意苛待?”

麥苗頓時啞住。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多麽愚蠢了。

聶家的少爺,還是外界普遍認為聶先生比較看重的一位少爺,剛出生,就比大部分人身份地位高得多,就算不放在聶先生身邊養着,旁人照看,也只會加倍用心,不敢大意。

麥苗抿唇,“好的,我明白了。”

他退出書房,心裏悶得慌,臨了,跟着去看了趟小家夥,聶先生給分配的住處沒有離太遠,隔壁市區,南邊的獨棟小公寓,一進去,管家、保姆、傭人、育兒師、住家醫師,都配備齊全了,可麥苗心中還是隐隐覺得好可惜,或許那天他再争取一下,小家夥真能跟他們住莊園裏了,而不是被冷冰冰孤零零地安排到這麽一個破地方。

他準備走的時候,小家夥哭的兇猛極了,本身就咳嗽,哭到最後,嗓子都啞了,臉憋青了,任憑旁人怎麽哄都沒用,就是哭,麥苗坐在車裏,車子駛動,後面的聲音還沒停,他心煩意亂地搖下車窗,回頭望了眼,車子都到高速公路上了,打電話,回去問,怎麽樣還哭嗎,管家說,還哭着呢,說是看樣子不大好,正在聯系宋特助一起來看下。

又是二十分鐘,宋特助打電話來,道:“小麥,不行啊,這孩子太倔了,我擔心他再哭下去,肺要出問題。尤其是現在不吃不喝,難搞得很……”

就這樣,又把麥苗叫回去了。回去的時候,小家夥已經睡着了,臉色發白,唇色盡褪,虛弱極了。可能聞見了人的氣味,小小的手時而張開時而攥起,麥苗抱了抱,他微弱地睜開眼,哇哇哭,淚眼汪汪,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麥苗問,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別的少爺。

宋特助說有過。

他問怎麽處理的。

宋特助無奈苦笑:“還能怎麽辦,那就任由他鬧呗,鬧到累了,就停了。”

麥苗倒吸一口涼氣:“那萬一死了呢?”

宋特助閉口不言。

麥苗咬緊牙關,“去他媽的。”他抱起孩子,“我可不能作孽,拿人命做游戲,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抱上車,心中沉下,“走,回去。”

路上,他以為他會害怕。

可沒有。

他比誰都淡定。

反正他把孩子帶回去了,有本事讓人把他們一起丢出去。

當他抱着小家夥出現在莊園門口時,管家一愣,再三提醒:“先生從來不允許……”

麥苗嗤笑:“他不允許的事情多了去了。”然後就帶人進去了。

進了別墅,小家夥像是也知道該乖巧點了,縮在褥子裏,吧唧幾下嘴巴,咬着指頭入睡了。

而那時聶先生還沒回來,他就坐在客廳等,等到夜晚了,聶先生回來了,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的聶晚矜同學,沒有任何慈父的關懷,眉頭皺起,“什麽意思?”

麥苗鼓起勇氣,啪一下,把手中的手機扔到沙發上,站的筆直,揚起下巴,極其嚣張地走到了聶先生面前,聶先生微微挑眉,只見下一秒麥苗不但不怕,反而一個跳躍,雙腿纏上了對方的腰,攏着對方的脖子,舔了舔他的唇角,低聲求道:“他病了……讓他在我們身邊待幾天,就幾天好不好……”說完,他将這輩子學過的所有技巧都用上了。

他感覺,等聶晚矜少爺長大了,真得好好謝謝他,謝謝他這一晚的付出,

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問題,可以用錢來解決。剩下百分之二十就是床上解決。

麥苗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哄的對方同意的,畢竟他那時已經意識不清了。

快結束的時候,聶先生在他耳邊低吟:“第二次了。”

麥苗脊背僵直,扯了扯唇角,“能打折嗎?”

聶先生只笑了笑,“先睡吧,醒了再說。”

次日,他就去掌罰地,領了二十鞭子,和以前一樣的手法,每一鞭子落在後背上,不破皮不見血,內裏腐爛。而後在下午時分,聶先生忙完正事後,跪在他面前,送上了柔韌的藤條,那藤條極其細長,上面好似還有倒刺,一鞭子下去,血肉橫飛。

這樣的懲罰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之前聶先生遇刺回來後,他自首,說自己把莊園搞得亂七八糟,說自己還陰差陽錯地去了警察局,說自己給莊園造成了好大的損失,說了好多,他知道,少不了一頓罰,但那個時候鬼迷心竅,就想着,能蒙混過關的話就試試呗,結果主動勾.引,勾引成功了,但聶先生也明令禁止,溫和地提醒他,“我并不是很喜歡被誘導。第一次,二十鞭,第二次四十鞭,第三次八十,以此類推。”

可能是挨打習慣了,以前,一頓懲罰下來,保準要高燒,如今他自己把傷口處理下,隔上幾日就又活蹦亂跳了。

不過往往那時,他想的不是自己好厲害呀,恢複的真快。而是,麥苗,你可真是賤到骨子裏了。

聶晚矜三個月時,各方都送來了重禮,知道的是一個小孩子過過節,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的大人物過大壽呢,也虧得他們願意在一個小嬰兒身上耗時間,硬是等到了這一天,都巴結着來問,晚矜少爺有沒有宴會呀。

麥苗問了聶先生,聶先生說随意。麥苗又問,那如果辦了,您回來參加嗎,聶先生說不會。

那就不辦了。

最後只是節日的那天,他和小晚矜玩了個通宵。

小孩子,精力旺盛,玩起來根本不知道困,整個別墅都是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聲。

麥苗給他頭上帶了個小王冠,金燦燦的,小晚矜眨眨眼,吐泡泡,用手抓弄了一下,沒抓下來,來回搖頭,麥苗問他:“你不想當王子嗎。”

小晚矜噫噫嗚嗚的叫喚着,張開雙臂,要朝他懷裏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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