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十天後。
葬禮收尾，各路人士也可謝幕退場，從此告別聶先生時代，迎來聶家新一代，聶明隐。
聶明隐上位後，一時間還沒空去處置舊黨，于他而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穩定聶先生離世後的複雜局面，故而所有舊黨都暗自松了口氣。
麥苗趁空去看了眼聶晚矜，待遇和以前比，天差地別，下面人照看的也不用心，他想去聶晚矜身邊照顧，但如今的新任管家不給他面子，冷淡地說，得到聶明隐批準才可以。
麥苗當然不會找死，他現在躲着聶明隐還來不及呢。
不過聶晚矜雖然生活條件不比從前，至少命還保得住，半年、一年內，聶明隐沒處理完正事兒前，都不會閑下心來和一個奶娃娃計較。
但麥苗就不同了。
聶明隐上位後，要搬進他們莊園和他們別墅，麥苗早在前一天就在別墅裏收拾東西，準備滾蛋了，他給自己挪到了後山的小花房裏，偶爾，眺望，看着一批新人湧進他最熟悉的地方，将那個熟悉的地方打破，漸漸變得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裝飾，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規矩，一切都是陌生的。
聶明隐上位後，沈聞音成了第一心腹。
也對。
畢竟是從聶明隐腿被打斷後就照顧人家的人，遠非他人所比拟。
聶明隐繁忙時，便是沈聞音操持莊園內外事宜，而衆人自然也鞍前馬後，聽命效勞，不敢有半點得罪。
沈聞音遵循舊規，說以前莊園是什麽規矩，如今就還是什麽。
這可苦了麥苗。
他哪裏記得以前的規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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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剛到聶先生身邊的那段日子經常被規矩束縛，時常受罰，吃過苦頭外，剩下的時間裏，他從來都是自由自在的，正如聶先生所說，他對他，給予了所有的寬容，所以後面他根本不将規矩放在眼裏，想做什麽做什麽，做錯了也不要緊，掉幾滴鱷魚眼淚，裝一裝，怎麽都能蒙混過關。莊園裏的人更不會和他計較，連那時的管家都說，氣氛變得輕松了許多，麥苗笑哈哈道：“可不然呢，有我給你們扛着呢。”故而如今讓他回憶，以前的規矩是什麽，他只能想到一個不許大聲喧嘩？？這還是因為聶先生總說他吵，他才記住的。
他已經擺爛了。
先躲着，不出去，不動彈，就不會違規。聶明隐真要殺他，他也攔不住，那就請君随意了。
小花房的日子，孤獨且無聊。
他想，當年改造莊園的時候，怎麽沒說把花房也改造的闊氣舒服點呢。
也不知道養在後山的馬兒們怎麽樣了，有被清理出去嗎，反正聽說什麽泳池啊，鮮花啊，以及各種他曾經為所欲為的裝點都被下面人改了。
那些馬兒何其無辜，和自己一樣，在這座莊園裏，孤零零的，再也沒了說話的人。
深夜，仰望星空，他還會想，或許那些馬兒就是他能感覺到的最後的熟悉了。
沈聞音來看他了，可能是猜到他藏在這邊很無聊，還給他帶了可多小玩具，麥苗笑話他：“你這是哄小孩兒呢吧。”
沈聞音甜甜一笑，“我喜歡，我喜歡所有毛茸茸的玩具。”
麥苗道：“那你應該養貓貓狗狗。”
沈聞音失望道：“先生不讓我養。”
此先生非彼先生，如今聶明隐上位了，先生這兩字也是用來尊稱他的了，麥苗聽見後，有點不習慣，他還是習慣稱呼聶明隐為少爺。
見沈聞音的樣子，對聶明隐似乎懼意更多，他好奇道：“是不是聶明隐經常欺負你啊？按理說不應該啊，我感覺他身邊親近的人不多，你可是第一人。”
沈聞音擡頭望着他，露出一絲苦笑，像是有話要說，又堪堪忍住，好久，才低聲道：“麥苗，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麽？”
“怪我阻止你和先生近身接觸。”
麥苗誠實回答：“怪過，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抱着讨好聶明隐的打算，但如今一想，除了上床這種低級手段能讨好一個男人，其他手段可能性皆為零。”
沈聞音一把抓住他的手，極其誠懇，對他壓低聲道：“麥苗，你信我……你信我。”
“呃？”
“離他越遠越好，真的，如果可以，我也想走掉，越遠越好，可是我做不到……”
他聲音發顫，連呼吸都亂了，雙眼通紅，像只受傷的小兔子，惹人憐惜。
麥苗太明白這種局促不安的狀态了，他輕輕拍撫他的後背，“好好好，我知道，你先調整一下情緒。”
沈聞音擦了擦眼淚，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低了低頭，麥苗轉移話題：“咱倆要是早點認識就好了，那樣我就能把你調到先生身邊了，聶先生身邊，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起養一些貓貓狗狗，我喜歡波斯貓，眼睛好漂亮的！”
麥苗拿起一個玩偶朝他鼻子上一蹭，沈聞音淺笑：“嗯，聽說過的，聶先生對你很好。”
“哇，連你也聽說過呀？”
“大家都知道。”沈聞音向往道，“他們都說，先生對你的偏愛前所未有，連明隐少爺以前都說過呢。”
“可惜他死了。”
“對不起……”
“沒什麽對不起的，死了才好呢，對我好，但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啊？”
“聶家人都不是好人。”
沈聞音捂住嘴，驚呼：“噓。”而後又有幾分好奇地問：“你為什麽覺得聶家人不是好人呢？”
“因為我的親人和朋友，都是死在聶家人手裏的。”
沈聞音怔了下，默然：“我也是。”
“……對不起。”麥苗想扇自己一巴掌，他怎麽忘了，沈家可是直接被聶家給滅了的，“你別難過啊。”
沈聞音噗嗤笑出聲來：“我們今天的對話就是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也說一句對不起麽。沒事的，都過去了。”
和沈聞音的聊天讓麥苗找回了做人的屬性。
他再不和人說說話，都要忘記怎麽說話了。
臨了，他随口道：“想去看看聶晚矜了。”沈聞音低了低頭，又有煎熬的樣子，又有替麥苗高興的語氣：“今天……今天先生不見客，晚上會一直在別墅，你今晚是個機會。”
入夜。
“咚咚咚——”
聶明隐輕輕掃了眼旁邊人，那人立刻會意，開了門，離開。
沈聞音端着餐食進來，小聲道：“先生？”
聶明隐問他：“最近怎麽樣？”
沈聞音道：“一起順利。”
聶明隐看了眼他，頗為溫和地說：“瑣事讓其他人處理，看你有點疲倦。”
沈聞音低頭笑笑。
聶明隐一邊送餐，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麥苗呢？”
沈聞音心跳加快，“他……好像在後山那邊……”
“你對他有好感？”
沈聞音牽強地扯出一抹笑，“……還好。”
聶明隐微微擡眼，“過來。”沈聞音走到他身邊，半跪下來，聶明隐的手指輕輕撫摸過他的脖頸，十分輕柔，仿佛能讓人感受到情人般的缱绻暧昧，可溫柔之下，沈聞音後背已經僵直，他被迫揚起下巴，任由對方把玩，聶明隐問：“是今天了麽？”沈聞音道：“是的先生。”
話畢，沈聞音跪在地上，再熟悉不過的一件件脫了衣服（不過審，故此處删去兩百字，大致內容是殘忍虐.待………）從不近身，更不做.愛，他只喜歡虐.殺，就像現在，他遞給沈聞音一把燒紅的刀，刀鋒青光劃過，寒芒逼魄，沈聞音連連搖頭，求饒地哭道：“先生……做不到的……我做不到的……”
聶明隐指尖溫柔地劃過他的肌膚，“你違規了。”
陡然間，一聲尖叫，劃破寂夜，在黑暗之中留下讓人顫栗的嘶鳴，那一聲，凄厲萬分，吓得正在翻牆溜出莊園的麥苗腿一軟，險些摔下來。
他仿佛也被那絕望痛苦的聲音感染了，半晌沒緩過勁兒。
原本他以為自己對這座莊園足夠熟悉了，角落縫隙，哪裏他沒去過，絕對能逃過巡邏警衛和激光射線，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以前聶先生還在，大家都知道聶先生對他寬容，他想翻個牆，莊園裏的警衛就算發現了，也當做沒看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他，可如今聶先生不在了，換成了聶明隐成了先生，莊園裏的人全部換完了，這一批人可不認他，将莊園監控得極其嚴密。
尤其是牆外，他聽見了犬吠聲，還不是一只。
麥苗感覺今晚這麽毫無準備地想逃出去不太實際，于是又趁着警衛沒過來，趕緊落地，可偏偏那紅色的激光射線又朝着他的方向要追來了，麥苗腦子一炸，那會兒也顧不得什麽方向了，朝個安心的地方就沖去，等人到了外面，才發現，原來他心中最安全的地方是曾經他們的別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