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聶明隐說,人體阈值很高的,不會那麽容易死。

然後也評價,說前兩天心情不是很好,失了分寸,玩過了。

他安慰他,忍一忍就過去了,好好休息。

他還會給他喂藥。

可麥苗沒那麽傻了,他的失了分寸,不是因為差點玩死他而産生的覺悟,僅僅是因為正好趕在了他回莊園的時候,他受了重傷,損失了後續的娛樂,産生的懊悔。

這次傷得太重了。

半條腿都踏入鬼門關了,治療期的前一個月,基本隔幾天就燒一次,低燒高燒驚厥,甚至還進了次搶救,搶救的時候,麥苗看到了好多人,他們在向自己招手,有南野,有聶明遲,還有聶先生,他想過去,可一道百光攔住了他,他哭他鬧他喊,沒有人理他,漸漸地,那些人消失了,他一個人在黑暗裏四顧無人,他想躲在角落,可沒有角落,他坐在地上抱膝發抖,他想,他怎麽會變得這麽可憐啊。

聶明遲對人體的信任度真高。他總覺得沒有什麽是不能扛過去的。

可現實是,麥苗傷口持續感染,位置敏感,加上他又連着高燒,新傷舊傷疊加後,醫生診斷,說麥苗出現了後天功能性心髒病,目前情況暫穩,如果後期病勢加重,需要手術治療。

宋特助是随行醫師,也在場。

當初聶先生還在時,麥苗有點小傷都能哭天喊地,要死要活,鬧得人盡皆知,可如今宋特助一看麥苗這幅樣子,心底無限酸澀,他叫了聲麥苗,一旁的醫生低聲道:“高燒導致的聽力受損。”

宋特助忙問:“心髒病是什麽情況,我以前給他做過體檢的,沒有什麽遺傳病啊。”

主治醫師道:“其他傷情引起的心髒疾病。我來的時候,全身感染,這會兒還活着都不容易了。”

宋特助捂着心髒,難以接受。

他沒敢造次,等離了莊園,才連連擺手,“要是聶先生還活着就好了……要是聶先生還活着就好了!”

Advertisement

兩個月後,春末,麥苗好轉了些,他有氣無力地癱在床上,可能是疼習慣了,就算現在渾身疼,也沒覺得有多痛苦,反而感覺,疼點好,要是哪天不疼了,新的痛苦就來了。

耳力受損帶來的弊端特別明顯。

耳鳴,一到深夜,耳朵裏就嗡嗡的,仿佛有一群馬蜂要來蟄死他。

還有啊,他媽的,以前耳力靈敏,人在房間,關上門,外面的腳步聲他聽得清楚,等聶明隐來了,還能有個心理準備,如今不行了,聽不太清,聶明隐就跟個鬼一樣,突然出現,吓得麥苗心髒驟停,他連忙捂着心髒,只需兩秒,立刻臉色發白,像是要猝死。

聶明隐說他膽子太小,說他是接觸過的人裏,膽子最小的,問他是怎麽在聶家活得這麽久,長得這麽大。

麥苗緊緊抿唇,腦袋縮在被子裏,像只受傷的兔子,紅着眼,要哭不哭,還試圖頑強抵禦攻擊。

兔子急了會咬人,麥苗不會,雖然他也想咬,但咬的對象是聶明隐,他怕把自己牙崩了,哦對,他毫不懷疑他要是咬了聶明隐,對方會直接把他牙全部撬掉,聶明隐做得出來。

不過這次聶明隐不是來為難他來的。

他進了他的卧室,問他:“自己設計的?”

麥苗蚊子似的嗯了聲。

“很漂亮。”聶明隐說,“這是你的專屬卧室?”

麥苗又輕輕點了下頭。

這間卧室和主卧就隔了一道牆,最初他來到這棟別墅的時候,住的不是這間房,是衛七安排的後山的花房,後來衛七事多,工作問題,一直在外面,他近身伺候聶先生,搬進了客房,那個時候他還很怕聶先生,覺得躲得遠遠的最好,但後來,一次次試探中,他發現聶先生也沒那麽可怕,對他挺寬容,也就放肆了點,趁聶先生去外地,直接給自己搬家,搬到了僅次于主卧的這間卧室。

聶先生回來雖有不悅,但只是口頭警告。

後來他就把這間卧室改造了,他喜歡一切溫暖的顏色,卧室的牆壁是暖橘色的牆紙,窗簾是金黃色的太陽花紋,床單被罩也是小葉暖菊,燈光同樣是溫暖的色調,夜晚,明亮溫柔,他還買了白鴨絨的地毯和各種毛絨絨的玩偶熊,整個卧室裝點下來溫馨暖和,但,有點幼稚。

聶明隐說:“以前聶明禮想住先生隔壁,開了一次口,被先生冷淡了一整年。”

麥苗怔了下,“為什麽?”

“先生說他忘了分寸。”聶明隐不以為意,“其實不是忘了分寸,是在試探底線。先生最厭惡這種處心積慮的試探。”聶明隐看向他,“他和你提起過老五吧?”

麥苗靜默一秒,點了點頭,他猶豫道:“是我問的,先生才說的。”

“讓我猜猜,他一定覺得老五太貪婪,是嗎。”

“……是。”

“他也覺得老五尋死覓活太愚蠢,總是拘泥于感情是非。”

“……”

“他一定還覺得,如果老五沒有這些缺點,如果老五還活着,他選擇的繼承人,絕對不是我。”

“……”

見麥苗不說話了,聶明隐意味深長地說:“我甚至想過,會不會他想殺了我,扶持聶晚矜。”

麥苗呼吸一滞。

聶明隐想到的每一點,竟然都是聶先生考慮過的。

聶明隐問他:“聶晚矜是先生的兒子嗎?”

麥苗點點頭。

“為什麽我聽風聲說,也是你的兒子呢?”他笑了一下,像是真的很好奇,“方便說嗎?”

問的多客氣啊。

搞得像是他能說不一樣。

麥苗垂眸,簡單解釋。

“這樣啊。”聶明隐輕聲,“你對他很好。”

“我只把他當小朋友,一個我看着長大的小朋友……”

聶明隐笑了笑:“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呢?”

麥苗睜大了眼,瞬間崩不住了,哇哇哭:“你不要殺他……”

“好消息是,聶晚矜還活着。”

麥苗握緊拳。

“壞消息是……”聶明隐靠近他耳邊,低柔輕緩地說,“建議你三個月內調整好身體狀态,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麽對待他。”

麥苗愣住了,他剛要張嘴,聶明隐冰涼的指尖按住了他的唇,“醫生擔心你猝死,那你就要好好努力,争取健康活下去。明白了嗎。”我的百分之三十權資人啊。

春末的滿園鮮花讓他賞到了,很美,聶明隐品味不錯,比他好,花園裏種的花整整齊齊,麥苗趁聶明隐拿自己做實驗的時間,躲出別墅,賞花賞景。

聶家的這些人,精神都不太正常,喜歡挑戰。

那些藥劑大多都是用于戰場上作為嚴刑逼供給犯人使用的,一針下去,保準所有的意志力全部瓦解。

如果是聶先生,他會想方設法阻攔,會給對方說,不要注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劑了,你沒必要非要扛過那種非人折磨來考驗自己的意志力,對身體損害很大的。

但這是聶明隐。講真,他巴不得聶明隐一個暴斃,當場死掉。

很可惜,聶明隐沒有死,還挺了過去。

麥苗的失望溢于言表。

等聶明隐見到他的時候,被他逗笑了,“這麽希望我死掉啊。”麥苗尴尬地別過臉去。

聶明隐說可以閑聊。

麥苗想,我和你有什麽聊的。

閑來無事,他問,“應該有醫生可以給您治療腿疾,但聽說是您自己不想治療,為什麽呢。”

聶明隐道:“你所擁有的,必要有所失去的。不站起來,心裏安穩些。”

麥苗追問:“以後都不打算站起來了嗎?”

“可能吧。”

“你之前不站起來,難道不是因為怕先生?”麥苗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小時候先生把你腿打斷,你擔心你要是腿疾痊愈,先生會忌憚。那個時候,你還想低調。對吧?”

聶明隐笑着點了點頭,“有這層原因。”

“永遠坐着,得多難受啊。”麥苗看向遠處,“我喜歡動,喜歡奔跑,我要是有翅膀就好了,時刻都能看不同的景色。”

“以前我也是你這麽想的。”

“多久以前?”

“五歲以前?”

“好可憐。”

“我也覺得。”

數月後,複診,醫生說恢複的不錯,又給他開了些補藥,麥苗一一應下了。而後,在聶明隐飛國外的那一個月,他又給管家點了些食物,把冰箱塞得滿滿的。

聶明隐在國外遇到了麻煩。

據說他損失了個百億的訂單,錢不是最重要的,要緊的是一個訂單關系後方的所有人脈網變動。

故而在國外耽擱的時間較長,麥苗抓緊時間恢複身體,他深知要想盡一切辦法離開聶明隐,不離開,早晚得死,離開,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聶晚矜被衛七的人帶走了,暫時安全。

衛七可不像他這麽好對付,聶明隐想從衛七手裏要人,要點功夫呢。

麥苗趁此空隙,仗着這個莊園自己待了多少年了,熟悉度比在座的每一位都高,果斷逃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