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麥苗腳步不慢反快,方煦快跑而來,抓住他手腕,麥苗嗷嗷叫:“疼!”

方煦氣道:“你還知道疼!”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啊。”他好生安撫,“你先送開我,我不跑了。”

“你不許跑啊。”

剛一松開,麥苗跟個竄天猴一樣,蹭一下又蹿出了十米遠,一路狂奔,身形一繞,躲到了一輛車後面,正在洋洋得意,方煦手叉腰,站在了他身後,“繼續跑啊,全當鍛煉身體了。”

麥苗:“……”也是大可不必。

兩人走在街上,麥苗垂喪個腦袋,時不時地瞅一眼方煦。

方煦說:“為什麽要走啊?”

“因為我是一只自由的鳥。”

“等康複了再出院啊。”

“你不也說了麽,我的狀況很難康複。”

“我不是那個意思……”

麥苗打斷了他的話,停下腳步,轉過身,盯着他,“可我就是那個意思。方煦,沒必要在我身上砸錢,沒意義的。你應該也猜到了,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兒,可能今天你給我治好了,明天我就被抓走了,又半死不活,何必呢。”他拍了拍他,“做人嘛,得看開。”

方煦眉頭皺了下,“麥苗,我們報警吧。”

麥苗笑,揮了揮手,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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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了,不看病,難受了就吃點止痛藥,不難受了就打打游戲,放松心情。

游戲真好玩,不過很奇怪,為什麽游戲裏總要有槍這個武器,一聲槍響,足以讓他陡然站起,心跳加快,還以為是聶明隐的人來了呢。

方煦說讓他少吃點方便面,他給他帶飯,麥苗說不,他覺得方便面好吃。

他沒錢了。留了點自己用的,又把身上所有值錢物品全賣了,加上之前的錢,還了方煦四十來萬,他很誠實,對他說,自己就這麽多錢了,剩下的他就要認虧了。方煦誇他豪氣,說他給錢都是拿手提箱的。

嗐,沒辦法,沒銀行卡啊。

麥苗在出租屋裏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滋潤到他想天天打游戲吃方便面,方煦每每看見他,都說他這是堕落的前兆,麥苗哈哈大笑,方煦說他休了年假,想出去玩,帶他一起去吧,怕他發黴,麥苗也想出去透透氣,麥苗說想去海邊,可他們這邊沒有大海,得坐飛機,方煦又說他身體情況怕坐飛機出事兒,就改乘高鐵了,出了高鐵站,叫了個車,直接把他們送到了景區,玩了三天三夜,說是玩,其實就是躺沙灘上曬太陽,下水的活兒他一概不接觸,方煦小時候像個書呆子,長大了倒是陽光開朗愛運動,海上沖浪,那叫一個潇灑,看得麥苗眼睛都直了,連連鼓掌歡呼。

這樣的日子是在哪天停止的,好像是他們上了一艘巨大的豪華游輪,然後停止。

昏迷中,再次被搶救,再次動手術,他好像聽見了争吵聲和質問聲,後來颠簸幾下,他被帶走了,那個時候他醒了一次,只聽見了宋特助的一句話:“方醫生,聶家有足夠的醫療資源給麥苗續命,他在外面待着,就是死。你也是醫生,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所以,你有把握把麥苗留下嗎?”方煦沉默了。

他病了多久啊。

不清楚。

反正是挨到聶明隐都回來了。

麥苗蘇醒後,見到聶明隐呼吸一滞,像個做錯事兒的孩子,道歉道:“對不起啊,我逃跑了。”

聶明隐道:“強行續命,很痛苦對嗎。”他款款溫柔地撫摸着臉頰,在麥苗點頭後,輕輕嘆道:“怪父親吧。非要給你百分之三十的籌碼。”

麥苗哈哈笑:“還是我求聶先生給我一個生路的呢,誰知道是這種狗屁生路啊。”

活是能活着了,就是活的有點艱難。

驀然間,他想起了聶先生的一段話——“怎樣在最短的時間裏,和一個人産生聯系産生憐憫,除了性.愛,我想不到任何方法。”

他抓了抓頭。

嘶。

出于自己真的不想活得那麽痛苦,來回被聶明遲不當人的折磨,麥苗心動了。

不過很快止住。

上了床,頂多是将虐待換了個方式,大差不差啊。

他繼續鑽研聶先生的話,又想起了一個關鍵點。

他想,如果聶明隐喜歡他,那就好了。

喜歡一個人,總能對那個人有幾分寬恕和憐憫吧。

這個念頭萌生的時候,他自己都被吓到了,這跟與狼共舞有什麽區別呢,可就像一顆種子,漸漸在心底裏生根發芽,窮途末路,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手段,他不想放棄。

後來,養病的期間,他就一直在思考,怎樣讓聶明隐喜歡上自己。

艱巨而偉大的事業啊。

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點美好的幻想,還未付諸實際呢,就已經開始想象,等聶明隐看上自己了,自己得提點什麽無理要求才能出出氣呢。

聶明隐單身,和聶先生不同,他一個繼承人都沒有,如今上位後,已經有人開始打探消息,看聶明隐有沒有結婚的念頭,男男女女給莊園塞了不少,聶明隐來者不拒,讓麥苗把他們安頓好,麥苗問他,是要選妃嗎,聶明隐若有所思:“病好了?”麥苗立馬閉嘴。

那些少男少女們也可憐,哪個不是天之驕子,才貌出衆,可惜來到莊園後就跟進了冷宮,人家冷宮裏的妃子好歹以前也是見過一面皇上的,他們不行,他們壓根見不到。

一個青年苦惱道:“見都見不到,還談什麽感情呢。”

麥苗安慰:“沒事,有些人見到了也談不了感情。”

“誰啊?”三四個人圍了過來,“誰先見到先生了?”

“……”麥苗指了指自己,“我?”

“哈哈你真幽默。”

莊園很大,人也變多了,人多了就容易出是非,尤其是那些人目标還一致的時候,那就不是隊友了,是對手,想盡花招,想要在聶明隐眼前露臉,麥苗本來還想學習下他們接近聶明隐後怎麽讨人歡心的,誰知聶明隐直接給他下了道死命令:“只要有一個人讓我看見了,我都會認為你病好了,可以繼續游戲了。”哎,對,根本見不到。

他們假裝偶遇,麥苗橫叉一刀,哈哈笑:“有事兒啊?有事兒找管家找特助。賞景啊?那去後山,後山漂亮,還有馬場呢。哦給先生送禮物啊,可以可以,給我,我替你們送。”

衆人怨恨的目光麥苗照單全收,成了莊園頭號公敵。

後來,宋特助見他,評價了一句:“你和當年衛七的風格有點像了。”

“怎麽講?”

“以前的你心軟,總是留情,聶先生還在的時候,外面都說,求旁人求不成的事兒,到你面前哭哭,保準能成。”

“哈?”

“現在不行了。你現在心又硬又冷!”

“畢竟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啦。”

“小麥,你長大了哦。”

“好了,別廢話了,你是不是想求我辦事?”

“嘿嘿!也變聰明了!”宋特助扭扭捏捏,“有個人情關系,有人讓我托人送個人進去,我保證!你只管帶他進去,他在裏面你不用看我面子,你該怎樣就怎樣!”

“……”麥苗揉了揉太陽穴,“離譜啊。”

送進來的那個少年名叫李潇潇,人如其名,潇潇風雨我見猶憐,不争不搶,安安靜靜。麥苗看見他的時候,心底有一瞬的刺痛,想起了沈聞音。

以為少年會和其他人一樣隐匿于人海,沒有見面的希望,可正是他帶人進莊園的那天,聶明隐回來了,看見了他,淡淡道:“十七了?”

李潇潇說:“十七了。”

草,未成年啊?

聶明隐道:“帶他今晚來見我。”

他媽的,未成年你都不放過啊!

李潇潇波瀾不驚,像是早有預料,跟在麥苗身後走了。

晚上,李潇潇上樓了,進了聶明隐卧室,麥苗在樓下索然無味,他們會上床嗎,肯定會,不上床幹什麽,純聊天啊,是不是李潇潇的出現就可以讓自己少被注意了?

麥苗朝二層看了眼,心不在焉,縮在沙發上,連連打哈氣,正要睡着了,樓上門開了,但不見人出來,只有隐隐啜泣聲,麥苗豎起耳朵,八卦之心讓他恨不能湊近了去聽,也就是五分鐘左右,李潇潇從房間裏出來了,淚眼婆娑,麥苗一個激靈,還顧不得問候李潇潇,直接沖上了樓,聶明隐是一個不怎麽将喜怒哀樂明于面上的人,可這次,陰沉沉的怒意直教人退避三舍,麥苗想退,但沒敢退,他關上了門,試探地上前,又停住,靜默幾秒,然後推開門,出去找了個鞭子,進來,遞到聶明隐手上,跪在了他的面前,聶明隐說他反應倒是快,麥苗說應該的。

夜晚,麥苗後背被血弄得黏糊糊的,見聶明隐氣消了些,去洗了個澡,才有空去找李潇潇問話。

一進公寓,就見對方在尋死覓活,其他人在攔在勸,麥苗無動于衷,冷眼旁觀,等李潇潇鬧完了,他才把槍扔了過去,“想死?可以。”李潇潇驚愕地看着他,周圍人也忙噤聲,幾分膽怯地退到了一邊。

麥苗冷冷道:“誰允許你在莊園裏大吵大鬧的?”

李潇潇不接他的話,擦了把眼淚問他:“是明隐讓你來的嗎?”

麥苗道:“如果不是呢?”

“我和他們不一樣,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我……”

“權利?”麥苗逼近一步,眸色冷寒,“我沒有讓你死的權利,但我有讓你在這莊園再也別想好過的權利,你想不想試試?”

李潇潇怔了一下,唇顫抖着,但卻說不出話來。

麥苗掃視一周,語氣冷淡,“這樣的事情我只希望發生一次,未來不管是誰,再鬧,不用你求死,有人幫你們。我不想重複規矩,因為我也讨厭規矩,但起碼的底線別觸碰,這樣,大家都好過。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衆人惶恐低聲。

麥苗皺眉,吼了一嗓子,“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衆人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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