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蛻皮期剛結束的葉悄渾身都散發着虛弱, 蟲族的幼崽都這樣,新皮膚新細胞還有新面容,生長出來後就只想躺在葉片上曬太陽。
葉悄看着路因希亞, 莫名感覺自己在他目光所及的範圍裏, 被緊緊籠罩。
“悄悄, 綁你手的不是拉斐爾,是誰?”
路因希亞低柔着聲音, 手去勾葉悄的手指,讓他把手放在自己脖子的黑粗環上。葉悄縮着手指,卻被攤開, 放在項圈上,“王還不相信我嗎?”
那裏有一道鋼鐵禁锢, 是每只雄蟲的噩夢,因為精神力抑制環, 他們不能肆意放縱脾氣,就像貓科動物失去了指甲。
可是路因希亞是自願的,他甚至自願把解開枷鎖的“鑰匙”換成了自己的指紋,從今以後, 路因希亞永失自由的權利。
路因希亞問的問題還懸在葉悄心頭, 那天晚上沒回答他, 但他見過葉悄最狼狽的一面,所以,葉悄對他可以袒露心扉。
葉悄半阖着眼皮,垂着眼睛, 在等待着什麽。路因希亞看了一眼彌安, 冷淡道:“還不走嗎?”
彌安是個有眼色的,察覺出氣氛不對, 但是他盯着路因希亞看了會兒,挑了挑右眉,有幾分痞氣,深吸一口氣,說:“是,小殿下”,這才背過身去離開小花園。
彌安也能看懂手語,葉悄不想讓彌安知道,無聲地嘆了口氣。
【是菲林,他綁住我的手,說我是卑劣的F級,最擅長玩弄高等級雄蟲的感情。
護衛拿了一塊髒布,要堵我的嘴,被他攔住了,他說啞巴不用堵嘴,哪怕被拉斐爾睡也叫不出聲。
他還說,我勾引拉斐爾,因為是啞巴,所以——】
葉悄不能再說了,因為路因希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到要捏碎他的骨頭,但只有一瞬,路因希亞很快恢複了理智。
雄蟲俊美的臉龐冰冷如霜,眸色漸濃,胸膛明顯起伏着,緊緊繃着下颌線,精神力明顯強烈波動起來,葉悄撞進他動了怒的眼眸,下意識別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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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面對實力更強大的同類發出戰鬥信號時,通常會選擇回避,而不是迎頭相撞,除非是雄性争奪雌性的求偶權。
可是路因希亞沒發出火來,而是盡力忍着。
他能保持冷靜,葉悄心裏還沒那麽緊張。如果路因希亞的精神力暴走起來,葉悄就得着手治療他的精神力,現在也不知道怎麽了,只要一去梳理雄蟲的精神力,他就頭很痛。
路因希亞是半跪着的,可他貌似跪不住了,微微挺起上身,把葉悄的手放到他膝蓋上按着,然後另只手的手指摩挲過葉悄的唇角,撥開他緊咬着下唇的牙齒。
葉悄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強忍着情緒。
畢竟他真的忘不了,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們像綁貨物一樣綁住他,難堪透了。
最難堪的是,除了他,所有軍校生都衣着華麗,就連路因希亞也一身雪白禮服,葉悄相形見绌,就像被嘲笑的小醜。
“別咬,再咬就破了。”路因希亞聲音喑啞。
葉悄怔怔地看着他,牙齒松開,吐出不小心咬到的他的手指,卻嘗到了血的味道。他本來不想咬傷路因希亞,但貌似對方感覺不到疼痛,渾身低氣壓,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越來越差。
如果那天路因希亞沒有趕到,葉悄大概會被關到不知道什麽時候,看菲林的樣子,根本不打算放他。
路因希亞緩慢眨眼,睫毛垂着,把手的血随意在草地上擦了擦。
過了會兒,他低聲說:“菲林的軍隊集中在南部地區,守護着帝國六條邊境線之一,想要把他徹底剝離現有的權力結構有難度。悄悄只管好好學習,別再把這件事記挂在心裏,最近都不要亂走,也不要和一些有權勢的雄蟲聯系太近。”
葉悄聽出他話裏隐藏的含義,不知道是他的野心,還是他的報複。
路因希亞不是平常的雄蟲,蟲族社會裏,他不憑借萊因戈裏的幫助也成為了金字塔尖的蟲,葉悄親眼看見,雄父信賴他、雄蟲們恐懼他、雌蟲喜愛他,蟲族新聞裏早晚有他的名字。
而他是不是一個為了所求什麽都敢做的蟲?不被承認也好,被羞辱也好,他總能把事吞進肚子裏,自己消化。
葉悄看着他,想起自己,更加不想再提起自己的過往。現在他是蟲王,更應該把這些情緒割舍,他要對得起他的位置。
路因希亞盯着他的嘴唇,似乎想要起身,做些什麽。
臉快要湊近的時候,葉悄用手抵擋住他的肩膀,腳下意識踩在了他的腿上,然後用手指示意他:【你站起來。】
路因希亞停下前傾的體态,低下頭,看見葉悄腳上那雙黑帶綁腿的長軍靴,鞋底被擦得很幹淨,踩在他雪白制服褲子上也毫無痕跡。
“這是命令,還是王生氣了,要懲罰我?”路因希亞輕聲說。
葉悄覺得他情緒很不正常,被他握住小腿的時候,葉悄頓時覺得踩着他腿是個不成熟的反應,但腿被握得很緊,想抽也抽不開。路因希亞的手細長,骨節分明,一只手就能包裹住他一圈小腿,甚至抽出心思,制止他要跑的動作,還眼睛擡起來看着他。
“這是我送王的那一雙嗎?”路因希亞低聲說,“早知道王喜歡,我就多做幾雙。”
葉悄問他,【你做的?拿什麽做?】
路因希亞低聲說:“蝴蝶的肋骨做鞋底,剪掉的蝶翼做鞋撐,健康的S級身體生長速度很快,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時候,從身上摘點東西很正常。”
葉悄震驚,抿着唇,比劃着:【別鬧了,別再給我做鞋子。】
路因希亞笑了笑,“嗯,不鬧了,我聽悄悄的。”
但是葉悄想逃開卻又被他抓住了,悚然擡眸,路因希亞的眼神就像那天雨後觀景臺裏,用蝴蝶吸蜜的口器舔過他身體時,葉悄無意間瞥見他的眼神一樣。
他平時優雅得體,但每每要做點出格的事情時,就會用這種凝聚發暗的眼神看着葉悄。
葉悄被眼前的藍色瞳孔晃了一下,直到被他咬了下唇角,吃了一下疼,才怔怔望着他。
路因希亞還跪着,藍眼睛自下而上看過來,發絲還沾在葉悄濕漉漉的皮膚上,葉悄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雄蝶口器麻痹獵物的分泌液體。
葉悄垂着眼睛,看着路因希亞敞開領口裏,不小心露出那道疤。
【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一個秘密?】葉悄比劃着,【否則不公平。】
路因希亞知道他在看什麽,柔聲說:“我胸口這道傷疤,就是取肋骨導致的,但是在我小的時候。
雌父死了,是舅舅把我帶大,但舅舅也有照顧不周的時候,那時候我快要死了,是一只很小的雌蟲救了我,他緊緊抱着我,治愈了我。
所以,我一直保留着這道傷疤,可是那只雌蟲不見了,我再也沒有找到他,如果他還活着,應該也會忘了我吧。”
路因希亞的神情有些低落,葉悄沒想到這是個悲傷的故事,一時間氣勢落了下風,只好手語:【你活得很好,沒有辜負他的幫助。】
“嗯,”路因希亞點頭,把他的腳放在地上,葉悄松了口氣,然後就被他壓在寬敞椅子裏,葉悄毫不設防,腿還被架在他臂彎裏,聽見他低沉說:“我不會放過拉斐爾。”
路因希亞撫摸着葉悄的臉,葉悄雙手握住他肩膀,發出一些微弱的氣音,想讓他冷靜。但路因希亞似乎不受控了,動作很輕柔,解開葉悄衣服底下扣子,手伸進去,手掌蓋在他小腹蟲紋上。
葉悄渾身一顫,覺得熱,但腿和身體都在他手裏,手指緊緊收攏抓住他肩膀,抿着嘴唇盯着他。
“悄悄乖,”路因希亞低聲說,“上一個蝴蝶印記沒了,再讓我标記你一下,不疼的。”
确實不疼,但總感覺被哄騙了。路因希亞吮咬着他滾燙的耳垂,葉悄別過臉,睫毛顫抖着,咬着下嘴唇,眼神不知道往哪看,直到路因希亞的手從他衣服裏拿出來。
“好了,這次如果有蟲碰你,我立刻就知道。”
路因希亞和他分開,把他扶起來,扣好衣扣,輕撫着葉悄胸口,幫他放松呼吸。
剛好這時候,金泰找到葉悄,看見路因希亞,他說:“正好,王和小殿下跟我一起去聖殿,聖者要見王。”
葉悄和路因希亞對視一眼,路因希亞怒氣未消,但仍安撫地按了按葉悄的肩膀,低聲說:“我陪你去。”
葉悄點頭,跟着金泰去聖殿的時候,心裏已經想到了會是什麽事,昨夜菲拉古逼他說出來,他有所保留,今天不知道怎麽面對菲拉古,也怕雄父知道一切,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菲拉古讓金泰把葉悄送到他身邊的位置,葉悄坐立不安,搬着凳子,朝着離菲拉古相反的方向一步步慢慢挪動着。
菲拉古發現了葉悄的小動作,沒有責怪他,袍子底部伸出一條柔軟肢體,卷住葉悄的凳子腿,不讓他再跑遠了。
“離雄父近一點好不好?”菲拉古溫柔小意地叫他,聲音也很小。
葉悄擡頭看着他,然後在觸手卷走他的時候,沒有抵抗,溫順地坐在菲拉古身邊。
菲拉古看着葉悄,柔聲說:“蟲族有近97億居民,你是蟲族的王,雄父一直不想讓你接觸到不幹淨的東西,但雄父也在想,你是我和蘭偌的孩子,如果你不會處理問題,那就是雄父的責任。雄父想知道,你生日那天,你在哪裏受了傷?”
葉悄看了看菲拉古,又看了眼菲林,後者臉色難看。
葉悄不确定菲拉古要幹什麽。
菲拉古曾為二皇子菲林的出生祈禱祝福,南部的第二軍團是菲拉古送給菲林的成年禮,他們認識很多年。
看見葉悄不信任的眼神,菲拉古的心像被撕裂一樣,他忍不住想親近小蟲崽,便伸手摸了摸葉悄柔軟的臉頰,葉悄很乖地讓他摸,但是眼睛裏的神情騙不了人。
聽見菲拉古這樣親呢地對葉悄,菲林後背驟然冰涼,不知為何,他直覺,素來孤傲的聖者對葉悄動了情。
曾有蟲說,聖者貪戀權勢,所以用手段擠走了蘭偌身邊的雄蟲追求者,他沒日沒夜糾纏蘭偌,蟲母生了一窩又一窩,這些孩子又被他利用,投入戰場,戰争接連害死了蘭偌,他坐擁蟲族最高的地位,根本是無心無情的雄蟲,所以蟲族恐懼他。
但也許事實不是那樣。聖者的眼眸裏含着淚光,菲林心肝顫抖,荒唐地認為自己可能要倒黴了。
“菲拉古聖者,我和王之間是有過誤會,我給王道歉,求王網開一面。”
菲林跪在地上,不敢擡頭,面對葉悄時他尚且能保持冷靜,但面對菲拉古時,他甚至感覺到一股熱流沖向下三路。沒有蟲能直面聖者之怒。
菲拉古問葉悄,“寶貝你說,真的是誤會嗎?”
誰會把蓄意傷害當作誤會?葉悄望着菲拉古,抿着嘴唇,搖搖頭。
菲林口不擇言:“王這麽善良,我給王道歉,我是昏了頭,只顧着弟弟,聖者,求您體諒我當哥哥的心情!”
路因希亞輕聲說,“道歉有用的話,審判庭的蟲都該被辭退了。老師,我可以代替王,把事件原委說出來。”
菲林幾乎是怒吼:“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編造事實!你什麽都沒看見!”
菲拉古道:“你說。”
路因希亞不受影響,說:“菲林閣下叫下屬綁架王,用手铐铐住手,捆住了腳,扔進了第一軍校廢棄器材室裏,那裏都是灰塵,王的手腕和腳腕磨得全是鮮血,灰混着血幹涸在傷口上,腫脹破了皮,王被綁了十個小時,疼得用頭撞門。
我看見王時,王的嘴被布堵住了,您知道王本來就不會說話,那塊布還是髒的,王的衣服也被撕壞了。
我把王抱到軍校裏的小河邊洗漱,您正在給拉斐爾祝賀生日,可是那天也是王的生日,奧斯汀、卡默斯和加文給王準備了慶生飯,但是王餓着肚子一整晚,趴在我身上一直哭。
這是我看見的。但是王告訴我,菲林閣下說他是卑劣的F級,只會玩弄高等級雄蟲的感情,因為是啞巴,所以被欺負也不會叫。
老師,那個時候,您将蟲母冕下的祝福和洛加利塔王室的祝福,一同賦予了拉斐爾,誇他滿是榮耀,連星辰也為他折腰,沒有顧得上王,晚上,我把王送回家,王因此修養了好久。”
路因希亞說道,仿佛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朗誦機器,他所說的話,不帶有一絲私蟲情緒,然後,他沉靜地回到原處。
這是事實,葉悄卻難以回顧,臉紅發脹,站起身,想要離開,他沒想到路因希亞的記憶力這麽好,用言語完全還原了當晚的情形。
“寶貝,看你的表情,這是真的了。”菲拉古輕聲說。
頓時,連金泰和總議長都跪了下來,滿殿的雄蟲全部跪下,雌蟲的反應稍慢一點,但也低下頭。對于雄蟲而言,感受到雄蟲的憤怒遠比雌蟲要快速。
菲拉古的精神力登時籠罩了聖殿。
“菲林,你擡起頭,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
菲拉古低聲說:“所以,你的侍衛半途沖上典禮臺,是告訴拉斐爾這件事。”
“……”
“你告訴拉斐爾,你綁了我的蟲崽,讓拉斐爾去看他的笑話,是嗎?”
“對不起!對不起!聖者,您饒了我!”菲林跪伏在地上,心有怨氣,不能說自己是要勸拉斐爾不要睡葉悄,F級雌蟲連叫都不會叫,睡了也沒什麽意思。
“你居然是這樣想的?”菲拉古的聲音帶着風雨欲來的意味,“你居然敢這麽想我的悄悄?”
菲林口不擇言:“不,對不起!我不知道您真的會讀心術——!”
菲拉古眯了眯眼,深邃的漆黑眼眸仿佛沒了生機的黑玻璃,白發黑眸冷厲如刀,伸出手,精神力幻化出一柄長劍,劍尖向後,飛向葉悄身前,劍柄朝着他。
葉悄看着劍,沒有接。
然後葉悄的腰被菲拉古卷着,拽到身邊,菲拉古把劍柄放在葉悄手裏,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抖顫的,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這股怒火。
“寶貝,我不問你為什麽不說了,因為我沒有做好,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以後我不再逼迫你說了,是我不夠資格,傷害你的蟲,我一個都不會輕放,只要你別離開雄父,別讓雄父日夜都擔心你有沒有吃飽穿暖,別對雄父這麽殘忍,你不認我就不認我,沒關系的,我只要看着你好好長大,別的我什麽都不要了,不要了……”
菲拉古的手修長寬大,輕松就能握住葉悄的整只手,他站在後面握着葉悄的手,帶着他用劍尖,挑起菲林的下颌。
劍尖順着菲林的喉骨,劃到他的領口,葉悄從沒握過劍,菲拉古低聲說:“寶寶,拿劍的時候,手不要抖,你不會,不着急,雄父一點點教你,我們慢慢來。”
菲林動也不敢動,喉哦一吞咽,就能感覺到冰冷的劍尖,他冷汗直冒,“聖者,對不起,我不會再那樣做了……”
“哪樣做?”菲拉古聲壓極低,漠然說:“你不要向我道歉,你向悄悄道歉,但不是現在。你只是孩子,我卻不是你的父親,其實不該我來教育你,但努比斯沒有盡到做雄父的責任,只好由我代勞。”
菲林從沒見過這樣的聖者,硬着頭皮沒有癱倒。
“他撕壞你衣服,讓你渾身是傷,這第一筆賬,先還給他。”菲拉古握着葉悄的手,劍尖割破菲林的制服,他所穿的制服精美別致,點綴珠寶,被劍割斷了絲帶,各色寶石散落一地。
葉悄忍不住閉上眼,但是菲拉古輕柔地說:“寶寶,把眼睛睜開,我要你看着這把劍,仁慈和善良要用在必要的地方,假如有蟲傷害你,你就要這樣反擊回去,你留下的情面,最終會成為刺回來的利刃。”
葉悄慢慢睜開眼,這麽久沒有看見菲林,他的心跳仍然會加快。
他想起,菲林說他不應該讀軍校,應該去雌奴交易所挂牌子。還說他勾引誰不行?非要勾引拉斐爾,要狠狠懲罰他一下,他才知道痛。
菲拉古的呼吸更重。
劍尖劃開菲林的上半身衣服,菲林身下有不知名液體流出。
菲拉古說:“第二筆賬,對王不尊重,也還給你。”就在這把劍要割開他褲子時,努比斯聞訊而來,推開大門。
菲林站起身,不顧一切跑到努比斯身邊,“雄父!救救我!”
努比斯已經了解了原委,卻還是把他護在身後,替他求情:“聖者,放過菲林吧,從前的事他知道錯了,西奧多現在好好的,也沒有受傷,我讓菲林陪着他,都是開玩笑——”
“玩笑?”菲拉古冷聲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努比斯眼睜睜看着菲林叫嚷着“雄父救我”,一邊被王庭近衛隊铐上手腕帶走,送進地牢,而菲拉古則讓路因希亞帶着葉悄出去。
門在葉悄身後關上。
聖殿裏,只剩下努比斯和菲拉古。
菲拉古的眼睛猩紅一片,眼角眉梢分明俊美,卻有一絲破碎般的淚光,他走到努比斯面前,居高臨下的眼神,威嚴可怕。
菲拉古聲音很輕,“你為你的孩子求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孩子?他滿身是血,一只蟲窩在肮髒的破屋子裏一整天,你現在讓我放了菲林?那誰來放過我的悄悄?
努比斯,這些年我記挂着你治理帝國有功勞,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為什麽要各個族群進獻那麽多高等級雌蟲,你不知道高等級雌蟲是不可多得的社會資源嗎?事後他們都失蹤了,你用他們幹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