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決定暫且留在清溪鎮調查墨仙人之事, 葉重雲便在第二天一大早和月扶疏說明了情況,并且叮囑月扶疏,在沒有他和孟輕舟在場的時候,不要跟那些信徒單獨接觸, 那些信徒言行舉止都透露着一股子詭異勁兒。

月扶疏昨天累得不行, 睡得深沉, 不曾聽到什麽聚衆拜神的動靜,聽葉重雲說過後, 第一反應就是想占一卦,被葉重雲攔住。

“若是這背後涉及的是什麽大秘密,于你不利。”葉重雲道。

那所謂的墨仙人,聽都沒有聽說過, 也不知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盤,萬一跟未央宮一樣, 藏的是天大的隐秘,也不能靠着月扶疏去一點點占。

月扶疏也知葉重雲的意思,點頭應下:“我和蔓蔓不會出房門。”

葉重雲:“辛苦月小姐。”

跟月扶疏說好之後, 葉重雲才去了客棧樓下, 那十二個灰衣人正坐了三桌用早飯。

客棧不大,一共才三張桌子, 灰衣人給占了個全, 葉重雲垂眼掃過,确認了昨晚領頭那個灰衣人所在,走了過去。

“可否能拼個桌?”葉重雲問道。

灰衣人齊齊擡頭,目光聚在了葉重雲那兒, 其間充斥着葉重雲看不懂的意味。

為首的灰衣人閣下筷子,輕輕地按在桌面上, “啪”,其餘的灰衣人又重新埋頭用飯,不再看葉重雲。

“閣下請坐。”灰衣人擡手,作出“請”的手勢。

葉重雲撩開衣袍,愣是坐在了灰衣人的身邊:“多謝。”

灰衣人笑笑,拿起筷子接着吃,并不欲與葉重雲多說什麽。

葉重雲偏就要跟他說話:“我看你們穿着打扮一致,可是哪個仙門外出歷練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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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問得也不算突兀,灰衣人的裝扮确實能給人此般印象。

“不是,我們是墨仙人的信徒。”灰衣人又朝葉重雲笑笑,只是笑得很空洞,加之提起墨仙人時的驕傲語氣,可謂詭異。

“墨仙人?”葉重雲淡淡一笑,“沒有聽說過這是哪位的名號,想來也不是什麽有名的大人物。”

葉重雲故意的一番話,惹了衆怒,灰衣人連飯也不用了,齊刷刷把筷子一扔,站了起來,十一個人對葉重雲呈包圍之勢,唯獨葉重雲身旁那個,還端坐着。

“你們這是做什麽?”為首那人揮手,讓其餘人退下,“墨仙人寬懷大量,不會計較。”

桌上的飯菜已然用得差不多,他撣撣衣裳,從容起身:“我們還要去為墨仙人辦事,告辭。”

葉重雲輕輕拱了拱手,絲毫沒有歉意。

在這些墨仙人的信徒離去時,他的一縷神識跟了上去。

也讓他瞧瞧,他們要替那墨仙人辦什麽事。

客棧的老板好一會兒才從忙完回來,手裏還提着幾條新鮮的大草魚。

“哎,客人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去給您準備早飯!”

“不必,你給與我同行的兩位姑娘送飯即可。”葉重雲道。

客棧老板再三跟葉重雲道了歉,說他招待不周,提出中午給他們殺雞吃。

葉重雲跟客棧老板繞了會兒,便将話頭繞到了那群灰衣人身上。

為了從老板那裏得到消息,葉重雲還跟去了廚房。

“清溪鎮地處偏僻,老板生意怕也不好做,那些住滿了客棧的人,能給老板帶來多少收益?”

老板聽了葉重雲這話,極為不贊同地搖頭:“那十二位大人是墨仙人的仙侍,他們願意入住我的小店,是我的榮幸,至于掙不掙錢的,不打緊。”

“哦?”葉重雲眸子微動,“墨仙人的仙侍?”

老板殺完了魚,打了水洗手:“可不是,仙侍呢,我們這些凡人能得見一面,不容易。”

葉重雲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還請賜教,這墨仙人是何方神聖?”

要說這個,老板那就來力氣了:“白帝山,你聽說過吧?”

葉重雲心裏一顫,怎麽還和他們白帝山扯上了關系?

老板也不在乎葉重雲的反應,直道:“傳言白帝山的創始者是名號為白帝的一個仙人,而墨仙人,和白帝,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葉重雲:“……”竟是被碰瓷了。

“要是如此,那墨仙人,的确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葉重雲違心道。

老板還當葉重雲是真心稱贊墨仙人,也不顧兩人并不熟悉了拉着葉重雲絮絮叨叨個不停:“墨仙人我們雖不得見,卻也實實在在見過仙侍大人的能耐,相當了不得!”

葉重雲剛想問什麽能耐,老板便自己說道起來:“仙侍大人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墨仙人必定更強大,我等只是受了幾分墨仙人的恩惠,就已經福澤深厚。”

老板把溫好的飯菜放到托盤裏:“我先去給那兩位姑娘送飯,等我送完了飯,再同你好好講。”

說罷,老板端着托盤匆匆去了,生怕他回來得慢了,葉重雲會跑掉似的。

葉重雲凝望着老板匆忙的身形,暗自嘆了口氣,墨仙人在清溪鎮百姓心中的地位,怕是都能賽過他們自家的祖宗。

不是什麽好事啊。

葉重雲回到客棧的大堂,随意挑了個位置落座,等着老板給月扶疏和蔓蔓送完飯來尋他。

老板提及墨仙人時熱情非常,都不需他自己再費心思去探聽。

倒是神識那邊,跟着灰衣人走到了一處房屋前,那房屋在清溪鎮裏都算得上氣派,仔細看去,門口屋檐下有牌匾,寫的是“祠堂”。

灰衣人去祠堂做什麽?讓墨仙人和清溪鎮百姓的先祖們比試不成?

葉重雲不動聲色,只繼續跟着。

老板送完了飯下樓,連托盤都不放回廚房,便來找葉重雲。

“方才我說到了哪兒?”

葉重雲提醒:“說是墨仙人的仙侍,能生死人肉白骨。”

“哦哦,對。”老板去拿了一碟瓜子花生,擺在葉重雲面前,“我跟你說,我們清溪鎮有個老婆子,之前在河邊洗衣裳時不慎失足掉了進去,等鎮上的年輕人把她從河裏給撈出來,人都沒氣了。”

葉重雲心神一動:“是那些仙侍,把老婆子給救活了?”

老板猛地一拍桌面:“正是!我們多少人親眼看着仙侍大人把人救活的!你說神奇不神奇?”

葉重雲掩眸,不答老板。

要把死人救活,他都沒有此等本領,更何況那十二個灰衣人,一個金丹,十一個元嬰。

要麽是人沒有死,要麽是身負修為,将神魂與肉.體分離開,肉.體雖死而神魂不滅。

亦或是……再睜眼時,人已經不再是人。

“老板,你說的那位老婆子,如今還在鎮子上?”葉重雲打算去親眼,是不是真把死人給變成了活人。

“在啊!老婆子昨天還擺了攤子賣槐花餅,我還買了兩塊,她家有兩棵參天槐樹,每年開槐花都會做些吃食賣,客人想嘗嘗的話我去買。”老板對葉重雲是越發熱情。

葉重雲謝絕了老板的好意:“我看清溪鎮風景不錯,正想出去轉轉,要是能碰見,我順手買來就是,老板你忙。”

老板遺憾:“那好吧。”

葉重雲瞧着,老板似乎很想帶他見識見識仙侍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再将他也給拉入信徒的行列。

灰衣人确實有能力,這才多少時日,就拿下了一個鎮子。

不可小觑。

而在祠堂那邊,灰衣人跟幾個清溪鎮的族老低聲說了許久的話,等那幾個族老佝偻着脊背從祠堂離去,為首的灰衣人,下了命令。

“幹活兒。”

十一個灰衣人領命,推開了祠堂的門,裏面擺着的上百個牌位在燭火搖曳的影子裏沉寂。

灰衣人撸起袖子,将牌位一個個地拿出祠堂,毫不客氣地丢在地上,為首那個灰衣人,就在院子裏負手看着。

他們要将清溪鎮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改成供奉墨仙人的地方,而這些牌位,無疑是要清掃出去。

世人視祖先為神靈,年節供奉祭拜從來不馬虎,而清溪鎮的祖先牌位,此刻棄如敝履。

能做出這般事情的,會是什麽好人?

清溪鎮的百姓竟也能答應?看來在他們心裏,墨仙人的地位遠勝過自家祖宗。

還是他估計得錯了。

葉重雲沒有放任他們胡作非為,神識一動,祠堂內就掀起了一陣狂風,将灰衣人吹得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等到風散去,牌位盡數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叫風給吹滅的燭火也重新燃起,一如他們推開門所見那般。

“墨勻大人!這祠堂怎麽回事?”一名黑衣人從地上狼狽爬起來,“還鬧鬼了?”

墨勻,也就是灰衣人裏唯一一個金丹,他臉色也相當難看,拍着身上的灰塵。

“一個凡人的祠堂,能有什麽鬼?”墨勻大步走進去,“只怕是有人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

說的不就是你們?

葉重雲走在清溪鎮的小路上,尋着院子裏有槐樹的人家。

對付裝神弄鬼的法子,不就是裝神弄鬼?

葉重雲的神識再動,如虛如幻,分不出男女的空靈聲音在祠堂內響起:“何方妖孽,在此作亂?”

以墨勻為首的灰衣人,都被葉重雲給吓了一激靈。

墨勻沒了在客棧時和葉重雲交談的冷靜淡然,猛地轉身走到院子裏:“誰在說話?給我滾出來!”

寒意順着祠堂大門一寸一寸往裏蔓延,葉重雲再次開口。

“在吾等面前作亂,還不知吾是誰?”

“大、大人!”

墨勻喝道:“怕什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夥,還能敵得過墨仙人?”

有了墨仙人作底氣,腰杆又挺了起來,看得葉重雲發笑。

微風拂過,葉重雲伸手接住了一朵白色小花。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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