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皇城, 未央宮。
一輛古樸的馬車在未央宮厚重古樸的大門前停下,身着未央宮服飾的人上前,将馬車裏的人給扶出來。
“公主殿下,您回來了。”
長樂公主擡起眼, 看着未央宮門口進進出出的弟子們, 呼了口氣:“本宮再不回來, 這未央宮怕不是要鬧翻天了。”
衆人聞言,皆低下了頭。
“商金雲可在?”長樂公主如今連一句“宮主”都不願意再稱呼, 更是不願以丈夫之名來喚商金雲。
“回殿下的話,宮主在議事廳。”
長樂公主昂起頭,走進未央宮。
商金雲在議事廳高坐,正聽着手下回禀情況。
“屬下找到了月扶疏, 本想直接将人帶回未央宮,可是月扶疏身邊竟有兩名金丹護衛, 屬下不敵。”此人正是半路撞上了葉重雲他們的那個。
商金雲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烏金指環:“兩個金丹期?”
“不錯,看起來月扶疏為了保自己拿條小命,付出了不少。”他猜測道。
商金雲久久未言, 隔了許久, 才溢出一聲不屑的輕哼:“兩個金丹,在本座面前, 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宮主英明!”那人叩首奉承。
“英明?”長樂公主走進議事廳, 無人敢攔,紛紛退避,“本宮看你是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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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那個, 頓時竭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招惹長樂公主。
商金雲撐着扶手起身:“殿下不是進宮教養皇子公主們?怎麽回來了?”
長樂公主:“本宮要是不回來, 你是不是還想将未央宮變成屠宰場,随意在未央宮就殺人?”
“應長樂!”商金雲怒而指之,“本座才是未央宮的宮主,即便你是公主,也沒有資格對本座的事情指手畫腳!”
應長樂一步一步走上前:“本宮不僅是大順公主,更是晟章皇帝賜婚于你的妻子,于情于理,這未央宮,本宮說話,也得算話。”
商金雲胸膛狠狠起伏了兩下,他放下手:“殿下,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未央宮能更好,你為何就不能理解我呢?”
應長樂走到商金雲面前,眼裏滿是失望:“商金雲,你為的究竟是未央宮,還是你個人的私欲,你自己心裏清楚。”
商金雲握住應長樂的手臂:“殿下,難道你不希望看見未央宮超過仙門之首,成為這世間第一?憑什麽仙門就獨立世外?身處大順,就應該服從大順管理,不是嗎?”
應長樂抹開商金雲的手:“你要想超越仙門,超越白帝山,大可以光明正大,而不是與虎謀皮。”
“宮主、殿下!你們快看!”
商金雲和應長樂之間的劍拔弩張被下屬的驚呼打破,兩人望去,只見地上跪着的那個,已經從人,變成了一座冰雕。
“宮主、殿下,屬下親眼看着他在瞬息之間就成了冰雕!”
商金雲沉下臉,大步跑下來查看,寒冰冷冽,絲毫沒有能夠被融化的樣子。
應長樂閉眼:“商金雲,你看清楚了沒有?這就是下場,你要是執意為之,下一個無聲無息成為冰雕的,就是你。”
商金雲目眦欲裂,竟是一拳砸在了已經成了冰雕的下屬身上,只是他渡劫期的一拳,卻未能撼動冰雕分毫。
“好、好啊!”商金雲拔刀,“本座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硬!”
金刀悍然落下,冰雕四分五裂。
“商金雲!”應長樂眼裏的失望又重了一分,“你是真的瘋了。”
下屬也被商金雲給吓得戰戰兢兢,伏地不敢說話,死死埋着頭。
“能有此等手段的人,除了白帝山的葉重雲,還能有誰?”商金雲拄着手中大刀,“看來,白帝山查到了煙波塢是我做的。”
應長樂怒氣填胸,竟也拔了刀,直奔商金雲:“我今天非要叫你好好清醒清醒!”
商金雲是渡劫期,應長樂也是渡劫期,二人實力相仿,修習的功法路數也一致,是一個師父帶出來的徒弟,更是有着師兄妹的情誼。
只可惜,當初再好的情誼,在幾百年的世間裏,也都随着商金雲野心的膨脹而煙消雲散。
兩個渡劫期打架,就是大乘期也不敢輕易靠近,遑論大乘期以下,未央宮衆人只能躲起來,祈禱商金雲和應長樂早點打完,不然非得将未央宮都給拆了。
所幸未央宮不在皇城中間,不然光是商金雲和應長樂打架的餘波,就能殃及無數人。
未央宮也有禁制,只要是在未央宮裏,再怎麽争鬥也不會傳出去,大陣之下,與外面隔絕。
……
馬車終于到了皇城,皇城城門外老遠就排上了隊,要等城門守衛檢查過後才能通行。
皇城畢竟是皇城,為了保皇城安全,就連守衛裏也是金丹修士帶頭,還有大乘期坐鎮。
月扶疏此次上皇城,帶了身份文牒,葉重雲和孟輕舟沒有那玩意兒,便都充作護衛的身份進城。
城門處負責的金丹修士自然是未央宮的人,月扶疏的身份文牒一出,自然會被放入皇城中,而且,就算是月扶疏想掉頭,都不會讓她離開。
等排上了隊,蔓蔓将月扶疏的身份文牒遞上,果然,未央宮的那兩個金丹修士,立即就嚴肅了起來。
“既到了皇城,那便不要亂跑,收拾好後立即前往未央宮。”
命令的語氣十分自然,給蔓蔓起得不行。
月扶疏笑意盈盈拿回自己的身份文牒:“我都到了皇城,在未央宮的眼皮子底下,你們還擔心我能原地消失不成?”
車簾落下,月扶疏淡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葉重雲:“你的心性這些日子倒是越來越穩了。”
月扶疏淺淺一笑:“這還要多謝你們。”
這一路上,要是沒有葉重雲和孟輕舟保護,她連封雲鎮那裏就過不了。
而葉重雲和孟輕舟帶給她的,也不止是保護她的安全。
“趕緊找個地方落腳,天都快黑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孟輕舟毫無形象地抻懶腰。
葉重雲無奈,孟輕舟總是有什麽話不喜歡直說,彎彎繞繞的,無非是不想月扶疏早早地去未央宮而已,這才過了午時,離天黑還早得很。
“皇城富庶繁華,住哪裏都好。”
“小姐,前面就有客棧,看着還不錯。”蔓蔓詢問,“我們可要在這裏住下?”
月扶疏這些天坐馬車也坐得骨頭軟,不想在車裏再多待,便應了聲。
客棧取了個名叫雲海間,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夥計上前來迎客:“客人們可是要住店?”
月扶疏點頭:“是,勞煩給我們準備三間上房。”
“好嘞!我們雲海間的每一個房間都是精心布置的,保管叫客人住得舒坦!”
一邊有夥計來引客,一邊還有夥計把馬車給牽到後邊去,卸了車給馬喂草料,皇城不愧是皇城,當真是周到。
“三位客人,你們的房間是挨在一塊的,在三樓。”夥計請人上樓。
葉重雲将雲海間客棧裏裏外外給掃了一遍,并未察覺有何異樣,未央宮居然不曾叫人盯着月扶疏?
還真是稀奇,不是都急得派人去催了嗎?
孟輕舟戳了戳葉重雲的手臂:“你在想什麽?”
葉重雲如實道:“我在想,為何未央宮沒有派人跟着月扶疏。”
孟輕舟:“這還不簡單?”
葉重雲:“哦?那孟少俠有何高見?”
“你還記不記得,商金雲的妻子跟他,在未央宮的勢力幾乎對半?”孟輕舟問。
葉重雲:“你是想說,那位長樂公主,跟商金雲對着幹?”
推開房門而入,孟輕舟大喇喇往椅子上一癱:“在城門時,未央宮的人就沒有直接拿住月扶疏的意思,那就說明他們不敢這麽做,而能夠制約商金雲的,只有長樂公主一人。”
葉重雲忍不住:“注意你的坐姿。”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孟輕舟“切”了下坐直:“我估摸着商金雲和長樂公主誰也弄不過對方,于是也就無人再來催月扶疏。”
葉重雲:“你說得有道理。”
孟輕舟:“所以啊,月扶疏現在,大可以當作是來皇城玩的,等未央宮內部協調好了再說,要是商金雲壓制住了長樂公主,那就再去未央宮見商金雲,要是商金雲被長樂公主壓制了,那更好,直接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玩一圈回家去。”
葉重雲負手:“長樂公主能牽制商金雲,但是無法壓得住他。”
孟輕舟想想:“也是。”
長樂公主做事講究正統,商金雲可就不一樣了,背着長樂公主,指不定幹了多少事兒。
“他們原本,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葉重雲嘆惋,“我也曾聽說過他們年輕時,感情和睦、琴瑟和鳴,乃是一段佳話。”
枕邊人走到陌路,當真可悲。
孟輕舟觑他一眼:“你瞧着也不像是對男女之事感興趣的,怎麽還替商金雲和長樂公主感嘆起來了?”
這家夥,該不會是一路上日久生情,對月扶疏動了那方面的心思吧?
葉重雲疊指,敲在了孟輕舟的額頭上:“你淨知道。”
孟輕舟:“你說話就說話,打我作甚?年紀輕輕一副長輩口吻,誰把你教成個老古板的?”
葉重雲暗道失策,光想着教訓徒弟了。
“再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有什麽不好意思開口的?”孟輕舟俯身向前,“你要真的有了情意,自當表達出來,可別藏在心裏憋壞了。”
葉重雲:“……我看你是吃了假酒。”張嘴就胡說八道。
他一個好幾百歲的人了,還跟小年輕似的呢?說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話。
孟輕舟欠揍道:“其實你人真不錯,對于小姑娘來說,酒不醉人人自醉。”
葉重雲:“……”不然還是直接露出本容,好讓這油嘴滑舌的徒弟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