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月扶疏到了皇城, 不僅沒有去未央宮,還被孟輕舟帶着出門去玩。
“難得來一次皇城,也看看這皇城的景色不是?”孟輕舟振振有詞。
葉重雲看透了孟輕舟的心思,他哪裏是想帶月扶疏玩?分明就是他自己想玩。
一路走來, 孟輕舟沒能無憂無慮地長大, 對世間各種, 總是好奇些。
月扶疏的興致一般,不過蔓蔓很高興, 也就随她去了,葉重雲和她跟着孟輕舟和蔓蔓,頗有兩個家長遛自家孩子的感覺。
“孟少俠很開心呢。”月扶疏趁着孟輕舟和蔓蔓離得遠,對葉重雲說道, “你這個當師父的,應當也很為他高興。”
“輕舟他過往很苦, 年幼喪父喪母,日子過得很艱難。”葉重雲輕聲說,“若他能一直這樣, 喜樂無憂, 我也放心了。”
什麽萬人嫌惡的反派,什麽不得好死, 都與他無關。
月扶疏定定望着捉弄蔓蔓的孟輕舟, 良久,她道:“會的。”
她觀葉重雲和孟輕舟,都不是尋常人,氣場非凡, 也不能輕易蔔問,可多年來以身問算的直覺告訴她, 葉重雲和孟輕舟,前途光輝燦爛。
“孟少俠,你怎麽還搶我的糖人?”蔓蔓氣鼓鼓控訴,“你不是不要鳳凰糖人嗎?”
孟輕舟:“非也,這個糖人不是鳳凰,是雞。”
蔓蔓睜圓了眼睛:“孟少俠,你可真能扯。”
就是個糖人而已,還能求真的像鳳凰?
“糖人味道一般。”孟輕舟咬了一口,甜滋滋的,也沒什麽好吃的,“走,我請你吃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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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叉腰:“你可別又搶我的。”
孟輕舟:“不搶,我們一人一碗。”
招呼着人到了賣冰碗的店鋪裏,孟輕舟要了四碗冰碗,要多加料。
“他們兩個,還真像是一家的兄弟姐妹。”月扶疏掩唇,“蔓蔓本有個哥哥,只可惜逃難時沒有保住,不然……”
“月小姐,蔓蔓在叫你。”葉重雲打斷了月扶疏的思緒。
月扶疏從回憶裏出來,向蔓蔓揮了揮手,拎起裙擺走進賣冰碗的鋪子裏。
冰碗雖叫做冰碗,卻不是冰占大頭,而是各種各樣的水果、幹果,淋上一層蜜糖漿,冰碎只在最下面有一層。
喜歡吃冰的人便會叫多加點冰,也有人吃完全無冰的。
葉重雲已然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冰碗了,恍惚間只記得,上一次他吃冰碗時,也不過是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上有尊長護着,自在潇灑。
“再來一碗!”孟輕舟飛快吃完了一碗,不夠過瘾。
若非孟輕舟身具修為,葉重雲都不敢讓孟輕舟這麽放肆地吃,吃得快,還貪生冷。
在玉雪峰時也沒見孟輕舟貪嘴,莫不是當着師父師姐的面不好意思?
葉重雲想想,很是有理,小孩子麽,總是要面子的。
孟輕舟還不知自己是怎麽豐富了師父對徒弟的認知,又吸溜了一碗冰碗才作罷。
皇城繁華,入了夜之後也宛如白日,燈火晝明,往來人流不息。
“他說得沒錯,人間是挺好。”孟輕舟看着萬人空巷的街道,低聲呢喃道。
等四人用完冰碗,皇城徹底被燈火點亮,月扶疏受不了太多人吵嚷擠在一塊兒,打發了蔓蔓跟孟輕舟一道去玩,自己先行回雲海間,葉重雲陪她一道。
“小姐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蔓蔓當即就把吃喝玩樂給抛到了腦後,要和月扶疏回客棧。
“你瞎湊什麽熱鬧?”孟輕舟一手拽住蔓蔓,“有他在,你還擔心你家小姐走丢了不成?”
“可是我……”蔓蔓沒能說完,被孟輕舟打斷。
“可是什麽可是,聽我的,跟我走。”孟輕舟把人給拉走,走前還沖葉重雲眨眼。
葉重雲:“……”
他一個幾百歲的好人家,倒也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吧?
“看來孟少俠是誤會了什麽。”月扶疏笑道,“你打算瞞他到何時?”
葉重雲:“再說。”
他得保住小孩子的臉皮。
“你做好準備吧,不然孟少俠惱羞成怒,怕是會相當生氣、”月扶疏道。
葉重雲沉吟:“我先備好歉禮。”他徒弟,其實也不算難哄?
孟輕舟帶着蔓蔓走了,葉重雲送月扶疏回雲海間,正好孟輕舟和蔓蔓不在,他好将東西交給月扶疏。
在孟輕舟大吃一驚前,月扶疏自己要先驚一驚了。
回到客棧,葉重雲便去了月扶疏的房間,當着月扶疏的面取出一個青玉盒。
“月扶疏,我代白帝山昭壬峰峰主绛雲竹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青玉盒打開,裏面放的是兩枚玉佩,一枚是昭壬峰弟子所有,玉佩是一個上上吉的卦象做花紋,另外一枚是绛雲竹私人所有,刻了一個“竹”字。
月扶疏驀地擡起頭,腳步都發虛:“你、你是?”
雖早對葉重雲的身份不一般作足了準備,但也沒想過,此葉,是白帝山的那個葉。
葉重雲揚手拂過自己的臉龐,僞裝的面容卸下,露出了那張高不可攀的仙尊臉。
月扶疏激動得難以言表,眼眶發熱,就有淚意要湧出,她匆匆用袖子拭去,鄭重跪下:“弟子願意拜入昭壬峰!”
葉重雲用靈力将月扶疏托起:“師侄請起。”
按照輩分,月扶疏得稱呼葉重雲為“師伯”,只是月扶疏這會哭上了,也顧不上自己的失禮。
“你師父不在,就由我這個做師伯代為收徒,你既拜入我白帝山門下,自當由白帝山庇佑,從此,無人能随意傷你。”
月扶疏緊緊咬住唇,有些失态地狠狠點頭。
“來,你的東西。”葉重雲把青玉盒交給月扶疏。
月扶疏捧着青玉盒,深深彎下腰:“弟子多謝師伯。”
葉重雲受了月扶疏這一禮。
“原本你當初上白帝山求助,你師父就想收你為徒,只是你家裏人不願,她也就沒有強求。”葉重雲解釋道。
他那時不在白帝山,自是不知月扶疏求到白帝山之事,若是他在,又怎麽會提不出解決月扶疏問蔔耗費生機的法子?
只能說或許一切自有天意。
“那會我家裏人也是擔心我不在他們的眼前會自暴自棄。”月扶疏捧着青玉盒的手指攥緊,“其實我,還真想過死了一了百了,免得連累家人。”
“你們是一家人,又何談連累?”葉重雲寬解,“從今往後,都會變好,師伯跟你保證。”
月扶疏咬唇,又落了熱淚。
“好了,不要哭,叫蔓蔓回來瞧見你的眼睛紅了,她會擔心,你不是不希望家人為你操心?”葉重雲說。
月扶疏:“是。”
待月扶疏整理儀容後,鄭而重之地把兩枚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間,環佩叮當,清脆悅耳。
“師伯。”月扶疏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孟輕舟是您的徒弟,那豈不是,我的師兄?”
葉重雲:“正是。”
月扶疏握住玉佩:“那他,認得這兩塊玉佩嗎?”
要是孟輕舟眼尖給認了出來,他們應當如何解釋?
葉重雲還真不敢肯定孟輕舟是否認得出。
“要不我還是先将玉佩取下。”月扶疏道。
“不必。”葉重雲掐訣,“我施個法就好。”
只要用術法遮蔽玉佩的真實模樣,便不會被人認出,只等月扶疏需要時,術法解禁便是。
“你此次到了皇城,去未央宮跟商金雲見上一面,替師伯探探商金雲的底,之後便送你和蔓蔓回白帝山,你的家人也會有白帝山弟子照拂。”葉重雲暫且按下自己在徒弟面前似有似無的僞裝,和月扶疏說正事,“去未央宮的時候不必怕,師伯在。”
月扶疏放松下來,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多謝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