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烏晴也剛到深市徐叔便通知他去安木山,時間點卡的剛剛好。

烏晴也回家後換了身行頭後又準備新的換洗衣物,然後自駕前去。安木山在深市的鄰邊,山上有一座寺廟,叫福新寺,每年除夕前,紀正平都會到福新寺住上一段時日。

紀正平很早就開始放權,讓子女接手紀家的業務,外人眼中,紀家老爺子年輕時野心勃勃為富不仁,人老了後好似無欲無求,轉了性一般,開始吃齋念佛。當然也有人說他孽障太多,怕死了後棺材板壓不住下地獄,現在開時贖罪。

他所求的只有他本人知道。

烏晴也來紀家第一年就被紀晏燦帶到山上,往後每一年都未缺席過。高中他待在深市,後來大學放假早,回來後住幾天便要到山上過起和尚生活,學生時代烏晴也一點都不期待寒假,等到了大學畢業,他泡在劇組,但也會留幾天的時間上趟山,這是紀正平對他的要求。

過幾天就是除夕,烏晴也現在回到深市,自然要到山上去看一眼紀正平。

做生意的人多少會有些迷信,相信風水一說,平常就會注意這方面,防止沖撞,每年都要找些“大師”算上一算。紀正平就是這一類人,紀家祖上就堆金積玉,往往如此,對于這些就更加信服。

聽說福新寺有一位得道高僧,同他論經是明碼标價,每年這個時候,高僧都會将這段時間留給紀正平。

烏晴也不好評價,總之紀正平樂意他管不着。

求神拜佛有沒有用烏晴也不知道,但人到寺廟後,不會不敬。因為每年都來的緣故,寺裏的和尚已經認識他,主動帶他到收拾好的禪房,而紀正平現在正在和寺裏的高僧論經,烏晴也沒去打擾。

直到晚飯時,烏晴也才見到紀正平,對方并未多說什麽,徐叔也在,幾人先是用飯。

廟裏的素齋飯烏晴也不論來多少次都吃不慣,太過清淡,屋內燈光幽暗,如同他此時的心情一般,陰郁沉悶。

飯後,烏晴也陪紀正平在寺裏閑逛消食。

他一般不會主動開口,等着紀正平問話,如果紀正平不問,那麽烏晴也就如同一個啞巴。

“和容家那個小丫頭的戲拍的怎麽樣?”紀正平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只要想知道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容予安雖說是隐姓埋名闖蕩娛樂圈,事實上容家在暗地裏給她打點好一切,沒人會不長眼得罪她,所以拍攝時期大致上很順利,各方交涉比往常要方便。

“還行,過完年,再有一兩個月就可以殺青。”

“不錯。”

真不錯假不錯烏晴也無從知曉,紀正平的想法他不想猜,越深想便越覺得惡心,有時候不如做個糊塗人。

但他要當導演這件事紀正平的确沒阻攔過,明面上還開口讓紀晏燦多關照些。

烏晴也是高二下學期決定要參加藝考,哪怕他不看重成績也被自己期末的成績單惡心到,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紀家資助的那些人中最不上進的一個。

高一的第一個學期他還住在老宅,起碼當時還有人看管,成績雖差,好歹他本人還能看得過去,但他住到紀晏燦那以後,徹底放縱,對學習一點不上心,成績爛到令人發指,年級倒數是家常便飯。

學校老師知道他的特殊情況,從來沒有找家長這一舉措,烏晴也更加心安理得地擺爛起來。

在紀晏燦的影音室泡久了後,烏晴也有了一個有關以後要做什麽的具念,他想當導演,想拍一些那會喜歡的電影。他查了一番資料,大學裏的導演專業需要通過藝考,高考的文化課分數線要比正常考生低上一些。

烏晴也要考編導專業是親自跟紀正平提的,并沒有通過紀晏燦。他從老宅的那個地下室裏出來,告訴徐叔想見紀正平。

紀正平善于打人一個巴掌後再給一顆糖。

烏晴也知道他只要不提出過分的要求,紀正平都會滿足他。

果然,不久後,紀正平就将一切安排妥當。

年關将至,此地來了不少游人,寺廟的香火極盛,大抵都是在年末時求一個阖家歡樂。

烏晴也早有準備,知道住在這邊會極度無聊,他對禮佛誦經一點興趣沒有,更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一坐就是整天,這次過來,還帶了個相機,白日時就挂着相機在附近的幾個山頭閑逛,待到天黑後再回去,陪紀正平散會步,然後結束這一天。

安木山不只這一座山,附近的幾座相連的山都叫安木山,只不過峰頭的名字不一樣,隔壁那座叫寧神峰,山上建了一座尼姑庵。關于這座寧神峰,烏晴也一次沒去過,而每次來安木山,他都有意避開那座寧神峰。

他早些年從老宅的下人得知,紀晏燦的親生母親如今就在那座尼姑庵裏面,烏晴也來了紀家十年,一次都沒見過紀晏燦的親生母親。

起初他以為是因為對方去世了,所以老宅才沒有一個女主人,老宅的下人讓他別瞎說,人沒死,只不過讓紀正平送到山上去了,還讓烏晴也在紀家不要提及此人,當年紀晏燦生母幹了一件事,讓紀正平大發雷霆,不然不至于此。

紀家的那些“精彩”事都是在他來前發生的,烏晴也不會沒事找事就當作不知,他也不會觸紀晏燦的眉頭,從來沒問過關于對方母親的事情。

紀晏燦本人也未提過。

但今年,烏晴也望着遠處那座被雲霧包圍的山峰,十分想上去看一眼。

紀正平會強制要求子女在年前來寺廟燒一炷香,就如同一個月兩次的家宴一般。他幾個兒女或多或少會在年前來露一面,可據烏晴也所知,紀晏燦一次沒來過,他只道自己不信鬼神不信佛,态度強硬,紀正平不可能把他綁過來,真那樣,紀晏燦最後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難以收場。

現在仔細想想,恐怕還有其它原因。

烏晴也逆着人流下了山後又爬上寧神峰,尼姑庵的香火不如寺廟裏的旺盛,人流也不多,沒禁止男性入內,只要誠心禮拜都可以進入參觀。

烏晴也沒進去,只是在門口逗留了會,單論外觀并沒有特殊的地方,之後便又下了山,他沒想要在這樣的場合跟紀晏燦的生母碰面,只是心中好奇。

臘月二十九那天,紀正平的修身之旅結束,烏晴也陪着他一起下山。

隔日就是除夕,烏晴也直接在老宅住下。

老宅一直都有他的房間,在二樓,紀家幾個小輩的卧房也都在二樓。

烏晴也上樓時迎面遇見從房間出來的紀嘉玉,他年後才出國,紀明钰讓他走前在老宅多住一段時間,讓他在紀正平面前多刷存在感。

兩人都當作沒看見對方,各自掠過彼此。

比起寺廟裏陰冷潮濕的禪房以及梆梆硬的木床,烏晴也更喜歡充滿現代工藝的席夢思,他進屋後,拉實窗簾,脫了衣服便窩在床上,找了一部老片看起來,房內太溫暖,過于舒适,烏晴也不知不覺睡着了。

傍晚,有人敲門,烏晴也被吵醒。

兩位傭人告知烏晴也要貼春聯。

烏晴也敞開門讓他們進來,自己先下了樓,沒管他們。

樓下的春聯已經貼完,紅色的紙張格外鮮豔。

老宅的春聯都是紀正平親手寫的,他擅行書,字體周正又帶飄逸感,不細看的話這些春聯像是從外面買回來的。

紀正平的幾個子女今天下午都陸續回來,烏晴也有意避着,并未與他們打照面,他在紀家的庭院裏瞎溜達,庭院的道路兩旁經挂上了紅燈籠,現在已然亮起。

每年只有這個時候,老宅的人氣才重一些。

晚上吃飯時,只有紀晏燦一人不在,好像是臨時被什麽事纏身。

除夕,不能賴床,烏晴也早早起來,在樓下客廳見到紀晏燦,算算日子,距離上次見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紀晏燦沒太多變化,現在沒個正形坐在沙發上同他大哥談話,擡眸瞄了他一眼就沒有多餘的眼神。

烏晴也在衆人前稍稍露個面,禮數到,便又溜了,沒人會過多關注他。

這一天,烏晴也是不能和紀正平他們在同一張桌子吃飯,此為真正的“家宴”,年夜飯又稱團圓飯,自然是一家人的團圓,而烏晴也并不是紀家人,年三十是沒有資格上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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