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徐叔将後續發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彙報給紀正平。
紀正平的書房向陽,書桌擺在窗戶前的一段位置,整個人的背部沐浴着陽光,身前的那一塊平鋪的宣紙打下陰影。
“他還幹什麽了?”紀正平反應平淡,從剛剛知曉紀晏燦知道那個房間後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似是預料到此事有一天會發生,又或者他本人壓根不在意。
“小少爺并未做什麽,不過離開的時候撞倒了庭院裏的一棵樹。”
紀正平放下毛筆,“就撞倒了一棵樹?這倒有點不太像他,烏晴也呢?”
“小少爺走後回到自己的卧室了,現在還沒有出來。”
“還沒走?”
“嗯,可能覺得您沒開口就沒敢離開。”
紀正平想起烏晴也,輕嘆,還是年紀太小,有些事的道理不懂,軸得狠,恐怕也是跟紀晏燦走得太近的緣故。
徐叔:“現在需要叫他過來嗎?”
“不用,就讓他待着。”
“下面的那間房間可能短時間內用不了,今天的話是要在換一個地方嗎?”徐叔詢問。
底下的那個屋子每次使用前還需做其它準備,今天被紀晏燦破壞了短時間內是用不了。
紀正平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今天就算了。”
“好的。”
“至于以後,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你自己看着辦,烏晴也以後該什麽時候回來,照舊。”
“是,知道了。”
烏晴也在老宅的房間定期會有人打掃,随時都可以住下,紀晏燦搞完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不行,紀正平越是不動聲色,他心裏越是沒有底。
紀正平會覺得是自己告訴紀晏燦的嗎?然後自導自演搞了這一出
被誤會無所謂,但是烏晴也擔心他爺爺和父母的墓地怎麽辦?要是紀正平一怒之下……
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徐叔還沒有來找他。烏晴也不覺得這事就被輕輕放下,回想樓下的那一幕,紀晏燦剛知曉時的确生氣,大概率覺得這種事太過離譜,畢竟住了那麽多年的家,竟然還有這種邪門的地方,稍微了解紀晏燦都清楚他骨子裏是離經叛道的性格,覺得離譜、不屑是一回事,但紀晏燦沒有做出格的舉動,那個房間現在還好好的在那,隔兩天,可能就會換上一座新門。
烏晴也的心中蔓延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感,紀晏燦難不成還能為了自己将自己家砸了?他長呼一口氣,自嘲地笑笑,自己對某個人來說從來都不是重要的存在,怎麽會産生出這樣的錯覺。
腦子亂成一鍋粥,烏晴也從床上醒來後佩服自己,原來他還能睡得着。睡夢中不知道中途徐叔有沒有來找過他,拿起自己的東西下了樓。
在樓下遇見了管家,對方詢問他晚上是否留下來吃晚餐。烏晴也拒絕了,有些飯吃得是真胃疼,吃完渾身難受。
老宅沒有特殊情況一般會将晚飯安排在五點半,這是紀正平規定的時間,而他一般這個時候會從樓上下來。
再過不到一個月,紀正平就要整八十歲,老人的背脊微微佝偻,這是生理機能上的衰老,每個人都避免不了。
烏晴也沒繼續往外走,而是等紀正平坐下後,才道自己要先離開。
紀正平沒有讓他離開,話鋒一轉:“小晴也好久都沒有叫我了吧。”
烏晴也張嘴,嗓子疼,明明沒幹什麽,從醒來後嗓子眼就有刺痛感,像腫了,他舔了舔下唇的死皮,喊道:“紀爺爺。”
“怎麽不留下來吃個飯?”
“朋友突然找我有事,我得親自過去一趟。”烏晴也猜測紀正平馬上會跟他說些什麽,他主動道:“我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
這個他說的是紀晏燦。
烏晴也雙唇緊閉,舌尖抵在上下齒貝的中間,咬下,痛意襲來,再次開口:“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
紀正平仿佛變得不在意,“我相信你沒有跟別人提起過,你一直都是個乖孩子。”
烏晴也扯起嘴角,勉強地笑了下。
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被紀晏燦知道後也沒有什麽不同,在紀家做主的始終是紀正平。
最終烏晴也還是沒有留下來吃晚餐,把借口渲染的嚴重點,脫身離去。
烏晴也開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不想回公寓也不想回剪輯室,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是因為紀正平的緣故,沒有他,自己什麽都不是。
從他十多年前踏進紀家的門後,他的人生軌跡已經被寫好,無論他選擇做什麽,紀正平總有能力把後路鋪平,如果他不珍惜,就是他不識好歹。
一股氣郁結在胸口,無從發洩。烏晴也一路開到了化寧園路,深市的酒吧一條街,夜晚,年輕人消遣的地方。
作為楊年年老板之一烏晴也常年處于一個消極怠工的狀态,而楊年年的另一位老板則是出手大方,短短幾年,楊年年在深市內開了三家酒吧,叫YEARCLUB,所謂土到極致就是嘲。
烏晴也一個人來的,坐在吧臺,扭頭,能看見舞臺上扭動的男人。
楊年年本身投行專業出身,而後又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倒是會做起了生意,營銷那一套她玩得風生水起。
請年輕帥氣身材好的男人在舞臺上跳舞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風向。
楊年年看男人的眼光還不錯。
最起碼在臺上扭動的男人有好幾個可以送到選秀節目出道,而烏晴也看中的希望他們去演戲。
這麽一對比,烏晴也要更像經紀人一些。
烏晴也過來買醉的,中間也有兩三個人上前搭話,他恍若未聞,對方覺得無趣後就離開了。
“先生,醒醒,我們要打烊了。”
烏晴也一只胳膊放在吧臺上,額頭抵在小臂。
酒保拍了拍他的肩膀。烏晴也擡頭眼神不算清明,他把手機拿出來遞給對方,“給這個叫楊年年的人打電話,告訴她我醉了。”
楊年年花錢雇傭了專業的店長經營,她負責在幕後收錢,很少親自露面。
“哦哦,好的。”酒保明顯不認識楊年年,撥通了電話。
楊年年來的時候烏晴也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吧臺邊上,以前剛開業時邀請他來過,他都拒絕了,今天是抽了什麽瘋?
她印象中烏晴也不是一個喜歡喝酒買醉的人,情緒低落時都是一個人自我調節,情緒不會過于外露。
楊年年剛想問喝了多少,烏晴也看見她挑了挑眉毛問道:“你跟紀正平簽了多少年的合同?”
“十年。”
“把十年浪費在我身上不覺得可惜?”
楊年年笑了笑,“準确的說也不是浪費在你的身上,而是在錢上,也不可惜。”
“如果我跟那位讓你同時去做件事你會聽誰的。”
“啊?”楊年年遲疑,烏晴也是和紀正平鬧不愉快了?
“我知道了。”烏晴也擺擺手表示他不在意。
店長正在巡視,不經意間看到楊年年,立馬上前。
楊年年朝他點點頭,“這是我朋友,今晚就睡在這了,樓上是不是還有空的客房?”
“對。”
“找兩個人把他弄上去。”
楊年年招招手。
隔日下午,烏晴也在陌生的地方醒來,被告知還在酒吧,他找人送了衣服來,店長見烏晴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晚上還有繼續喝的架勢,偷偷摸通知了楊年年。
“他要喝什麽,你就給他拿。還有,別讓他睡在大街上就行。”楊年年沒有深問烏晴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提到紀正平,她也管不了。
寄人籬下低人一等這道理就是夠操蛋的。
楊年年放任烏晴也在她店裏酗酒,等他這段低迷期過了再說,現在有人看着她還放心點。
店裏幾個跳舞的男生都是兼職,是附近的大學的學生。
二十歲出頭,好像看出烏晴也跟店長的關系不淺,主動過來搭話問他是做什麽的。
“無業游民。”
聽到烏晴也這麽說他并沒有離開,反倒更來了勁,“他們說你家特有錢,是酒吧老板的男朋友?”
烏晴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更不清楚這麽扯淡的傳聞是從哪來的。
倒是看了眼他今晚的穿着,西褲,白襯衫折在褲腰裏,顯得身段極好,只要性向為男的生物大概都會多看幾眼。
“不是。”
男大學生撇撇嘴,模樣是明顯沒有相信。
烏晴也今晚胃疼得厲害,得益于這幾天的功勞,現在躺在床上發冷汗,不可能在下去接着喝。
附近的一家綜合醫院在兩公裏外,這條路沒法停車,那天來時車停的位置挺遠,拿起手機在考慮要不要叫輛車到酒吧門口。
打開手機看見了容予安的消息。
容予安:【你是在year club?】
随後又甩過來了一條視頻。
酒吧的宣傳手段還有在在短視頻軟件上發一些片段,烏晴也點開後,看衣服是昨天那個男大學生跟他搭話的時被拍了下來。
主要是拍那個男大學生,大概是低頭跟他說話的樣子很蠱,視頻的點贊量已經有幾十萬了。
烏晴也:【嗯。】
容予安:【好玩嗎?還沒來過,之前刷到過不少個視頻,沒想到今天刷到了你。】
烏晴也硬着頭皮給她回消息,【跟正常酒吧差不多,視頻是昨天拍的。】
跟容予安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一個星期前,
容予安:【我有一個好消息我要告訴你!】
烏晴也:【什麽?】
容予安:【過兩天見面跟你說吧。】
烏晴也:【好。】
過兩天見面說的事一直沒有允諾。
主要烏晴也對于她的好消息不太有興趣,不是非要知道的不可。
得知烏晴也今晚不在,容予安偃旗息鼓,表明下次他有空可以約着一起來玩。
烏晴也應下。
下樓,樓下群魔亂舞,他要穿過沸騰的人潮才能走出大門。
烏晴也靠牆,低頭硬往前擠,混亂中有人鉗住他的手腕,他沒空應付,想要甩開,對方握得太緊。
皺眉擡頭看去,錯愕,在斑駁陸離的燈光下他看見了紀晏燦的那張臉。
烏晴也沒想到這次會和紀晏燦這麽快就見面,以往他們不歡而散都是時隔幾個月後再見,那時候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快化沒了。
今天不太行,距離那天還沒超過五天。
【作者有話說】
評論都有看,害怕透露劇情,就不好回複~看到每章都有人看,超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