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卧室裏開了燈,并非是明亮的頂燈,而是床頭散發着溫柔光暈的小夜燈。
陸淵靠坐在床頭,被子蓋至腰間,他的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紅,發絲也不似平日梳理的那般整齊,甚至因為剛起床的緣故,有些淩亂。
這樣的陸淵,池景還是第一次見,他來時心裏帶着一股怒氣,現在見陸淵這樣,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池景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熱水,一邊擰着毛巾一邊有些責怪的問:“病了為什麽不跟我說?”
生病的人的情緒好像很難克制,陸淵看着池景的眼神直白熱切,弄得池景不敢跟他對視。
池景給陸淵擦了臉和手,又接過管家找出來的幹淨的衣物遞給陸淵,示意他換上。
陸淵沒什麽避諱的直接脫了上衣,露出精悍的上半身。池景看了一眼,就側過身去,移開了目光。
池景半垂落眼眸,目不可見,聽覺變得更加敏銳,他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在這聲響中,陸淵說:“不想讓你擔心。”
池景氣笑了,回過頭去,恰好看到陸淵敞開的衣襟下裸.露的整齊的腹肌,充滿野性的魅力。他驟然覺得有些尴尬,倉促地又轉了回去。
池景背對着陸淵道:“我是你的醫生,你生病不說我才更擔心。”
“你關心我?”陸淵沙啞的聲音也遮掩不住話音中的喜悅。
池景覺得陸淵在說廢話,剛想說什麽,就聽陸淵誠懇認錯:“我知道了,池醫生,這次是我的錯,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陸淵态度良好的道歉,池景心裏很受用,卻仍板着臉說:“說不如做,看你下次表現。”
陸淵期待的看着他:“那表現的好有獎勵嗎?”
這樣的眼神,簡直像是小孩子,池景嚴肅的表情險些撐不住,他鐵石心腸道:“躺好,量一下/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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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十分配合,算是池景說什麽他做什麽。很快,溫度測出來了,三十九度四。
池景本有些緩和的臉色黑了個徹底,他開口道:“陸先生……”
如果管家聽了陸淵的話沒有聯系自己,陸淵很可能在夜裏被燒熟燒傻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素來脾氣很好的池景就忍不住想發火。
陸淵怎麽可以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陸淵感受到池景的怒氣,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了下半張臉,看起來好像有點弱勢。
池景一點也沒心軟,仍是冷冷地瞪着他。
“我錯了。”趕在池景說話前,陸淵再次積極承認錯誤,且态度誠懇,說完後還捂着心口咳嗽兩聲。
池景訓斥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他轉身拿了藥給陸淵服下,又給貼了退熱貼。
做好這些後,池景調低了小夜燈的亮度,剛準備起身,陸淵就抓着他的手道:“不生我氣了吧,生氣傷身。”
“我沒生氣。”池景第一次發現生病的陸淵如此磨人,他輕嘆口氣,“你睡一覺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我聽得見。”
聽說池景要走,陸淵更不肯松手了,他說:“你就在這裏睡吧。”
池景一想,這個提議不錯。
陸淵現在高燒,他在外面并不能第一時間關注到陸淵的情況,若頻繁推門進來,還會影響陸淵休息。
池景同意了。
管家還在一旁陪着,老人家年紀大了,池景也不想他陪着熬,便打手語讓管家回去休息,這裏交給他。
管家點點頭,退了出去,只是很快折返,懷中抱了一床被子過來。
池景看着管家把被子放到陸淵的床上,并沒有說什麽,把人送走後,才走回到床邊,準備把被子搬到卧室的沙發上。
他對陸淵說:“我睡沙發就好,陸先生你先休息吧。”
陸淵素日裏很中意這個沙發,不管是坐在上面還是躺着都很舒服,此刻他覺得這個沙發十分礙眼,恨不得現在就讓人把它拉出去劈了當柴燒。
為了不被池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化,陸淵很快收回目光,他說:“我才倒下,小景也想生病嗎這張床夠大,不說睡兩個人,你在上面打滾都沒有問題。”
池景心說我這麽大一個人了為什麽要在床上打滾,這話他當然沒說出口,只覺得陸淵的擔心純屬多餘。
室內開着空調,溫度适宜,又有被子,他就算睡在沙發上也不會生病。
“不用,我睡沙發就行。”池景再次說。可惜他低估了生病的人的任性程度,他不上床,陸淵也不肯躺下,就跟他耗。
最後池景實在拗不過陸淵,只好妥協。
池景此次來的匆忙,沒帶換洗的衣服,好在上次留宿的東西都還在,就在隔壁客卧。
池景并不麻煩管家,自己推開客卧的門,就見房間內收拾的幹淨整潔,看的出來,這裏每天都有人按時打掃。
床上鋪着床單和枕頭,被褥已被管家抱去了隔壁。
池景打開衣櫃,上次自己在這裏住下的睡衣已經洗幹淨挂在了裏面。池景注意到,除了睡衣,櫃子裏還多了幾套适合他尺碼的衣服。
想來是為了避免上次留宿的情況發生,陸淵讓人準備了這些,真是貼心。
池景在客房自帶的浴室洗漱完畢,換好睡衣推開了陸淵的房門。
陸淵額上貼着退燒貼,聽到動靜看了過來,就見池景穿着月白色的睡衣,懷中抱着一個枕頭站在房門前,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昏暗的光影完美的掩蓋住了陸淵眼底濃黑的欲望和危險。
池景少年時也曾跟朋友睡在一起,成年後就不曾有過了。現在要跟老板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個人還是陸淵,池景心裏莫名有些緊張。
在陸淵的注視下,池景反手關上房門,朝床邊走去。
短短一段路,池景卻覺得格外漫長,他終于來到床邊,放好枕頭,理好被褥,輕輕躺了下去。
房間裏很安靜,靜到池景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閉上眼睛,調整着心跳,就聽陸淵說:“小景,你睡過來點。”
“什麽”池景錯愕的睜開眼,就聽陸淵道:“你睡在邊緣,會掉下去的。”
原來是這樣,池景意識到自己想多了,有些尴尬的往內側挪了挪,他不想說話,就快速道:“睡吧,晚安。”
陸淵能感受到池景的緊張,他并沒有做什麽,只是安靜的躺着,靜聽房間裏屬于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喜歡的人就躺在身側,陸淵本以為自己會興奮的睡不着,卻忽略了身體上的不适和精神上的滿足,讓他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這一覺陸淵睡的并不安穩,夢魇纏身,他并沒有說夢話,可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雙手緊緊抓住被褥,仿佛是想要抓住什麽人。
池景被身側的動靜驚醒,小心翼翼的為陸淵擦去額上的汗水,又抓住他的手,給與無聲的安撫。
池景以為陸淵的噩夢是因為沈聰的車禍誘發的,讓他想起幼年時母親和弟弟的車禍,但其實不是。
直到很久之後,池景才知道陸淵這一場來勢洶洶的高燒和噩夢,因由并不是車禍,而是沈聰一家別扭卻互相愛着彼此的心意,撥動了陸淵的心弦。
那是陸淵一直以來渴盼的,卻從未體驗過的來自家庭的溫暖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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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病了兩天,池景也在陸家睡了兩天,只是第二天池景就搬回到客房去睡了。
陸淵很想讓池景留下來,可體溫擺在那裏,他再鬧下去,池景會察覺到他的心懷不軌。
等陸淵徹底痊愈,池景就回家了。
在陸家這兩天,池景沒能好好休息,回家後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精神抖擻的去了工作室。
到了工作室,被告知有人在辦公室等他。
“是個大帥哥。”前臺姑娘眨巴着烏黑的大眼睛跟池景說,“特別帥,像大明星。”
池景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不太确定是誰找他,等到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竟是陸淵。
陸淵見了池景,十分自然的跟他打招呼,态度看起來很親近。
池景有些意外,幾步上前:“陸先生,你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過來送點東西。”陸淵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點心和咖啡豆,“前幾天麻煩池醫生了。”
池景看了眼桌上的點心盒子,剛剛進來的時候,前臺姑娘的桌上好像也有一盒一樣的。
前臺小姑娘注意到了,笑說:“老板,你朋友帶了好多禮物過來,每個人都有。”
池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那姑娘很快退了出去,還貼心的帶上了門,只是沒有五分鐘,又匆匆過來了。
“老板。”前臺姑娘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懷中還抱着一束香槟玫瑰,她說,“那個人又送花來了,還是跟之前一樣丢掉嗎?”
花?
還是象征愛情的香槟玫瑰,陸淵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香槟玫瑰的花語,神經敏銳的一動,他沖前臺姑娘柔聲詢問道:“你們在說什麽?這花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