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婚的第三十六天
第三十六章 大婚的第三十六天
從潛邸出來, 李燚讓裴良玉和自己同乘,把裴琛趕去與李嬷嬷一道。
“我瞧着,你與齊瑄還算相熟?”
“是, ”裴良玉應了一聲。
李燚點了點頭:“今日我與你說上幾句,便一時做不好, 也不打緊, 先記在心裏。”
“舅舅請講。”
“今日我如何待你表舅,你也瞧見了, 日後你雖是做人兒媳, 卻也要記得, 敬是要敬着, 卻不能叫人騎到頭上去。姐姐姐夫可與你說過如今世家現狀?”
“曾說過的, ”皇帝因勳貴坐大, 無奈之下,只得引世家入朝。百年之約過後,世家衰微,對皇帝遞來的梯子,自然也想接。
“既是說了, 你就聽着, 左耳進右耳出, 也別當回事兒, ”李燚雙手枕在腦後,姿态悠閑輕松, 面上卻是難得的認真,“如今是他無人可用, 你姿态越高,越不吃虧。”
“千萬別想着與人為善, 互不相傷,甭管宮中朝堂,有人的地方,就有上下高低之分,你站得高了,才會叫人連作對的心,都升不起。”
“至于別的,他既然敢用我們,就是我們在這些老家夥的事了。
李燚的話,說得清楚明白,裴良玉也聽得明白。
不管世家們是面上光還是底子光,她裴良玉做了太子妃,就是世家的臉面。她底氣足,世家就讓人忌憚,她一旦退了,代表的可不只是她一個。
簡單些說,那就是當年世家盛世時的貴女們如何過的,她裴良玉照着過就是。
“小舅舅您頂着這張臉,說自己是老家夥,誰能信去?”
李燚挑眉笑了:“等過些日子,小舅舅送你點東西。”
Advertisement
李燚說的“東西”,直到裴良玉大婚前日,被李嬷嬷引着,走完一遍封太子妃的禮,方送到她手上。
那會兒裴良玉才換下翟衣,女官們被李嬷嬷領了出去,因有了這個空檔,才叫李燚順順利利的進來。
李燚帶來的東西,是一個中等木箱,打開之後,放得整整齊齊的,是幾大本名冊。
裴良玉随手翻了兩本,大到屏風字畫,小到杯盞瓷勺,就連插花用的物件,都寫得密密麻麻,占了一整本。貴重東西不多,可看着前頭的名號,便知道這些都是有來頭的。
李燚坐在裴良玉院子的小花廳裏,倒是難得的規矩:“嫁妝擡數能裝的不多,我買了所宅子,落在你名下,到要用時,你自叫人去取就是。”
“小舅舅這禮物太貴重了些,我不能收,”裴良玉将名冊原樣放回箱子裏,親手關上了箱子。
“先前給你說的,這就已經當耳旁風了不是,”李燚道,“多是些日常使的,貴重物件也沒幾樣,能怎麽用出花來,還得看你。”
“不過瞧外甥女你這樣子,還有的學。”
裴良玉這才恍然,小舅舅送東西是真,借着這些東西,試探自己将他那日所說記住了幾分,也是真。
她壓箱底的銀子不少,能生錢的鋪子也有,可有些打從前朝積累下來的幹淨物件,卻不是用銀子就能買到的,得靠底蘊。
就說裴良玉桌上那套六色琉璃盞吧,也就不到兩百年。放前朝末帝那會兒,就算珍奇,也頂多幾十兩銀子的事兒。
可擱到現在,前朝沒了,琉璃作坊被一把大火燒了,裏頭匠人四散,這六色琉璃盞成了絕品,價值也就上來了。
何況這樣成套的東西,缺一只,便不能再擺出來宴客,如此損耗下來,還能用得上這東西的,可不就代表了家族的能耐?
“是外甥女錯了,”裴良玉既想通了,便也不客氣的收了,“多謝小舅舅。”
“這還差不多,”李燚滿意了,“小舅舅現銀不多,但這些個東西家中還是一抓一把,若有缺的了,只管同我開口。”
“已夠用了,”裴良玉道,“要彰顯世家底氣風範,也不必日日都使新東西。若真日日都換,那就不是能耐,是個人癖好了。”
雖說如今瞧着,她要是真有這個癖好,也不是支持不起,卻沒這個必要,只要過得精細些,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她又何必非得鋪張。
李燚見她心中有數,東西也送到了,便也沒多留。
等他走了,二姐敏玉陪着李夫人又來了一回,這一次,她們送的是避火圖與一個瓷擺件。
裴良玉只看了一眼,就臉紅得讓人扔回嫁妝箱子裏去了,明兒雖是大婚,她可沒準備明兒圓房。反正早和齊瑄說了,她是不想生孩子的,若是喝藥,那多傷身,還是從根子上解決問題的好。
敏玉見了,想起從前裴良玉和她提過的事,便假借要與裴良玉再多說兩句,留了下來。
屋裏沒了下人,敏玉抓住裴良玉的手,低聲道:“你該不會,還想着日後不生孩子吧。”
見裴良玉不說話,敏玉有些着急:“你心裏這麽想,難道就成了?要是太子知道……”
裴良玉想了想,悄悄附在敏玉耳畔:“他已經知道了。”
“什麽?”敏玉好一陣沒敢說話,她看着裴良玉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問,“你實話和我說,若真有一日,你和太子互相喜歡,你願不願意和他生個孩子?”
“沒影的事兒,怎麽叫我說,”裴良玉道,“何況我肯定是不會愛上他的。”
“若真愛上了呢?”
“若真是愛上,或許我膽子就大了?”裴良玉不自覺想起了範文晏。
可真是奇怪,現在再想起他時,心裏除了惋惜,竟也沒什麽痛意了。
到底時光催人,是她心夠冷。
敏玉将這話聽在耳中:“我記得你說,你和太子時常打賭?”
“怎麽?”裴良玉沒明白二姐的意思。
敏玉唇角微微上揚:“若是五年內你有生育,便算我贏,若五年外,或是沒有,便算你贏。”
這個賭,分明就是白送的贏,裴良玉自不會拒了:“就這麽定了。若你輸了,就幫我做件事,若我輸了,也是同理。”
“行啊,”敏玉伸出手,和裴良玉擊了一下掌,才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太子是知道了,你能保證皇後不催你?看來這個賭約,我是贏定了。”
裴良玉眨眨眼,心裏半點不慌:“二姐可不要太自信,我不是說了嗎,我一早就想好了一籮筐的理由,你就等着瞧好了。”
“行了行了,我等着瞧,”敏玉看了一眼天色,“我過來前,叫人去大門外看過,使者和宮女都在帷帳中住着,厭翟車也在門外西側停好了,你今兒好好歇息,可千萬別睡不着。”
“我睡不着,你來陪我嗎?”
“要叫人陪,也該是二嬸來,你們母女好好說說話,”敏玉說着起身,“不過你要是真叫人來喊我,我也來的。”
“去去去,誰稀罕的你,”裴良玉笑着趕人,“明兒小姐妹們來,我不一定顧得上,勞姐姐你多替我看顧着了。”
敏玉順勢起身:“咱們什麽關系,還用你說?再者,大姐已經到城外了,明日一早,城門開了就能回來,有她在,也不必我忙。”
裴良玉眼前一亮:“大姐回來,我卻要走了,你可千萬留大姐多住些日子,等我回門時,再同她說話。”
“知道了,太子妃殿下,”敏玉這回是真和裴良玉作別,往外去了。
青羅等敏玉走了,才領着其他幾個丫鬟進來。
見裴良玉面上露出幾分疲憊之色,青羅趕忙服侍她洗漱:“奴婢替姑娘按按頭。”
裴良玉點點頭,看了一眼屋裏用架子撐起來的翟衣:“虧得如今已經入秋,要是放在夏日裏,穿着這幾層翟衣,怕還沒等儀式結束,我背上就該全是汗了。”
青羅看了翟衣一眼對裴良玉所說,也頗為贊同。
“行了,就這樣吧,”裴良玉打了個呵欠,阻止了青羅的動作,“你們也下去歇息吧。”
裴良玉白日走過一遍冊封儀式,困得厲害,才沾了枕頭,就睡着了。
東宮裏,齊瑄躺在床上,卻好半夜都沒什麽困意。
姜斤斤聽見動靜進來,見齊瑄還醒着,忙道:“殿下明早,還要先醮戒禮呢,您要是再不歇息,明早上困得厲害,可怎麽是好。”
姜斤斤都知道的道理,齊瑄能不知道嗎?
“孤心裏竟有些緊張,”齊瑄索性翻身坐了起來。
緊張?姜斤斤想了想,殿從前還真沒緊張過,該睡就睡,該走禮就走禮,哪像如今?到底是放在心上的人。
姜斤斤想了想道:“可殿下,您徹夜不眠,精神不佳,姑娘明兒瞧見了,怕是會笑話您呢。”
“你說的是,若不笑話我,就不是她了,”齊瑄說着,又躺了回去,便睡不着,閉上眼睛休息休息,也能有些作用。
姜斤斤見狀,又小心的推了出去,直到天明,時辰到了,才又進來。
“太子殿下,您醒了?”
姜斤斤才掀開帳子,就看見睜着眼,神采奕奕的齊瑄。
“到時辰了?”齊瑄整個人身上,都透出一股子按捺不住的興奮感。分明早已加冠,此刻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
姜斤斤趕緊叫人進來,服侍齊瑄起身。
洗漱完後,宮人捧來了衮冕。
衮服上玄下纁,冕九旒。
從前齊瑄穿這身衣裳,只叫人覺得威嚴、難以接近。今日他穿着,腰背挺得筆直,卻連冕上的白色垂珠,都蓋不住他的神采飛揚。
而後,便是進宮,拜見皇帝,行醮戒禮。
再度出宮門,在依仗中往裴宅去時,齊瑄的手都不由得收緊了,在微微轉涼的秋裏,竟起了汗。
裴良玉起的,比齊瑄還要早些。她得換兩遍衣裳。故而一早就被青羅喊醒,坐在桌案前,昏昏欲睡。
一旁女官本想将裴良玉喊醒,卻被青羅阻止。
女官蹙眉問:“你攔我做什麽。”
青羅沒退,反露出幾分嘲諷:“如今只是梳妝打扮,太子妃倦了,想多歇一歇,你又要做什麽?”
裴良玉将兩人對話聽在耳中,閉着眼,沒開口。
在齊瑄親迎前,她還有冊封皇太子妃的禮呢,昨兒雖試着走了一遍,可今日才是正日子,賓客們都看着呢,可不能出差錯。
等時候差不多了,不用女官開口,裴良玉自己就睜開了眼,眼中的冷淡,倒把預備過來喊人的女官吓得退了一步。
青羅見狀,與文栀一道上前服侍着裴良玉換了衣裳。
使者與東宮衆女官到門外時,李嬷嬷充作傅姆扶着裴良玉出門,緊接着,便是一套冊封的流程。
等捧回冊書、印寶并首飾、翟衣,裴良玉重新回到屋內,被服侍着換衣裳。這一回,衆人對她的稱呼,便不再有姑娘,都換做了太子妃。
裴良玉換好翟衣,戴好花釵,便聽說齊瑄已到了大門外。該走的禮是走完了,但裴氏、李氏、宋氏與親近的謝氏幾家,都出了族中出色的子弟來幫着攔門。
女孩們也在此時,被引着到了裴良玉房中陪她說話。
裴良玉大姐也來了,但裴良玉不得空,也不能與她多說幾句。
等齊瑄終于被放過一馬,裴良玉被李嬷嬷扶着出門,拜別父母,才上了離家的車。
裴良玉的嫁妝多,宮中是知道的。但這頭裴良玉都進了東宮,那頭嫁妝還有沒出裴宅的,也很叫皇家吃了一驚。
不止民間紛紛議論,到底是數百年世家大族,就連準二皇子妃準三皇子妃的娘家,也不由得暗暗為女兒再加了些東西。
二皇子三皇子親至東宮觀禮,瞧見這場面,心中也不由添了幾分酸意。
三皇子看了二皇子一眼,道:“原以為,也就是仗着太後,才有些臉面的破落人家,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財力。”
“三弟可別小瞧了世家,”二皇子雖是德妃所出,但他未來岳父卻是寒門爬起來的清流之家。故而對世家在野的聲望,了解比三皇子多些,“能興盛綿延數百年,歷經時局而不倒,這些個世家,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竟是這樣?”三皇子眼中劃過一絲晦暗情緒,“二哥既然早知道,怎麽也不提,如今太子得了這麽個助力,只怕以後……”
“誰能知道呢,”二皇子面上帶笑,口中卻道,“裴氏離汾陽王府僅廿六日,便被父皇下敕旨封為太子妃。”
“二哥說的是,若是換了趙國公府……”
“三弟慎言,”二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此處是東宮。”
三皇子忙收住口:“瞧我,若不是有二哥提醒,弟弟必然要出差錯了。”
“弟必謹記二哥的話,再不提了,咱們繼續觀禮,觀禮。”
兩人說了一陣,再将注意力轉回去時,殿中禮儀已入了尾聲。齊瑄與裴良玉正飲下爵中最後一點酒。
等到同食之禮畢,一路回到新房,再行過合卺、結發之禮,屋內禮官如潮水般退去。裴良玉與齊瑄對視一眼,都不由松了口氣。
齊瑄到此時,方如夢蘇醒,這是東宮的婚房,裴良玉也在,她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
裴良玉被齊瑄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這麽看我做什麽,莫非,是被我好看得迷了眼?”
齊瑄一愣,笑道:“是是是,你今日格外好看,我才看得癡了。”
“既然會說話,就多說兩句好聽的來,”裴良玉說着又伸手揉了揉脖子,“不過得先叫人過來,替我換了衣裳再說。”
裴良玉說着,便想了起來,偏頭問齊瑄:“你怎麽還不去北廂換下冕服?”
齊瑄隔着旒珠,又多看了裴良玉幾眼,才起身:“這就去。”
齊瑄走了,裴良玉趕忙喊了青羅幾個進來。
“青羅你替我按按,戴了這一整日,頭皮都拉緊了,怪不舒服的。”
“姑……”青羅才出聲,就忙換了稱呼,“殿下今日戴了花釵,就覺得頭疼,日後再梳高髻時,可怎麽是好。”
“那便少梳就是,”裴良玉道,“明兒進宮的衣裳釵環,你親自收好了,這院子裏,說不準都是些什麽人,待過幾日,我騰出手來,再慢慢料理。”
“是,殿下放心。”
裴良玉換過寝衣,卸了妝容,就看見齊瑄也進來了。
從前見齊瑄,兩人都穿得整整齊齊,如今身份變了,兩人身上都只着寝衣,裴良玉難得起了幾分羞意。
但不得不說,齊瑄身材勻稱,面容俊美,穿什麽衣裳,做什麽打扮,都沒半分影響。
齊瑄常習射禦之術,身體健壯,一套婚儀下來,也覺得有些疲累。等看見裴良玉卸了妝後,微微發白的嘴唇,眼中不由露出幾分關切:“可是累得很了?”
“尚可,”裴良玉不自覺摸了摸肚子,“就是有些餓了。”
齊瑄有些迷惑:“不是才行了同食之禮?”
裴良玉毫不顧忌的翻了個白眼:“那些東西,你都是用過的,便縱是做得再好吃,滿口都是醬、肉、酒,你便覺得夠了?”
“我就說,好似看你沒用多少。”
“我問過李嬷嬷的,”裴良玉用手邊團扇半掩了口,“嬷嬷說不必非要用多少,略意思意思就是。”
“所以意思意思的結果就是,你如今,還得再用些吃食。”
“那又如何,”裴良玉問,“你還吃不吃?”
“吃,”齊瑄毫不猶豫道,“你要吃什麽?”
“這會兒都累了,用些簡單的就是,”裴良玉想了想,“這會兒要用膳,可是還得叫人去掌食女官處?”
“不必,”齊瑄道,“休整這院子時,我就叫人設了個膳房。今日你進宮,膳房應當也開了火,直接吩咐下去就是。”
裴良玉點了點頭,同雪蕊囑咐道:“你先瞧瞧膳房可備下了高湯,若有,便下一碗銀絲面來,旁的,就按平時的準備。”
裴良玉正要叫雪蕊去,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齊瑄的習慣:“我這會兒想用些淡口的,你可要放醬?”
“同你一樣吧,”齊瑄這會兒乏了,也不大想吃太過重口的東西,何況,他心中的緊張還沒消。
雪蕊領命去了,不多時,便提着食盒回來。
銀絲面一端出來,裴良玉便聞見了雞湯的鮮香。銀絲面上,按着裴良玉的習慣,放着焯過水的菜絲,鮮嫩的綠色,與雞湯的香味,引得人不由食指大動。
“奴婢盯着廚下,只叫放了少許鹽調味。”
裴良玉點點頭,捧起碗,先喝了一口湯。胃裏有了暖意,便只覺四肢百骸都舒服起來。
她看向齊瑄:“雪蕊還拿了幾樣腌菜,若你覺得太淡,就着腌菜吃就是。”
齊瑄點了點頭,果然将筷子轉向腌菜。他用了幾口,才覺得味道有些不大一樣:“這是膳房新做的?倒和從前的味兒不太一樣。”
“是我從家中帶來的,”裴良玉将碗擱到桌面上,“你要是喜歡,過些日子再做一些就是。”
“你還帶了這個?”齊瑄驚訝道,“怪道嫁妝搬了這樣久。”
“哼,就這麽點,”裴良玉也沒心思和他掰扯自己的嫁妝,只指着手中的碗道,“明日雪蕊和霜芯去膳房瞧瞧,将碗碟等一應器物都點一點,什麽吃食配什麽碗碟,都和膳房交代清楚,缺的,待過幾日讓人送來。”
裴良玉說着,轉頭問齊瑄:“東宮裏,可沒有不許人給我送東西來的規矩吧?”
齊瑄三兩口吃完面,便聽見這話:“這要看,是從何處送了。”
“從我名下的宅子裏送。”
“這自然可以,”齊瑄聽是裴良玉自己的嫁妝宅子,便沒多問。
等裴良玉吃完最後一口面,青羅等人将東西都撤了下去,只剩裴良玉與齊瑄并排坐着,兩人才發現,有些事,到底是不一樣了。
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連氣氛都難得尴尬起來。
裴良玉看了一眼床鋪,到底先開口道:“用藥傷身,我不想用。所以……我睡裏頭,你睡外頭,不許越線。”
齊瑄聽得這話,便明白了裴良玉的意思,心中雖有些失望,卻還是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見齊瑄應得這樣幹脆,裴良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率先上床,裹了一床被子,将自己藏在了裏頭。
齊瑄看得唇角輕輕上揚,也躺在了外側,兩人一人一床被子,中間隔了一道明顯的鴻溝。
從沒有人這樣,與裴良玉同床共枕過,她一時有些不适應,精神雖然疲憊極了,卻總是睡不着。
齊瑄見了,溫聲道:“別擔心,應了你的事,我都記着呢。明日還要進宮拜見父皇母後,先歇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裴良玉才從被子裏冒出個頭來,看着身邊,閉着眼,躺得板正的齊瑄,到底撐不住,沉沉睡去。
等身側沒了響動,齊瑄睜開眼,借着帳外龍鳳燭的光,看向裴良玉。
近在咫尺之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