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疾風亦有歸途
第10章 疾風亦有歸途
說罷,氓風升至高空,雙手結印,念動咒語。剎那間萬裏晴空忽然黑雲滾滾,電閃雷鳴。黑色的氣流自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将他裹挾其中。
下方的三軍将士紛紛抱頭倒地,哀嚎不止。他們個個身體扭曲,經受着抽魂奪魄的極大痛苦。
“真是個瘋子!”
“小墨,你做什麽?”
“兄長,這裏危險,躲好。”
“小墨,這是我的試煉,縱然沒有法力,修為尚在,憑借飛蘅,我也尚能一戰。”
“噓~兄長還是不要逞強了,以你目前的狀态,連召出淩虛都是勉強,你以為我看不出嗎?”
“可是……”
“沒什麽可是,在這兒等我回來,別讓我分心。”
墨言攬過白澤肩膀,下巴枕在他肩上,身後是地獄般的人間慘狀。
有溫柔的氣息撲在白澤耳邊,白澤怔住。嘈雜的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他聽見小墨在他耳邊的呢喃。
“哥哥,相信我。”
墨言松開白澤,召出玄日,義無反顧地飛向空中那一片黑暗。
氓風是個瘋子,又在人間籌謀多年。即使有南明在,墨言依然沒有把握能殺死氓風。抽取人的三魂七魄需要消耗極大的能量,而氓風似乎游刃有餘,這讓墨言不能确定他有沒有留後招。
“南明神君,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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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點頭示意知道,召出彎刀,沖向氓風。
氓風亦召出斷月雙刀,抵擋來自墨言和南明的雙重攻擊,三個人打得難解難分。
“滾開!”
氓風一記橫斬逼退南明,所有攻擊都朝着墨言而去。
南明側身避開,并不退縮,再次沖進戰鬥。
此時下方的凡人将士有些已經支撐不住,慢慢失去意識。
這樣下去只會給氓風吸取魂魄的時間,墨言和南明也讨不到便宜。
于是墨言單獨傳音給南明:“南明,賣個破綻。”
南明聞言,假裝招架不住,擲出彎刀。
“師尊,才十年不見,你連刀也拿不穩了?”
“如你所見,我老了。”
趁氓風分心的一瞬,墨言抛起紫焰槍,雙手結印,口中念道: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召來!”
霎時無數雷電彙聚紫焰槍尖,中間夾雜着赤橙黃綠紫五道特殊的雷電。
紫焰槍源源不斷汲取着雷電的力量,顫動不止。
“五雷噬魂—-滅!”
紫焰聽到墨言命令,立刻将槍尖對準氓風,攜萬千雷霆,如離弦之箭般奔襲而去。
氓風始料未及,眼看着紫焰槍穿雲破霧,最後重重地貫穿自己的心髒。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死亡難以置信。他艱難地轉頭去看南明,卻見那人眼中早已蓄滿淚水,神色哀恸。
他忽而又釋然了。
“現在知道心疼我,要殺我的時候倒是一點兒沒猶豫。罷了,不與他計較。天意弄人,今生與他有緣無份,但能得南明一滴淚,我也沒有遺憾了。”
浮生荒誕如夢,疾風亦有歸途,不如就此長眠。
氓風慢慢閉上了眼睛,如秋後落葉般從空中飄落。
黑雲皆散,晴空複現,人間重歸和平。
南明飛過去接住氓風,懷中人已沒了聲息。他抱着他的小徒弟,撫摸着那蒼白的臉龐和溢血的嘴唇,無聲地流淚。
“風兒,我好想你,你別睡,我帶你回家。”
可惜,他的風兒再也沒能醒來。
南明帶走了氓風的屍身,待他走後,墨言收回了紫焰,想去看看白澤。但他剛落地,便覺胸腔一熱,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以魔軀施神咒,是極為耗損靈力之事。墨言早在須彌之間就遭了反噬,方才又與氓風纏鬥許久,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腿重得像綁了鉛塊,每走一步都錐心刺骨的疼。三步之後他再也邁不開腿,直直栽倒下去。
“小墨!”
他沒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在了兄長懷裏,嘴角的鮮血染紅了白澤的雪衣。
他聽見耳畔又響起了那該死的鈴铛聲,脖子後面燙得發疼。可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實在支撐不住,在白澤懷裏暈了過去。
幸好,白澤過了第四重試煉,他這傷也算沒白受。
最後一重試煉應該沒那麽快來吧,兄長,容小墨歇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丁零當啷,丁零當啷”
這究竟是哪裏來的聲音,為什麽只有我能聽見?
“因為我只讓你聽見。”
這不是墨言所熟悉的任何人的聲音。
“你是誰?”
“嗯……也許算是你的同類,一個半神半魔的異類。不過,我的肉身被封印了,只剩靈識在外飄蕩。”
“為什麽你能進入我的靈海?”
“這個麽,只是個偶然。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從這裏消失的。”
這個陌生的靈識居然能悄無聲息地潛入他的靈海不被察覺,絕非泛泛之輩。可對方似乎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否則他的靈海早已千瘡百孔。它只是一直在暗中觀察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我什麽也不想要。我只是好奇,空中月不可求,掌心雪接不住,有些東西注定得不到,為什麽你還如此執着呢?”
“你窺探了我的記憶?”
“哈哈哈,娃娃,別生氣。我說了我只是好奇。”
“趕緊從我的靈海裏滾出去!滾!”
墨言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靈識撕碎。他大聲呵斥着,靈海也随之震蕩。那靈識便識趣地不再說話,隐匿起來。
墨言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手背觸到額頭,發覺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原來竟是一場夢。他松懈下來,呼了一口氣。
白澤斜着身子靠在他床頭睡着了,看樣子很累。
墨言側過頭靜靜地看着他,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早在須彌之間裏,他就幻想過白澤睡着的樣子。如今真人就在眼前,只比幻境裏更加美好。
白澤的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鎖骨,脖頸細長,喉結微凸,唇若塗脂。雪色的睫毛卷翹着,額前一縷碎發覆在微紅的臉頰上,顯出驚心動魄的美來。
墨言只覺口幹舌燥,身體裏竄起一把火來。白澤睡的很熟,墨言傾身過去,輕輕拂開那一縷碎發別在他耳後。
“為什麽你偏偏是我兄長呢?”墨言小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