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有人能擋白澤的道,如果有,那就殺
第12章 沒有人能擋白澤的道,如果有,那就殺
只一炷香的功夫,皇宮內城已有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五道光柱,等開陽、瑤光二星亮起,大陣便成。
墨言、白澤二人禦劍浮于宮城上方察看情況。
整個皇宮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無數宮女侍從蓬頭垢面,四散奔逃;宮內甬道各處散落着掃帚水桶等雜物;後宮裏飄蕩着妃嫔凄厲的哀嚎......
一派亡國之景,救無可救。
墨言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下巴。
“熒惑守心,七星陣開,以凡人之力很難做到。最大的可能便是氓風,可他恰恰已經死了。”
“他曾在凡間籌謀十年之久,日日待在這皇宮裏,怎會不動些手腳?若他沒有被你一槍斃命,這七星陣,怕是在那日就已經開了。”
“對呀,可奇就奇在,氓風死了,小皇帝是怎麽啓動七星陣的?”
白澤負手而立,聲音驟冷。
“帝王七魄丹。”
墨言一拍腦門,“哦,竟忘了還有這一樣物事。”
“轟!”
腳底下一座宮殿突然迸射出紅色的光柱,足有三人合抱的樹幹粗,是迄今為止的六道光柱中唯一的紅光。
白澤向前一步,将墨言護在身後,防止那紅光灼傷了他。
墨言抓了抓白澤的手臂,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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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沒有時間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麽。”
白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瑤光為北鬥最末,距離最遠,點亮光柱最為耗時費力。半柱香的時間,我們必須找到小皇帝,阻止他繼續任性妄為。”
“兄長,你看紅光後面那座宮殿,我認得那裏,正是小皇帝的寝宮。燈燭昏暗,煞氣缭繞,必有蹊跷。不如先去那裏探探。”
“走,下去看看。”
二人禦劍落至皇帝寝宮殿前。那殿前匾額雖焦黑歪斜,但‘千機殿’三個金色大字依稀可辨。寝殿殿門在光柱的沖擊下倒了一扇,露出殿內斑斑駁駁的光影來。
“小墨,跟着我進去,小心些。”
白澤再一次擋在了墨言身前,伸出左手,指節微曲,以一種強者庇護弱者的防禦姿态慢慢走在前面。
墨言看着兄長下意識的動作,不由一陣心酸。他不想再重複‘他可以自己保護自己’這種傻話。也許在他兄長眼裏,他真的就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需要保護的小弟弟。
算了,便由他去吧,總比被兄長扇耳刮子好過得多。
他亦步亦趨跟着白澤,一邊打量着寝殿內的陳設,一邊警惕着四周。
墨言記得上回進來時花裏胡哨的擺設多得很,然而現在這裏只剩桌椅床鋪等最簡單的家具。
除了,他面前這塊足有一人高的橢圓形銅鏡。
即使這寝殿中只點了寥寥兩只蠟燭,這銅鏡也依然亮得光可鑒人。鏡框刻了三圈咒文,鏡面倒映出墨言的身影,音容笑貌皆清晰無比。
墨言覺得咒文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越看越出神,如同被蠱惑了一般,不自覺地伸了手撫上那些咒文。
“小皇帝想玩什麽把戲呢?一面鏡子,能藏什麽玄機?”
“小墨,別碰它!”
白澤直覺那鏡子有古怪,見墨言要碰那咒文,立刻上前拉開他。然而為時已晚,墨言觸碰到咒文的時候,鏡面融化了。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在墨言被銅鏡吸入的一瞬間,白澤拉住了他的手,與他一同掉入了鏡中的世界。
墨言躺倒在地,腮幫子鼓鼓的,十分懊悔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他這手怎麽就這麽欠呢!碰什麽不好非得碰那鏡子,唉。現如今還把兄長拉了進來,實在是可惡之極。
他氣憤地打了兩下手背,卻被白澤出言阻止了。
“小墨,別惱了,想想怎麽出去才是正經。”
墨言放下雙手,從地上翻坐起來,一臉惆悵地打量着四周。
四周全是銅鏡,一面一面挨着,密密麻麻,圍成一堵堵密不透風的牆。他一動,那成千上萬的鏡中人便跟着一起動。
灼人的光影鬧得他心裏直發慌。此刻他和兄長,便如困獸在籠,任那始作俑者窺看嘲笑,滋味實在不好受。
“兄長,你知道這鏡子的來歷麽?”
白澤敲了敲身旁一面鏡子,鏡身微顫,連帶着其他所有的鏡子也跟着一起微微振動。
“只是普通銅鏡,本身并無稀奇,可這上面刻着的三圈咒文,是上古梵文,早已失傳。我也只在藏書閣的典籍記載中見過幾個字而已。”
“一面鏡子是不稀奇,可是兄長,這裏這麽多鏡子還不稀奇嗎?弟弟活了五百多年,從沒照過這麽多鏡子,晃來晃去的,着實煩的很。”
墨言不耐煩地撓了撓頭。
“皇帝在這裏。”
“兄長說什麽?”
“我說,皇帝在這裏。他獻了六魄,已經失去了身體,只剩三魂一魄在體外。三魂長期不聚,便會消散。但如果待在鏡子裏,再加上這鎖魂咒,就可保三魂不進地府,不入輪回。”
墨言一下蹦起來,愁容煙消雲散。
“那找到他,‘打碎它’,我們便能出去,七星陣也會終止開啓?”
白澤點頭,“正是。”
墨言覺得輕而易舉,然而看到身邊一圈又一圈的鏡子,臉又垮了下來。
“可是兄長,這麽多鏡子,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白澤的指尖捏了捏袖子,稍加思索。
“凡人多有執念,對三魂稍加引誘,便無法把持。你試試變作氓風模樣,看他會不會出現。”
“好。”
墨言一個轉身,變作了氓風。
等了一會兒,不見小皇帝現身。墨言靈機一動,使了個壞。
他記得頭一回進宮探聽那日,小皇帝聽氓風說了一句話便欣喜不已。
于是便學着氓風口吻道:
“此次若能得勝,西南十萬兵力盡攬麾下,邊陲十六國俯首稱臣。大周,将成為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
這招果然奏效。
墨言耳邊響起微弱的喃喃:“真的嗎?你可別騙我。”
小皇帝來了。
那白淨的少年再不複往日風光模樣,眼下一片烏青,身子瘦削得只剩骨架,眼裏卻閃着執着的光。
他扒在鏡面上,一遍又一遍地問:“真的嗎?”
可惜氓風已死,墨言給不了他想要的回答,還要再一次地,殺死他。
墨言立在他鏡前,右手的玄日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但始終沒能下得去手。
白澤察覺到墨言的異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為何不動手?你若是覺得為難,便換我來。”
墨言慌忙搖頭,舉起劍對準鏡中人。
“不,不能換你,你別沾這些肮髒的東西。”
“我來。”
此時墨言依舊是氓風模樣,那鏡中的小皇帝聽到這一句,忽然不再問了。他扒着鏡子和墨言對視,眼裏漸漸閃現出陰狠,咧開嘴笑出一口白牙。
不好,他想逃!
錯過這一次機會,再想抓住他便難了。
墨言毫不猶豫地伸出左手,破入鏡面。
偏頭躲過碎片的同時,一把擰斷了小皇帝的脖子。
他出手速度極快,小皇帝甚至來不及掙紮就已經翻了白眼。無數破碎的鏡面映出了皇帝的死相,迸濺的鮮血在空中起舞,慶賀着這一場無人觀禮的消亡。
這是他為白澤殺的第一個人。
殺這樣的瘋子,根本不需要用他的劍。
墨言甩了甩鮮血淋漓的左手,收回玄日。
沒有人能擋白澤的道,如果有,那就殺。
“咔嚓——咔嚓”,一面面銅鏡相繼破碎,鏡陣消失了。
墨言與白澤又重新回到了昏暗的寝宮,那一面锃亮的銅鏡此刻已變得暗淡無光。
寝宮外的七星陣光柱盡數熄滅,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哦豁!”
“兄長,第五重試煉也不過如此,我們終于能回昆侖了是不是?”
白澤看他歡呼雀躍的樣子很是有趣,難得露出了一個笑。
“多笑笑嘛,兄長笑起來多好看!”
然而下一秒,白澤的笑容卻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