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哥哥,我把心捧給你

第13章 哥哥,我把心捧給你

霎那間七道光柱同時升起,漆黑的夜空頓時亮如白晝。

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長空,緊接着傳來轟隆一聲,天穹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魔爪攀附而出。

“怎麽回事?小皇帝魂都被我捏碎了,這陣法為何還能啓動?”

墨言無比詫異。

腳下的大地開始劇烈地震顫,皇城內的宮殿轟然傾倒,一時間土崩瓦解,哀嚎遍地。

原是那些蟄伏地底的魔物,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動。

墨言的後領子一緊,被白澤穩穩拎上了飛衡,向那不斷膨脹的天穹裂隙飛去。

“本殿在此,決不會讓這些魔物出世。小墨,你施五雷咒拖住最前面這只,千萬別讓他的身子出來。”

墨言點頭答應,心中卻很是擔憂。

“兄長,你要做什麽?”

白澤莞爾,一只微涼的手撫上墨言的側臉,揩掉一絲血跡。

“維護三界秩序,阻止魔族入世乃本殿職責所在。放心,為兄會速戰速決。”

墨言猛地抓住了那只微涼的手。

“不準騙我。”

白澤迅速抽回了手,毫不猶豫地轉身,往那更高的天穹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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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年朝夕相處,墨言對白澤的實力還是清楚的。他相信白澤定能平安無恙,可每逢此種危難時機他還是會不自覺地憂心。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白澤是他唯一在意之人,哪怕掉了一根頭發,他都覺得心疼,更不用說此等禍福難料之事。

墨言擡頭,已不見白澤蹤影。裂隙中那只魔獸,正拼命往外擠着身子。除了那只魔爪,半個頭已經探了出來。

“想出來?做夢去吧!”

“槍來!”

墨言念起五雷咒,大喝一聲:“五雷噬魂——滅!”

紫焰攜萬千雷霆,穿雲破霧,直擊那魔獸面門。

半空裏響起了魔獸慘痛的嘶鳴,那爪子因疼痛再攀扯不住,不得已而松開。

天穹中傳來咒語的吟唱聲。白澤雙手結印,衣袍獵獵,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金光神咒!

金光神咒為封印咒術,極其損耗靈力,唯有白澤這種力量純正龐大的神才能驅動。

神咒之下,裂隙收縮直至消失,七星光柱熄滅,大地停止震顫,凡間重歸和平。

晨光熹微,朝霞萬裏如織,仿佛剛剛的驚心動魄從未發生。

墨言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白澤甫一落地,便被撲過來的墨言抱住了。

“太好了兄長,我們除此大患,當能順利結束這第五重試煉了。”

那毛茸茸的腦袋使勁蹭了蹭白澤的脖頸,弄得他又癢又疼,偏偏又無可奈何。

白澤心中一軟,順了順懷中‘大狗’的毛。

“小墨,別鬧了。”

他受不住癢,後退了一小步,不巧正踩在一片碎瓦上,重心不穩向後傾倒。

墨言眼疾手快,攔腰一抱,恰恰扶住了。

“兄長小心。這皇宮已成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白澤輕輕撥開了扶在他腰間的手,環顧起四周。

墨言意識到自己的僭越,立刻退開了兩步,輕咳了一聲。

“呃,兄長你看,這大周朝曾經是何等繁榮昌盛,一朝傾覆,片瓦不存,實在令人唏噓。”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個人的命運尚且不可把控,何況一個朝代呢。然萬事萬物皆有其運轉規律,舊的時代消亡了,新的時代也會到來。唯有自然,是永恒不變的法則。”

“兄長大智,今後定是一位福澤衆生的好帝尊。”

“那你呢小墨,你想過你的今後麽?”

墨言一愣。

“這個麽,自然是想過的。不過現在覺得,今後怎麽樣其實也無所謂。”

白澤要繼位帝尊,自然要同他分開。沒了白澤,他又是孤零零一個,要打算什麽呢?不過是再一次的四海漂泊罷了。

天快要亮了。

墨言越過白澤看向天邊初升的朝陽,心中一片荒蕪。他想起白澤甩的那一巴掌,滿肚子的話也不知怎樣開口,只好靜靜地陪着白澤看朝陽。

空氣突然安靜,兩人心思各異,十分默契地都不說話。

而在不遠處的一片宮殿廢墟裏,誰都沒有發現,有兩股煞氣從礫石中溢出。其中一股急速沖向白澤,另一束則逃竄至天際。

“兄長,之前......我冒犯你......”

白澤剛聽了這半句,便覺得苗頭不太對。

“小墨,為兄一直視你為親弟。然兄弟之情不同于男歡女愛,你涉世未深,分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有朝一日你尋得真愛之人自會放下,莫要太過執着。”

“可我并非、并非一時糊塗,我自己的心意我還不清楚嗎?哥哥,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對你是......小心!”

墨言察覺異常時,那煞氣已至白澤背後一指的距離,千鈞一發之際,他推開白澤,自己以身擋煞。

“呃啊!”

墨言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那煞氣隐約凝成一個人形,正是之前被墨言滅了三魂的小皇帝。

他的第七魄拼着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和白澤同歸于盡,可那把誅仙的利刃卻插進了墨言的心髒。

白澤大駭,立刻扶住倒下的墨言。

“你、你是傻的麽,替我擋它做什麽,凡俗兵器根本傷不了我。”

“這也是我的本能啊。兄長,你之前說過的,你忘了麽”

“咳咳!”墨言咯出一口血。

“況且,我認得那刀。斷月雙刀,長刀屠魔,短刀誅仙。他手裏的正是短刀,還嵌了符石,是能殺神的。”

墨言有一半神格,這刀既能殺神,就能殺了墨言,偏偏不巧還插在他心髒上。

白澤何等聰慧,自然明白。這一刀,是小墨心甘情願為他受的。他白澤,是弟弟墨言舍了命也要護住的人。

“小墨,你、你撐住,哥哥帶你回家,哥哥一定能救你的,相信我。”

白澤鮮少以哥哥自稱,墨言每每聽到都能樂到心坎裏。于他而言,哥哥這個詞,是這世上最美好的稱呼。

小時候,白澤說哥哥是凡人才會叫的,他是神仙,該稱兄長。墨言抗議,說叫哥哥才親昵,奈何迫于白澤威壓,只能乖乖聽話。

此刻墨言瀕死,意識已經逐漸模糊。心髒的血已經捂不住了,墨言用力抓着白澤的衣袖,極力忍耐疼痛。

“哥哥,小墨好疼。”

“哥哥呼呼,小墨就不疼了。”

“哥哥,我好困。”

“......小墨別睡,哥哥一定能救你,先跟哥哥說會兒話。”

“哥哥,小墨好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哥哥就喜歡。”

“哥哥知道。”

“哥哥,我把心捧給你,你收了它,好不好?”

“好。”

“哥哥你眼睛怎麽紅了?”

“進了沙子。”

“哥哥,我好累,帶我回家吧。”

“好,哥哥抱你回家。”

耳邊白澤的聲音漸漸消失,眼前一片漆黑,喉嚨也再發不出一個字,心髒已經痛到麻木。墨言覺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疼痛、恐懼、絕望......将他裹挾着無限下墜,而他在失重的眩暈裏唯一的念想,便是白澤。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為什麽會把對白澤的愛刻進骨子裏,連死亡也無法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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