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65】

“我早就說過，這人不能用。哪怕他是孩子的生母。”

趁着午休，陸維斯跟着送餐的營養師一起來到27樓。

員工的信息核驗有些花費時間，截止目前，他們也才弄完一半。

營養師送餐離開後，陸維斯和韓僭越說起了兒童套房裏的人，“十歲打架，十五歲辍學，這樣的人會是什麽好東西，一會兒重驗他的身份，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韓僭越坐他對面，慢條斯理開着餐盒，“他的不用驗了。”

陸維斯挑眉：“你終于決定開除他了？挺好的，不要猶豫。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為什麽有過交流，但看你對他似乎沒有感情，趁早踹開得好。誰知道這種特異體身上潛藏着什麽秘密，你又是第一集團坐鎮人，到時候出點岔子損失可無法估量。”

韓僭越微頓，沒有感情麽？

他想說不是沒感情，而是不知道該不該對他有感情。

一樣厭惡聖女果的味道喜歡藍色妖姬，用空手道襲擊人時可以無痕雜糅其他拳術，掌風腿法幾乎不變，普天之下哪有這麽相似的兩人。

可每當他在似曾相識的這人身上找到希望時，接下來的行為又殘忍的告訴他“不是”。

這人不喜歡包子，甚至在見到後看都不看放到一邊。

這會是當年那個為了幾個花朵形狀的包子追了他一天一夜的人嗎？

再者，一個感情木讷的人，如今卻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甚至連續多年在他社交賬號裏留言想睡他，親近他的同時還可以把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間。

這樣的情感高手，完全和他認識的那個遲鈍家夥不同。

韓僭越不敢太抱希望，這些年他品嘗的失望夠多了，他怕自己有一天支撐不住徹底崩潰。

“今天的工作結束，我就讓他離開第一集團。之後的行蹤，你也不用再告知我了。”

陸維斯嚼着食之無味的飯菜，聞言雙眼一亮：“很高興你能這麽想，說實話，查他還不如查他身邊的男人們，他們可比他有意思多了。”

一個因為篡改游戲程序差點被游戲城管理員送進局子最後不知為何老板親自出面撈人現在成了摩天公司不可或缺的游戲開發顧問。

一個本身就因網紅光環備受矚目，之後又因夜店狂歡救了陸軍現任上将的女兒艾藍茵而更加名聲大噪，成了當之無愧的“國民英雄”。

最後一個，也就是頂着韓子包男友身份的趙安尹，他每天并非無所事事，除了操心給別的男人生過孩子的男友，就是做各種意想不到的兼職。

很難想象，他一個卡裏餘額超過七位數的人，居然還時不時需要去做最辛苦的人力跑腿。

總之這三人的經歷，比韓子包枯燥的帶娃日常有趣得多。

韓僭越自然沒興趣了解無關的人或事。

他吃完了午餐，就去看兒童房裏的監控。

一小時前，韓子包已經帶着韓未希解決完了午飯。

根據陸維斯前兩天讓人送過來的維托的記錄顯示，他給孩子煮了一碗陽春面。

毫無知覺的機器人維托對其形容是：色香味俱全。

“看來還需要再拿回去修一修。”身後突然冒出陸維斯的聲音，韓僭越看了眼嬰兒房裏已經午睡的一大一小，輕輕合上了日歷。

“你這個‘監控室’還挺隐蔽，不太像你這麽磊落的性格會弄出來的東西。”

“一個朋友送的。”韓僭越放好日歷本。

陸維斯有點心動：“是校友麽？有點厲害，能不能幫我引薦引薦。”

這玩意兒或許在一些特地場合能派上用場，雖然他不清楚原理，但看它完全不用電子設備控制就能啓用，有點新奇。

韓僭越輕笑了下，那人會的可多了。

戰機都未見過，卻可以幫着自己設計作戰用的飛船。

他還會易容和變聲，男人女人老人少年，信手拈來，以至于他到現在都不确定這人究竟長什麽樣。

和那人相遇時他也才十九歲，涉世未深的韓僭越以為這人就是個不務正業的江湖騙子。

直到後來在課上了解了很多境外勢力和不法組織，他才大概确定這人來自于哪兒。

然而那時，他已經喜歡上他了。

他最對不起師長和自己軍校生身份的地方，就是瞞着所有人和這個來歷危險的人秘密來往了三年。

期間他循循善誘、見縫插針灌輸他正确的思想，希望他改邪歸正。他們為此賭氣過、争吵過，還差點絕交。

所幸這人沒做出過什麽不可原諒的事來，只是喜歡玩突然失蹤，一走就是好幾天，甚至幾個月。

最後那次，他冒着風雨回來找他，當時軍方正好因為丢失了一件機密文件焦頭爛額，韓僭越本身就在氣他又一次不告而別，再次見到人他下意識将這件事懷疑到對方身上。

兩人這回的見面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他動手打了他，并讓他別再回來了。

沒想到，那晚走後，這人真的再也沒有回來。

自那以後，他像個望夫石一樣在學校等他，等了大半年都沒等到人，最後還是唯一和這人有聯系的包子鋪老板告訴他，“人死啦，據說是被雷劈死的，年紀輕輕偷什麽東西，嗐。”

死因究竟是什麽無關緊要，他只知道這人死了，從此消失在他本就缺愛的世界。

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

他都沒法參加他的葬禮，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人在哪。

他也無法和任何人訴說這份痛苦，因為他們的交往見不得光。

“很抱歉，我現在也聯系不上他。”韓僭越輕聲道。

陸維斯盯着他的側臉都看呆了，“你剛才，笑得很......甜蜜。”

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總之，他第一次在韓僭越臉上看到幸福快溢出來的笑容，雖然很快就被一直以來的憂傷氣息掩蓋了。

韓僭越這回并沒有選擇避而不談，他平靜道：“我只是想起和他有過一段難忘的時光。”

“噢。”陸維斯點了點頭，八卦之心蠢蠢欲動，不過他了解面前這位友人，除非他自願，否則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這段經歷。

【66】

“韓先生，一會兒下班之後，工資和違約金會全數打進你卡裏，大家相識一場，願你今後一帆風順，平安幸福。”

韓子包苦笑了下，“謝謝。”

人事部經理莫名對他有點同情，大概是看他身患重疾卻不辭辛苦堅持上班最終還是免不了被辭退的命運。

她輕輕抿了下唇：“您是總裁特聘的，按流程只需要他簽字就可以解約。不過他現在有事出去了，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您現在下班的話，或許明天還可以過來。”

韓子包聽出這位經理是在給他制造機會，換做以前他一定會好好把握，而今他卻想放棄了。

他厚着臉皮再過來一趟也改變不了什麽，反而會因無效的拖延手段惹韓僭越厭煩。

他感激地看向經理：“謝謝你，我還是想今天就辦理。”

經理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那現在我們就去五樓辦理辭退手續。”

韓子包跟着她去了五樓。

他想帶韓未希下去，但被告知孩子不能離開房間，維托會幫忙看着。

韓子包強忍悲傷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媽媽離開會兒，你乖乖等爸爸回來，要是想我了，就把盒子裏的小泥人拿出來看看。”

五點鐘，韓子包準時離開第一集團。這是他上班以來，走的最準時的一次。

合同上并沒有韓僭越的簽名，他沒有等到他來。

他想反正那份合同對他這個假星民而言也沒意義，他該簽的都簽了，剩下的就不關他的事了。

漫步目的走在街上，蕭瑟的秋風吹得他本就沒什麽溫度的身子越發冰涼。

趙安尹的信息就是這時候發過來的：【下班了嗎？要不要我來接你？】

韓子包看了眼沒回複，等了會兒，又收到一條短信：【恭喜你，享受到了這個星球最高的辭退待遇！】

韓子包內心剛升起的一絲溫暖又因這句欠揍的話回涼了，他簡單地回了一個字：【滾】

趙安尹大概心情很好，耐心地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是啊，接下來要幹嘛，韓子包好笑，“不務正業”這麽久，他都快忘了自己出島的目的了。

他回道：【幹該幹的事了。】

趙安尹秒回：【好，我等你回來！】

韓僭越收到了維托的求救信號。

韓未希遲遲等不到人回來，急得一個勁大哭。

韓僭越進門後，看到他抱着一個小泥人，哭喊着要“媽媽”。

韓僭越半蹲到他面前，打算将“以後都沒媽媽了”這個殘忍事實告訴他。

然而就當他不經意地往桌上一瞥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哭個不停的韓未希順着他父親震驚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了他媽走前給他捏好的一堆橡皮泥玩具。

他立即走過去指指這堆泥人，嘴裏喊着“媽媽”，試圖借此讓他爸幫他喊回他想要的人。

韓僭越拿起離他最近的一架飛船，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母，他直接低笑出聲。

韓未希漸漸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望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癱父親這會兒正對着一個玩具船又哭又笑。

許久，父子倆都平複了心情，韓僭越和他說，“媽媽明天就來了，我們等一等他好嗎？”

韓子包回到公寓後收到了第一集團的短信：【您好，韓先生，解除勞動關系的合同出了點問題，您明早可以再過來公司一趟嗎？麻煩您了。】

趙安尹在他身後蹙眉：“能有什麽問題？難不成他們還要耍賴？”

韓子包瞪他一眼：“誰允許你看了？別以為我回來就是願意和你在一塊兒的意思，你在我身上裝監視器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第二天一早，韓子包懷着沉重的心情前往第一集團。

人事部經理親自出門迎接他，并一路帶到27樓辦公室：“不好意思，具體的問題你還需要問問韓總。”

是不是又要警告他別再來見孩子了？韓子包忐忑地看了緊閉的門。

不管接下來要面對什麽，至少走前可以再看他和孩子一眼，賺了。

深吸一口氣後，他視死如歸打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進門後，一切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韓僭越不在辦公區，而是兒童套房。

他也沒有疏離地對待韓未希，而是陪着他坐在地毯上玩。

玩的就是昨天的橡皮泥。

韓子包看愣了，他還沒見韓僭越這麽幼稚過。

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出聲打斷這和諧友愛的父子。

幸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留意門口的韓未希注意到了門口來人，立即擡頭看出去，看清是誰後他拔腿就沖了過去。

韓子包蹲下身抱住了他。

韓僭越的目光看過來時，他微微瞥開頭，“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韓僭越輕聲道：“沒事我不能找你嗎？”

韓子包沒懂這話的深意，或者說他不敢多想，他沉默着，韓僭越又道：“把孩子抱過來吧。”

他抱着韓未希走了進去，看到地上的一堆泥人時，臉色有點尴尬，刻意離遠了點，沒想到韓僭越借着拿橡皮泥的動作直接坐到了他旁邊。

離近了，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甜茶香。

韓子包不自在地想往旁挪挪，突然一只手按在了他蠢蠢欲動的大腿上，“這些都是你捏的？”

韓子包羞愧道：“......不好意思，有點醜。”

他盯着腿上的這只骨節分明的手，不敢亂想，更不敢亂動。

“是有點醜，我們兩人的相貌不至于生出這麽難看的孩子。”

韓子包：“！！！”

“不用如此驚訝，維托都和我說了。只不過我還沒确定雙胞胎是不是我的孩子就擅自說了剛才的話，你不要介意。”

“是你的！”韓子包激動道，恨不能對天發誓，“他們長得和你很像，簡直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不可能不是你的。”

他不容置疑的樣子引得韓僭越輕輕笑了下。

韓子包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他暗暗掐了下手心，問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确定這件事？”

“算是意外之喜。”韓僭越疏朗的眉目間有層淡淡的明媚，“我想遺憾地告訴你，昨天那份合同我沒辦法簽，很抱歉。”

韓子包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什麽？”

韓僭越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想留下你。”

韓子包直接懵了。

“你還願意，再回來嗎？”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