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晁淩山

第26章 晁淩山

鐘煦呈有時候覺得庭钺挺奇怪的。

明明條件好得不愁找不到人談戀愛,卻總是害怕被他抛棄。

但轉念一想,庭钺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這樣的認知讓鐘煦呈感到心尖發燙,像是大冬天喝了一罐熱乎乎的牛奶,從心髒到指尖都是暖的。

以前也不是沒有比他小的男人追求他,但只有庭钺的喜歡這麽濃烈,好像離了他一刻也不能活的小狗。

回到家,鐘煦呈開始收拾房子。

他下午沒什麽預約不用回醫院,晚上又要跟林叢盛出去吃飯,正好趁着這點時間給庭钺騰點地方放東西。

黎近落在這兒的箱子還沒拿走,鐘煦呈想了一會兒,把它封起來放到了客卧。

書房原本的游戲區可以改造成貓屋,但是需要找個師傅回來做一下隔斷牆,不用硬裝,弄點兒能隔開的東西就行,這樣庭钺看書累了就能撸貓。

花了三個個小時把家裏歸置了一番後,鐘煦呈洗了個澡。

林叢盛發來的餐廳地址是商業街一家新開的法國餐館,對着裝有要求。

鐘煦呈翻出了平時很少穿的西裝,選了最低調的黑色,搭配一條藏藍色的領帶,順帶試了一下今年買的一對袖扣。

出門前看氣溫有點低,他把外面的大衣改成了羽絨服,又因為收拾了一下午房子犯懶不想開車,所以用app叫了一輛網約車。

在路上,林叢盛發來信息,說:“我今天要給你介紹這人你也認識,跟你是高中同學。”

鐘煦呈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哪個高中同學是S市人或者現在在S市工作。

其實他考上大學以後就很少跟高中時候的同學來往,一是因為他當年出櫃确實鬧得很大,那些人見着他總喜歡打聽點兒什麽,說不清是想看他好還是不好。

二是因為高中時談的那段戀愛。

對方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後來掰了也是人盡皆知,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就是因為什麽都沒說,所以傳出的版本很多,有說他用情不專的,也有說同性戀不長久的,反正來來去去都不是什麽好話。

漸漸的,他也不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

鐘煦呈回了林叢盛一個問號,還沒來得及切換到跟庭钺的聊天頁面告訴他自己晚上不在家吃飯,庭钺的電話就打來了。

“師兄?你怎麽沒在家呀?”

庭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失望,就跟跑出去幹正事兒回家卻發現主人不在的大型犬一樣,蔫巴巴地垂着大尾巴。

鐘煦呈正好要跟他說:“晚上林叢盛約了我吃飯,說是要介紹個朋友,估計跟醫院的生意有關。”

跟生意有關是鐘煦呈自己猜的,之所以這麽說,是怕庭钺知道自己不帶他會多想,到時候又委屈巴巴的要哄。

“這樣啊。”

果然,聽他這樣說後,庭钺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說:“那你去吧,我在家裏等你。”

鐘煦呈嗯了一聲,告訴他:“卧室的衣櫃和抽屜我都收拾了一半空位給你,你看看有什麽要搬過來的就先弄吧。”

庭钺聞言立刻高興了,笑着問他怎麽這麽好呀。

鐘煦呈忽然覺得這只大型犬可能有點精分在身上,上一秒還因為回到家沒見着他氣沖沖的,這一秒就開心得黏黏糊糊地撒嬌。

不過鐘煦呈挺喜歡這種性格,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好哄。

于是他更寵溺地承諾說:“我會早點回來。”

結束通話,鐘煦呈看見林叢盛回複了十一個字:“暫時保密,你來了就知道了。”

暫時保密?

鐘煦呈覺得莫名其妙,盯着這句話又看了一遍,心頭驀地生出幾分不太好的預感。

“在進門左拐直走這裏,你說是晁先生的預訂就行了。”

到地兒以後,林叢盛在電話裏指揮鐘煦呈進來。

晁這個姓氏并不常見,他從小到大所有晁姓的同學加起來還沒一只手的手指頭多。

所以鐘煦呈在走進去的時候腦海裏有個一閃而過的人影,但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太可能。

懷揣着複雜的心情,鐘煦呈跟着侍應生走到了靠近落地窗的座位。

林叢盛側對着他正在跟一個人聊天。

對方穿着一身簡約的黑色西裝,筆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高大。

随着鐘煦呈的走近,那張熟悉又明顯成熟了許多的英俊面容漸漸在燈下露了出來。

看見他,那人略微有些激動地站起來,情緒難以自已地喊了一聲:“小呈。”

這個稱呼,曾經是鐘煦呈少年時代為數不多的溫暖之一。

晁淩山是住在鐘煦呈家小區後面那片胡同長大的孩子,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跟鐘煦呈一個班。

他從小沒了媽,老爸又愛酗酒,唯一疼他的爺爺也在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去世了。

這麽一個飽受苦難折磨的人,按理來說就算不長歪,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晁淩山不,他為人謙和有禮,長相斯文讨喜,不僅沒有遺傳到他那酒鬼老爸的潑皮無賴,還非常正直善良,年年考年級前五。

鐘煦呈雖然和他做了三四年同班同學,但真正熟悉起來卻是在初二的那場他傷了手腕的網球選拔賽上。

當時坐在觀衆席上的晁淩山第一個發現他表情不對,匆匆跑進賽場把他背起來送去校醫室。

因為這件事情,兩人漸漸熟悉起來。

後來上了高中,鐘煦呈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不喜歡看漂亮女孩彈琴跳舞,反而喜歡欣賞男孩子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那時候同性戀比現在還小衆,好多人聽都沒聽過。

于是鐘煦呈偷偷去網吧看了很多資料,又加了不少論壇了解那些和他有着一樣取向的人。

這個被他藏着掖着的秘密卻被晁淩山發現了。

原因是有一回他去上網正好遇到在網吧查功課的晁淩山,對方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浏覽的頁面,後來打電話給他,問他是不是喜歡同性。

鐘煦呈當時處于茫然又孤獨的狀态,一方面想隐瞞,一方面又想找人傾訴。

于是他承認了,也做好了迎接對方惡言惡語的準備。

但晁淩山卻告訴他,自己和他一樣,也喜歡男性。

這種找到同類的感覺非常奇妙,就好像你一直以為自己的世界是座孤島,不管怎麽聲嘶力竭地喊都沒有人能回應,但其實有座島就離你很近,你只要擡擡手就能碰到,一點兒也不孤獨。

晁淩山陪着他走過了接受自己喜歡同性的茫然期,又教他如何在日常生活裏隐藏自己的性向,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直到高三那年發生的一件事——同級有個喜歡同性的男生被發現取向後被一群人霸淩,成為惡俗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鐘煦呈當時氣不過,站出來為他發聲。

他原本以為晁淩山會很反對,因為晁淩山一向都不主張把自己卷入是非,這樣的逞英雄行為以他的性格來看完全沒必要,畢竟能解決問題辦法有很多。

但令他意外的是,晁淩山比他更激動,不僅在那些人欺負那個男生的時候把他護在身後,還當着施暴學生的面承認自己也是同性戀,并且譴責他們的行為是在犯罪。

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鐘煦呈對他留下了很深也很好的印象。

所以在高考前夕,晁淩山對他表白,問他志願,說想和他讀同一所大學的時候,鐘煦呈沒怎麽考慮就接受了。

他向來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喜歡了不扭捏,讨厭了不聯系。

因此在看見晁淩山出軌後,鐘煦呈果斷把他整個人都拉黑了。

算起來,兩人應該有将近十年沒見面了。

鐘煦呈只在原地頓了兩秒,然後走過去,拉開林叢盛旁邊的椅子坐下。

面對晁淩山的熱情,他只是不冷不淡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晁淩山絲毫不介意,眼底透着熱切的笑容,當着林叢盛的面旁若無人地問他:“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鐘煦呈不想回答,抿着唇翻了一下菜單,叫來侍應生點菜。

晁淩山不是個薄臉皮的,但話說出去十句,一句回應也沒得到,漸漸地也有些覺得尴尬。

林叢盛本來是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吃着吃着才覺得氛圍不對。

但後悔也沒用,他只能硬着頭皮開口:“煦呈啊,晁先生是做醫療器械生意的,我打算跟他合作試試,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鐘煦呈自然是沒興趣的,且不說他對跟晁淩山合作這件事毫無興趣,他本來就沒興趣做生意,相比于打理一家醫院,他還是更喜歡給貓狗看病。

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麽會跟林叢盛搭夥的原因,因為他運營不來一家醫院。

“不用了,我暫時沒這方面的打算。”

吃完飯,鐘煦呈提出要先走。

他沒開車,拿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輸入地址的時候,晁淩山忽然來了一句:“小呈,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聊聊。”

鐘煦呈原本不想搭理,但他确實也有話要跟晁淩山單獨好好聊聊,于是點點頭,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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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點小意外,......在下一章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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