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魚郎

雪白的、如雲如緞的肌膚細膩柔滑, 透出淡淡的青色血管,脖頸修長,香肩如削,因角度關系, 他甚至能看到一截形狀美好的鎖骨, 以及再往下起伏的峰巒……

他不敢再看, 目光移回她面上,卻見她粉面如霞,眼波如醉,長而卷翹的睫毛受驚般不住輕顫, 撲閃撲閃的,仿佛牽引着他的心髒都在一跳一跳。

他猛地閉上眼, 隔絕了擾人心神的美景,可閉上眼睛,其它感覺卻更明顯了,身下是她柔軟的嬌軀, 鼻中是她撩人的體香,耳畔是她如蘭的呼吸,唇前是她香軟的掌心,只要他想,她就能真正地、徹底地屬于他。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 身體驀地燥熱起來,連空氣中都仿佛飄蕩着誘人的香氣。只要他想……

如果她就是念念……仿佛有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他心中猛地恢複清明, 受驚般起身,離開了她,心砰砰亂跳,呼吸淩亂而粗重。

朱弦慢慢坐起,理了理衣襟,垂頭不語,眼眶卻慢慢紅了。

謝冕由苦笑:連他都覺得自己太過混蛋,既然不想動人家,為什麽要在人家有遠離他的動作時做出那般幼稚暧昧的舉動。她即使摔了,也是在地毯上,不會疼痛,自己何必多此一舉去拉她?拉她也就罷了,後面……她香軟的滋味浮上心頭,他心中一陣冷一陣熱,揉了揉額角,不敢再想下去。

“別哭了,全是我不好。”他好聲好氣地勸慰她,遞過去一方素帕。

朱弦卻不理他,轉了一個方向繼續默默流淚。

謝冕無奈,自覺理虧,只得拿了帕子親自過去幫她拭淚,一邊哄她道:“阿弦不哭,哭了就變醜八怪,不美了。”

她不服氣地擡頭:“誰說的,我才不會變醜八怪。”一時沒有留意到他對她的稱呼從“娘子”變作了“阿弦”。

她一雙明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晶瑩的淚珠挂在長長的睫毛上,有幾滴滾了下來,順着雪白的小臉一滴滴流下。非但不醜,反而顯得楚楚可憐,美得令人心頭直顫。

謝冕從善如流,哄她道:“是,我們阿弦漂亮得很,可是再哭,我這馬車裏就該發大水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朱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會胡說,你才會哭得發大水呢。”含淚帶笑的一張臉,仿佛雨後新日,明豔而動人。

“可算是笑了。”謝冕松了一口氣,擦去她頰上的淚水,笑嘻嘻地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朱弦轉了轉眼珠:“你說的哦,我說什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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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冕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狐疑地看向她。

朱弦眼睛又紅了,大顆的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欲墜不墜,一副“你騙我”的控訴表情。

謝冕:“……要我做什麽你就說吧。”

朱弦剛要張口,謝冕道:“如果是圓房,抱歉,我近期确實做不到。”

他烏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面容真摯,聲音誠懇,倒讓朱弦原本的怒火和羞窘發作不出來了。她偏頭看他,心平氣和地問:“為什麽?”

謝冕又說了聲“抱歉”,輕聲道:“我現在不能說。”

她本來也沒想着提這個要求,這家夥明顯是個驢子脾氣,自己越主動他就越退縮,難道她還要上趕着丢臉?聞言,不懷好意地瞄向他某處:近期不能圓房又難以啓齒,莫非他竟有隐疾?

謝冕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鬓發,柔聲道:“阿弦,休要胡思亂想。給我點時間,我把事情全部處理好,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就算她是大哥大嫂精心搜羅用來拿捏他的人選他也認了,誰叫他對她根本抵擋不住。何況,也許情況不一定會有他想象得那樣壞,以朱家的氛圍,阿弦的心性,也許她根本就是無辜的。

他道:“阿弦,換個要求吧。”

朱弦想了想道:“我要你一個月內,每天都盡量回家,你可能做到?”

這個要求?謝冕心中一動,看向她,久久不答。

朱弦的聲音低了下去:“你不喜歡我不要緊,也不需和我同……”她頓了頓,有些賭氣地道,“同房。可至少新婚的一個月,你需給我這份體面。”

她已嫁入謝家,嫁給了他,若連新婚期外人都看不到丈夫對她的庇護,可以想見,她在婆家的日子會有多麽難過。她雖不懼,總是麻煩。而有一個月的時間緩沖,應該足夠她在謝家站穩腳跟了。

謝冕還是沒有說話。

朱弦明亮的眼睛漸漸黯淡下去,勉強笑道:“算了,這原是我的不情之請,你……”

謝冕又嘆了口氣,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阿弦,你可知道,一個人真傷心的話,是不會有心思顧及自己哭得究竟好不好看的。”他自然不會告訴她,即使明知她多半是裝的,他卻還是……覺得流淚的她那般動人,令他心跳失速,幾乎什麽都想告訴她。

他是什麽意思?朱弦臉色微變看向他。

謝冕擡起手,粗糙的指腹緩緩撫過她柔嫩的面頰,溫柔異常地抹去她的淚痕,笑得卻讓人恨不得一拳揍扁他:“娘子的心意我已盡知,我總不會冷落了你。”她美目圓睜,一臉愕然的樣子實在太有趣,他忍不住又開始逗弄她。

混蛋,剛覺得他順眼些了他就整這麽一出,這樣叫人還怎麽演下去啊!

朱弦覺得氣得心口都疼了。這人怎麽就這麽讨厭,軟硬不吃,美色難惑,誰家的纨绔當成他這樣,叫別人怎麽活啊。

她一把揮開他手,搶過他手裏的帕子胡亂抹了抹臉,将帕子丢回到他懷裏。

謝冕看着她只是笑,見她收拾整齊了,這才擡手為她理了理雲鬓道:“別生氣了,嗯?”動作自然無比。

朱弦冷冷道:“五爺,你這麽讨人嫌,別人知道不?”

謝冕“咦”了一聲:“我不一向是府裏最讨人嫌的那個嗎?”

朱弦啞然,不知為何,明明他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她的心頭卻無端地一悸,有些輕微的疼痛。

呸呸呸,他這個混蛋有什麽好心疼的,她才值得人心疼好吧。

朱弦扭過頭去不理他。謝冕卻在她身邊坐下,往後一仰,一時馬車中陷入靜默。

良久,謝冕的聲音響起,狀若無意:“阿弦,你是不是曾經找過魚郎?”

朱弦一怔,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随即想起,也許是三七去查問消息時露了行跡,被他知道了。

謝冕眼神一凝:“你怎麽知道魚郎的?”

這一瞬間,朱弦恍然有被什麽緊緊盯上之感,寒毛直豎。回頭細看時,他卻又和平時一樣,看不出什麽了。她心裏奇怪,一時不知該怎麽答,她知道魚郎的原因實在匪夷所思。

她想了想,還是告訴他道:“就在我們成親的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個孩子叫魚郎,長得和你很像。”她疑惑地問道,“真有魚郎此人?”

“自然是有的。”謝冕目中閃過一絲失望,随即輕笑道,“原來是這樣嗎?看來我與娘子還真是有緣。”

朱弦不明白。

謝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條斯理地為她釋疑:“魚郎是我兒時的小名。”

朱弦大出意外:難道她夢到的竟是過去的謝冕?難怪三七打聽不到魚郎的消息。那麽夢中所發生的事究竟是真是假,他小時候曾經被人這麽欺負過嗎?

“你當真是魚郎?”她問道,“可我怎麽沒聽說過……”

“娘子現在聽說了?”他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我們頭天成親娘子就夢到了為夫,為夫不勝榮幸。”

朱弦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他壓根兒不信她是做夢夢到的他的小名,只當她是故意引起他注意的小伎倆。她心中頓時大怒,可那個夢确實匪夷所思,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自己也不會信吧。

心裏明白,一口氣卻怎麽也咽不下去,不由對着他怒目而視。

謝冕緊緊盯着她惱怒的表情,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她的表情不似作僞,她當真不是那個人。如果是他,不會不知自己就是魚郎,更不會千方百計要和他圓房。畢竟,為什麽不能圓房,原因那個人比自己更清楚。

他猛地閉上眼睛,幾乎克制不住欲要噴薄而出的失望:五年,又是整整一個五年,那個人究竟還會不會再次出現?

朱弦愕然:她不過是瞪了他幾眼,他怎麽一副頹喪失力的模樣,他什麽時候這麽脆弱了?

“喂,”她湊近他,伸出手在他閉着的眼睛前晃了幾晃,“你怎麽了?”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她眼珠轉了轉,想到剛剛他對她的猜疑,惡從膽邊起,悄悄伸手去捏他的鼻子。

手才伸到一半,忽然一只大手出現,攥向她的腕。她手腕速翻,反手切向他的脈門。謝冕連眼睛也沒有睜開,同樣一翻手,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斬向她。

片刻工夫,兩人你來我往,已交換了七八招,動作越來越快,到後來幾乎已看不清兩人的手,只見殘影。

朱弦越打越驚,一個失神,慢了一拍,手腕落入他掌中。謝冕睜開了眼,雙眸亮得驚人,沉聲而問:“這小擒拿手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我跟你港,你再嘴欠,你會失去你老婆的~

衛無鏡:就讓他作死好了,念念遲早是我的!

謝冕:現在是白天,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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