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情敵多如狗(下)
冬日的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窗紙斜斜射入, 光線柔和而暧昧。他眉梢眼角都染上了誘人的紅,妖嬈而惑人。
時光沒有損傷他一絲一毫的容色,反而更添成熟男人的魅力。
感受到手下的堅硬嚣張,朱弦如遭火灼, 想要縮手。他卻不讓, 拉着她的手牢牢按住小魚郎, 氣息不穩:“我們都有多久沒在一起了。”鳳眼迷離,口氣哀怨。
朱弦想笑,又覺得他可憐,說起來, 自從從京城出發到涼州以來,他們确實很久沒在一起了。
這便是謝冕的第二個煩惱了。他多了一個小情敵, 偏偏無計可施。
順順自幼是跟着奶娘睡的,奶娘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這次他們來涼州,奶娘不願意背井離鄉, 便沒有跟來。順順畢竟年幼不習慣,在路上夜夜啼哭,他們夫婦心疼女兒,便讓順順跟了他們睡。
依靠着娘親軟綿綿的懷抱,順順倒是安穩了, 卻苦了謝冕。在路上且不必說,到了涼州,大概是覺得陌生, 順順怎麽都不肯跟着新找的嬷嬷睡,仍舊夜夜跟着他們夫婦。偏偏她小小年紀就跟娘親修習了內功,耳聰目明,稍有動靜就會醒來。謝冕幾次想悄悄送她回自己卧房,她總能在他抱起她的一瞬間醒來,嚎啕大哭。謝冕又想拉着朱弦悄悄去別處,結果兩人離開只要超過一炷香的工夫,小丫頭感覺到娘親香香軟軟的懷抱不見了,準會醒來哭着找娘親,屢試不爽。
這樣連來幾次,饒是謝冕再有鬥志,也只有認輸的份。
而謝冕初到涼州,新官上任,白日裏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連休沐日都不得安穩,因此,竟是被迫素了大半年。
今日好不容易休沐在家,沒有餘事幹擾,他哪肯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念念,念念……”他聲音喑啞,纏綿異常地呼喚着她,低頭隔着胭脂色的绡紗裹肚齧咬着她令他思念不已的柔軟,捉住她的手輕輕安撫越發精神的某處,呢喃道:“我們幫順順添個弟弟或妹妹吧,也讓她有個伴,省得整日纏着你。”
再添一個孩子嗎,像順順這麽玉雪可愛的?朱弦心頭微動,在他駕輕就熟的挑逗下,身子不争氣地軟了下來,雪白的肌膚泛起粉紅的色澤,又黑又亮的眸子水汪汪的,氤氲起一層霧氣,勾魂攝魄。
不知何時,她的羅裙已被掀開,推到腰間……不待她反應過來,他已拉開她無力的阻擋,攻城掠寨,肆意撻伐。
正當銷魂蝕骨,外面傳來了“噔噔噔”的腳步聲,歡快而輕巧,朱弦一下子聽出是順順的腳步聲,身子不由一僵,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謝冕一聲悶哼,聲音仿佛從齒縫中擠出來一般:“念念,放松。”
朱弦嗔了他一眼,又是慌亂又是惱恨:“女兒過來了,你還不起來。”小丫頭從來都是橫沖直撞的,要是被她進來撞見,自己這臉往哪兒擱!
她這一眼,含嬌帶媚,動人異常,謝冕只覺心頭一悸,到底久未行事,頓時一洩如注。
朱弦松了一口氣,就要推他起來整理衣物,他卻牢牢地壓着她一動不動。朱弦正當又羞又急,忽聽他開口道:“石竹,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将姑娘引開一個時辰,不,兩個時辰。”朱弦當年身邊的幾個丫頭都嫁了出去,只有石竹年齡最小,還留在她身邊。這丫頭素來主意多,又和順順親近,這個任務交給她正合适。
石竹應了一聲,向順順迎去,也不知她和順順說了什麽,兩人的腳步聲向外而去。
朱弦:“……”紅着臉推了推他,嘟囔道,“怎麽就要兩個時辰了,不是答應了她去集市嗎?”
謝冕咬着她的耳朵道:“自然是要兩個時辰的。”這才戀戀不舍地從她裏面退出,叫了水。回身,望着她如同醉酒的酡紅嬌顏與身下一片狼藉,漂亮的鳳目中眸色愈深,笑意蘊起,手落到她衣襟上,慢條斯理地解着剛剛未來得及全部剝去的衣物,露出如膏如雪的胴體。
朱弦被他幽深的目光看得渾身發軟,覺得不對勁,一把抓住他的腕:“你這是做什麽?”心卻不争氣地怦怦亂跳起來。
謝冕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我幫娘子清洗。”
朱弦道:“不用。唉呀,快放下我!”謝冕不由分說,一把抱住她,向用作洗漱的耳房走去,啞聲道:“我們一起。”
兩個時辰後,朱弦渾身酸軟躺在內室那張雕着和合如意圖的紫檀架子床上,冷着臉将雙修後愈發精神奕奕的某人趕下了床,氣得想哭。耳房中一地的水,丫鬟們收拾的時候該怎麽想?更可惡的是,明明一樣的雙修,她也得益了,怎麽就會被他欺負成這樣!
集市自然沒去成。順順回來找娘親,小家夥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只看到爹爹的嘴角高高翹起,怎麽也壓不下去,娘親卻不見蹤影。她想了想,就要往內室中沖去,卻被爹爹攔住,說娘親累了,要好好休息。
可娘親明明答應了她要去集市的!順順不高興了,嘴一扁,眼圈發紅,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謝冕慌了手腳,摟着小祖宗哄了半天,順順哪肯理會他,反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是石竹出了主意,叫人去□□風樓最出名的甜點酥酪香雪團哄小丫頭開心。
沒錯,春風樓的總店竟是在涼州,京城的那家只是分店,所以才會做涼州的美食。更叫謝冕氣悶的是,春風樓的少東家原來竟曾是朱弦的裙下之臣,而且非但不藏着掖着,反而落落大方地表現出來,人盡皆知。
這便是謝冕的第三個煩惱,他到了涼州才發現,他的娘子有多受歡迎。
涼州民風開放,女子抛頭露面也是常事,然而像朱弦這樣的美人兒卻是絕無僅有。朱弦雖然離開多年,涼州城中認得她、傾慕她的人卻依舊極多,幾次出門,不是遇到舊識熱情地和她敘舊,就是遇到情窦初開的少年要來挑戰謝冕,絲毫不顧忌他侯爺的爵位。
謝冕起先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才知道,那些少年多半是西夷人,而西夷族向來有搶親的習俗。勇士追逐美人非但不是無禮,反而是一種榮耀。他頓時臉都綠了。再碰到挑戰的少年,下手不再容情,次數一多,倒叫原來看輕他的人刮目相看,得了個武勇之名。
這且不提。再說小順順雖然暫時被美味的糕點安撫住了,到底還是念着逛集市,拉着謝冕軟綿綿地念叨了幾次。謝冕對女兒從來都是千依百順,想到上次沒有成行的原因又心中有愧,于是等到下一次集市,他推了所有應酬,一心陪嬌妻愛女出去逛逛。
集市離他們的住處并不遠,一家三口也不坐車,也不多帶人,只叫掃雪和銀葉跟着。謝冕馱了女兒,攜了妻子,為免麻煩,朱弦戴了一頂帷帽,慢悠悠地晃着,享受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閑。
順順正當活潑的時候,馱在爹爹的身上也不安穩,童言童語,叽叽呱呱地問個不停,朱弦耐心地一一回答着,偶爾逗她幾句,惹得小姑娘格格直笑。
到集市的時候正當熱鬧,操着各種口音的小商小販賣力地吆喝着,各種騾車、馬車、牛車、小推車來來往往,人流如織。全然不受寒冷天氣的影響。
這集市每月一次,每次三天,商販來自四面八方,甚至還有胡商和夷人交易,平時在街市上買不到的東西很多都能在這裏淘到。
順順興奮起來,動作利落地從謝冕背上跳了下來,和朱弦說了一聲,撒腿就往賣小雞小鴨的攤販處跑,銀葉連忙跟上。
朱弦也想跟去,手卻忽然被謝冕牽住,她回頭看向他,他委屈地對她眨了眨眼道:“讓銀葉跟着她吧,我們兩個好久沒有獨處啦。”
她哭笑不得,卻見他一對明亮的鳳眼專注地看着她,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光芒閃閃,仿佛有滿天星光落入其中。寬袖的遮掩下,他有力的五指不容拒絕地插入她纖細柔軟的五指,與她交錯而握,姿态強勢而纏綿。
她的心頓時仿佛被泡在蜜水中一般,軟軟的,甜甜的,任他牽着她,十指交纏,緩緩前行。兩人漫無目的地一路逛去,時不時分心關心一下女兒撒歡去了哪裏,看到感興趣的貨攤便停下來,倒也淘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兒。
不多久,掃雪手上已捧着高高的一堆匣子,朱弦見東西實在多了,幹脆吩咐他先把東西送回去。掃雪應下,往回走去,結果還沒走多遠,差點和人撞上。幸虧掃雪反應得快,及時後退一步,避開了對方。手上的一堆盒子卻沒有抱穩,頓時嘩啦啦全部倒下,摔了一地。掃雪“唉呀”一聲,忙蹲下來撿。
對面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異族青年,高鼻深目,氣質雍容,穿一件華貴的純黑皮毛袍子,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翠□□滴,一看就價值不菲。此時見闖了禍,異族青年微微皺了皺眉,操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話,歉意地問:“你沒事吧?”做了個手勢,跟在他身後的幾個随從立刻蹲下身,幫掃雪撿地上的東西。
四周之人議論紛紛:“怎麽這烏維王子又來了?”
謝冕心中一動,他是知道這個烏維王子的,乃西夷族族長長子。族長年老,目前西夷的實權都由烏維掌控。他怎麽會到這裏來?雖說為了共同抗擊北虜,朝廷與西夷的關系算得上交好,可西夷自己內部權力紛争也是不斷,烏維的幾個弟弟都是虎視眈眈,他這個時候跑到涼州來可算不上明智。
正當奇怪,卻發現妻子悄悄掙脫了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往人群中退去。
謝冕是何等人也,立刻察覺不對,悄悄跟上前去,趁人不注意,将她纖腰一摟,帶入一個角落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朱弦見他神情,就知道他必定是決心問出一個答案的,嘆了一口氣,告訴他道:“你可知我十三歲那年,為什麽會遠離父母,獨自一個回了京城?”
謝冕立刻明白過來:“是因為他?”
朱弦苦笑:“當年的他可不是現在這樣的,跋扈得很。我看不過去,不好明面上揍他,損害和西夷的關系,就捉弄了他幾次。哪知這個人毛病大得很,居然說要娶我。”
那是她年少恣意時第一回踢到鐵板,任她千方百計施計拒絕,對方就是鐵了心地要求親,結果她只能趁着對方沒有打聽出她的身份前落荒而逃。
謝冕:“……”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走到哪裏都能遇到情敵。他沉默片刻,驀地長臂一撈,将她緊緊地抱入懷中。
朱弦“哎呀”一聲,還未來得及說話,聲音已消失在他溫柔的親吻下。
集市的喧鬧仿佛自耳邊消失,他眼中心中只剩下懷中的那個人,香軟可人,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仿佛能牽動他的全部心神,令他為之喜、為之憂。
他不是第一個遇到她的人,可他卻是最幸運的那個,能牽着她的手,直到滿頭華發,地老天荒。
不遠處似乎傳來女童童稚的嗓音:“爹爹,娘親……”他鳳目彎起,唇邊泛起幸福的笑,這一世,夫複何求。
作者有話要說: 謝冕:情敵遍地走,心好累o(╯□╰)o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全部結束啦,舍不得大家~願有緣新文再見O(∩_∩)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