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3
第67章 番外3
第二次直播,兩人沒再被安排去演播廳,而是待在家裏,更松弛一些。
上次那樣古板的直播後,超話裏有粉絲哭嚎,說江初又被池南暮“綁架”了,以後再也看不到自由靈動的江初。
若非最後幾分鐘的出格,江初真怕有人會當真,以為他在豪門裏過得水深火熱。
“你準備好了嗎?”開始之前,江初回頭問。
池南暮坐在花團錦簇中,周圍是江初插的裝飾用花,黑色西裝顯得不那麽嚴肅。
“準備好了。”池南暮點頭,唇上皮膚因為幹燥,昨天睡覺時被江初偷偷塗了點唇膏,現在打着光,竟有些唇紅齒白。
還挺帥。
江初沒忍住多瞄幾眼,點開直播,接着快速跑到池南暮身邊坐下,等觀衆湧進。
【池總這回又有什麽事要宣布?】
【救,我的眼睛!好亮眼的畫面!】
【怎麽這麽多花?這是婚禮現場嗎?】
江初輕咳一聲,看向鏡頭,“大家好,今天開直播,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我上周登記結婚了,對象還是這位。”
江初等着池南暮說話,身旁卻很安靜,遲遲沒有動靜。
這人怎麽沒有聲音?
江初擡起手肘,往右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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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暮看向他,愣了一瞬,後知後覺,“大家好,我是池南暮。”
簡短一句可有可無的介紹,又再無聲音。
“......”未免冷場,江初趕緊接過話頭,“大家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發在彈幕裏,這次我會更詳細地說明。”
【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那初初以後還正常拍戲嗎!】
【池總為什麽不說話?】
......
“婚禮時間還沒有定下。大家這次放心,我以後會正常拍戲,不會再像上次一樣。”江初一一回答,而後看了池南暮一眼。
池南暮緊接着說:“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有別的問題嗎?”
池南暮語氣淡漠,豪無起伏,對下屬下令似的,驚得彈幕裏多了好些質疑。
【他生氣了???】
【為什麽冷臉啊?也沒有人問過激的問題啊。】
【上次直播我就覺得他脾氣不好,江初為什麽還跟他在一起?因為錢?】
......
彈幕的走向不受控,逐漸充滿戾氣,池南暮微蹙起眉,指尖下意識想磨,卻倏地被江初握住手。
池南暮偏過頭,對上江初的視線。
“你沒有生氣,”江初帶着安撫的笑意,“對不對?”
炙烤般的焦躁仿佛被澆了水,嗞嗞熄滅。
翻滾的彈幕再可怕,充滿惡意,也只存在于屏幕裏。
而江初,是他眼前僅有的真實,是他所需要在意的唯一事情。
“嗯,我沒有生氣,”池南暮重新看向鏡頭,平淡解釋,“我習慣面無表情,不是在冷臉,這就是我平常的樣子。”
這就是他原本的模樣,無需隐藏改變,更無需自棄自厭,他坦然地承認。
江初勾起唇角,想去捏捏池南暮的耳朵,好在及時忍住了。
“我不是為了錢和他在一起,”江初順便解釋,“這次我們簽署過婚前協議,我與雁行不涉及任何利益關系,所以還請各位媒體朋友口下留情,別再調侃我‘嫁入豪門’咯。”
最重要的事交代清楚。
接下來直播裏和諧不少,氛圍逐漸松弛,甚至開始走偏,往更詭異的方向奔湧。
【第一次親親在什麽時候?】
【以前約會有去過游樂園這種地方嗎?】
【求求,想看vlog和戀綜。】
第一次接吻?
時間久遠,江初已經記不清,回憶片刻,無果,轉頭問:“我們第一次接吻在什麽時候?”
“在海邊,日出的時候,你坐在機車後座。你說你沒有拍過吻戲,我說我也沒有接過吻,”池南暮答得沒有一絲猶豫,“我說我想親你,你就閉上眼睛默許。”
江初一怔。
池南暮記得很清楚。
清晰記得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他們相處時的每一刻知覺,只是提到那時的事,池南暮的唇角都輕輕上勾着。
不會輕易說愛他這句話,但每個行為本身,都是在愛他。
心口驀地酸軟,有些動容。
江初又問:“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同一天,我送你回酒店,你問我有沒有再見的吻,我說有。”池南暮依舊沒有猶豫,神色很認真。
如果沒有鏡頭,江初想,他現在會毫不猶豫撲上去,給池南暮一個珍重的吻。
“抱歉,”江初主動說,“很久之前的事我記不清。”
“沒關系,我會記得。”池南暮說。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江初都處在一種飄忽的狀态裏,輕盈,柔軟,心裏有很多話,想在結束之後對池南暮說,雖然他還沒想好該說什麽。
結束時,江初答應以後會時不時拍一些vlog,便站起身,按照計劃準時關掉直播。
屏幕的光熄滅,由明變暗。
江初垂下頭,站着沒動靜。
“怎麽了?”池南暮察覺到不對勁,站起身,剛要向前。
江初卻先轉身,倏地往回撲,抱住池南暮,雙臂緊緊箍着。
“你為什麽每件事都記得這麽清楚?”江初低着聲音問。
江初是在為忘記他們的初吻而難過?
池南暮沉默片刻,暗自斟酌後說:“我沒有把每件事都記清楚,我只是記得對我來說重要的事。”
“什麽是重要的事?”江初把臉埋在肩頸,聲音很悶,明知故問。
“......你是重要的事。”
他就知道,池南暮會這麽說。
眼眶倏然濕潤,動容的情緒一旦上來,就很難平息。
江初本不打算流一點淚,可就是池南暮這種平常的語氣,平淡到這仿佛是一個太過尋常,無需質疑的真理,才更讓他心裏酸軟,難以平靜。
沉寂卻熾熱,如同光年外的星,池南暮獨有的愛意,從沒有變過,卻被他曾經當作是假裝的演戲。
江初想等這種情緒降下去,鼻子卻發堵,為了呼吸,沒忍住抽噎了一下。
聞聲,池南暮一驚,抓住江初的肩,輕輕往外挪,“怎麽了?”
池南暮一問,江初更忍不住,側過頭躲避視線時,淚水簌簌往下掉,散落的串珠似的。
淚珠還未滴落,先被池南暮的指腹抹走。
“為什麽哭?!”池南暮有些急,收不住聲音,後知後覺自己大聲,又趕緊說,“抱歉。”
江初吸了吸鼻子,覺得這樣實在丢臉,“池南暮,我有點後悔了。”
“後悔......什麽?”池南暮呼吸一滞,心跳都漏半拍,生怕江初的下一句就是“後悔複婚”。
“我總是讓你不要想過去的事,不要被困在痛苦的記憶裏,”江初撫上池南暮的肩膀,“但我現在有點後悔......那時拿煙頭燙你。”
争執的話有機會被遺忘,慢慢從記憶裏淡去,但燙出的疤卻一直存在,變成醜陋的暗色痕跡,撫不平。
聞言,池南暮暗自松了一口氣,“沒......”
“不準說沒關系,”江初打斷,眼底的難過逐漸增多,“我就知道你要說沒關系。”
一直以來,常是江初在洞悉照顧池南暮的情緒,但面對江初的難過,池南暮第一次感到無措。
他這麽遲鈍,該怎麽安撫江初?
說自己應得的?
說自己活該?
可如果他這樣說,池南暮怎麽都覺得,江初會更生氣。
焦頭爛額時,池南暮靈光一閃,忽然說:“初初,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禮物?什麽禮物?”江初果真被吸引注意力。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池南暮神神秘秘,“等到下個月的紀念日,我才能告訴你。”
“什麽紀念日?”江初更加疑惑,眼淚也止住了。
“我們‘重新認識’的第五百天。”池南暮煞有介事地說。
......
那前面的四百天怎麽不見有禮物?
不過江初沒問出口,因為這是池南暮的心機,讓他別再繼續難過,刻意到不自然的心機。
既然是紀念日,那就不能只有一個人送。
他們基本不送對方禮物,兩人都不太在乎這種儀式感,現在乍一要送,還真傷腦筋。
江初思來想去,總覺得物質上的禮物很俗氣,索性想了個“大招”送給池南暮。
為防露餡,江初認真挑了個配角,戲份三天就能演完,還能在劇組裏待上半個月。
劇組裏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很多,一見到江初,就起哄說恭喜,還把網友P的結婚照拿給他看。
“結婚照”是他和池南暮直播時的截圖,兩人穿着西裝,背後繁花似錦,确實好看。
攻擊池南暮的人少了很多,因為那句平淡的“沒關系,我會記得”,足以讓江初的影迷愛屋及烏地維護。
【我奉勸有的人別蹬鼻子上臉。某池對初初好就行,對有些事逼冷臉怎麽了?就算對着你們放屁也是某池的自由。】
【我反正沒看出某池脾氣差,反而是某些人戾氣太重。】
......
回S市那日,江初特意戴了頂鴨舌帽,用微長的鬓發壓住耳朵。
“你給我的禮物是什麽?”坐上車時,江初搶占先機,不讓池南暮先問。
“待會兒回去給你。”池南暮收回視線,很有眼色地沒問。
兩人各自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
回了金栀苑,兩人坐到沙發上,都等着對方先拿禮物。
最終,池南暮先動,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個方型絨盒,“我......買了新的對戒。”
池南暮摁開卡扣,拿出尺寸偏小的那枚,戴到江初無名指上。
戒指和最初的那枚一模一樣,該是池南暮找了原本的設計師,又重做一對。
江初把手放到燈光下,細細看了看戒指,而後掀開帽子,将左邊的鬓發往耳後捋。
左耳上多了四個耳洞。
耳廓上三個,耳垂一個,與池南暮右耳處幾個耳洞的分布一模一樣,不規則,不在一條線上。
池南暮一愣,不由自主擡手,指尖觸到微紅的耳洞處,怔怔地問:“為什麽......”
“以後我們站在一起,兩邊耳洞對稱,你的耳洞就不再是不規則的排布,”江初勾起唇,“以後我們帶一樣的耳釘,你就不會難受了。”
池南暮望着嶄新的耳洞,一時失聲,心裏的震動難以言說。
江初挑挑眉,故意問:“我的禮物,你喜歡嗎?”
池南暮沒有答話,只是吻上江初的唇,用一個激烈的吻作回答。
很快,指腹觸到江初耳上,輕輕地撚,池南暮似乎很喜歡這幾個的耳洞,愛不釋手,不停摩挲。
每次觸碰,麻意酥癢,從耳朵開始蔓延,順着血液,延入四肢。
江初縮着肩想躲,但因為被抱住,難以逃脫。
“唔......等等,”江初被吻得喘不過氣,小幅度掙紮,右手不小心拍到池南暮肩上。
随後,池南暮悶哼一聲,很明顯地一頓,吻停了,神色有些怪異,似是在忍痛。
“你受傷了?”江初被這動靜吓了一跳,當即就把池南暮的領口往旁邊扯。
出乎意料的是,池南暮肩上沒有傷口,連原本被煙頭燙的疤痕也不見蹤影,只有一小塊泛紅的皮膚。
池南暮偷偷去把傷疤祛了,為了不讓他難過。
不是戒指,這才是池南暮真正要給他的禮物。
江初凝視那塊平整的皮膚,不敢用手碰,只是輕聲問:“還疼嗎?”
“不疼。”
“你騙人。”
“真的,不用力摁,就不會疼。”
江初小心翼翼湊近,下意識呼氣,吹了吹泛紅的皮膚,“剛才為什麽不告訴我還有這個禮物?你告訴我了,我就會小心一點,盡量不碰到。”
聞言,池南暮一愣,而後解釋道:“這不是禮物。”
池南暮根本就沒有把這當成禮物,更不會邀功,只會偷偷去把他難過的東西消除。
蠢蛋。
心口早就軟得不像樣。
江初繼續靠近,在皮膚上留下很輕的一吻,輕柔愛惜,珍重到沒有重量,“抱歉。”
“沒關系,”池南暮停頓一瞬,又道,“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
“我做錯的事更多。”
提到過去,沒完沒了,因為足夠相愛,所以總會為了已發生的事愧疚。
“池南暮,我們以後都不要提以前的事。”
“好。”
“誰提誰就受罰,一整天都不許吻另一個人。”
“......”
“為什麽不說話!你不說話就是默認。”
“我想換一個懲罰......”
江初輕笑,靠在池南暮另側肩頭,低聲說:“騙你的,不會有懲罰,我現在都舍不得捉弄你了。”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許多悔之莫及的不幸,痛到入骨的厄運。
但此刻,被池南暮小心珍重地抱着時,江初想,他們能有機會重來一次,就足以蓋過所有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