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他連夜開車趕回來，去醫院之前先去洗個澡，熬了幾個大夜，抽了好多煙，身上的味道怕是難聞
她會不喜歡的
這幾天他都是工作到深夜，有時候甚至通宵幾天都沒有合眼，因為他太想回來見她了，他耽誤不了
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他找到她的病房
本想直接推門進去，可是隔着玻璃看她睡着了，随即就頓住了腳步
她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臉色很蒼白，虛弱，他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不過兩個周沒見
自己走之前還鮮活的人，現在怎麽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他手垂在兩側，攥成拳頭
他在那站了好久，直到溫斯揚出聲，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站了很久，腿都站麻了
“我記得你事情應該不會處理的這麽快吧？”
“你放心吧，我都處理好了，過來的”
溫斯揚看着他紅着的眼眶，不禁鼻頭也微微發酸，他手裏提着吃的
“吃過東西沒有？”
“沒呢”
溫斯揚把飯遞給他“先吃口東西吧，開車這麽久，不吃東西不行的”
“謝謝”
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去
溫斯揚在他旁邊坐着，他想問點什麽，卻問不出口
他吃了點東西，坐在長椅上發呆
“她一直沒醒嗎？”他臉色有些不大好，一臉焦急
“沒有，一直處于昏迷當中，身體裏的東西劑量不輕”他說着眼淚就掉了出來，溫斯揚捂住臉抹了把眼淚
“我要把那王八給砍了”他眼裏布滿了紅血絲，有些可怖
“他已經被我關在地下室折磨了好幾天，我就留着他一口氣，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再扔進監獄”
他眼裏充滿了一股狠勁
薛律看着這樣的他，有些驚，畢竟他這個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謙謙君子的形象，溫潤如玉的性格極好
“人在哪？”
“待會我打去電話，讓人幫他處理一下，你再去見他裏面的味道不太好聞”
“好”
溫斯揚，又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問他
“你不進去嗎？”
“不進去了，我就這麽看着她”
他因為她是睡着了，結果是昏迷了，整整兩周都沒醒
他又後悔又自責，為什麽當初知道她處在險境時不是放下手頭的工作回來管，而是選擇了工作
她當時該是有多害怕
他真的是又悔又恨
兩個人都沒離開，直至半夜
薛律，進了病房來到床前，看着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真的是沒有一點血色
此時此刻她就像一個易碎品
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摔了碎了
他低頭看着她的手臂打了石膏
第一次覺得她的手臂真的好細，明明已經打了石膏，但是還是很細，細細的一圈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心都要碎了
撲通一聲，跪在了床邊
溫斯揚并沒有料到他會這麽做
急忙想扶他起來“你別這樣……誰都不想的……”
躺在床上的人，眼角滑落了一滴淚
“我恨死我自己了……”
溫斯揚大概明白了他現在的心情，自責後悔
大概這是他的一種發洩方式，有事發洩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強
“如果讓小魚兒知道了，她不會想看到你這樣子的”
他握着她的手，跪了好久
溫斯揚也在病房裏呆了一晚
清晨七點
醫生過來查房說她已經漸漸恢複意識了
一定要多和她說說話，讓她早點醒過來
他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坐在旁邊拉着她的手，說了好多
薛律看到溫斯揚眼下的烏青，便讓他回家休息
“你放心吧，這有我照看着不會出什麽問題的，你快回家休息休息，你這麽熬着會把身體熬壞的”
“我不走的，小魚兒一天不醒過來，我就不會走的”
“如果他醒來看到你這副樣子，她該多心疼，以她的性格，怎麽會讓自己的哥哥為自己熬成這個樣子？”
溫斯揚突然想到什麽“對，我得回去睡一覺，然後換身衣服再回來見她，我這麽蓬頭垢面的，肯定醜”
他說了好多才把人送走
此時此刻，病房裏很靜，就剩他們兩個人
看着那個人，他又落淚了
真的太痛太痛
他站起身，吻住了她的額頭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見你的，我應該抛下一切來找你的”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悶雷聲
“轟隆——”
要下場大雨，是天也在為他哭嗎？
難道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嗎？
他拉了拉窗簾
不過十分鐘
外面已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戶上，啪啪作響，他站在陽臺往下看
一切都是模糊的
只能看到許多車流
傍晚時，所有人都來到了病房
溫詩琳那兩周跟同學到了外地玩，并不知道小姑姑遭遇了不測，回來之後才知道的
而她也是今下午剛下飛機，聽到了這個消息，自己就趕緊往醫院跑
溫寧看到床上的人已經哭得不能自已
“孩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小姨來了……”
“小姑姑，對不起……如果我那天在家，你就不會跟着爸爸一起去宴會，你也不會遭遇不測……”
溫寧一聽到她這話，立馬怒了，指向了溫斯揚
“你明明知道她懷有身孕，你明明知道她身體不好，你還帶她去那種場合，你難道不知道那種場合裏的人都是什麽樣子的？你怎麽那麽不長腦子啊？”
溫斯揚低着頭像是個認錯的孩子
“如果她出了點什麽事，我怎麽跟你大姨交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帶她去？為什麽？”
溫寧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他的身上，情緒顯然有些失控
裴忻暖連忙将人拉開“媽，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好，阿餘出這種事，大家都不開心，都不高興，都不樂意，都不願意看到，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病房裏的人哭成了一團
大家的心裏都難受
快八點時，她醒了過來
人都在床邊圍成了一圈，都很緊張
溫喃餘因為昏迷的時間不短所以對于光線非常的不适應
她眯着眼，眼睛很難睜開
大概過了一會兒，又大概是适應了，溫喃餘，睜開眼看了一圈大腦，有些混沌
薛律急忙的去抓住她的手
溫斯揚給她倒水，其他的人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溫喃餘，被人扶了起來，喝了兩口水，嗓子沒有那麽痛了
她掙脫開握着她的手
往自己小腹上摸了摸，她閉了閉眼
小腹平平……
她的孩子沒了，她像發了瘋似的
“不會的，我的孩子不會沒有的，不會的……”一邊哭，一邊閉着眼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那麽痛苦……
醫生進了病房
溫喃餘就像抓住了最後一點希望，直接跌下了床，用盡全身力氣，爬到醫生面前，抓住醫生的褲腿
輸液的架子，因為她摔下了床，哐當一聲也摔在了地上
整個針頭都出來了
她的手背上迅速的鼓了一個包，血一滴一滴的流着，她像察覺不到似的
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薛律先一步将人抱了起來
“你松開我，松開我……”
他将人抱在懷裏安撫，将人放在床上，醫生走到她面前
“醫生，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還在啊？”
溫喃餘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像是在賭……
醫生看她這副樣子，雖然不忍心，但不得不說實話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那碗堕胎藥的藥性太毒，已經傷及了您的身體……您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孩子沒有保住……”
溫喃餘坐在那愣了好久
“不會的，一定是在騙我，我的孩子不會沒有的……”
溫喃餘發狠的咬着自己，溫喃餘雖然大腦混沌其實也明白自己這個孩子保不住，只不過一時之間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孩子還在我的肚子裏呢……”她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滲人
薛律蹲下來安撫她“乖，你聽醫生的……孩子沒有還可以再要的，你別這麽折磨自己啊……”
“不……我的孩子明明就還在我的肚子裏”
溫斯揚看着自己妹妹那麽痛苦，心都要碎了
“不是的，你聽哥哥說沒有的……對你的孩子還在，沒事的……沒事的……”
他說完這些話，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他
可他什麽都沒說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從來不騙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
情緒沒有剛剛那麽瘋狂
行為更沒有剛剛那麽過激
溫斯揚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她大概已經穩定下來……對她笑了笑，但眼角依舊還有淚
所有人都明白，他這麽做是為了安撫她
溫斯揚更明白自己的妹妹那麽難過，那麽痛苦，那麽崩潰，自己做哥哥的總得做點什麽
他做哥哥的心疼啊……
醫生看她的情緒比較穩定之後“各位家屬，我再說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所有的人都在緊張，都捏了一把汗
“病人的身體一向就不大好，而且年齡也不小……這次被灌下的是烈性的滑胎藥，而且我們檢測到病人身體內還有烈性的春藥，導致病人有些大出血加流産……”
一字一句都聽着讓人心痛
這些話聽着都毛骨悚然，何況是她經歷過的
她當時該多麽無助
聽着這些話薛律下定了決心，必須弄死那東西
他都不給她留活路，自己憑什麽要給他留活路？
“患者已經被傷及根本，恐怕從此往後再也不會有孩子……”
聽完這話，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溫寧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這孩子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嗯”醫生也一臉惋惜的說道
“這個孩子還這麽年輕……如果他知道自己終身不會再有孩子，她得多疼”
是啊，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得多疼
溫寧有些受不了，直接暈了過去
病房裏只剩了他們兩個人，其餘的人都跟着溫寧進了搶救室
溫詩琳想守在這兒，但是被薛律，給商量走了
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她大概一輩子都不能釋懷，男人走到床前，看着這個人
手還緊緊捂在肚子上，剛剛被打了一針鎮定劑，現在已經昏睡了過去
手上那道傷口觸目驚心
手上的血都還沒有幹涸，一片鮮紅
針頭翻了出來，看着就疼
男人拿了些酒精，還有棉球
還有棉布
幫她擦拭着傷口，看着他那雙白玉無瑕的手，有了這麽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替她痛更是替他唏噓
“是不是很疼？我幫你吹吹”他自言自語道
就那麽輕輕吹着
護士推着東西過來
“先生，要不我替這位患者弄吧？”
“不用，我親自替她弄，她病着的時候，不是很喜歡別人靠近她，請你理解”
“我理解，先生”
小護士看起來年齡不大，站在那就直愣愣的看着那兩個人
她是第一次見這麽溫柔的家屬
這是第一次見，更是終身難忘的一次
這個小護士今年剛畢業，來到這家醫院實習，就碰上了這樁事
“先生，您對這位小姐可真好，你是她的丈夫吧？”
男人沒說話
“我對她好，是她應該的，她值得我對她好，我就應該把所有的好都給她”
在一剎那間病房裏，多出了許多溫情
就那麽靜靜的一個人躺着，一個人坐着什麽都不說
但這畫面和諧的像一幅漂亮的畫卷
讓人挺向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