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籠

第6章 破籠

“殿下,皇上派人來說,等會兒要來咱們惜顏宮用午膳。”

郁塵輕輕推開書房的門,看着正站在書案後提筆作畫的蕭君月,輕聲向他禀告着。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我馬上就好。”

蕭君月頭也未擡的應了一聲,然後繼續在紙上描繪,手中的筆飛快的游走着。

“是。”

郁塵輕聲答道,便悄悄的退出書房,關好房門,留下一室的靜谧。

此刻書房內只剩下蕭君月自己和那幅已經快要完工的畫,只見那幅畫上是兩個少年,正騎着白馬在廣袤無垠的空曠之地馳騁,笑容燦爛,衣袂飄飄,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潇灑自由。

畫到這裏,蕭君月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他放下筆,擡眼看了看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射進屋內,打在畫上,将那個身影襯托的越加的清晰。

他專注地看了半晌,這才又提起筆在畫的右側寫下: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寫完之後,蕭君月輕輕撫摸着畫上之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良久,他才嘆息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将畫仔細收藏了起來,然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朝着前院走去。

可當他剛踏入院中,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立在那顆梧桐樹下,似乎是已經等了他許久了。

看着那背影,蕭君月先是有一瞬間的訝異,随即臉上就浮現出了一抹柔色,但很快便被他收斂了,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去,輕輕喚了一聲:“世子。”

聽到身後的呼喚聲,沈臨淵快速地轉過身來,看着走近的蕭君月,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殿下。”

“世子來找我是有何事嗎?”

沈臨淵看着對方那沉靜客氣的模樣,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煩躁感,就連語氣都帶着一絲不滿:“難道無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蕭君月聞言只是眉宇輕輕皺了皺,但卻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對方,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沈臨淵看着對方這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心中頓時更加的煩悶了,他深吸口氣,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情緒,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是皇上讓我先來這裏等他一起用膳的,他處理完政事之後便會馬上過來。”

蕭君月聽言,神色終于有了一絲的波瀾,然後徑直從沈臨淵的身旁走過,“我們先去正廳候着吧!”

沈臨淵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跟着蕭君月朝着正廳走去。

“皇上駕到!”

就在他們剛剛走進正廳的時候,就有太監高聲通傳着,随即便見到錢公公領着皇上快步走了進來。

“臨淵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蕭君月和沈臨淵同時行禮道。

“起來吧!”

皇帝笑呵呵地說道,然後他看着一旁的蕭君月滿臉關切地問道:“月兒,最近身體如何?”

“回父皇,兒臣一切安好。”蕭君月恭敬地回道。

“那就好,朕聽太醫說,你身體還很虛弱,最近天氣炎熱,可千萬不要貪涼,知道嗎?”

皇上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替蕭君月撚了撚衣服,完全一副慈父的模樣。

“是,兒臣聽父皇的。”

蕭君月低垂眼簾,遮擋住眼底閃爍的光芒。

“嗯。”德元帝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就在主位之上坐了下來,看向沈臨淵:“今日就當是家宴,臨淵你也別拘束,就和月兒一樣坐吧!”

“是。”沈臨淵乖巧地答道,然後和蕭君月一左一右也坐了下來。

錢公公見狀就帶領着衆宮女太監開始上菜,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令人食欲大振,可桌上三人卻因各自懷着心思,并無任何胃口,所以只是簡單吃了幾口。

德元帝看着身旁的蕭君月都沒怎麽動筷,不由得有些擔憂:“月兒怎麽吃得這般少?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要不父皇讓人重做一些你平時愛吃的菜肴?”

“不用麻煩了!”蕭君月輕搖頭,“父皇,兒臣并不是很餓,所以也就沒什麽胃口。”

皇帝聞言無奈地嘆息一聲,也不再強求。

“殿下,要不還是喝碗熱湯,臨淵剛剛嘗過了,覺得這個湯味道不錯,嘗嘗看?”

沈臨淵眼帶笑意地看着蕭君月,将手中盛好的一碗湯遞到了對方的面前,柔聲勸慰道。

蕭君月看着眼前的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起了勺子,慢慢喝了起來。

沈臨淵看着對方的動作,眼睛裏劃過一抹亮色,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而一旁的皇帝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是微微勾起了唇角,果然能讓月兒放下心防的也就只有沈臨淵了。

就在皇帝和沈臨淵心中各懷心思的時候,蕭君月突然停止了喝湯,擡眸看向對面,笑着說了一句:“多謝世子。”

“殿下不必客氣。”沈臨淵燦爛一笑,眼裏閃爍着點點的星輝。

德元帝看着兩人的互動,不由得打趣道:“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如今看着倒是生分了些。”

蕭君月聽着德元帝這意味深長的話,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反而輕輕笑了笑:“兒臣與世子都已經這般大了,自然是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胡鬧了。”

“你啊!”德元帝聽了蕭君月的解釋,無奈地笑了笑,“以前是那般活潑開朗,無拘無束,如今性子……倒是越發沉穩了。”

德元帝說到最後,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父皇也知,兒臣的身體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随性妄為了,就連情緒也不能太過于激動。”

蕭君月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的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尋常的事情,聽不出一絲其他的異樣。

可是聽在沈臨淵耳朵裏卻是另外一翻滋味了,他放在桌下的手緊握着拳頭,眼底也閃過一抹陰霾。

德元帝聞言,輕輕嘆息了一聲,拍了拍蕭君月放在桌上的手,語氣充滿了疼惜:

“是父皇不好,不該提這些讓你難受的話,你也不要太過在意,好好養着身子,無事的時候,也可以多出去走走,不必整日都呆在惜顏宮裏了,對你的病情無益。”

蕭君月明白德元帝這番話就是要重新啓用自己的意思了,心中不禁一陣寒意,不過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他還朝德元帝微微一笑:

“兒臣必不會辜負父皇的苦心。”

德元帝聽了蕭君月的承諾,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着眼前雖與顏貴妃有着極為相似的容顏,卻又不同于她的溫婉恬靜,而是表面看着溫潤如玉,實際上卻是透着一股清冷,孤傲的蕭君月,竟然有些失神。

“父皇,您怎麽了?”

蕭君月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明知故問地關心了一句。

德元帝回過神來,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無事,朕想起來還有些政事需要處理,就先不陪月兒了,臨淵若是無事,就留在這裏與月兒多聊一會兒吧!”

“是。”

“是。”

沈臨淵和蕭君月同時站起身應道。

德元帝見狀點了點頭,便就帶着人離開了,蕭君月看着那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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