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軟硬兼施

第41章 軟硬兼施

解逸之沒想到沈臨淵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過他說的也确實是自己心裏所想,否則也不會因為不小心傷了他而內疚的不敢見他。

沈臨淵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解逸之的反應,見他似有所動容,便趁熱打鐵的接着說道:

“當年,你的父親和譽王先後戰死沙場,唯有我父親最後幸存了下來,他的兩個哥哥,他一個也救不了,那種痛苦和悔恨,沒日沒夜的折磨着他,導致後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沒過幾年,他也病逝了……”

沈臨淵最後一句話說的極輕極輕,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消散不見,可解逸之卻聽得真真切切。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沈臨淵對自己敞開心扉的傾訴,他看着一旁才十七歲的少年,心裏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酸澀。

他自出生就無父無母,但他有對他極盡寵愛的叔父,呵護有加的姑母,可哪怕就算這樣,他還是覺得很孤獨。

可沈臨淵呢?從六歲之後就再也沒有親人了,在宮中的那些年,也是飽受欺淩,身邊除了蕭君月,也無人願意真正的照顧他。

而今日,他聽到沈臨淵對他說出這番肺腑之言,想必也是壓抑了很久,這才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

他從小就聽着他父親,武安侯,還有譽王的故事長大,而且聽陵州的那些老将說,父親最為年長,所以對比自己小的弟弟們都格外的寵愛。

那他自己呢?不是想要成為父親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嗎?哪怕現在差的還有點遠,可重情重義不應該是父子間的共性嗎?

可他這些年都幹了啥?這麽大一個弟弟都不知道去關心照顧?這樣一想,解逸之的心中更是慚愧的無以複加。

看着解逸之一臉的慚愧懊惱,沈臨淵的嘴角竟微不可察得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果然如殿下所說,先入為主的思想可以瞬間改變一個人的心境。

就拿解逸之來說,他的父親是陵州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他從小耳熟能詳的就是他父親的英勇事跡,自然是崇拜的不得了。

而平陽王世子解懷亦重情重義的美名,也是衆所周知,現在他跟解逸之提起父輩之間的往事和情義,自然會誘發解逸之內心的感觸。

他會在不知不覺間把父輩之間的生死相交嫁接到他自己的身上,從而會産生一種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錯覺。

一旦解逸之的心裏接受了這種情義,那就等同于接受了這個人,從此以後,他就算再怎麽防備,再怎麽耍心機,也都做不到毫無波瀾了……

沈臨淵心裏這麽想着,面上卻仍是不露半分痕跡,他微微皺眉,語氣有些難堪的繼續蠱惑道:

“我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麽了,莫名其妙地就說出這些話來,你聽過就算了,不用放在心上。”

這是怎麽了?解逸之一直覺得沈臨淵是個極為冷靜的一個人,從不會在別人面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可現在,這語氣聽着怎麽有點……委屈?

解逸之的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蕭君月欺負他了?

可不對啊,那天蕭君月為了他可是恨不得當場宰了自己,哪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啊?

解逸之想不明白,只好把目光轉移到沈臨淵的身上,希望可以觀察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忽然,他發現沈臨淵今日身上穿的居然是禁軍統領的衣服,這時他才想起來,今日好像是沈臨淵第一天去北衙門上任的日子。

還沒換衣服就跑來這裏了,應該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吧?

解逸之想了想北衙門那幾個人的德行,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不會是那些家夥故意找茬了吧?

盡管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可他也不好直接開口去問,只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道:

“臨淵,今夜跟我一起去煙雨閣喝酒呗!兄長帶你去見識見識什麽叫做‘人生得意須盡歡’!”

沈臨淵本想着這麽容易就把話題引向了煙雨閣?可再聽到解逸之那聲“兄長”,他又覺得這任務似乎不那麽簡單了,甚至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正當他想着是順着解逸之的話接下去,還是假意婉拒的時候,蕭君月卻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解逸之一看到蕭君月,頓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他瞪着眼睛,看着蕭君月一步步走近,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還以為靜王殿下還要再好好梳妝打扮一番才能來呢!”

這話明顯帶着嘲諷的味道,蕭君月不是傻子,當然聽的懂,他微微挑了挑眉,理所當然的回道:

“稀客到訪,本王自當盛裝以待,只是解世子此時不應該在宮裏陪皇後娘娘嗎?跑到本王的府邸有何貴幹?”

如果說用言語就能殺死人的話,那蕭君月絕對能夠輕松擊斃解逸之千萬遍。

蕭君月說完也不管因為他的話快要暴跳如雷的解逸之,自顧自坐上了沈臨淵那側的主位之上,朝着一旁随侍的郁塵吩咐道:

“先下去吧。”

“是。”郁塵應答一聲,就趕緊退了下去。

“好了,來找本王到底有何事?”

蕭君月斜睨了一眼還站在原地一臉氣憤的解逸之,慢悠悠的問了一句。

“明知故問!”

解逸之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随即又轉身坐了下來。

“哦?”蕭君月微微眯了眯雙眸,饒有興趣的看着他,“既然解世子都這樣說了,那本王就只好勉為其難得猜一猜了,是不是皇後不打算讓你回陵州了?”

“你!”解逸之氣急敗壞的擡手指着蕭君月,可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他心中清楚,皇後确實是這個意思。

蕭君月向來深谙人心,自然也明白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道理,于是他輕輕嘆了口氣,看着解逸之,語重心長的勸道:

“不過解世子你也該明白,皇後心裏也是真的疼愛你,否則她不會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顧着,若是真讓你回了陵州,那才是真的害了你。”

雲氏一族一直都是解家的副手,在陵州的勢力根基自然不容小觑,這麽多年一直未朝解逸之下手,無非不就是因為雲廷旌在皇後手裏麽。

皇後遠在京城,自然看顧不到陵州的情況,可她卻可以将雲家唯一的嫡子放在自己身邊,美名曰是提拔培養,其實不過就是護着解逸之罷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解逸之居然被養的如此單純無知,解家能走到今天,還能屹立不倒,靠的自然不僅僅是祖輩積攢下來的威望和軍功,當家人也必須得有相應的能力和手腕,顯然如今的解逸之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作為解逸之的親姑姑,她是真心疼愛這個侄子,可作為解家的女兒,家族利益永遠高于一切。

但如今她的子侄當中除了解逸之,唯有雲氏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解家,她一時之間,已是陷入了兩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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