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衣
09.更衣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體,沒有任何遮擋。
結實的肌肉,完美如刀刻一般的人魚線,側過身的時候還x可以看見明顯的腹肌,不難看出他平常應該是極致的自律。
目光在他的身體上停留了幾秒,羅意璇瞬時反應過來,趕緊扭頭。
但剛剛的畫面就像是印在了她眼底一樣,即使看向別處,也還是好像就在眼前。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談裕放緩手中的動作,朝門口看去。
“過來。”
羅意璇聽見了,但卻遲遲沒挪動腳步。
“過來。”談裕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
羅意璇不得不從。
低着頭,走到了他面前。
隔着一段距離,她不敢再靠近,停下腳步,也不去看他。
談裕一聲不吭,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見她不再邁步,上前攬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然後放在了一邊的岸臺上,自己猛地貼了上來,長腿抵在她兩腿之間,微微俯身。
這個動作,讓羅意璇莫名感到羞恥,下意識想要合上雙腿,卻失敗了,騰地一下紅了臉。
撲面而來的香水氣,是紫羅蘭和檀木混雜的味道。
羅意璇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吓了一跳,心跳加速,被他抱起來,重心還不穩,雙手不自覺攀上了他的脖子,呼吸聲略重,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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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襯衫的扣子還沒系上,整個敞開。
隔得太近了,羅意璇的目光無處安放,只能順勢瞟下去,能看到若隐若現的腹肌。
談裕的手始終沒有從羅意璇的腰間挪開,他能明顯感受到抱着的人在輕輕戰栗。
不知道為什麽,瞧見她這個反應,他莫名興奮。
“扣上。”
“什麽?”羅意璇以為自己聽錯了,別開眼神。
談裕沒再開口,只是看着她。
微小的距離,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他輕輕擺弄着她的下巴,叫她不能轉頭,只能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緊盯着她,眼裏是晦暗不明又略帶玩味笑意的目光。高挺的鼻梁有着好看的弧度,湊得這麽近看,竟然都看不見他臉上有任何瑕疵。
只是額角,還有之前傷的那道口子。
已經結痂,掩蓋在碎發下,湊近了才看得見。
老人們都說嘴唇薄的人薄情寡義,天性涼薄。
羅意璇看着談裕紅潤的薄唇,視線不禁多停留了幾秒。
能在談家這樣的虎狼窩底層爬上來的人,再怎麽想也肯定不是個柔和溫潤的善茬。
沉默。
漫長的沉默。
這十幾秒裏,羅意璇甚至被他看得心慌。
周遭安靜得出奇,好像這一瞬間,世界只剩下了他們。
談裕始終沒再重複剛才說的話,但羅意璇已經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拽住了他的襯衫衣角。
她的指尖很涼,系扣子的動作很小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滑過他的皮膚。
輕輕柔柔,就像是蝴蝶細微的觸角,攪得他心都也跟着癢。
他垂着頭,看着被他陰影籠罩着的姑娘,心上湧動着的血液也莫名地跟着劇烈起伏了幾下,有種難以抑制的情緒迅速游走遍全身。
太緊張了,就連手心都是汗。
完全捏不住扣子,甚至到最下面的扣子的時候,接連系了兩次都沒成功。
“你不看着,怎麽系得上?”
“什麽?”
談裕出聲,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冰冷和溫熱碰撞得那一瞬間,她被燙到,下意識地瑟縮。
他的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皮肉之下是微微凸起的血管。這樣蓋在她手上,竟然不輸女孩子的白皙。
他拽着,她掙脫不開。
“專心點。”
像是提醒,又像是要求。
磨蹭了半天,歷經“波折”,終于将這件襯衫扣好。
談裕滿意地放開羅意璇,轉過身,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趁着他整理的功夫,羅意璇自己從岸臺上下來,站在一邊。
“三少。”有人敲門。
“進來。”
“這是您吩咐準備的東西。”
“放桌上吧。”
來人将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規矩地離開。
談裕回過頭瞟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朝着羅意璇遞了個眼神。
“自己去吃藥,別一副病恹恹的樣子。”
“好。”
感冒沖劑已經沖好,水溫正合适,旁邊還放了一杯溫水,和一小碟鳳梨酥。
羅意璇有印象,鳳梨酥是談家小廚房自己做的,整個京城找不到比這味道更好的,以前和談敬斌過來的時候,她都會吃好幾塊。
沒想到,今天恰好有。
藥很苦,但喝完就有又酥又甜的鳳梨酥,好像也就沒那麽苦了。
羅意璇一口氣幹了藥,然後喝了點白水漱了漱口,見談裕還沒收拾好,撚起一塊鳳梨酥,小口吃着。
還是熟悉的味道,甜絲絲的。
又餓又折騰了一天,這會兒吃到喜歡的食物,不自覺勾起唇角。
談裕站在鏡子前,順着擦得光亮的鏡面看見正吃得歡喜的人,凝神了幾秒,很淡地笑了。
談家做鳳梨酥的老師傅在前年就告老還鄉了,他走之前,談裕鬼使神差,特意和家裏的兩個阿姨一起去找他學了。
沒有任何做甜點的基礎,從起酥到調餡兒都是從零開始,他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最終才完全學成了老師傅的手藝。
因為趕不及,羅意璇正吃着的這盤,是談裕早上交代下面的人剛做的新鮮的。
在鏡子裏看着她吃完,談裕才轉身。
“走吧。”
正逢十五,難得烏雲避讓,月光皎潔,圓潤如斯。
順園掌了燈,園子有了亮堂之意。煙火搖曳,竹影婆娑,晚風略過正院子裏的寒潭有輕微的動蕩漣漪聲,整個園子萦繞着鳴鼎之家的富裕繁華之意。
談裕換了幹淨的襯衫,并沒有穿西裝外套,摘掉了名貴的表和袖扣,離開房間時順手戴了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玉戒指。
羅意璇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趨。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在最大會客廳,滿滿地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談正清和何月瓊還沒過來,飯桌的一角只坐着一個女孩。
是談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
只是,她和談裕一樣,有着不光彩的出身,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談正清年輕的時候,沒少在外面四處留情。
談靜初其實是要比談裕大兩歲,按照年紀,她本來應該是行三的。但當初談正清帶她回來的時候,談家的女主人已經是何月瓊了,硬是不答應,無名無分在談家待了好幾年,最後只勉強說是遠方親戚家收養過來的,算不得正經的談家三小姐,外面只尊稱一聲談小姐。
羅意璇雖然不是第一次來談家,但卻是第一次見談靜初。
之前,她一直都在國外讀書,也不愛參加家族聚餐對外活動,嫌少露面。
“姐。”
談裕走在前面,羅意璇跟在他身後,進了會客廳。
“阿裕回來了。”談靜初溫柔地笑了下,繼而目光落在了後面的羅意璇身上,微微點頭致意了一下。
談裕向來對誰都一副臭臉,這會兒在談靜初面前倒是一副順毛小狗的模樣。
看來,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談......談小姐。”羅意璇不知道該用什麽稱呼,磕磕絆絆地擠出這一句。
談裕聽到她開口,微微回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個稱呼不滿意。
“你和阿裕一樣,叫我姐姐就可以。”談靜初倒是好脾氣,完全和談裕兩個性子,柔聲道。
“姐......姐姐。”
羅家就她這麽一個女兒,她有哥哥有弟弟,文紫嘉算得上是從小粘着她的妹妹,就是沒有姐姐。
随着談裕落座,沒多久,談正清和何月瓊也過來了。
見長輩過來,羅意璇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一邊的談裕按下,只做坐着尴尬地打了聲招呼。
最後,只有談靜初站起來,規矩地叫了一聲:“爸,媽。”
談家現在,也就這麽多人。
整張大桌子,坐得松松散散。
面前一桌子菜,沒人動筷子。談裕也不顧及什麽長幼尊卑,夾了一筷子魚,放在了羅意璇的碟子裏,“吃吧。”
羅意璇盯着他的動作,又看了看面前的魚肉,半天不敢動。
談正清像是已經習慣了談裕這副樣子,倒沒先對他發難,而是同談靜初先開了口。
“明家的小兒子,見了沒有?”
“嗯,見過了。”
“你們倆年紀差不多,咱們家和明家一直有合作,你們倆......”
“爸,您喝湯。”
談正清還沒說完,就被談裕打斷。輕輕轉了一下玻璃桌,将那碗他剛親手盛得熱湯,不偏不倚地送到了談正清面前。
明家的小兒子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家族傳承沒他的份兒,吃喝嫖賭他是樣樣不落,要不是明家老夫人處處替他善後,早不知道進去幾回了。
這事,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沒人不知道,誰也不願意把自家的寶貝嫁過去。
難為談靜初如花似玉的年紀,長相出衆,學業優異,自己的工作室也小有起色,竟要被談正清拿去填明家的坑。
談正清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看着談裕,許久為說話。
羅意璇捏着筷子,送到嘴邊的菜又放了下來。
氣氛降至冰點。x
談裕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喝完了自己面前的熱湯。
“阿裕啊,你還沒介紹一下呢。”何月瓊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用介紹了吧,羅意璇,我未婚妻,你們都見過的。”談裕不買賬,淡漠地放下手裏的勺子。
“叫你介紹一下!哪那麽多話!”談正清顯然是動了氣。
“今天帶她一起過來吃飯,就是想和你們說,我們要結婚了。”談裕說得直接,神色未變。
話一出口,不僅談正清和何月瓊沒反應過來,就連一邊坐着的羅意璇和談靜初也吓了一跳。
京城裏的大戶人家,訂婚結婚,都是要走很久的流程的。
當初羅意璇和談敬斌訂婚了兩年多都還沒考慮到結婚這一步。談裕居然要在訂婚不足一周內就馬上宣布結婚,簡直是聞所未聞。
昨天晚宴上,他在媒體面前,說的不是玩笑話,也不是場面話。
在看見她還和談敬斌走的那麽近時,談裕就更下定了要馬上結婚的心。
他要她,做名正言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