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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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拙努力調節身體的熱意, 轉身回包廂處理了下手腕的傷口。
再出來,祝也荞身邊多了個男生。
走廊光充沛地照在他們身上。
那男生偏頭跟祝也荞說着什麽,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左側包廂出來一批人, 擠到了祝也荞, 她沒站穩。
謝京拙欲上前,那男生扶了扶她肩膀。他很紳士, 扶完手就放下了。兩人對視了眼, 祝也荞笑着跟他說了句什麽。
男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偏頭笑了笑。
操, 真不爽。
明明那男的看起來好像不錯, 謝京拙都沒抓到什麽錯處。
可是他為什麽還是這樣不爽啊。像被螞蟻咬齧,特惱火。
有種想把祝也荞綁到身邊的沖動。
謝京拙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他意識到這一出格想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溫濘是看着謝京拙出包廂的,過了會她跟着出來, 在吸煙區看到了他的身影。他長得出挑,随意站在那就惹眼。
溫濘的目光一寸寸釘在謝京拙臉上。第一次,在他那裏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神情。他的目光鋒銳,看着走廊盡頭的一男一女。
女生她不認識,男生……她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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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徵!”
溫濘朝他走過去, 看了眼那女生:“女朋友啊?”
“沒, ”陳徵耳朵微紅:“同學。”
溫濘覺得驚奇。陳徵平日裏風流,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臉色出現害羞的神色。
似乎, 對這女生很認真。
溫濘打量似的望了眼她:“你好, 我是溫濘。”
女生清純又帶點媚感, 很特殊的漂亮:“你好,祝也荞。”
“荞荞!”于聽聽端着調好的酒走來。
“我室友聽聽。”祝也荞彎唇接過于聽聽手裏的酒, 跟他們介紹道。
于聽聽性格活潑,沒幾分鐘就跟溫濘混熟了。
“去包廂玩吧?”溫濘邀請道:“都是朋友。”
“行啊。”于聽聽應得爽快。
“你想去嗎?”陳徵問祝也荞。
祝也荞點點頭:“可以。”
她沒想到的是,一進包廂,就看到了一周未見的謝京拙。
他坐在沙發中央,冷峻的臉上表情很淡。圍他身邊的人很多,一看便知這場子是他的。
“還有這麽頂的帥哥呢,”于聽聽拍了下祝也荞手心:“意外收獲呀。”
祝也荞是被謝京拙養大的,這會雖然大了,在酒吧包廂遇到他,有種被家長抓現行的心虛感。
于聽聽可不知道那麽多,她指着那頂級帥哥問溫濘:“他也是你的朋友嗎?你們熟嗎?能把他叫來一塊玩嗎?”
溫濘尴尬道:“不太清楚他能不能來。”
這她哪能知道謝京拙的脾氣。
“那你試試,”于聽聽期盼道:“都是朋友嘛。我們可以玩搖骰子。我看酒吧卡座大家都玩這個。”
陳徵覺得這個提議好:“多叫點人來,熱鬧熱鬧。也荞,你會玩搖骰子嗎?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會玩。”祝也荞說。
“荞荞可會玩了,”于聽聽樂道:“我們宿舍沒有能玩過她的。”
溫濘聽着她們講話,鼓起勇氣走到圍着謝京拙旁邊的人邊,沒問他本人,問其他人道:“我有幾個朋友到了,你們想玩搖骰子嗎?一起玩玩。”
有人想玩,紛紛說行。
溫濘笑了笑,鼓起勇氣問謝京拙:“你玩嗎?”
她估計他不會應。
可是他跟那個女孩好像有什麽淵源,他為了她,會應嗎?
“不了。”謝京拙沒思索。
溫濘垂着睫,帶着想玩的幾個人去找于聽聽。
“他說不來,但還有這麽多人想玩呢,能湊一局了。”
于聽聽表情失落。
祝也荞望了眼謝京拙,這個包廂就這麽大,他肯定看見她了。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跟她打招呼,就像不認識她一樣。
她也裝作沒看見他,跟他們玩起了搖骰子。
玩了半小時,總是祝也荞贏。
于聽聽叫苦不疊,換了游戲方式:“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有人拿了個酒瓶來:“規則很簡單,我寫幾張紙片,酒瓶搖到哪個人,哪個人就選擇真心話大冒險。”
大家一致同意:“行。”
這就純看運氣,跟水平無關了。
祝也荞運氣還不錯,前幾場都沒有抽中她。
第四局,于聽聽作為裁判轉動酒瓶,絢爛斑斓的包廂燈光下,酒瓶晃動,緩緩地停下。
停到了祝也荞面前。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祝也荞選了真心話。
于聽聽抓着紙條:“荞荞,抽一張。”
祝也荞抽了一張。
于聽聽打開來看:“上一次接吻的人是誰?什麽時候?是什麽感覺?這三個問題選兩個個回答就好。”
這個問題不算勁爆,可因為要回答的人是祝也荞,大部分人都感興趣。
包廂靜了下來。
謝京拙在手機上打游戲,打了幾局都是輸,煩,扔開手機。
祝也荞的聲音傳過來:“後兩個問題吧。”
于聽聽說:“诶,被荞荞鑽空子了。接吻能有什麽感覺,肯定是甜的嘛。我還是對第二個問題比較感興趣。上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謝京拙有點坐不住了,他知道祝也荞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下一瞬,她的回答響起。
聲音有些淡,聽了讓人心裏像紮根刺。
“四年前。一點也不甜,特別苦。”
謝京拙滾了下喉嚨,嘴唇裏好像也沾滿四年前的血腥味。那個錯誤的吻,苦澀地鮮血淋漓。
“為什麽會苦呢?”于聽聽納悶道:“接吻不都是甜的嗎?”
祝也荞笑了笑:“好啦,這不是我要回答的問題喔。”
于聽聽只好哼了聲,繼續做着她的裁判。
後來的幾局,祝也荞運氣不錯。第七局,她被抽中。之前用過真心話,這次只能選大冒險。
祝也荞抽了紙條。
于聽聽念出來:“跟旁邊的那個男生抱一下。”
祝也荞旁邊坐的是陳徵。
包廂不缺起哄的人:“抱一下!抱一下!”
抱一下而已。祝也荞覺得沒什麽。況且,願賭服輸。
她站起來,陳徵也摸着腦袋站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
包廂的暖燈照耀在他們身上。
陳徵朝祝也荞伸出手,彎下腰要抱她了。祝也荞也伸出手,看見謝京拙朝他們走了過來。錯愕的一瞬間,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除了溫濘,包廂其他人壓根都不知道他們倆還認識。
等祝也荞反應過來,她被謝京拙拉到了包廂外。兩人的手緊緊攥着。夏天的汗水滾在手心。斑駁在心髒。
祝也荞想到他那天在鈴铛鎮的不告而別,想到他給她發的那條難過的信息,又想到剛才他在包廂都沒理她,她松開他的手,用力擠出一句話:“你幹什麽!”
謝京拙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剛才有人告訴他,坐在祝也荞身邊的那個男的叫陳徵,女朋友換得勤快,不是什麽好人。
當看見祝也荞要跟他抱上的時候,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起身拽了她出來。
腦子就充斥一條想法。
他不想讓她抱他。
可要糾察到底是為什麽。
是因為陳徵不是好男生嗎?他不想他最愛的人跟那種混賬抱在一起?
謝京拙不知道原因。也許是吧。
他隐隐約約覺得,這理由似乎站不住腳。
但除了這個,他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就當是這個理由吧。
面對祝也荞的指責,謝京拙只能假裝淡定:“我想幹什麽?那個男的是什麽好東西?你跟他抱一塊幹什麽?”
祝也荞根本不是在問他這個,有苦說不出來,難受的情緒一點點堆積在四肢百骸,她眼睛一紅:“所以呢?這關你什麽事?跟你有關系嗎?”
“這不關我的事?”謝京拙聽了這話就來火了,既生氣又受傷,語氣很沉:“你跟我沒關系?你不知道我們什麽關系嗎?”
祝也荞沒有說他跟她沒關系,她是說陳徵抱她的這件事跟他沒關系。
但其實她也知道這跟他有關系,她跟謝京拙是這世上最愛的人,她的一切都跟他有關。
可是他們現在在吵架。
祝也荞情緒主導大腦,口不擇言道:“我知道是你把我養大的,我可以把錢都還你,你這四年打到我卡上的錢,我一分都沒有用過——”
這句話一出,祝也荞知道自己又過分了。她總是這樣,一生氣就愛說傷人的話。
溫度降到零點,她看着謝京拙。
他也看着她,濃密的睫哂下,眼裏的情緒變了又變,輕聲問:“這是錢的事嗎?”
祝也荞喉嚨發幹到極致,嗓子好像有辣椒油糊住。她說不出話,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撇開腦袋。眼睛的霧氣布滿了淚框,胸腔有節奏地起伏,指甲嵌進肉裏。
兩人在無聲地對峙。
就在這時,陳徵跑了過來,拽住謝京拙的手腕:“你他媽誰啊,憑什麽牽她的手。”
謝京拙剛拿煙頭燙過手腕,現在這麽被陳徵一抓,疼痛感襲來,擰着眉甩開他:“老子用得着跟你解釋?”
陳徵被狼狽地甩到地上。
祝也荞沒管他,她看見了謝京拙手腕那點被燒灼得很狠的肌膚。
幾乎是潰爛了,疤痕還沒痊愈,又被燒灼成一塊新的,看起來很駭人。祝也荞呆呆捧起他的手:“你拿什麽燙的?煙頭還是熱水?”
謝京拙不敢讓她看見,把手抽出來:“就不小心燙的。”
“謝京拙,我跟你講過吧?你不能傷害自己,”祝也荞從他驚慌的神色中找到答案,不可置信道:“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啊。”
陳徵趁他們在說話,抹了把臉站起來,舉起拳頭朝謝京拙揮去:“我操你媽。”
謝京拙一門心思都在怎麽哄祝也荞身上,絲毫沒注意別人,等臉上傳來一點輕微的痛感,才意識到被人揍了。
勁真小,跟打蚊子一樣。
謝京拙嘴角扯起來,下一秒,他笑不出來。
因為,陳徵揮完那個拳頭,另一個拳頭又揮了過來。這都沒什麽,他能躲。
可是祝也荞膽子小,她怕他又被揍到,本能地緊緊抱住了他,用後背擋住了那個拳頭:“你別打我哥!”
謝京拙被她抱着,清楚地聽見拳頭落在了她身上。小姑娘身體弱,閉着眼睛悶哼了聲,頭深深地埋在他胸膛,把他的衣角抓得很緊。
陳徵沒想到這拳會落到祝也荞身上。他驚恐地收了手,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不留餘地揍了好幾拳。
臉頰迅速紅腫,嘴角蔓延血跡。
陳徵吃痛,被揍到了地上。
謝京拙揍完這幾拳不解氣,祝也荞是他從小護到大的姑娘,他就沒讓她被人欺負過。嗓子堵着化不盡的戾氣,他上前一步,準備繼續揍人。
祝也荞擔心謝京拙,畢竟他還在警校上學,便出聲道:“哥,我疼。”
謝京拙惡狠狠踹了陳徵一腳,先是給人打電話買了藥膏,然後拉上祝也荞的手去了沒人的空包廂。
“他打到你哪了?”合上門,他面容着急。
“後背那一塊。”祝也荞着實有點疼,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真挨揍呢。
謝京拙什麽都顧不上地扳過她後背,撩開上衣,一路撩到中間,看到白嫩肌膚團了層淤青。
他倒吸口涼氣,年少時候的兇狠勁一下子被勾出來,低低操了聲,窩火得不行。
祝也荞是女孩,衣服都被撩到中間露出內衣了,她害羞地往下扯了扯衣服:“哥。”
謝京拙看着她裸着的後背和露出的內衣扣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他心髒亂了一個拍節,将衣服往下扯。
兩分鐘後藥膏和棉簽冰塊被送進來。
說實話,謝京拙想親自給她上藥。只有他自己上藥,他才能安心。
但現實情況擺在這,祝也荞大概不樂意他幫她上藥。
長大了連藥都不能給她塗了,謝京拙忽然懷念小時候。
如果,他們還是小時候就好了。
祝也荞身邊不會有別人,只有他一個。他也能給她塗藥,抱她,做一些長大後不能做的事。
“你幫我上藥吧。”
“嗯?”謝京拙驚訝地揚眉:“不羞了?”
“剛才就是沒反應過來,你是我哥,又不是別人。”祝也荞知道謝京拙把她當親妹,眼下這裏就她跟他兩個人,塗個藥而已,沒什麽好避諱的。
“行,你趴着。”
祝也荞趴在沙發上,衣服被撂到腰中間,露出一大片白晃晃的肌膚,內衣扣又露了出來。剛才沒怎麽注意呢,現在才看到那塊淤青就在內衣附近,有一部分還被那排內衣扣擋住了。
如果要塗藥,還得把內衣解開。
謝京拙緊了下喉嚨,聲音有些熱:“荞荞,你叫女生幫你上藥吧。”
祝也荞不知所以,悶聲道:“幹嘛呀,我都躺好了,你現在連塗藥都不樂意給你妹塗了啊?”
“你少倒打一耙,”謝京拙說:“你那傷口在內衣那,得解開,我怎麽幫你塗?”
祝也荞臉一熱,身體的溫度直線上升,嚅嗫道:“哦,哦。我不知道呢。”
“是,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會跟我橫。”
祝也荞鼻子皺了皺,反手摸上後背,還真的跟他橫上了:“我怎麽感覺沒到那裏啊,就後背那一塊。”
這一摸摸到傷口,她難忍地嘶了聲。
謝京拙最看不得祝也荞難受,先拿冰塊給她敷了陣,說:“我先把我能塗的地方給塗了。”
祝也荞乖乖嗯了聲。
除了被內衣擋住的地方,謝京拙都給她抹上了藥膏。
他抹得仔細,半小時就這麽過去。棉簽時不時碰到內衣,喉嚨像掃過茸茸的羽毛,心尖竟然發癢。
身體燥熱極了。
特殊的異樣感覺得不到緩解。
祝也荞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後背被他碰到的地方熱得不行,身體還有點控制不住的抖動。
密閉的空間,兩人呼吸都有些沉重。
謝京拙往常呼吸很淡,幾乎聽不到聲音。這次祝也荞都聽到他明顯的呼吸聲,着急地伸手摸他的臉:“是不是傷口疼了?”
“不疼。”她軟乎乎的手摸在他臉上,熱感無法比拟地更重。
而且,他竟然想讓她再摸摸他。
太荒唐了。
謝京拙回過神,不動聲色移開臉。
她又問:“那你怎麽了?”
謝京拙不能再幫她抹藥了,太艱難太磨人了。
他匆匆抹完,收好棉簽和藥膏,把她的衣服掀下來,心裏也在想。
是啊。他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只對她有感覺?
因為他們是親人嗎?
也沒有聽說親人之間,相互靠近就會燥熱啊。
因為他們兄妹相依為命數十年,身體和身體之間,會相互吸引産生感覺嗎。
那別的相依為命的兄妹,也沒有這樣吧?
至此。謝京拙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他不敢看祝也荞的眼睛,偏了下頭,在心裏說:“如果我他媽能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