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邊無痕愛未惘然(一)
無邊無痕愛未惘然(一)
江培終于從回憶中走出來,而他與吳願的女兒——江戀歌。在他一旁試探性地招呼了很久:“父親?爹……”
看着眼前如此親近的人眼神這般呆滞,不禁有些頭疼。就在她将要再探問一遍,江培談笑自如:“戀歌回來啦?爹适來在想些什麽事情。方才多少是爹的不是,女兒還要寬松一些啊!”
江培看着他女兒的神情尚是憂傷,于心不忍。于是自斟一杯,“來!爹自罰一杯!”
江戀歌神色怡然,“爹,女兒沒有歸期回家,也應自罰一杯。”
說着,父女倆幹杯暢飲。其他人看着江家人此般和睦,不由得想起來江燼珩。撇頭一看,他泰然自若地看着叔父與堂妹,自己夾了點涼菜。默默嘆道:“人長大了,該學會自己夾菜了。”他若是在自嘲,雲暕探出頭來,猜疑着江燼珩此時此刻的心之所想。
家宴總算可以離席,雖說這是江宅家宴,但聽聞路家與雲家将要訂婚,再加上江培家主的生辰,鬧得這個宅子一連鬧騰許多天。
人間七月灼熱,一滴清水落河中,花落誰家?花瓣卻未落,盛開得而越發耀眼。忱羅關在人間數不勝數,聽家家戶戶傳:據說忱羅神女歸位,再碰上七月,心有願望亦是急遽遂願。
江燼珩與沈溯月二人坐在屋檐上,仰視望着夜空。星星點綴着黑色,至此整個黑夜都不再孤獨無伴。就像玫瑰花瓣跌入山茶花海,玫瑰的熱烈永遠赤誠,山茶的相擁間也不乏美好。它們的碰撞是烈日與明月,再也曠世無匹。
晚風夾帶着涼意,因為話語的暖意,所以無法蓋過赤誠的心。
“少主啊,有那麽一刻我思量了很久,是不是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那麽其他人都将是我的視而不見。”江燼珩很有正形兒,款款深深說道。
沈溯月黾勉壓抑着心跳,憋着快要喘不過氣來:“大晚上的,少說點兒吧。”
江燼珩悶悶不樂,“哦!”
沈溯月本想不瞅不睬,倏然一瞥,不知何時竄上來的江戀歌正和江燼珩數着花瓣。
這娘子怎麽悄咪咪的?
他只因想持守矜持之态,所以忍氣吞聲地在一旁看着那二人。“這人到底是何時爬上來的?怎麽不去找他親哥?”他忿恚地僝僽着。
“堂兄!你聽好了啊!我已經數了第二次了!若是雙數,那麽心上人便會鐘意我,我此次去拜忱羅神女,那就是太值了。若是單數,那我只能去找我的幸運娘親試最後一次了。”
江燼珩聽着堂妹江戀歌地感嘆,他從未見過此小女。或說當時他拜訪江宅,這小姑娘也才丁點兒大。這陣陌生感很快煙消雲散,他只覺得身後有道刺眼的目光正在死死盯着他,可只因無心一感,所以他也沒多留意。
“行!堂兄讓你看看哥的氣運有多好,你數吧!哥擔着。”
“好嘞哥,就等你這句話呢。”江戀歌笑得開明。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江燼珩思索須臾,随後道:“王冕的《白梅》?”
江戀歌莞爾而笑,“是的!我最喜歡的一首詩啦!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她瞪眼咋舌,“雙……雙數!”
江燼珩看着她這副喜态,也跟着歡欣起來。“你剛剛沒有用這首詩嗎?”
江戀歌快要喜得蹦出兩滴淚,“沒……我也是這個時候才想到這首詩的,那會兒看着我哥的嚴肅都吓懵了!就一時也沒能想到。”
江燼珩低笑一聲:“你看吧!再喜歡的心上人,也會因為一時窘迫,突然顯得不那麽重要。”
“堂兄說的句句是理,她平時就特別矜持,我都快要被她的矜持悶壞了。”江戀歌憤憤不平呢喃道。
一旁的沈溯月有些失措,他想為自己開脫,更想為同他一樣的這類人辯解。“沒有,他只是自命清高而已。”
“嗯嗯!我也知道!我很喜歡也很崇拜更是鐘意她的那份清冷!”江戀歌小心翼翼地撿起花瓣,卻不亦樂乎。
江燼珩似是看穿了什麽,倏然靠近沈溯月,陶然樂在其中。一趟而下,顯得散漫不羁,側過頭眼含笑意地看着眼前之人。調侃着他:“我也很喜歡。”
沈溯月真是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都感覺自己老被套路,臉一下漲紅。江燼珩笑出聲來,像是清河滾燙,更勝人間。心上有驕陽,并無澆滅之意。那便是:“這人當真弱不禁風,內向得很。”
“堂兄,還有……沈少主,你們能不能幫我個小忙?”江戀歌霍然提議道。
沈溯月許是方才江燼珩的調侃,心中大喜。“什麽?”
連言語間都不忘帶着笑意。
“你們能不能幫我看住我兩個兄長,幫我拖延些時間,我去去就回。”
江燼珩疑惑不解,“大晚上的你幹嘛去?”
江戀歌戰戰兢兢地一字一句道:“我現在就想去拜忱羅神女,街上人很多的。”
江燼珩倏地起身,“人多?那兩個哥陪你去啊?我正愁沒熱鬧呢。”
“那我也要去!”雲暕也爬上來,概是剛來,所以一聽熱鬧也想過來湊一下。
“雲暕!——你也要去?”江燼珩還挺高興,“人更多了!走走走!戀歌啊!你別騙我仨,聽見沒?”
“聽見啦聽見啦!”江戀歌笑得合不攏嘴,四人飛檐走壁當真行雲流水,一飛而過落入宅外。
江燼珩頗為自豪:“不錯啊戀歌!”
“那是!”
雲暕聽着江戀歌的話中透露着無上自豪,喜道:“你叫江戀歌?”
“嗯!在我出生那天,我哥正好學會了第一首古筝樂曲,當時彈得那真是一笑春風過。我娘親和我講,她當時靈感油然而生,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江戀歌兩袖清風,風一吹,抵都抵不住。
“你哥?”雲暕問道。
“對!我哥江绫!”
沈溯月置若罔聞,少言寡語。江燼珩就像是捕捉到了他的小情緒,輕輕用胳膊肘撞了下沈溯月,“少主怎麽不說話!看我給你變個把戲?”
“我看看你能變出什麽來?”沈溯月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
“哈哈!我那會兒從檐上摘的小紅花兒。怎麽樣?送給我的阿月,以作表示。”江燼珩樂不可支。
“你當我小孩呢?”
“沒有,我當你是老人。”江燼珩驟然的傷感令沈溯月萌生愧赧。他驚慌得不知所措,他怕江燼珩會更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