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發飙

酷暑到寒冬，寒冬到初春，這五個月的時間對趙南怿來說是獨特的。

她成了林映的女朋友。

她沒有告訴林映，在他倆被狗仔曝光交往後不久，她被他的狂熱追求者溫芡堵到小區樓門口，無情地嘲笑她不會得到他的愛，還說她不過是他的擋箭牌，他和她交往只是因為他父母逼得緊，不得已而已。

其實這些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從第一次林母叫她去林家開始她就已經意識到了。

可她答應了林映和他交往不是麽，那她又怎麽會傻傻的不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聽溫芡以失敗者惱羞成怒的語氣對她說這些她早已知曉的事實，不免為她感到可笑。

她反擊，說即使我得不到林映的愛，但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邊，至少是他先開口說要與我交往的，不像你，把自己活成沽城人眼裏的笑話。

溫芡氣極，咬牙切齒，要不是周圍有人走動，估計她會沖過來用她的名牌限量包打她。

溫芡撂下一串“趙南怿，你別得意，我會等着你成為沽城笑話的那一天，到時候，我不會像你今天這般譏刺你，我一定會來好好地安慰你，讓你羞上加愧”便踩着高跟鞋落荒而逃。

當時她沒有直接上樓回家，而是跑去第一次遇到林映的地方，一個人在休息區坐了很久。

在這五個月時間裏，她的情緒開始不停地轉變，痛苦沒有減少，快樂卻增加了許多，她覺得自己在愛情的世界裏真正活了起來。

除夕夜将近，醫院給遠處的醫生放了假，讓他們回家和家人團圓，一起吃年夜飯，一同守歲。

報社也給職員休了年假，除夕至初三，四天時間，已經是很大的福利，私營報刊，可以适當随性一點。

有爸媽回來幫忙置辦年貨，趙南怿清閑了不少。

一家人一年聚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十天，所以每個人都格外珍惜這段難得的時光。

吃完年夜飯，喻霏語打電話來叫她出去玩，她拒絕了，電話那頭似乎人很多也很熱鬧，今年是喻霏語和章般呈兩個人過的第一個年，還是活力無限的年紀，自然更願與同年齡的朋友一起嗨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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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霏語似是遠離了人群，電話裏的聲音終于不再嘈雜。

“林映不來，你也不來，你們倆是不是約好單獨去玩了？”

“我們以前出去玩不也沒叫他嗎？今年你怎麽突發奇想要叫他？”

“我這不是給你機會讓你在同學面前炫耀炫耀嘛。”趙南怿能想象她說這話的表情，一定十分痞氣。

“沒必要，估計大家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她不想多此一舉。

喻霏語妥協，“好吧，好吧！去樓頂看看煙花吧，挂了。”

“南怿，過來一下。”廚房傳來媽媽喚她的聲音，她把手機收起來，應了一聲“來了”便朝廚房去了。

媽媽在洗水果，洗到一半，把她推到水池邊，讓她繼續洗剩下的，她則在一旁切着橙子。

媽媽又切了一個橙子放到果盤裏，“初二把林映叫來家裏吃頓飯吧。”

“我之前有跟他提起過，他說他會來，我待會兒會再打電話給他的。”

“行，”媽媽重新取了一個盤子，“剩下的放到這個盤子裏，我先把弄好的端出去。”

“好的。”

***

禮尚往來，是連拜年都算在內的。

在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兩個家庭中，自然是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把兩人拴在一起。

所以在阿婆家待了一天的林映自然也會在林父林母的絮叨下把趙南怿帶回林家。

可他們下車後卻發現林家大門緊鎖，沒有一個人在家。

趙南怿尴尬地站在門口，等着林映開門。

此時此刻此景，怎麽看都很刻意。

林母掐點給趙南怿發了信息：

【南怿，林映舅舅抱了孫子請客吃飯，我和你伯父推辭不掉，一早走了，明天才能回來。我交代林映照顧好你，他要是有半點含糊，千萬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她偷偷瞄了林映一眼，他神色如常，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偌大的房子裏只有林映和她兩個人，林母把她養的薩摩耶都帶走了。

無事可做。

林映把趙南怿帶到三樓的電影放映室，讓她選了幾部後，開始了漫長的觀影之旅。他卻中途離開，到樓下批閱文件。

電影都是她喜歡的類型，但一個人看總覺得寂寞無味，所以放了一部後她便停了，室內頓時陷入黑暗中，她懶得去開燈，斜躺在長椅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既沉又虛。

睡夢中好像有人托着她的肩膀把她半扶起來，她意識模糊，只覺得那人的氣息很熟悉，和記憶中的一樣清冽而迷人，然後她的頭被放到一個溫軟的“枕頭”上。

她下意識地叫了“林映”，不想頭頂竟真的傳來一聲用鼻息發出的“嗯”，輕輕的，撩人的。

她癡癡一笑，喃喃道：“這夢真好。”

她扭動了幾下，調整了一個最舒适的姿勢，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已經很久沒夢到你了”後又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屋子已經沒有那麽黑了，似乎有人把暖黃的壁燈打開了，整個屋子填滿了暧昧而又溫柔的暖光。

她察覺到她枕着的并不是枕頭，而是某個人的身體，隔着布料傳來絲絲溫度。

意識完全清醒，她眯着眼往上方看，模糊的輪廓呈現，她有些驚詫。

身體下意識地想坐起，但被內心的聲音制止了，趁他沒發現之前，再賴一會兒吧。

還沒來得及重新閉眼，就聽到那人的聲音傳來：“醒了就起來吧，下樓做飯，我餓了。”

趙南怿不情不願地坐起身，理了理蹭亂的頭發，瞥見他緩緩動了動腿，大概是被她壓麻了。

他先她一步起身，邁開腳就出去，她只得跟上，下到一樓的廚房。

這次林映親自下廚，給兩人煎了牛排，開了瓶紅酒，就近在廚房解決了晚飯。

趙南怿開口讓林映送她回家，林父林母不在，倒可以免了一波留與不留的客氣迂回。

林映又倒了一杯酒，對她的話無動于衷。

她吃癟，很心累，根本猜不出他心裏的想法。

送與不送，好歹說一聲啊。

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在她和他之間好像無從體現。

她又說了一遍：“既然林伯父林伯母沒在家，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拜訪他們。”

他擡了擡眼皮，漫不經心地說：“坐下來，陪我喝兩杯。”

她猶疑，她不甚酒力，不能多喝的。

他側身倒了杯牛奶給她：“喝這個。”

趙南怿一度以為他會讀心術。

最終還是坐下陪他喝了，不過她更多時候是看他喝，手裏的牛奶動了一半。

半瓶消失，林映放下杯子，說：“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送不了你。”

她早不指望他送了，“沒關系，我可以打車回去。”

他勾眼笑道：“這邊是高級住宅區，一般是打不到車的。”

她來了氣，也來了骨氣，“我可以走一段路再打車。”

“走一段？你會走到天黑。”

忍無可忍，她騰地站起來，便朝外面走，聲音也硬了起來：“天黑怎麽了？反正我不會遇到那些變态的壞人，也不會出什麽事……最多就是挨一點凍，我還可以沿路看看煙花，多好啊……”

她走到客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空如也。

林映沒跟出來。

她拿起外套，邊穿邊委屈地低罵了一聲：“王八蛋。”

氣呼呼地出了門，還好她今天穿了一雙運動鞋，走起來能舒服點。

趙南怿越想越委屈，這戀愛談得着實憋屈，她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他總是這樣反複無常，一會兒一個樣，搞得她快神經質了。

看着面前望不到頭的公路，她欲哭無淚。

不敢找任何人哭訴，怕被嘲笑。

想着想着眼淚突然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忙擡手拭去，可淚水越擦越多，被風一吹，在臉上幹涸，整個臉頓時就變得緊繃繃的。

路邊的燈亮了，趙南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路邊駛過一輛車，大概是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停下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她搖着頭說沒事，說她在散步。那人看她還有閑心開玩笑，雖仍有擔心之感，但還是搖上了車窗，揚長而去。

連陌生人都看不過去，林映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又走了五分鐘，後面又來了一輛車，她往邊上讓了讓，好讓那車過去。

不料那車的速度竟一點一點慢了下來，在她身後打着遠光燈，最後停在她身邊。

她以為又是那個好心人想要幫她，她轉身剛想說我沒事，便瞥到那車的樣子，分明是林映的。

故技重施？

還想像上次那樣随便給她捂捂手就讓她原諒嗎？

她沒停，加快速度繼續走着。

車重新啓動，跟着她，亦步亦趨，她快它快，她慢它也慢。

她快崩潰了，重重吐了一口氣，停下直視駕駛位上的人。

她朝他吼：“你覺得很好玩嗎？你覺得我很好耍嗎？你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嗎？林映，我告訴你，我不陪你玩了，我要分手！”

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吼完後就直接癱坐在地上，也不顧地上的髒和涼。

心被什麽揪着，很痛很痛，她做夢也沒想過她會對他先提分手。

她一直以為，提分手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她。

林映終于從車上下來，走到趙南怿的面前伫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我輸了，我永遠也做不到讓你為我心跳加速，我不自量力，我活該……活該被玩弄……”後面的話因為哽咽說不下去。

林映半蹲，伸手拽着趙南怿的胳膊，想把她拽起來。

趙南怿來了勁，甩開林映的手，不悅地說：“別碰我！”

林映蹲下，直接把趙南怿從地上抱了起來，直往車邊走。

趙南怿掙紮，手推腳踢，不過掙脫不了他，被他硬塞到了車裏。